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边的人伸出了一只手来,那只手骨节修长,干净白皙,像是修竹一般骄劲灵秀,干净利落。 “伸手。”对方又说了一句。 大约是这声音实在是有些好听,她有些晕乎乎地伸出一只手来,放在他手心里,而后一手持扇,一手被他拉着往前走去。 “抬脚。” 程娇闻言有些回神,见前面放着一个火盆,看着是要她跨火盆,她明白地嗯了一声,抬起脚来,由他牵着,再经由铃铛铃镜帮忙提着裙摆,跨过了火盆。 她便是这样,由着她这新婚夫君牵着,在司仪的唱念下一路跨过火盆、马鞍、米袋,最终是进了景阳侯府的大门。 再一路往举办婚仪的青庐走去。 身前是四位提着花篮的侍女一路撒下花瓣,身后是几对金童玉女洒下五谷杂粮。 祝的是一路平平安安,年年富足,百邪不侵。 夫妻二人一路被引至了青庐,并肩跪坐在一张案几前,面对这在场的诸位宾客,宾客小声地说着话。 有人再夸耀她身上华贵的嫁衣钗冠,有人在说她那陪嫁有多少,再有人说这桩亲事是何等的好,两人是如何如何相配。 程娇伸长耳朵听着,有羡慕有赞美,但独独没有嫉妒,她听了心情甚美。 不过想想也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场面,便是有人心中有嫉妒恨这些情绪,也不敢表达出来。 不过听到了一个事情,令她大惊之下,手都抖了一下——今日坐在她与谢琅婚仪上的高堂,竟然是陛下。 陛下? 怎么会是陛下呢? 程娇觉得自己的脑子都有些乱了。 正在这时候,她手心被捏了捏,她才稍稍回神。 “可是累了?”他小声问。 “没。” 在场的宾客见新人竟然开始说悄悄话了,顿时就不乐意了。 “景阳侯,你如今礼仪还未成呢,可不能和新妇说话。” “该是你做却扇诗了,让咱们一睹新妇是何等的花容月貌,像是你说的,貌比神妃仙子。” 谢琅的那一句‘神妃仙子’还是随着迎亲队伍传了回来,成了众人调侃他的话。 “就是,你快些,让我们好好看一眼。” “怎么,难不成娘子你一人独占了,咱们这些人看一眼都不行吗?” “景阳侯,既安兄,别这么小气嘛!” “去去去,滚一边去。”谢琅毫不避讳地笑骂了一声,“什么小气不小气的,我娘子,当然是我一个人的,我独占了怎么了?” “哎呀,你这样不行啊,先前我们去临安侯府娶亲,你对我们客客气气的,如今新妇娶到手了,我们想看一眼新娘子,你就让我们滚一边去。” “就是,你这样不行啊,这叫什么?新娘娶进门,媒人扔过墙,好生无情啊!” “好了好了。”卫国公夫人赶紧出声,“别瞎起哄了,要说媒人扔过墙,今日的媒人也是我,拜堂的吉时就要到了,请新郎官做却扇诗吧。” “那就做却扇诗吧,既安兄,你方才在临安侯府说了,便是要你作七八首诗也行,七八首,到白首,这可是你自己说的,要不,你就把剩下的作完呗。” “对哦,新妇可不能轻易放过他,要他多作几首。” 谢琅对着众人一笑,脸皮极厚道:“恕我直言,诸位还是省省心吧,这是我娘子,肯定不会听你们的话为难我的,再说了,便是要做七八首,也不是一下子就作完的啊。” “那你想什么时候作?”有人惊呼,“难道是今晚作?难不成你光顾着作诗不洞房了?” 这话一出,在场的宾客都笑了起来,个个都乐得不行。 便是程娇这脸皮厚的,脸上也有些发烫。 谢琅咳了一声,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他倒是无所谓了,但他身边这个脸皮没他厚,于是认输道:“不就是却扇诗吗,我作就是了。” “那就作来,我们替新娘子听着呢,若是太过敷衍了,可不能就这样放过你。” “正是。” “善。” 谢琅侧头看了看她,沉思片刻便开口: “素月挽红妆,喜扇遮羞眉。 惊鸿一照水,却扇见初颜。 问是天上月,还是云中仙? 比比皆不是,是我心上月。” 新娘素淡的容颜点了红妆,那喜扇遮挡了羞怯的眉眼,似那惊鸿照水,却扇见真颜。 