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如今,他们眼中所见的,只有自己的前程,再寻不到半分骨肉亲情。 我缓缓地从地上站起身,目光扫过这满堂所谓的“亲人”。 “那你们,想要我如何?” 祖父将手中的茶杯狠狠摔在我脚边,我身子微微一侧,便躲过了那些飞溅的碎瓷片。 他没料到我还敢躲,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去找你祖母!让她将东市的那些铺子,全都送到长公主府上赔罪!然后,让她带着你,亲自去公主府门前,磕头认错!” 我摇了摇头,斩钉截铁地拒绝:“我不去!” 15 夜色如墨,祖父怒不可遏, 他一把拽住我的手腕,那力道大得几乎要将我的骨头生生捏碎。 “走!现在就去找你祖母!今日这事,必须得有个交代!” 他一声令下,整座沉寂的国公府都骚动了起来。 大伯提着灯笼,在前头开路,我爹则面色阴沉地跟在后头。 我娘口中只絮絮叨叨地念着两位哥哥的前程,对旁的一概不问。 燕姨娘则领着几个心腹丫鬟,摆出一副要去看好戏的架势。 唯有大伯娘没有来,听闻两日前,她被大伯那个小妾气得病倒了…… 一群人浩浩荡荡地穿过回廊,惊得夜栖的鸟雀都扑棱棱地飞散开去。 这一回,白嬷嬷没有阻拦。 她不知何时已悄然立在了我的身后,双手拢在袖中,眼中闪烁着一丝讥诮的光。 祖父一脚踹开了祖母的房门,那厚重的楠木门扇重重地撞在墙上,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 “温轻荷,你给我出来!” 回应他的,只有穿堂而过的夜风。 清冷的月光透过雕花的窗棂,将满室的寂静照得愈发清冷。 下人们手忙脚乱地点亮了油灯,跳动的火光,渐渐照亮了内室的陈设。 紫檀木的妆台,青玉的香炉,绣着岁寒三友的屏风…… 一切,都与祖母在时别无二致。 就连那妆奁之中,都还静静地躺着一支她最爱的鎏金凤钗,仿佛它的主人,只是暂时离开了片刻。 祖父拿起那支金钗,翻来覆去地看着,眼中渐渐染上了一丝慌乱。 这支凤钗,是当年祖父特意请了江南的名匠,为祖母亲手打造的,祖母向来从不离身。 燕姨娘忽然挤到了最前头,捏着嗓子尖声喊道: “夫人,国公爷亲自来看您了。” 她故意将“亲自”二字咬得极重, “夫妻之间,哪有隔夜的仇啊,您就低个头,认个错,不就过去了嘛!” 说着说着,她的眼泪又流了出来,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 “若是夫人实在容不下妾身……国公爷,您就让妾身走吧!妾身这就去收拾包袱,绝不再碍夫人的眼!” 往日里,她这套把戏,可谓是屡试不爽。 只要她摆出这副姿态,祖父必定会勃然大怒,转而斥责祖母毫无容人之量。 可今夜,祖父却像是聋了一般,对她的哭诉置若罔闻,只是魔怔了似的,一遍又一遍地低声呼喊着: “轻荷,轻荷……” 燕姨娘的脸色顿时一僵,涂着丹蔻的指甲,狠狠地掐进了掌心。 她不甘地向后退了两步,正撞上我与白嬷嬷那似笑非笑的目光,这才慌忙又挤出两滴眼泪来。 油灯的灯芯“噼啪”一声,爆开一朵灯花。 祖父忽然像疯了似的冲进了内室,他掀开锦被,推开箱笼,甚至连床榻底下,都要亲自弯腰查看。 大伯与我爹见状,也慌了神,开始在屋中四下呼唤:“母亲?” “母亲,您可在屋中?” 我冷眼看着他们像一群无头的苍蝇般在屋中乱转,甚至连佛龛后的暗格,都翻了个底朝天。 最后,祖父喘着粗气,颓然立在堂屋中央。他鬓发散乱,衣袍上沾满了灰尘,哪里还有半分国公爷的威仪? 祖父终于想起了我,他猛地转过头,朝我看来。 16 他踉踉跄跄地向我冲来,嗓音嘶哑得像是被砂石磨砺过一般: “她呢?你祖母呢?她人究竟去了何处!” 我微笑着望向祖父,说出的话,却字字如刀。 “祖母不是早就说过了么?只要您纳妾,她便会离开。” “她走了,回到了那个属于她的地方去了。” 祖父的身子猛地摇晃了两下,脸色惨白如纸。 “走了?怎么可能,她怎么会抛下我走了呢?” 他松开我的衣袖,嘴唇抖得厉害。 “我们成婚四十载啊!她怎么舍得,她怎么能舍得?” 他忽然一把抓住自己的胸口,衣袍上的仙鹤祥云图样,被他揪得皱成一团。 我几乎要笑出声来。 四十年的夫妻情分? 那当初是谁当着满堂宾客,执意要将燕姨娘抬进府中? 又是谁,将祖母禁足于后院,却纵容那个女人在府中身穿正红? 如今,他反倒来质问祖母,为何不顾这四十年的情分! 果然如祖母所言, 这世间的男子, 最擅长的便是翻脸无情,倒打一耙。 祖母留下的那封信,不知何时从桌上滑落,掉在了地上。 上面那力透纸背的字迹,清晰可见。 “再无牵挂,该回了” 祖父的脊背瞬间佝偻了下去,仿佛在这一刹那,苍老了十岁。 他再也支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只握着那封信,颓然地跌坐在地上。 众人都被祖母的离去惊得呆住了,竟没有一人上前去搀扶。 站在人群最后的大哥,忽然怒气冲冲地抱怨起来: “不就是纳个妾吗?祖母也未免太小题大做了,受这点委屈又怎么了?” 