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2章
” “程家那边也没有异议吗?”程娥激动得面目都狰狞了起来,“他们真的是不管我了?他们真的是半点都不顾这二十年的感情了?” 说到这里,她是又哭又笑,状似疯癫:“哈哈哈,我没有娘家了,我再也没有娘家了,父亲...父亲他便如此恨我,难道多年的父女之情,竟然都是假的吗?” 程娥想起临安侯多年来对她的关怀,因为有父亲的偏爱,便是她身为庶长女,也能享受嫡长女的待遇,她甚至拥有旁人所不能及的父爱,这一份疼爱,便是身为嫡长子的程谦都是没有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她自小就是个骄傲的女郎,腰板向来都是挺得直直的。 如今这一份父爱没有了,她的心里仿佛有了一个巨大的空洞,冷风呼呼地吹着,吹得她整个人都要冻僵了。 她有什么错呢?! 就算是小娘做错了事情,可那时候她还没出生,之后也没有知情欺骗啊! 这二十年的感情竟然抵不过那血脉亲缘,说没了就没了! 想到这里,她又有些恨杨小娘。 有些事情要么不做,要么做了就要清理好一切,不能让事情又被捅出来的可能,偏偏小娘糊涂,留下杨家这个祸害! 梁平远见她形如枯骨,状若疯癫,大约真的想起了多年的夫妻之情,有些心软,对她道:“程家不管我们梁家休妻,不过程老夫人也说了,你的东西他们不要回来了,将来就留给大郎二郎。” “而且你离世之前,这些东西都可以在你手中,等你走了之后,才会分给大郎二郎,程家做到这里,也算是他仁至义尽了。” 程娥与孙妩不同,当初知晓孙家换女,孙妩鸠占鹊巢,程家虽然恨孙家,但并未迁怒孙妩。 而程娥则是自家女人与旁人所生的奸生子,程家白白给了奸夫淫妇养孩子,临安侯成了绿毛王八了,每每想起程娥,程家人都打心底的膈应,尤其是临安侯,真的是恨不得掐死她。 “哦,是吗?”程娥笑得胸腔起伏,然后徒然又是一阵剧烈的咳,咳得她几乎都要把心肺都咳出来了。 她拿着一张帕子捂住嘴巴,等她咳完了垂头看时,白净的帕子上已经染血,她手抖了抖,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发黑。 她强撑着让自己清醒没晕过去,但整个人都形容木偶人一般地坐着,良久,她道:“既如此,我便成全你们,给我一日的时间收拾东西,我明日早上便走。” “成啊。”承平伯夫人见她答应了,顿时面上有了喜色。 要人嫁给梁平远做继室,确实有很多人不愿的,可若是将程娥休了,前面的这个没有了,嫁过来的人就是原配,梁平远能选择的就多不少了。 承平伯夫人得了自己想要的结果,欢欢喜喜地走了,梁平远深深地看了程娥一眼,嘴巴张了张,好一会儿才吐出几个字来:“...你,日后好自为之吧......” “你放心。”程娥木然地看向他,然后道,“你说的对,一切都是我自作孽,我也不怪你,只是我离开之后,大郎二郎还需要你的照顾。” “我虽有错,他们却是无辜的,我希望你不要因为我的缘故迁怒于他们,他们到底也是你的亲儿子。” 这件事梁平远是可以答应的:“你放心,他们到底是我儿子,也可能是我今生唯二的子嗣,我定然会好好照顾他们的,也不会迁怒于他们。” “既如此,便多谢世子了。”程娥看着梁平远,面上没什么表情,目光似乎看得很远,“想当年你我成亲之时,你我皆是极为欢喜,觉得能结为夫妻,此生无憾。” “后来咱们有了大郎,又有了二郎,也觉得人生圆满,此生欢欢喜喜。” 若不是她突然得了这不治之症,她的一生应该就这样过着,夫妻相伴到老,等到老了,儿孙承欢膝下,可惜她命不好,从她突然生病开始,她的天就一步步地塌了。 程娥轻轻地和梁平远说了一些二人过往的事情,梁平远走的时候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恍恍惚惚的,脑中也全是他与程娥这几年的过往。 