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7章
母亲昨日突然晕过去了,如今还躺在病床上休养?” 程让看向临安侯的目光满是失望:“我一直都知晓你眼中只有杨小娘,只有程娥和程谅,可如此全然不管不顾,未免也太过分了。” 临安侯脸色微僵:“你母亲病了?” 程让没有回答这个话,只是觉得心累得很,不被偏爱的人或许便是这般的可怜,心怀期许,却一而再再而三地被在意的人伤害。 “既然父亲回来了,我便先走了。” 程让心累得不想再与临安侯争辩这些,与他擦肩而过,匆匆离开。 临安侯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想去看看萧氏,可又觉得心里烦躁,转身去了书房,洗漱之后便去福安堂见了程老夫人。 程老夫人将一封信摔在了他身上,脸色沉沉的:“杨家的来信,你且看看。” “杨家?”临安侯皱眉,“杨家的事情不是交给二郎去处理吗?难道不顺利?” 临安侯一听杨家,就想着杨家与杨小娘对他的欺骗,让他为程娥付出这么多,心里膈应极了,若是不将杨家扒下一层皮,难消他心头之恨。 “要只是不顺利,那倒是小事。”程老夫人看向临安侯的目光冷沉又复杂,抬手让吴傅姆将院子里的人都遣退,“具体怎么回事,你自己看吧。” 临安侯将信纸从信封中取出,一路看下去,脸色也是越来越难看,看到最后,冷汗就出来了。 “这、这不可能...不可能啊...怎么可能呢?”临安侯不敢置信,“母亲,可是杨家那边在欺骗我们?” “欺骗?”程老夫人冷呵,“他们没有这个胆子,这事情,大有可能是真的。” “可润珍...怎么可能是...夏王......”说到这句最后,临安侯目光看向四周,见屋中只有他们母子二人,连院子里都没人,这才松了口气。 程谅带着人去利州,一是要讨要程家这么多年来为程娥的付出,二是要毁了杨家,让杨府尹辞官,还要杨家三代之内不得入仕。 杨家那边自然是不肯,于是便派人送了这一封信。 杨家的这封信,信中所言杨小娘确实并非杨家女,她的生母虽是杨家的一个家妓,但她的生父却不一般,乃是昔日谋反被诛叛王——夏王。 杨府尹年轻时候就是个极其会钻研之人,早年他刚刚出任县令,偶然得见夏王路过他任地下榻此处,灵机一动,竟然学起了吕不韦,玩起了奇货可居那一套,送了一个美人过去伺候。 那人就是杨小娘的生母,杨家府上养的家妓。 夏王风流,对美人来者不拒,自然是宠幸了这位美人。 后来美人有孕,杨府尹欣喜若狂,但又暗暗压下此事,只等夏王夺嫡胜出之后,将美人与孩子送上,此后他必定能平步青云。 唯一可惜的是那美人生的是个女儿不是儿子,若生的是个儿子,他未必就做不了吕不韦。 不过可惜的是,几年之后,夏王夺嫡失败被诛杀,阖家被抄家问斩,杨府尹这‘吕不韦’的梦才算是到头了。 杨府尹原本是想杀了那美人与杨小娘自保的,可他仔细一想,又换了一个主意。 那些年他为了庇佑这一对母女,将这美人纳为了妾室,杨小娘也是当作杨家女来养,谁人也不知晓这个孩子与叛王有关系。 而且当时杨小娘虽然才五六岁,却已经是个美人胚子,他完全可以将杨小娘当作杨家女养大,日后送进宫去或是高攀一个世家,为杨家挣一个权势富贵。 这便是杨家在信中所言,关于杨小娘的身份秘密。 再往下,杨家人便开始威胁程家,若是程家将杨家逼上绝路,也不怪杨家来一个鱼死网破,将杨小娘的身世捅出来。 到时候,若是有人知晓杨家、程家都与叛王夏王扯上了关系,必定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程家固然是对杨小娘的身世一无所知,但临安侯到底纳了杨小娘为妾,独宠二十年,而杨小娘又为临安侯生下一儿一女,已然是有扯不清的关系了。 若是事情被捅了出来,便是陛下开恩,程家能逃过死劫,但定然堤防程家人或是直接厌弃,不说临安侯,便是程元仲、程谦等人,定然也不会受到重用了。 