祖父茫然地抬起头,看向大哥,“你也觉得,她该受这份委屈?” 我也将目光投向了大哥。 月光之下,这位霍国公府的嫡长孙,脸上竟写满了理所当然。 这,便是将来要继承爵位,霍家的“未来”…… 我忽然想起,去年除夕,祖母亲手为他熬的那碗醒酒汤。那时,他可是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双手接过来的。 牤琴鑒頖燣鸷噢珸珊娃忔齥烆霽澹睧 “女子罢了,她们生来便该依附我们男子而活。相夫教子,三从四德,才是她们的本分。这些委屈,本就是她们该受的……” 我垂下眼帘,只觉得满心讽刺。 在他们眼中,女子便不该有自己的喜怒,不该有自己的思想,只该默默地付出,无怨无悔。 只要稍有反抗,那便是大逆不道,是有悖纲常! 何其可笑! 幸好,幸好祖母教会了我,女子亦可如青松般坚韧自立,如利剑般展露锋芒。 我,绝不作任人摆布的木偶。 “原来……原来当真是委屈了她……” 祖父抬起头,对着漆黑的夜空,发出一声凄厉的哀嚎。 那哭声,像是一头受了重伤的野兽,混杂着夜枭的啼叫,与那悔不当初的痛苦,回荡在寂静的夜色里。 I兔T>{兔S故{>#事PR?屋3R提Ac!取=w_本c文1=t勿*B+私SZR自@G2搬^运Z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七手八脚地围上去,想要将他扶起来。 只有我娘,悄悄地凑到我的耳边,轻声问道: “你祖母……当真走了?” 她的声音压得极低,却掩不住话语里的兴奋,“那你祖母的那些私库,是不是都给了你?太好了!” “快,先给我拿出十万两银子来,你大哥升迁正需要打点,你二哥的聘礼也还缺着……” 我缓缓地转过头,看向她。 月光下,我的眼神想必是极为骇人,她竟被我看得猛地向后退了好几步,声音也戛然而止。 就在这乱作一团,毫无头绪之时,忽然有一个丫鬟神色慌张地闯了进来。 “不,不好了!世子夫人她……她出事了!” 17 谁也没有想到,大伯那妾室带来的孩子,会突然发难。 他趁着众人都不在,竟从背后猛地朝大伯娘推了一把。 大伯娘猝不及防,从那高高的石阶上,一路滚落了下去。 “我这是在为我娘亲报仇!” 那孩子站在台阶之上,脸上挂着冷笑,眼神阴鸷得,完全不像一个五岁的孩童。 “都是因为你,才害得我母亲日日以泪洗面!” 他竟是记恨着那日,大伯娘与他母亲之间的几句口角,便用这等狠毒的方式,来为他的母亲“讨回公道”。 等众人闻讯赶来时,大伯娘已经面如金纸,身下洇开了一大片刺目的暗红色。 “孩子,快救救我的孩子!” 大伯娘为了腹中这个孩儿,不知喝了多少苦药,受了多少罪, 她几乎是在哀求着,希望能保住这个孩子。 可府医那摇头叹息的模样,却让大伯当场暴怒。 “孽障!我当初就不该将你这孽障带入府中!” 他一把拎起那孩子的衣领,一巴掌便将他扇倒在地。 他再要抬手时,他那个心心念念纳进门的窦姨娘,却疯了似的冲了过来,将那孩子死死护在怀中。 她哭得梨花带雨,颇有几分姿色。 “世子,小可他才五岁啊!五岁的孩子,他能懂什么?” 她转头看向榻上的大伯娘,竟开始颠倒黑白,“说不定,是世子夫人想要对小可做什么,他情急之下,才会失手反抗!” 大伯那悬在半空的手,竟真的僵住了。 他转过头,厉声质问着榻上那个奄奄一息的发妻: “你当真对一个五岁的孩子,做了什么?” 大伯娘那本已涣散的目光,倏地睁大了。 她喉间发出“咯咯”的声响,竟生生呕出了一口心头血,就此晕死了过去。 一时间,院中又是人仰马翻。 大伯娘醒来之后,不肯见任何人,却唯独让丫鬟来请了我过去。 我坐在她的床边,看着这位昔日里光芒万丈的京城明珠,如今却形如枯槁。 “思梦,我错了。” 她拉着我的手,那双干涸的眼眸里,再也流不出一滴泪水。 “他们……他们根本就没有心!” “他,根本就配不上我的情意!” 我轻轻地回握住她那冰冷颤抖的手,低声道: “表姐前些时日被外派去了蜀地,堂姐也跟着一道去了……从此以后,再没有什么能困住您了。” 大伯娘的眼中,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光亮。 我仿佛又看到了当年那个纵马扬鞭,张扬明媚的青云郡主, 她回来了。 18 我离开之后,大伯娘立刻便入了宫。 当暮色四合之时,那道烫金的和离圣旨,便如一道惊雷,降临在了霍国公府的门前。 大伯不敢置信地捧着那道圣旨,整个人都抖得如同风中残叶。 他忽然暴起,将案几上的所有茶盏,尽数扫落在地。 “连个能为我霍家传宗接代的子嗣都未能留下,我尚未休妻,她倒敢先……” 他发疯似的冲到库房门口,拦着下人,不许他们抬走大伯娘的嫁妆。 “她只是一时在闹脾气罢了,这么多年,她哪一次不是顺着我,依着我!我现在就去王府寻她回来,她定会求陛下收回成命的!” 前来传旨的内侍,抖了抖肩膀上的拂尘,白了大伯一眼。 “世子爷还是省省力气罢,郡主殿下早已启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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