而程娥见他走了,便喊来了两个儿子,和他们说了一会话,叮嘱了他们一些事情,甚至是快速地将事情在安排好了。 待到了夜深人静,院中安寂无声之时,她将几封信写好,交给了自己信任的侍女。 “去将我准备好的药拿来。” 第259章 求死不能 “世子夫人......”侍女虽早有预料,可听了这话,忍不住心头一颤,“您还......” “我时日无多,也不过是多活几日罢了。”程娥打断了她的话,脸上的表情很冷静,“若是我此时死了,梁家不至于将我的尸体抬出梁家的大门。” “再说了,还有父亲那边...我知晓父亲此时对我恨之入骨,但这么多年来对我的感情也不是假的,我若是此时死了,他必然对我心怀愧疚,等将来...将来还能对大郎和二郎看顾一二。” 程娥给梁平远以及程家众人都留了一封绝笔信,希望所有的仇怨都以她的逝去而终结,不要再连累到她孩子的身上。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她不能被梁家休弃,若是她被休弃,她的孩子的处境就很难堪了,或许这一身的脊梁都被折弯,永远抬不起头来。 程娥心中有着说不出的难受,她为了孩子谋划,却因为自己,将孩子推入这深渊之中。 “可世子夫人......” “我意已决,你无需多言。” 侍女见她坚决,也只能听她的,将一瓶藏好的药取了出来,然后战战兢兢地交给她。 那是一只绘着牡丹的白瓷瓶,瓶子细腻小巧,上面的牡丹花开得正好,仿佛是将牡丹最美好的姿态定格在那里。 程娥看着那白瓷瓶,愣愣了好一会儿,深吸深吸一口气之后,她面露决然,伸手使劲握住。 她的手也在不停地颤抖,纵然决意赴死,可毕竟能活着谁也不想死的,踏出这一步,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 也正是此时,忽然一阵疾风袭来,一块小石子打在她的手臂上,她的手一痛,抖了一下,那白瓷瓶忽然从她手中掉落,摔在地上摔裂,瓶里的液体全洒在了地上。 程娥一愣,脸色大变:“谁人?” 侍女也赶紧出门去查看:“谁在这里?出来!快出来!” 然而此时院中一片冷寂,回应她的只有冷冷的夜风,偶尔还听见虫鸟哀鸣,一个人影都没有,仿佛刚才那一幕根本就是不存在的。 “遭了,世子夫人。”侍女脸色一变,又赶紧折返回去,生怕程娥出了事。 等她回来的时候,只见程娥愣愣地坐在那里看着地上的液体,整个人都木木的,仿佛失了魂魄一样。 “世子夫人,外面没瞧见人,可要派人找找?” “不必了。”程娥神情木然地移开目光,“想来是有人不想让我这样死了罢了。” 说罢,她呵呵一笑:“不过没关系,我想死,谁也拦不住,你去给我一条白绫来。” “世子夫人.....” “去啊!去取来!” 然而程娥终究是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别人,没了毒药,在她要上吊的时候,白绫突然又突然被石子割断,她从椅子上摔了下来,直接晕了过去。 自尽不成,第二天清晨,程娥终究还是离开了梁家。 离开的时候她还是晕着的,被人扶着出了承平伯府的大门,然后上了马车离开,边上围着不少看好戏的人,对此事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眼看着程娥离开了梁家,酒泉从墙角跳了下来,回了平清王府给谢琅汇报。 谢琅轻呵了一声:“想一死为自己的孩子铺路,当真是想得美,你再安排两个人到她身边,别让她真的自尽了。” 程娥若是这个时候死了,梁家但凡要点脸都不可能将她的尸骨抬出梁家,她到死照样是承平伯府的世子夫人。 而且她这么一死,颇有一些‘被程家人逼迫而死’的意味。 程家人得知此事,必然会心生愧疚,或许此事还会成为他们心头的疙瘩,觉得程娥自尽有他们的一份责任在,一辈子为此耿耿于怀。 所以程娥这条命,还是留着慢慢折腾,自然病死才是她的结局。 想求死,当真是想得美。 “此事你安排仔细一些,杨宝绿的事情,我不想再看到了。” 