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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而九经、五经、开元礼、三史、三礼、三传、学究、明经、明法,全列为诸科。你要考诸科中哪一科?” 蔡公瑾结结巴巴:“明、明法。” 苏教授看了他一眼:“你连三礼科都不敢去考,反而去考律法——你是真喜欢律法,还是觉得明法科比之那些经科更简单?” 诸科不需要考诗赋策论,不管它内容偏向经典还是史书还是法律知识,反正考试形式都只会考帖书(填空题)、墨义(简答题)或者大义(问答题),有时是三个一起考,有时候会只考其中一种或者两种,全看当时朝堂风向。 考诸科只要你会背书就够了。 而背法律知识比背经书那些之乎者也简单。 蔡公瑾听苏教授这么一问,羞愧地低下了头。 经科考起来不算难,但是经科里最简单的三礼科——《礼记》、《周礼》、《仪礼》三部儒家经典加起来,有足足十万余字要记要背。 苏教授嗟叹一句:“你便是在明法科拔得头筹,于科举中也只能排第五等,赐同进士出身,都不能立刻授官,只能看朝廷安排,哪个县的主簿(秘书)、县尉(县公安局局长)有缺额,便将你们这些第五等安排过去。” 蔡公瑾抬头看了苏教授一眼,很想说,我不考经科是我不想吗?那不还是成绩不行? 但终究没敢吭声。 苏教授让他坐下后,又环视了一圈讲堂,点起另外一个人:“梁章,你说,你考哪一科?” 梁章起身,也道:“诸科。” 苏教授径直问:“可愿考三礼?” 梁章道:“学生不止能背十万字。” 苏教授喜道:“如此,你要考三传?” 三传就是《左传》、《公羊传》、《穀梁传》,光是《左传》一本就有十八万字了。 一股隐秘的火焰在梁章心里熊熊燃烧,他大声说:“我要考五经!” 五经科,考《礼记》、《尚书》、《周易》、《毛诗》、《左氏春秋》,只比九经科容易上一些。 苏教授十分欣赏他这股劲:“你是寒门出身,若考九经科,六场十八卷对你而言还是太费力了一些,五经科六场七卷,倒还能尝试。” 梁章点头称是:“五经于我而言还有些吃力,我背不完全。而且我家境启蒙较晚,常人五岁便开始启蒙,我是十岁才有书看,但我还是想尝试一下,五经在科举中虽还是列为四五等,但待遇比非经科好上一些。” 苏教授好好赞扬了他一番,道:“量力而行之余,去拼一把,是好事。你还年轻,这次不过,还有下次。” 苏教授等梁章坐下去后,看了一眼其他人,道:“现在,愿意考九经科的站起来。” 呼啦一下,站起了三分之二的人。 苏教授在讲堂里踱步,一边走动一边说:“九经科乃诸科最难,你们能有这个心去挑战,已胜过千千万万人了。” 这三分之二的人面上皆露出自豪的神色。 苏教授又道:“诸科只考你死记硬背的能力,有固定答案,你能背出来,那你便能考上。不像进士科,你光能背书不算,你还得学会去解读它的经义,还要去揣摩出题考官的想法,没有标准答案。进士科想要考上,太过渺茫了,相比较而言,九经科只要考中,便是二等出身,赐进士及第,若能留在汴京,便授秘书省校书郎(国家图书馆校对老师),若被分去地方,则授知县(县长)。” 这些人齐齐点头。 他们就是冲着这个二等出身来的。 九经科虽然很难,但是总比进士科容易,还不用学经义、练策论、懂诗赋,他们的心气也就到这儿了,只求能考上,不求最好的出身。 进士科就没那么简单了,进士科分为经义、诗赋两科,经义科以经义取士,诗赋科以诗赋取士。 选经义科不用作诗,选诗赋科却还要从《易》、《诗》、《书》、《周礼》、《礼记》、《春秋左传》这六本书里选一本作为考试内容。 苏教授又让他们坐下。 最后目光落在位于第一排的陆安身上,收起了那严肃的神色,换成一张笑脸。 