第112章
五月的天已经很热了,阳光能照射到的窗户已经关了起来,屋里四周放着冰盆,隔着屏风后面还有侍女对着冰盆打扇,凉风习习吹入,清凉舒坦。 边角的案台上还有放着一个香炉,有青烟袅袅,如梦如幻。 程娇喝着一碗水晶冻,浑身舒坦。 这水晶冻其实就是木莲冻,一块块晶莹剔透,放在冰里冰镇过,再添上一些糖水、桂花酱,一碗下肚,在这夏日里是浑身舒坦。 谢琅自己也喝了一碗,觉得非常不错。 “这水晶冻也不知晓是用什么做的,在这夏日里喝上一碗,实在是舒坦。” 谢琅心道,这水晶冻确实是好吃,为了这一碗,蓬莱仙居夏日里客人络绎不绝。 当然,蓬莱仙居还有不少的茶饮吃食,只是不少别的厨子也做得出来,唯有几样,是独门生意,想吃只能到蓬莱仙居来。 方管事为此还与他抱怨过,说这蓬莱仙居真的是能耐了,也不知晓这水晶冻到底是怎么做出来的。 “可不是。”程娇笑纳了他的称赞,心中美滋滋的。 大盛朝别处她不知道,反正长安城是没有木莲冻这个吃食的,为了避免叫人学了去,她还特意换了一个名字,叫水晶冻。 这可是蓬莱仙居夏日里的招牌之一了。 “也不知道是怎么做的?”谢琅是真的有点好奇,吃过的人不少,却没有一个能吃出来是什么做的。 程娇莞尔一笑:“好吃就行了,管它怎么做的,而且这可是人家讨生活的本事,总不好探究。” 程娇最讨厌的就是这种人了,自己不愿费心费力,总是学别人的东西来赚自己的钱,实在是小人行径,令人讨厌。 她讨厌之最,当选死对头昆仑仙居也。 “说起来,我最讨厌昆仑仙居了,什么都跟人家蓬莱仙居学,它怎么就不上天与太阳肩并肩呢?” 谢琅突然咳了一声。 程娇担忧:“三郎君,你怎么了?” “没......”就是有点心虚。 谢琅心想,绝对不能让程娇知晓昆仑仙居的东家是他,若不然准能吵起来。 还有,回去警告一下方管事,让他安分一些,就算是想捞钱,也得换一家学,别盯着蓬莱仙居了,不然他得后院失火。 谢琅越想越是头大,直觉自己可能要完。 这件事该怎么开口才能让未婚妻不生气呢? 他试探地问:“六娘子可知昆仑仙居到底是谁人的?” “我不知。”程娇摇头,“对外说那什么姓方的,可是谁人不知,那姓方的就是一管事,这背后定然另有东家,就是不知道是谁人。” 要是知道是谁,她定然冲上前去,问一问他到底要不要脸了! 哼! 程娇心中冷哼,对着谢琅一笑:“三郎君,别管什么昆仑仙居了,这家店迟早关门大吉!” 谢琅:“......” 他心想,既然六娘子这么期待,关门了也不是不行。 不过他想想又摇头。 他自己就没什么家底,昆仑仙居算是他几个主要收入来源之一,他以后还要养娘子,还要过日子,可不能手里没钱的。 谢琅心中无奈,面上却是微笑,生硬地转了一个话题:“六娘子要不要去平康坊看看?” “去、去平康坊?”程娇愣住了,她直直地看着谢琅,“三郎君要带我去平康坊玩吗?” 不会吧不会吧? 是真的吗?真的吗? “六娘子要去,那便去。”谢琅倒是不在意,“省得有人说我定亲了,就改邪归正了,这多不好,要是我不做纨绔了,六娘子也不好做泼妇了是不是?” 程娇笑出声来:“你说得对,你不做纨绔了,这多不好啊,那就去,只是不知道最近平康坊有什么新鲜好玩的事?” 她可记得当时楚娘子的事情,那楚娘子被划花了脸,听说后来给一个富商做如夫人去了。 如夫人,说的好听,其实就是侍妾。 “芳华楼的李娘子弹得一手好琴,昨日还有人约了我,说是去听那李娘子弹琴,正是今日。” 说罢,谢琅又补了一句,“这都是他们告诉我的,并非我特意去打听的。” 他是绝对没有很喜欢去那等地方的意思,只是纨绔嘛,总要有点纨绔的样子。 程娇:“哦。” 哦? 哦是什么意思? 是不是生气了? “六娘子,你是不是不高兴了?”谢琅想笑,于是就逗她,“你若是我不喜欢我去平康坊,那我就不去了好不好?” “倒不至于。”