昔日杨家来长安城便是谢琅的手笔,他原本是想让杨家人将杨宝绿嫁给梁平远,让那些人狗咬狗。 只是谢琅没想到杨宝绿在长安城会遇见了昔日的情郎元绎,更为了要和元绎在一起,竟然拿程娥的身世威胁杨宋氏和杨小娘。 更没想到的是,杨小娘的手段竟然如此狠辣,想杀杨宝绿灭口,若不是侥幸被救,估计真的没命了。 这件事是他的疏忽。 不过程娥不是程家亲生的事情被捅了出来,他倒是挺高兴的。 酒泉心头一凛,立刻应道:“郎君放心,属下定然会安排好的,对了,属下觉得她多活一些日子最好,如此还要麻烦薛郎君多走几趟。” “可行。” “那属下去找薛郎君去了。” 酒泉说罢这些,便匆匆去找薛空青了。 。 此时医馆之中,薛空青正看着眼前的‘病人’不想说话。 “薛大夫,我心口好疼啊。”纪青莲捂着心口,一张脸都皱成一团,夸张道,“我是不是得了绝症,就要死了,我要是死了那可怎么办?” “呜呜呜,我还年轻,我还没嫁人呢!” 薛空青伸手摸了摸手边的茶盏,很想呷一口茶水静静地看着她演。 “薛大夫,你说我会死吗?” “不会。”薛空青语气微淡,“若只是脑子有病,应该不会死。” 纪青莲:“...!!!” 她豁然站了起来,也不装了:“你骂我脑子有病?” 好你个薛冰山,竟敢骂我有病,等我将你拿下了,看我不治你! “没有。”薛空青竟然有些想笑,“既然身体没病,可你又觉得自己有病,那定然是脑子出了问题,让你觉得自己有病,还是得了要死了的病。” 纪青莲闻言,脸上顿时都绿了,但一时半会的,竟然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她气得脸都涨红了,磕磕巴巴道:“我...我才没病呢!我就是不舒服,对,我就是不舒服而已!” “可能最近天儿冷了,有些不适应,你给我开几副药呗,等我吃完了,我再来看看。” 第260章 这药...吃下去还在人世间吗? “哦,你要吃药?”薛空青似笑非笑地看她。 这冷清冷漠之人忽然一笑,仿佛那天上的仙琼玉花突然盛开,叫世人为之倾倒。 纪青莲一双眼睛瞪得老大,这会儿脑子除了‘这人笑起来真好看’,就没有别的念头了。 于是她忙不迭地点头:“是啊是啊,我病了,要吃药的。” 只要他能与自己多说几句话,吃药算什么。 “行啊,给你开几副。”大约实在是被她缠得不行,薛空青还真的给她开了几副药,不过他在这药里加了好些黄连,这一碗下去正好给她消消秋热。 “记得一定要吃完。”薛空青脸色平静,宛若寻常的大夫叮嘱病人道,“等药是吃完了,你再来找我看看,要是吃不完便不要来了,我看得出来的。” 这药一共就开了六包,药效是消暑解热,吃不出毛病来,唯一的不好之处,大概是药汁苦得直冲天灵盖,没有几个小娘子真的能吃完的。 昔日也有不少小娘子装病接近薛空青,都被他这一招打得落花流水,下一回再也不敢出现了,哦,要是敢出现,他还开这药,看她能坚持几回。 纪青莲不知其中深浅,见到他还让她吃完了再来找他,心头一喜,顿时小鸡啄米似的点头:“薛大夫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吃药的!” “如此最好了。”薛空青让她去柜台拿药交钱,然后对外喊道,“下一个。” 纪青莲见有新的病人进来了,这才依依不舍地起身,然后高高兴兴地抓了药离开,给她抓药的伙计看向她的背影都有几分怜悯。 这药...吃下去还在人世间吗? 苦得要升天了吧! 酒泉过来的时候,薛空青还有最后一个病人,他等了一会儿,见薛空青给人开了药,起身洗手的时候,这才走了过去。 “见过薛郎君,薛郎君最近可是还好?” “是你啊。”薛空青拿了干净的布巾擦手,脸色有些不好,“你家郎君找我有什么事?” 总归不会有什么好事,上回谢琅找他给程娥吊命的事情,他已经不爽他很久了。 按照他的想法,程娥这等心思歹毒之人,死了就死了,何必费心去救,真的是浪费他的时间。 “还能有什么事。”酒泉讨好一笑,“就是那个人,郎君希望她多活一些日子,活得是越久越好。” “还多活一些日子?”