刚才喊“考九经科”的人站起来后,那些没站的人未必就一定是考进士科的,也可能是诸科之一,但苏教授就是觉得,陆安定然是要考进士科的。 便道:“要考进士科的站起来。” 于是,室内只有一二十人人站起,其中果真有陆九郎。 教室里的其他学子看着这些泰然而起的同窗们,眼中也不免带了些许佩服。 进士科那么难他们居然都敢闯一闯,不论能不能考过去,这股胆气已是难得了。 苏教授更高兴了。 他来到陆安面前,只看着陆安说:“以你的才学,自然该考进士科,若是去了诸科,哪怕是诸科中最难的九经科,也会被人瞧不起,说你没有心气。” 而进士科考中了,才是一等二等的出身,若在汴京,状元、榜眼、探花授国子监监丞(中央党校干部)、大理寺评事(司法部门科员),若去地方,便授通判诸州,是州中二把手。 陆安就是奔着那一等出身——或者说,奔着当状元去的。 她微一拱手:“能得进士及第是陆某所愿,只是陆某有一事未明,不知教授可否解惑。” 苏教授:“你说。” 陆安便问:“我这两日原想去经史阁借经书,去了之后才发现阁中十二经不全,不知为何。” 苏教授和颜悦色地解释:“你看它经不全,恐怕是已被其他学子借走了。不过经史阁借书有期限,三天内必须归还,你这两天多去寻一寻估计就能看到了。” 陆安心思一向细腻,听完后就立刻意识到:“房州州学中只有一套十二经?” 苏教授坦然:“是,绝大多数州学都是如此。而且,在百年前,许多州学连一套十二经都凑不齐,八十年前,真庙怜悯学子念书不易,这才赐各官学十二经一套。” ——不是当时皇帝不想多赐几套,实在是,书籍印刷太费事太费钱了。皇家也掏不出来那么多钱。 苏教授叹息:“读书向来不是易事。” 他转头看向其他学子:“你们也莫要觉得念诸科便比进士科低人一等。要知这诸科本就是历代先主怜悯寒门、疼惜百姓,才特意推举的。世家大族藏书颇多,可寒门百姓一书难求,若是没有诸科存在,这科举,只怕和九品中正制也差不了多少。都是世家门阀的游乐场罢了。” 诸学子原本还对自己选择诸科,陆安等人去考了进士多有卑意。可听完苏教授所言,他们一个两个却是突然感觉仿佛有重担在肩。 他们的存在,能够让科举不至于成为世家的游戏。 第34章 下课之后, 陆安带着自己整理出来的问题去明德堂问苏教授。 苏教授耐心一一为她解答。 如此五六日后,便忍不住对陆安感慨:“那日雅集上,吾见你文章固如金石, 言语责实为先,诸色举人皆仰视你才学,可谓天资过人,一鸣惊人。本以为你会自持颖异, 可这几日观之, 你每日都最早来斋舍,最晚离讲堂,日日询问教授经义之事,如此向学, 倒比任何材质更为可贵。” 陆安只是谦虚一揖:“他人不知陆某,陆某却自知己身对学问尚有许多不明之处, 哪能自满。” 苏教授调笑她:“经义确实不能松懈, 但你所擅长的诗词, 难道也有不明之处么?” 陆安却是正色道:“纵然是陆某所擅长的诗词, 于韵部也并非完全通晓。” 举个简单的例子,现代人习惯用汉语拼音来对平仄,比如“一”, 很多人都会以为它既有平声又有入声, 要看整体词意, “专一”就是平声,“一群”就是入声, 但实际上, 在平水韵里,它属于“仄”, 有且只有入声一个发音。 还比如“千山鸟飞绝,万径人踪灭。孤舟蓑笠翁,独钓寒江雪”,绝、灭、雪,看着没有任何可以押韵的地方,但实际上,按照平水韵算,它们都属于“入声屑部”。 因为习惯了普通话的念法,这些韵字一不小心就会出错,陆安刚入门那会儿,是直接先靠死记硬背,把平水韵背下来,再谈其他。 苏教授瞧着面前这位坦言自己不足的郎君,双眼中掠过了为之惊艳的光芒:“难得,我竟然见到‘一任群芳妒’在诗词上露怯,你那一首首清词妙句作出来,我还以为你采诗轻而易举。” 