问这是天上的明月,还是云中的仙子。 比比皆不是,原是我心上的明月。 这一首诗词一出,顿时赢来了热烈的掌声和叫好声。 此却扇诗,一赞了新妇的美貌,二又点了却扇之意,三呢,更是表达了他对新妇的真心真意,在他心中,什么天上月云中仙,都比不上你之美与我之欢喜——你是我心上月。 这情话说得,当真是煽情又美好,叫人欢喜感概羡慕。 “好,不错。”元景帝也拍掌笑了,对一旁的上官仆射道,“才学颇有些长进,就是这一张嘴啊,平日里刺人得很,转头哄起娘子来,倒是会说好听的话。” 虽然他眼瞧着谢琅是栽在程娇的手里了,这辈子估计都爬不出来了,但这程娇何尝又不是栽在谢琅的手里了。 两人相互倾心,许白首之盟,也别计较谁人付出得多谁人付出得少。 上官仆射也赞:“确实会哄小娘子。” 这作情诗的本事,要是个风流公子,那估计要名震大盛朝山河疆土,为他倾心愿为他付出所有的女子不在少数,可偏生只对一人,那是世间难得了。 倒是个痴情人。 第686章 婚仪圆满 程娇听着这一句‘问是天上月还是云中仙?比比皆不是,是我心上月’,心头微颤,眼圈也有些发红。 其实她一直都知晓,她在谢琅心中,是一个很特别的存在,是他心中的明月光,心头的朱砂痣,对她是珍之重之。 便是她骄纵的小性子,他也都觉得她这般灿漫可爱,赤诚真实。 虽然不知随着岁月的流逝,他们将来会变成什么模样,是否是一如既往,还是面目全非,但此时此刻,他们亦是真心真意,愿求相守一世不离不弃。 想到此,她眼中有些湿润,似是有泪凝聚要落下,不过她回过神又忍住了。 在婚仪上落泪,可不好。 正在此时,有一只手握在了她持着扇柄的手上,那一只手手心微暖,驱散了她手背手指的凉意,她手一颤,心头也跟着一颤。 “娘子?” 那声音似是带着笑意的询问,音尾似是极轻又微微挑起,听得她耳朵都有些发红,她没有回应,但却也松了手,喜扇落入了对方手中。 在场观礼的宾客顿时发出了一阵善意的哄笑。 有人还是指责谢琅:“新郎官,你这行为可不大好,你都还未问新娘子满不满意,怎么就能取了扇子呢?” “就是就是,哎呀,你这实在是不讲规矩,不行不行,重新来。” 程娇听着边上宾客起哄的声音,看着那一张带笑的脸,一时间耳朵红脸也红了,她有些害羞地捏了捏袖口的花纹。 谢琅笑着对众人道:“什么重来一次,我家娘子松了手,那就是同意了,你等不要瞎起哄。”说罢这些,他又问程娇,“是不是啊,娘子?” 程娇:“......” 这人脸皮可真够厚的,她就没见过哪个新郎官面对宾客的起哄还要怼回去的,真的是...若不是她跪坐在此处,又那么多人看着,她真想抬脚踩他脚,或是伸手拧他腰了。 这时,边上的宾客又道: “新娘子莫要被他三言两语哄住了,让他重来。” “是啊,重来。” 这时,卫国公夫人又适当地站出来镇压了:“好了好了,新娘子肯定是愿意的,你们再起哄,新娘子就要害羞了,该是行三拜九叩之礼了。” 卫国公夫人也无奈,她虽然第一次做媒人,但见过的婚仪也不在少数,这样子的新郎官还是头一回见,别的新郎官对于宾客的调侃笑闹都是抱之以笑,就这位会回嘴。 “请新郎新妇上堂来——”有司仪喊了一声,随后便有礼乐声响起,礼乐庄严肃穆,将宾客的笑闹声镇压了下来。 谢琅伸手扶起程娇,转身往后方走去。 在青庐之中,新郎新娘的座位设在正中间,后面隔着一小片空地,这便是新人行礼之地,再往后,便是青庐的最后方,设有今日新郎祭拜祖先请来的牌位,也有高堂坐于上方。 元景帝便坐在高堂之上,笑着看两人走上来,那模样,当真像是看着儿子娶妻似的,一脸和蔼高兴。 夫妻二人看了看他,抬手一揖,行了个礼。 元景帝点了点头,没有说什么,而后又见两人转身对着外面。 司仪唱到:“一拜天地,良缘天赐,天长地久,拜——” 二人对一拜。 “二拜高堂,继以香火,儿孙满堂,拜——” 二人转身对高堂,又是一拜。 “三拜夫妻对拜,夫妻同心,齐白首,拜——” 两人面对面站着,对视一眼,皆是一笑,而后便是一拜。 “礼成——” 拜完了天地,二人又被侍女引到案几前跪坐下来,有侍女提来了一个篮子,再取出一把系着红线的剪刀,在新郎新娘头上各自剪下一缕发丝,打了个漂亮的结,又用红线系好,放置在锦囊之中。 “新人合髻,永结同心。” 这是结发之礼。 结发之礼完成之后,又行合卺之礼,有一双小童各自捧着一只用五彩丝线连在一起的小葫芦瓢,待有人斟上酒,请新郎新娘取用。 两人各持一瓢,各饮一口,而后又对换过来,将这一瓢酒皆饮罢,算是礼成。 而后又有侍女送上吃食,两人同食一碗五谷、同食一碗肉。 到此,拜天地,结发,同饮酒、同吃一碗吃食,以此象征夫妻地位相同、夫妻一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新人敬宾客——” 在司仪唱念声中,又有侍女送上酒杯,添上酒水,夫妻二人举杯敬宾客,谢过今日前来祝贺的客人。 众人也举杯与新人同饮,同喜同乐。 到此,婚仪圆满结束。 谢琅伸手扶着程娇起身,两人在侍女的引路下,往新房走去,提着花篮的侍女走在前,洒下花瓣一路,有好事者也快速地跟在后面,准备去闹洞房。 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谢琅握着程娇的手,两人慢慢地往前走去。 从前院到后院一路铺着红布毯,边上一路也有繁花簇簇,便是在这秋日里也是美轮美奂,众位随行而来的客人目不暇接,纷纷称赞起了这景阳侯府的风景。 待这一路到了内院正院四闲苑。 是了,谢琅入住景阳侯府之后,便将前院正院取名为四方苑,将后院正院取名而四闲苑,就当是将两人以前住的院子都搬了过来。 夫妻二人刚刚踏进院门,谢琅便抬手让护卫关门:“快关门关门!” 跟在后面准备闹洞房的人没料到还有这一出,当场就傻眼,忙是冲上去,可惜的是那几个护卫的手脚极快,而且力气也大,一行人冲上去的时候大门已经关上,只能扑在门上使劲拍。 “喂喂!” “既安兄,你这是什么意思?” “就是啊,快开门啊!” “快把门打开!” 啪啪的拍门声传来,谢琅无动于衷,冷哼道:“想闹我的洞房,门都没有!” 这群人就是不嫌事大的,若是让他们进来了,那就没完没了了。 “快走吧诸位,外面就要开席了,今日多喝两杯喜酒。” 走? 那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被拦在门口的众人冷笑一声: “既安兄,你到底开不开门啊?你若是不开,就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就是,若是不开,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第687章 想闹我的洞房,有本事就来啊! 隔着门的外面闹哄哄的,又是劝说又是威逼利诱,但谢琅的回应只有一个: 不开不开就不开。 快滚快滚赶快滚。 程娇傻眼,她抓着谢琅的袖子,小声问:“咱们这样没问题吧?” “有什么问题?”谢琅毫不在意,“这些人啊,要是放进来了,也不知道要闹我们到什么时候,可不能放进来。” 程娇想了想,竟然觉得有理,她可不想这些人再洞房整他们夫妻俩,如此,被拦在门外,也是大好事。 “那......” 她还未说完,便听到有墙边有声音传来,两人走出去一看,却见墙上已经搭上了一个梯子。 程娇心头一跳,抓着谢琅袖子的手一紧:“怎么办?他们要爬梯子进来了?” 不单单是爬梯子,墙外的人已经在叠罗汉,准备翻墙进来。 “莫怕。”谢琅轻笑了一声,“没事,我早料到了,你等着看吧。” 谢琅话音刚落,便有护卫从门口边上的门房里抬出了一个箱笼,那箱笼一打开,便瞧见了里面放着一个个或圆或扁块头,个个如同鸡蛋般大小。 程娇仔细一看,发现都是枯叶压制成的块状物。 谢琅伸手抓了两个,转头对程娇道:“娘子,你来指,我来打。” “啊?”程娇有些发懵。 