程娇伸手托腮,见他这副一点都不担心,还有心思逗她的模样,也笑了。 “我还是那句话,只要不是和那些女子勾勾搭搭,我并不是很在意。” 谢琅自动解析,‘并不是很在意’其实就是有点在意的意思。 谢琅心里舒坦了,又笑:“那要不,就不去了?” “别啊。”程娇有些急了,“我觉得她们跳舞还挺好看的,咱们一起去玩还是挺好的,到时候叫那些姐儿妹儿小倌儿来伺候咱们。” 谢琅:“......” 想想那画面,他都有点不敢去想,末了,他竟然笑了起来:“六娘子开心就好。” 开心就好,旁的边边角角,就不重要了。 第90章 程兄,我不想被人说是断袖 程娇赶紧吃完,然后跟着谢琅去了一家成衣店,换了一身男装出来。 小郎君身穿蓝色的圆领襕衫,头戴璞头帽,手上还拿着一把绘着墨莲的折扇,折扇一展一收一转之间,尽显风流。 若是走在人群中,定然能令人频频回头,想看看这是哪家的少年郎君。 “怎么样怎么样?”程娇走到谢琅面前,转了转手中的折扇,又正了正璞头帽,笑起来的时候干净纯粹有美好。 谢琅心中忽然想起一句诗词: 春日游,杏花吹满头。 陌上谁家年少,足风流。 “好看。”谢琅笑了笑,而后作揖一礼,“程兄。” 程娇乐得笑个不停,心想这谢三郎真上道,于是她也作揖回之一礼:“谢兄有礼。” 谢琅道:“我字曰既安。” “既安兄。”程娇立刻换了一个说法,想了想又道,“我字曰且宁。” “且宁?” 有诗经曰‘丧乱既平,既安且宁’。 意为:死丧急难和杂乱之事平息,一切将归于安定井然有序。 若是只说这后半句,便是归于安定安然吧。 说起来,也真是巧了,虽然他们的名字可能并非这个意思,但巧合地凑在一起。 仔细想想,或许他们是真的有这样的缘分,成了一对。 程娇有些不好意思:“是我祖父取的,我小时候特别闹腾,祖父便特意为我取了这个一个字,大概意思是叫我消停些安宁些。” “祖父过世之后,便没有人记得这个字了。” 连她自己都忘了,若不是今日谢琅问起,她都想不起自己还有这个字。 谢琅道:“我这字是一位先生为我取的,说是‘既来之则安之’,希望我好好过完这一辈子。” 程娇有些惊讶,问他:“那位先生呢?” 谢琅道:“云游四海去了。” 他一生,曾遇见多对他不善之人,也遇见过待他至诚、心怀感恩之人,偶尔也有并肩同行的良师益友。 将来,他还有娘子,将与他相守一世。 谢琅忽然间,像是释然了。 以前他是放下了,也不去计较了,如今,却是真的释然了,就像是程娇说的,人与人之间,还是要讲究一些缘分的,他亲缘不好。 谢琅道:“若是他回来了,便带着你去和他喝酒,他见了你,应该会很高兴的。” 那人虽然比他年长许多,于他也是亦师亦友,知晓他过得不错,也应该挺高兴的。 “那好啊。”程娇点头应下,“到时候我们一起喝酒,谈天说地侃大山。” “好啊。”谢琅应下,然后便要带着她离开。 铃镜铃铛从懵然之中回过神来,忙是追上前去拦住他们:“等等等等!” 要死了,这两人真的要一起去平康坊了! 这叫什么事情啊! 有哪家郎君带着未婚妻上平康坊看妓子弹琴跳舞的? 简直是闻所未闻! “三郎君,真的要去平康坊吗?” “当然。”答话的是程娇,“其实我很想去看的,只是大兄不爱去,也不会带我去,程小让更是不会带我去了,便是知道我去了,那是要气得跳脚。” “现在有三郎君带我去玩,多好啊!” 她多开心啊,未来夫君竟然带她到处玩,任由她玩闹,而不是说让她恪守什么妇道,做贤良淑德规规矩矩的娘子。 铃镜铃铛很想大吼一声:玩玩玩,你只知道玩! “要是侯爷和夫人知道了......” “你们不说,他们怎么会知道?”程娇装无辜,“从现在起,我便是程家郎君,你们称我郎君就是了。” 铃镜铃铛:“......” 还能这么办,只能跟着了。 