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有意避开了兰姐儿的意思。 言罢朝兰姐儿伸出了手。 大手关节分明,有些糙。 兰姐儿一愣,这样的回应,是她从未料想过的,才敢与司徒二对视了一眼,又垂头,从怀里掏出一条素白的丝巾,轻轻放在了司徒二手掌上。 “从前那条?” “回去就烧了。” …… 司徒旸从兰姐儿院里出来,并未回将军府,而是折向裴少淮的院子。 彼时,裴少淮正在做课业,认真写字。 远远就能听见司徒旸在外头嚷嚷:“淮弟,淮弟。”十分兴奋,像一只刚飞上岸仰头叫唤的大白鹅。 进了门,司徒旸还同上次那样,根本不把自己当外人,喝了口茶后道:“看你小子以后还敢跟我论辈分,你非但不能管我叫侄孙,还得敬称我一声姐夫,来,叫一声听听。” 裴少淮继续写字,一心二用,道:“姐夫。” 又问:“一个称谓而已,值得你这么开怀大笑吗?” “你懂甚么。”司徒旸半躺在卧椅上,翘着脚,津津自喜,又道,“说起来,我还得感谢你那天夜里叫我去戏楼……为了表示谢意,你今晚同我一起去贺相楼罢。” “去做甚么?” “去贺相楼,自然是把酒言欢。” 裴少淮翻了白眼,转向司徒旸,道:“我才八岁而已,岂能饮酒?” “八岁也不小了。”司徒旸颇得意道,“我这么大的时候,都能够喝上好几壶了。[1]” “不去。”裴少淮一口回绝了司徒旸,继续写字。 司徒旸在裴少淮屋里这翻翻,那翻翻的,竟也打搅不到裴少淮。大概半个时辰以后,裴少淮完成课业,收拾笔墨,发现司徒旸竟然还在,出于好奇,问道:“姐夫,你是如何让司徒将军点头提亲的呀?” “那个母煞竟想让我娶她的侄女,以为我不知道她甚么心思,门都没有。”司徒旸轻啐了一口,才解释道,“隔日我就同父亲说,只要去伯爵府求亲,成亲以后,我答应他去参加武举。” 裴少淮瞧了瞧司徒旸这高大结实的身板子,确实承了司徒家的几分骁勇,若是武举有所小成,再接了父亲的“衣钵”,未必不是条出路。 只看他有没有那份毅力了。 裴少淮忽想到一个问题,说道:“那武举,是要先考武策的。”既也要写策论文章,虽比科举简单许多,但问题是……司徒二肚中墨水实在太少了。 “走一步算一步罢,先把娘子娶回家。”司徒旸带着几分不屑,道,“我只答应了去参加武举,又没说一定能考上。” …… …… 司徒旸今年已经二十有余,岂还能再等,是以,两家说定婚事,很快就筹办婚礼了。 大婚当日,兰姐儿闺房里。 老太太、林氏、莲姐儿三人一同为她梳头,老太太哭得泣不成声,十分不舍,一直握着兰姐儿的手,直到迎亲的人来了,才肯放下。 莲姐儿红着眼,最后教导妹妹道:“身为女子,本就是要难一些的,得到很难,失去很易,望你以后多多珍重。” 门帘落下,兰姐儿一人在房内,等着送嫁出门。 时隔六年,裴少淮再次身兼送嫁重任,把第二位姐姐送往将军府,与人为妇。 送长姐的幕幕重现在他眼前,与现下相比较,让他知晓两位姐姐出门时,情绪是何等的不同。 嫁长姐时,裴少淮方一进门,姐姐就将手伸了过来,让他扶送着出门,没有半分犹豫。 现如今—— “二姐,我来了。” 兰姐儿没有马上伸出手,而是最后顾望着这间住了十几年的闺房,又透过窗,望向外面,久久没有披上红盖头。不知是留恋,还是害怕未知的生活而迟疑。 “二姐。” 兰姐儿目光怅怅,已泪流,原来是不舍。荒荒唐唐了十几年,到要出嫁了,才知道自己对这个家,万般不舍。 何其可笑。 裴少淮劝道:“姐夫为了娶你,答应了他父亲,要去考武举,对你是真情实意的。”这样的情义,裴少淮觉得没必要隐瞒。 兰姐儿晃晃回过神,听着裴少淮的话,又想起司徒旸对她说的那些,心中更踏实了一些,终于披下盖头,伸出了手。 裴少淮扶着二姐,缓缓引着她,走出了小院,走出了伯爵府。 …… …… 兰姐儿嫁了出去,大喜之后,伯爵府归于平静。 日子就这般平淡而悠长地过着,这一年里,裴少淮终于背完了四书,五经也背了不少,他遵从夫子的要求,先规规矩矩把书背好,把底子打好。段夫子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道,也有自己的关卡,走稳当了,不虚步,这点很重要。 英姐儿已经不满足于院中小小的药圃,常从药店里拿来各种药材,边闻边记,对照医书,背下来各类药材的药性功效。只可惜,她身为女子,若想学医,总是会被这个世道所不接纳的,伯爵府虽顺了她的意,但想替她找个好的老师,却也是难。 