这时,刚好有人爬上墙头伸出头来,可还未来得及说话,谢琅抬手将一个圆球丢了过去,正中脑袋,那人啊了一声,然后摔了下去。 程娇双手捂嘴,有些傻眼。 谢琅道:“别愣着了,你来指我打。” “哦...哦哦!”程娇反应过来,顿时眼睛都亮了。 于是...这一场闹洞房的游戏,戏剧一般地变成了新婚夫妻二人打地鼠游戏。 这被整的人彻彻底底反过来了。 “快快,那里那里!” “这边墙这边墙!” 程娇左看右看,头上钗冠上的流苏叮叮当当,她每指一处,谢琅便丢一个枯叶块打过去将人打落下来。 那枯叶压成的块状物不轻不重,砸过去也不会伤人,最多是摔下去的时候有些倒霉,不过谢琅也早早安排了护卫在外面,不会把客人摔伤了。 如此,当真是成了一场打地鼠游戏。 不过那些人爬上去又被打下来,心中很是不甘,又继续爬上去,憋着一股气要翻墙进去好好闹一闹这洞房。 于是屡败屡战屡败屡战,跌落了又爬上去,爬上去又被打落下来。 程娇看着那群人倒霉样,咯咯咯笑个不停,显然是很开心。 想闹我的洞房,有本事就来啊! 谢琅见她玩得开心,也是心情大好,出手更是不遗漏,将那群人彻彻底底当成了乐子玩。 夕阳西下,红霞漫天,微风偏斜,桂花飘香,外院热热闹闹地准备开席,内院夫妻俩玩得不亦乐乎。 直到那群人再也提不起力气爬墙,这事情才算是结束了。 程娇拍了拍肩膀,有些累了。 “累了?”谢琅笑了笑,拉着她往正房走去,一边对她说,“这会儿应该是没人来了,你先休息吧,也累了一天了。” “你呢?” “我?我还要去喜宴上,这些人受了这等气,估计一会儿得灌我酒呢。” 程娇皱眉:“那可怎么办?” 那么多人呢,纵然谢琅酒量不错,但肯定是喝不过那么多人的,而且被那么多人灌酒,想想都头皮发麻。 “没事,他们玩不过我。”谢琅对此毫不在意。 好吧。 程娇稍稍松了一口气。 谢琅让人给她洗浴的热水,又让人送上饭食,便准备离开了。 “你先吃些,我去去就回。” 虽说谢琅也有些不想离开,娘子刚刚娶进门,他当然是想和娘子呆在一起,谁想理会那些客人,可方才已经耽搁了不少时间,外面也要开席了,若是他这主人还不去,就显得失礼了。 程娇点了点头,冲着他挥手:“那你去吧。” 待谢琅离去之后,将门外那群想闹洞房的人都带走了,院子里很快就安静了下来,铃铛铃镜进来给她换下喜服和钗冠。 今日事多,程娇有些晕乎乎的,也没注意,如今冷静下来,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平清王府那边没人来吗?” 元景帝坐高堂她虽然很是意外,但细想下也不是不可能,福王已逝,元景帝这个叔父来坐这高堂,再加上他是帝王,地位超然,以此来表示恩宠在意,也是合情合理。 但平清王府...不单单是平清王与平清王妃她没见着,连谢璎都没瞧见。 奇怪。 太奇怪了。 按理说,便是谢琅已经过继,可血脉至亲也是断不开的,谢琅要成亲,平清王府不可能一个人都不来吧,这不是要断绝关系,恩断义绝,从此再也不往来吗? 铃镜摇头:“婢子不知,一会儿婢子便去问问。” 程娇想了想摇头:“算了算了,你们也累了,将咱们这些事情安排好就行了,晚些,我再问他就是了。” 反正平清王府来与不来,她并不在意,不来更好,她还不需要招待这些人呢。 就是不知道在谢琅得知此事,会不会介怀。 “对了,旺财呢?” “旺财早就到了,就在后面的院子里。” “将它带来这里吧,这一路它应是有些受惊,呆在我身边最好。”程娇想想有些后悔,早知道她就该将旺财先送到纪青莲那里去的。 “是。” 换了喜服,卸下了沉重的钗冠,程娇扭了扭有些酸痛的脖子,长长地松了一口气,觉得压在身上的重量都轻了许多。 不过随着身上的重量减轻,随即而来的便是满身的疲累。 这一整天下来,是个人都吃不消。 “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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