所幸有谢三郎在,还有护卫在,应该不会有事的吧? 于是一行人上了马车往平康坊驶去,等到了芳华楼前面,下了马车,便有伙计前来牵马。 有一风韵妇人上前来迎接:“哟,这不是三郎君吗?您好些日子没来了,快里面请!” “这回还是老样子,在二楼雅间吗?” 谢琅淡淡地应了一声,与程娇一同往芳华楼里面走去,铃铛、铃镜以及谢琅的随从护卫寿山、酒泉跟在后面。 谢琅虽然混迹平康坊,但素来只爱赏舞听曲,对于她们这些人都是冷冷淡淡的,那妇人也不在乎,只是引着二人往楼里走去。 她看向程娇,露出了灿烂的微笑:“这是哪家的小郎君,生得可真是俊俏?同宋娘我说说,喜欢什么样的娘子伺候?” 虽然瞧着程娇肌肤白皙,有点像女郎君的模样,但想了又想,又觉得不可能,毕竟这谢三郎不可能带着一个女郎君来平康坊啊! 指不定就是一个生得秀气还未长开的小郎君。 “某姓程。” “原来是程小郎啊。”宋娘又笑,“程小郎喜欢什么样的娘子?” 程娇想了想道:“某不喜欢娘子。” “哦?不喜欢娘子?那喜欢什么?” 程娇眼珠子转了转,然后看向一旁的谢琅,伸手挽上了他的手臂,笑意盈盈道:“某喜欢...喜欢既安兄。” 谢琅:“?!” 铃铛、铃镜、寿山、酒泉:“......” 宋娘:“......” 场面有一瞬间的冷凝,气氛十分诡异。 谢琅嘴角微扯,脸皮都僵了,直觉得接下来长安城议论纷纷的内容就是:谢三郎与一小郎君出双入对,似有断袖之好。 再往下就是:程家六娘真是可怜,竟然要嫁给一个断袖之人。 这祖宗,真会给他找事! 宋娘从震惊之中回神,勉强说道:“小郎君的眼光真好。” 程娇又笑:“那是自然。” 宋娘咯咯直笑,于是也不问她要什么娘子伺候的事情了。 一行人上了二楼,进了一处雅间。 谢琅有气无力地坐在一张椅子上,看着他这未婚妻,无奈叹气:“程兄,我不想被人说是断袖。” 别问,问就是心累。 程娇偷笑:“没关系,你断袖了,那些小娘子就不会再凑上来了,这多好啊,给你扫除了不知道多少不必要的麻烦!” 谢琅:“......” 真的是谢谢你了。 我真的不想要这种理由。 第91章 你就是那个叫程小郎的小白脸? 不多时,便有不少人知晓谢琅带着一小郎君来了芳华楼。 昔日一起玩过的纨绔得知谢三郎也在芳华楼,便想去谢琅面前混个眼熟,然而全数被拦在了门外,见不到人。 戏台之上,轻纱罗裙美人端坐在上头弹琴,琴声悠悠,轻唱婉转,美眸一扫,如水柔情。 程娇听着曲儿心情正是不错,见门口拦下了要来见谢琅的人,有些奇怪:“他们不是来找你了吗?为何拦着?” 谢琅瞥了她一眼,似是颇有深意。 程娇不明所以:“你看我做什么?” “不做什么。”谢琅觉得这平康坊,以后还是少来为妙,“那些人轻佻轻狂,言语亦然不堪入耳,还是不听不见为好。” 他倒是不在意,可程娇一个女子,还是别听那些不堪入耳的话为好。 程娇明白了:“那就不见了。” 听完曲,二人又看了一会儿舞姬跳舞,程娇正看得入迷之时,忽然听到门口有一女子的声音响起。 “三郎君可在里头?” “李娘子请回,我家郎君今日有客人。” “客人?可是那位程小郎?”李玉莲轻笑了一声,声音柔婉,“奴家也想见见这位程小郎,不知可否方便?” 今日之事,仅仅是半个时辰,便传得楼里到处都是。 大家私底下都在传谢三郎谢绝了那么多美人,原来是不爱美人,而是喜爱那些白净年轻的小郎君。 作为曾被谢三郎拒过的人,李玉莲也想来瞧一瞧这程小郎到底是什么样的小白脸,能以一男子之身与她们抢人。 长安城世家皆言谢三郎是个纨绔,只不过是占了出生的便宜,生在平清王府又有那样的母亲与舅父,大家贵女不愿下嫁。 可对于她们这些风尘女子而言,谢三郎可是难得的好选择,若是能得他赎身脱籍,或许就能做一个清清白白的人。 平康坊四楼,也不知道有多少娘子为谢三郎争吵过,凑到他面前的人更是无数,只是无一人得他青眼。 “不便。”寿山直接拒绝,面色严肃,“李娘子请回,若是再纠缠,惹了我家郎君生气,便是不妥了。” 李玉莲望着门口好一会儿,斟酌片刻,最终还是无奈行礼告退。 程娇听着脚步声离去,啧啧了两声:“三郎君果然很受欢迎。” 看来他还是断袖好了,省得女子前仆后继往他身上扑,哼! 谢琅手中转着两颗核桃,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闻言侧头看她,挑眉轻笑:“程兄也是很受欢迎。” 说罢,他又笑,“程兄可是瞧中了哪个,叫她过来伺候也行,这等艳福,程兄应该是喜欢的。” 程娇使劲摇头拒绝,表示玩不过玩不过。 谢琅笑意更深了,心想着这小娘子还是得压一压的,不然,指不定就尾巴就翘到天上去了。 赏舞结束,二人便一同离开芳华楼。 楼里的众人见谢琅真的领着一十四五岁的白净小郎君离开,无一不伸长脖子看着,待人离开之后,又是一阵议论纷纷。 当日,谢三郎疑有断袖之癖,与一白净小郎君出双入对的消息便在长安城传开了。 散学时分,消息传到了国子监。 程让一听脸都黑了:“你们说,那小郎君叫什么来者?” “听说姓程,都唤他程小郎。” “程!程小郎!”程让咬牙切齿。 “嗳,程四郎,你也别生气,那谢三郎定然是一时兴起,指不定过两天就没兴趣了。” “是啊,不管怎么说,你家阿姐日后必定是谢三郎的正妻。” “事已至此,你便是去揍人家一顿,也是于事无补。” “就是......” 众人如此纷纷劝他。 程让黑着脸道:“我没想找他算账,诸位,我先走一步了。” 程让说罢,也不管这些同窗,忙是叫随从让车夫将马车牵来,他要回家。 等回到家中,他便气冲冲去了四闲苑找程娇。 “程娇!” “程娇!” “大呼小叫做什么?”程娇正在屋子里坐着扇风,见他匆匆跑了进来,很不高兴,“程小让,我是你阿姐!” 敢指名道姓叫她,是不是最近没被收拾,皮痒了? 程让脸色难看,他冷哼了一声:“你是不是和谢三郎一起去平康坊了?” “是啊。” “你不用狡辩,我就知道是......”等等! 程让睁大眼睛看着程娇:“真的是你,你就是那个叫程小郎的小白脸?” 程娇险些翻白眼:“什么小白脸,你不要胡说。” 程让脸更黑了:“就知道是你!” 这未婚夫一起逛青楼这种事,这世间上只有她干得出来! 程娇哈哈笑了两声:“其实挺好玩的,哈哈哈,现在估计所有人都在说谢三郎是个断袖......” 程让同情自己这未来姐夫一秒,忍不住头疼:“你还笑,还笑!” 他真的是生气了,这些话若是传到谢三郎耳中,定然是要生气的,毕竟没有男子愿意别人误会自己是断袖。。 程让又气又急:“阿姐,你怎能这般胡来。” 程娇知晓他是为自己着想,可心里却也有一丢丢的不高兴。 什么叫做她胡来?她为什么不能胡来? 想到这里,程娇心中是更喜欢谢琅了。 他对她大约是世间少有的纵容,在她开口胡说的时候,他应该便知晓会有这些流言的,可是他也只是无奈头疼了片刻,便将事情认了下来,纵容她胡闹。 “程小让,你不必担心,谢三郎其实并不在意这事。”程娇认真解释了一下,“而且你不觉得,他有了断袖的名声,那些前仆后继的女子,不都散了吗?” “可是这名声不太好......” “什么名声名声,他又不做官,自然就不重要了。”程娇摆摆手,“我俩约定好了,做一辈子的纨绔。” 程让看着程娇还有些期待的样子,整个人都麻了。 罢了罢了,以前坑他,现在就让她坑谢三郎去吧。 有了未婚夫,让未婚夫烦去吧。 死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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