津哥儿在原书里是个闷性子,如今天天跟在大兄身后,反倒成了个小话痨,性子十分开朗。他的学业,进步神速,连段夫子都感慨不已。 不过,段夫子时常压着津哥儿的速度,叫他把节奏放慢下来,哪怕是把时间留出来,出去走走,出去看看,这样,所学的东西,才能看得更通透。 林氏与沈姨娘的分工越来越明确,林氏抓大,沈姨娘抓小,整个府邸大事小事就都不跑空。 将军府那边传来消息,说是兰姐儿怀胎数月了,正静养着,司徒旸信守承诺,被父亲送去练武了。老太太和林氏,偷偷给兰姐儿送了好些人进去,守着她,就怕司徒旸不在,兰姐儿的婆母会使甚么阴险手段。 …… 裴少淮九岁,既,裴秉元进入国子监已满三年,进入最后一年。 裴秉元学问本身是不差的,只是乡试中,总差了些火候罢了。是以,这三年里,他从广业堂,到诚信堂,再到率性堂,每一阶段,上百次的考核,他均顺利通过。 今年,他只需再积满八分,即可从国子监毕业,出去为官。 十五这日,裴秉元休沐回家。 裴老爷子关心问道:“你还有数月便可离开国子监了,朝廷的官位表可曾发下来?对于留京,你可有把握?” 虽只是小小八品官,可若想找个好的,留在京都里,还需要走些门道。 老爷子继续道:“徐大人交往广,门路多,是不是该同他说一声,替你参谋参谋?”迟疑了片刻,又道,“你叔父那边,本都是一家人,要不……” “父亲就莫操这份心了。”裴秉元听到“叔父”二字,打断了老爷子的话,又道,“官位表早几日已经发下来了,孩儿也已选好,只待休沐之后,便报上去。” 自打一对儿子在尚书府不受待见以后,裴秉元就极不愿意提及尚书府。 听到此话,老太太和林氏都看了过来,问道:“是何职务?” “一个从七品的官职。” 众人先是一喜,可半晌,眼光又黯淡下来——本应八品,却提了七品,若是个好地方,又岂会轻易而得? 第22章 第 22 章 家人已经猜到了大半。 “元儿, 你要选那外派官职?”老太太直盯盯看着裴秉元,颤颤问道。 即便是外派,寻常亦只能任八品县丞, 岂会有从七品的官职?可料见,这外派的地方, 非同寻常。 裴秉元轻轻颔首。 大厅之内,二老沉默, 林氏张张嘴又停住了,只低头, 眼泪在眼眶里打转,说不出话来。裴家有爵位在身, 又可承袭, 在家人们看来,裴秉元留在京都, 从各部各寺谋个小职, 体面又正经,是最好不过的。 谁曾想,他会打外派的念头呢? 家人又知, 莫看裴秉元平日里虽是个温和、鲜有生怒的,但拿主意却是十分犟,轻易劝不动他。他今日既然提了, 就说明, 他早有这样的念头, 深思过了。 既然劝不动,倒不如问清楚是个甚么情况, 裴老爷子问道:“官居何处, 是何职务?” 裴秉元见绕不开, 只得如实道:“京都三百里外,东阳府玉冲县,任知县一职。” 众人一凛,老太太顿时生泪,抹泪劝道:“元儿,趁还未上报朝廷,早打消这个念头罢……那样荒苦的地方,哪里是你能挨得住的?咱们就待着这府上,消停过日子,不去当官也没甚么。” 京都城里,谁人不知,去岁,东阳府湧水决堤,那玉冲县正正就在决堤口下,淹成了一片汪洋。听闻,大水退去后,这玉冲县正中间,硬生生冲出了一条新河,蜿蜒向东。 虽洪灾已过,但从前修建的种种,或被河沙掩埋了,或被河水冲倒了,玉冲县如今一片荒凉。还留在玉冲县的百姓,多是无可去处的流民,只能重垦故土。 去这样一个地方当官,与开荒也并无甚么不同了。无怪朝廷提高了一级官衔,授命知县。 唯一的长处是,这玉冲县位处中原之地,距离京都城不算太远,车马数日即可抵达。 裴老爷子也劝道:“咱们这样的人家,实在不必为了这七品官级,去吃那样的苦头。” 裴秉元摇摇头,道:“孩儿已经下了决心了。”目光毅毅,唯不敢抬头去看妻子。 又道:“爹娘也省得,孩儿为的不是荣华。” “那你为的是甚么?”老太太追问道,见劝不住,不知是恼了还是急了,声音陡然重了几分,道,“甚么值得你抛家弃子,不顾妻母,非要去那荒糟之地……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老太太没敢说出不吉利的话,只得含泪咽了下去。 裴秉元无言以对。 三年国子监,尚能初一十五休沐归家,有甚么急事,一两个时辰也能赶回来。真去了玉冲县,官职在身,有所不便,恐怕一年到头也见不上几回。 裴秉元终是开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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