程家要完了啊! 临安侯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翻涌,双目圆睁,眼中的血丝都要凸出来了。 “这怎么可能,定然是不可能的!” 怎么可能呢? 杨小娘怎么可能是叛王之女?! 程老夫人抓起手边的茶盏就往他身上砸:“混账东西!混账东西!若是因为你连累了程家,我必定会亲手剁了你!” “天底下这么多女子你没瞧中,偏生瞧中这个杨润珍,现在好了,一头绿给别人养了孩子不说,一家人都要被你连累了!” 虽然夏王夺嫡已经是先帝继位时候的事情了,谁人知晓如今的元景帝对夏王是什么看法,真的是一个不小心,被抄家问罪都是有可能的。 “你...你真的是要将我给气死了!我命好苦啊!怎么生了你这个儿子,到了这个年岁,还要遭受这样的事情!” 要是程家人落了罪,出了事,她有什么颜面去见那老东西,有什么颜面去见程家的列祖列宗啊! 还有她的儿孙,她的孩子们,都要被连累的! “混账东西!你个混账东西啊!你要害死全家啊!” 第330章 以后你的小名就叫六六吧 程老夫人脸色涨红,血液翻涌,突然吐出一口血来,然后两眼一翻,就要晕过去了。 “母亲!”临安侯吓了一跳,忙是上前去扶她,见她脸色寸寸苍白,心里也慌了,“母亲你如何了?快来人啊!来人!” 院子外头的人听到了叫喊声,忙是往屋子里跑来,吴傅姆赶紧取了一枚药丸子放在温水中泡开,然后给程老夫人灌下。 临安侯浑身无力地站在屋子里,脑子里也是嗡嗡嗡,仿佛不知身在何处。 吴傅姆让人扶着程老夫人去了寝室,又立刻让人去请大夫,转头见临安侯像是傻了一样地愣在那里,忍不住质问他:“侯爷到底和老夫人说了什么,将她老人家气成这样?” “您可知寿宴那一回,老夫人便伤了身子,如今虽然吃着药好生地养着,可身子也不如从前,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要将她老人家气成这样?!” “侯爷,老夫人年纪大了,你也不是什么为了情情爱爱一时冲动的年轻人了,你儿媳都要进门,过两年都要做祖父了,就不能让她省点心吗?!” 吴傅姆看向临安侯的目光满是谴责,程老夫人这一天天的操劳,尽是帮他处理这些糟心事了,他宠妾灭妻很快乐了,他偏爱庶子庶女很快乐了,却不管这家里有多不安宁。 若不是有老夫人时时刻刻盯着,那几个孩子,指不定就在这妻妾争斗之中夭折了。 临安侯默然。 吴傅姆又道:“您若是真的有一点孝心,便安安稳稳地过日子,别让她老人家再操心行吗?” 临安侯心中酸胀,张了张嘴,一时半会的竟然没办法言语,他刚刚进家门程让骂他他并不怎么在乎,只觉得这小子眼中没有他这个父亲。 如今被吴傅姆这样说,他却不敢反驳。 回顾前人生四十年,前二十年他春风得意,后二十年他仍旧春风得意,除了偶尔不耐烦萧氏的纠缠,他并不觉得他有哪里是不如意的。 心爱的女子在他身边,对他温柔小意,为他生儿育女,便是他不喜的萧氏,也将程家打理的井井有条,再有程谦这样出色的儿子和一众儿女,他觉得人生再圆满不过了。 可知道这一年,命运似乎看不过去了,给予了他沉重一击。 先是养了多年的孙妩不是亲生的,是被人恶意调换,程家精心教养孙妩,而他的亲女儿则是被人折磨了十六年,受了十六年的苦。 从这里开始,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孙妩毒害祖母,程娥病重,他为了能让程娥安心,联合她害程姝。 再然后,又爆出当初杨小娘是骗了他的,程娥根本就不是他的亲女的事情。 他二十年的付出竟然全数都是错的,从头到尾都是欺骗,也是他傻,轻而易举地被人骗,给别人养了二十年的女儿。 自己亲生的不疼,反而是这一对奸夫淫妇生的野种自小就被他捧在手心里,他所有父亲对儿女的爱护几乎都给了整个人。 他好恨好愤怒,很想将这些人都剁碎了喂狗以泄心头之恨。 