薛空青皱眉,“她原本就是这个月的事情了,我虽然医术还行,但又不是神仙,治不了她。” 这可是绝症,他也治不了的。 “一个月?”酒泉想了想道,“那就保她到月底吧,之后就听天由命了,这些日子还有劳你去看看。” “行。”薛空青无所谓地应下,保程娥活到月底还是可行的。 “薛郎君,真的是多谢你了,下回我家郎君请你喝酒,他那里有好酒,到时候我让他拿上。” “那就叫他拿上。”薛空青的爱好不多,喝两口小酒他确实是挺中意的。 “对了薛郎君,我家郎君都让人打听到了,本次医举便定在下个月初五举行,本月十八你要去太医署上报,可不能迟了。” 薛空青点点头:“我到时候一定去。” 两人正说着话,一身穿海棠红的衣裙的女子在一众侍女护卫簇拥之下走了进来。 那女子看到了薛空青,眼睛一亮,快步地走了上来:“薛郎君。” 薛空青样貌俊美,医术不凡,如今在长安城也是小有名声,看上这一朵高岭之花的,不独独是纪青莲一人。 只是好些人脸皮薄,在他冷着脸拒绝之后便歇了心思,但一直不放弃的也不是没有,好比纪青莲,再好比眼前这位王家嫡女王仙容。 王仙容露出柔婉的笑容:“薛郎君今日可是有空,小女子在樊客楼略备薄酒,请薛郎君共饮。” 薛空青侧头看她,皱眉问:“你是何人?” 这陌生的询问,令王仙容那张俏丽的脸蛋顿时都僵了,她有点尴尬地解释道:“薛郎君忘了,小女子王家仙容。” “不认得。”薛空青没看她,径自走到了自己看诊的案几后面坐下,似乎并不打算理会她。 酒泉险些都想笑了,都说人和人混,鬼和鬼混,当真是有些道理的,薛空青这拒绝人的态度,与谢琅当真有异曲同工之妙了。 只是可惜,他的嘴没有谢琅毒。 要是换做谢琅,指不定就会吐出什么‘你是何人,生得如此有碍观瞻还在我面前乱晃,也不嫌丢人’等恶毒的语句。 这王仙容听到这话,不是气得炸了口不择言地骂人,就是要气得哭了,下回见了他,像是老鼠见了猫似的,定然绕道走。 “怎么会不认得呢?”王仙容赶紧上前去,“薛郎君,我不过是想报答您的救命之恩而已,你难不成连这个面子都不给,叫我一直愧疚于心。” 哟,这还有救命之恩啊,酒泉双手抱在胸前,准备看热闹。 说起这救命之恩,薛空青脸色都冷了:“我再说一遍,我对王娘子并无什么救命之恩,此事不要再提了。” 此事说起来也简单,当日街市之上,有人骑马过市,马匹突然发狂,薛空青出手制止了那马匹,阻止了这一场动乱。 这王仙容不过是正在集市之上,就非要给薛空青冠上一个救命之恩的名头,说要报恩。 报恩,报个鬼恩。 要是按照她这样算,当时在集市之上的人,岂不是人人都要将薛空青当成‘救命恩人’,了。 “怎么就不能提了,若不是因为薛郎君,我可能就出事了。”王仙容坚持薛空青是她的救命恩人,“对了,我父亲母亲也想见薛郎君一面,感谢感谢薛郎君。” 这都到了见父亲母亲的地步了吗? 酒泉拧眉,觉得这事情有些不妥,正想说什么,却见薛空青的脸色突然冷了下来,目光冷冷地看向王仙容,眼中的冷冽无情丝毫不掩: “我再说一遍,我不是你的救命恩人,也没有兴趣见你的父亲母亲。” “你若是还要纠缠,我倒是想问问你父亲母亲到底是怎么教养你的,竟然如此不知羞耻,不知所谓!” 第261章 你便如此不待见我? 王仙容闻言一愣,露出了不敢置信的眼神。 她也知晓薛空青性情冷淡的,却不知他的嘴里还能吐出如此刻薄冷酷的字词。 王仙容咬了咬唇:“薛郎君你...你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薛空青抓起边上的一本医书,眼神仍旧是一片冷:“我话已至此,你若是听得懂人话,便勿要纠缠。” 他话都说得如此之绝了,若是她再继续纠缠,那他再冷酷无情,也是她自找的,怨不得他的。 王仙容脚步踉跄了一下,神色有些苍白:“你便如此不待见我?” 想她堂堂一个尚书之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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