可他又下不了手,他多年的付出不是假的,与那对母女二人多年的感情也不是假的,他恨程娥,恨不得此生不愿见到她,却也不愿去伤害她。 他也恨杨小娘对他的欺骗,却也不想让她的下场太过凄凉。 到了如今,她们确实也不算太惨,而他这边你,妻儿皆与他离心,从心里怨恨他仇视他,恨不得此生与他再无瓜葛。 临安侯兀然想起了程娇及笄礼完了之后,送过来的那一份谢礼,说是多谢他出席,可如今想来,他作为父亲,出席亲生女儿的及笄礼,这有什么该多谢的? 想来他这个父亲,在她心中不过就是名义上的一个词,再无感情可言,只剩下人情往来。 再有程姝恨他入骨,程让对他也有许多怨言,便是程谦...程谦对他敬重又客气,但之于他而言,怕是只有责任没有感情。 临安侯惊悚地回过神来,脸色寸寸苍白,手都在抖。 所以妻离子散,便是他的最终结果吗? 甚至比这更可怕,因为他纳了杨小娘,程家一家都要被牵连,严重点的,可能会被抄家问罪? 临安侯酿跄地往后退了两步,整个人险些都跌坐在地上。 “侯爷?”吴傅姆见他脸色寸寸白了,也有些慌了,“侯爷你怎么了?” “我...我无事......”临安侯回过神来,深吸了一口气道,“我在这里坐着等府医过来,你去照顾我母亲去吧。” 吴傅姆扫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他握在手里的那封信上,微微拧眉。 也不知杨家送来的信到底说了什么,老夫人自从看了这封信之后,脸色就有些不对,现在还和侯爷吵了一架,直接吐血晕倒了。 她有心想问到底是什么事,可想到老夫人也没和她说,想来也不想她知道,想了想也不问了。 程老夫人再醒来的时候天都黑了,福安堂灯火通明,寒风吹过,灯架上灯笼罩着的烛火微晃。 “老夫人醒了。” 不知是谁喊了一声,而后便有脚步声传来,待到程老夫人眼前的视线清晰的时候,她的一众儿孙都凑在她床榻前,担忧地看着她喊着她。 程老夫人的眼眶瞬间有泪水涌了上来,心痛得几乎要窒息。 她的儿孙啊...万一被连累了怎么办啊? “祖母。”程娇抹了抹眼泪,“您可是还好?” “好...好.....”程老夫人伸手握着程娇的手,然后让人扶着自己坐起来,露出了一些虚弱的笑容来,“阿娇都长大了,可别像小时候一样爱哭。” 程娇红着眼道:“我才不爱哭呢。” “好好好,你不爱哭,阿娇这个名儿不好听,以后我也不叫了。”金屋藏娇的故事开头是美,可终究是被废长门宫,结局不太好。 “以后你的小名就叫六六吧,我听纪家那小娘子喊了,六六大顺,很是不错。” 听着就吉利,肯定会顺顺利利的。 小名叫六六?! 程娇悲伤的表情都僵住了。 第331章 嫡庶不分,乃是乱家之根本 程娇简直哭笑不得。 这是什么离谱的事情,老太太一醒来就给她改小名,不过如今这时候,什么小名大名都不重要了。 “您要是想叫我六六就叫吧。”您开心就好。 程老夫人拍了拍她的手,目光扫过屋子里的一众人,缓了一口气道:“我没什么事,不必担忧,都回去吧。” “萧氏,后日便是大郎娶妻的日子了,明日你也该将家里的事情准备好,勿要到了后日叫人笑话。若是你忙不过来,便让你妯娌还有几个女郎帮忙。” “是。”萧氏应了一声是。 “老大留下,其余的都散了,回去歇着吧。” 众人应了犹豫了一下,但也依言告辞离开,不多时,屋子里便只剩下程老夫人与临安侯了。 程老夫人靠在软枕上,看着站在不远处的临安侯,灯光照在她的脸上,有些模糊不清。 “那一封信,你莫要留着,回去便烧了。” “是。” “还有杨小娘,你也要处理好,莫要为程家留下祸根。”程老夫人说到这里,眸光微冷,看向临安侯的目光有几分锐利。 “我不管你对她是何等的痴心,但你要知晓,此事事关程家生死,不是你能任性妄为的。” “你若是为了她,连程家的众人的性命都可以不顾,那你便带着他一起离去吧,就当作程家没有你这个人,我也没有你这个儿子。” “母亲......”临安侯脸色微变,“您说的这是什么话......” 母亲这是要将他赶出家门吗? 程老夫人闭上眼:“你年纪已经不小了,也是一家之主,本应该以家族、以大局为重,若是你不能,我是不放心将程家交到你手里的。” 临安侯若是还不清醒,她临死之前,势必要夺了他的爵位给程谦,若不然她死都没办法安心。 “程家这些年闹出来的事情,最大的错便是你,你可是知道?” 临安侯身形微僵:“儿子...儿子知道......” “我看你是不知道,当年你与萧氏早有了婚盟,却喜欢上了杨小娘,执意要退亲,是违背诺言,不遵婚盟,这本是你的错在前。” “后来你娶了萧氏,又纳了杨小娘为妾,非但没给萧氏弥补,反而是因为不能给心爱的女子正妻的位置,心怀愧疚,对她偏心之至,宠妾灭妻,嫡庶不分,乃是乱家之根本。” 多年往事忽然涌上心头,历历在目,临安侯心中有些慌,仓惶且茫然。 所以真的是他错了?! 是他缘故,才让家里多年不得安生? 先前他觉得自己对不住几个孩子,难不成连他打从心里不喜的萧氏,他也对不住? 不! 这不可能的。 “若非当年她执意要嫁过来......” “是,若非她当年执意要嫁过来,也不需要吃这等苦,你宠妾灭妻,让她被人看尽了笑话,这一切也是她自己执迷不悟。” “可当年这桩亲事,我问过你的,你自己无所谓,觉得娶谁都可以,这才定下来了,后来你突然反悔,她又何其无辜要遭你退亲,被世人嘲笑?” “我曾与你不知说过多少次了,萧氏是你的妻子,便是你对她没有男女之情,可也需得给她正妻应有的敬重,不可让一个妾室骑在正妻的头上,你觉得是我偏心,见不惯你宠爱那杨小娘。” “你甚至还一直想将世子之位给程谅,他既不是长子,也不是嫡子,你要从你的嫡长子手里,将世子之位抢来给他,我不知你是怎么想的......” “母亲,你别说了,我......” “我怕是不说,也不知道哪一天被你气死,再也没机会说了。”程老夫人摇头打断他的话, “程家乱家之根本,全在于你,如今所有人的痛苦,也全因你而起,你对不起你的母亲,对不起你的妻,对不起你的儿女,程元伯,你可知?” 程老夫人心中对萧氏也不是没有怨,怨她不争气,怨她执迷不悟,可也知晓那些事情的根源到底在哪,也不忍心对她如何。 也是个可怜人,既可怜又可恨。 临安侯脸色发白,身形微微颤抖了一下。 程老夫人见他如此,心觉得他活该,又觉得心头,最后只能叹气:“你如今已经四十岁了,不是当年二十出头的年轻人了,母亲也老了,或许也没多少年好活了,我希望你清醒一些,知晓什么是你该做的,什么是你不该做的。” “好好照顾你的妻儿,若是母亲走了,便没有人给你善后了。” 临安侯急忙道:“母亲莫要胡说,您定然长命百岁,健健康康的。是儿子错了,儿子这么多年让母亲担忧,让母亲辛苦操劳。” “长命百岁?”程老夫人摇摇头,“若不是实在是不放心,这样的日子我还不如不过了,去找你父亲与他团聚该是多好,免得成日担心受怕,劳心劳力。” “母亲......” “行了,你也走吧。”程老夫人累得不想和他说话了,“杨家的事情,便交给你处置,记住我的话,若是你还留下祸害程家的根源,你也一并离开程家吧。” 临安侯还想说两句什么,但见程老夫人已经不肯与他说了,只能忍下:“那母亲您好生休息,杨家的事情,儿子定然会处置妥当的。” “但愿你能做到......” 。 另一边,程家众人离开福安堂,几个小娘子落在后面,小声地议论着今日的事情,走得也极慢。 今夜天空无星无月,黑夜弥漫人间,寒风吹拂,枝头寒颤,有侍女提着引路灯走在前方,在黑暗之中映照出一方明亮之地。 程妍满脸的慌乱:“也不知道祖母什么时候好起来,听说还吐了血,可受苦了。” 说起程老夫人吐了血的事情,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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