陆安恭谨道:“不过是厚积而薄发罢了。陆某正是自知读不能十一,方才多看文辞,多记典故,多学用韵,还请教授教我,安以为,安定有不足之处,只是一叶障目,无法自视。” 苏教授哈哈大笑。 从自己桌边书箱里取来两套书籍:“经史阁中书籍不多,但是教授们自己还是有那么两本藏书的。” ——他好像在暗示着什么。 陆安看向那两套书籍,一套是《切韵》,一套是《唐韵》。 苏教授抚摸着这两套书,面上满是疼惜和怀念:“当初我也是以诗赋进士呢——你对《平水韵》十分熟识,但是只看《平水韵》还不够,它从《切韵》、《唐韵》简化而来,适合初学者,可你若要以诗赋进士,只学《平水韵》中那通用的一百零七个韵部还不够,《切韵》分为二百零六韵,《唐韵》又将之简化版为一百九十三韵,能简化成功的,都是相近的韵,相近的韵可以合用。” “这两套书你拿去看,不必急着还,一定要将它们理解透了。” “平时作诗词,你怎么用韵,是否是近韵、通韵都无妨,可科举时,便得从严对待它。总有考官会十分严格,你用一个相近的韵都能判你不对。你必须三本韵书都熟识,知道哪些韵其实可以合用,如此,在科举时方能知道自己是否不小心用了近韵。” 陆安听得很认真。 这些细节之处,靠自己还真不一定能想到。 任何人都有惰性,陆安不觉得自己是个例外。她确实能干得出来只背诵《平水韵》这本通用版本韵书,不去看《切韵》、《唐韵》的事。 听完之后,陆安对着苏教授行了一个谢师礼:“多谢教授,这两套书我一定好好看、好好背。” 苏教授笑道:“不必与我客气——外边快下雨了,你回讲堂时,记得将伞拿上。” 轰隆—— 一声旱雷炸响天空。 一道闪电破开云层。 一头老鹰击过长空。 一阵暴雨倾盆而下。 雨水在“人”字梁下挂成珠帘,陆安拿起伞,借了油纸把两套书包好,放到胸前衣襟里。再次感谢完苏教授后,人就往讲堂去了。 下着雨,学生们没办法出去玩,就只能在讲堂里聊天。陆安一只脚踏进去时,就听到有人在议论朝政—— “你们听说没有,清汴司终于要被废除了。前些时日尚书左丞刘公、户部右曹侍郎傅公、御史中丞范公、谏议大夫赵公、还有侍御史应公一同上书,言清汴司与民争利,收税太过,所办水磨茶场更是浸损民田足足二百里,请求官家将之革去。” 这清汴司,又叫汴河堤岸司,主要职能有管理汴河两岸的“河市”、收取侵街钱、收取在京来往商人的税收等等 据闻这个部门开设以来,百姓对此多有怨言——比如百姓在街道旁开设的店铺占了大道,要被收侵街钱;比如商人带货物来汴京不能自己租买仓库,必须租借清汴司提供的仓库。 州学的学生们平日也关注国家大事,早就听过这个部门诸多不好之处,现在乍一听清汴司要被废了,一个两个或是竖起耳朵,或是抬起头看向说话的人。 那人感觉到自己变成视线焦点后,面上表情也得意了不少。 “别卖关子,快说说是怎么回事!” 在同桌的催促下,这人才继续说:“你们知道吧,先帝设了清汴司之后,连汴河两岸需得种榆、柳树,以固堤防的祖宗家法都不顾了,只顾着设立房廊和堆垛场收钱,宰执相公,还有诸公卿,不知上书多少次,可先帝就是不愿撤销此司。” ——堆垛场就是仓库。 “这个谁不知道啊!我家就是经商的,每次运货去汴京,都必须在指定的堆垛场卸货。这货物一卸,就只能租赁那一处堆垛场,花了老多冤枉钱。” 在大薪朝,商人子嗣被允许科举入仕。说话的人便是商人之子,此刻他愤然道:“而且,当今前年继位,本是要听从朝中相公提议,撤除清汴司,可恨那奸宦第五旉蒙蔽圣听,也不知进了什么谗言,官家便将此事一拖再拖。我家多付点仓储钱无妨,可清汴司还在汴河河岸修置水磨,使得汴水浅涩,行船不便,水磨用水还会四处流溢,浸损民田。百姓何辜!农人何辜!” “岂有此理!”有学子拍桌怒骂:“就没人能斩此狗奴么!” 那商人之子撇撇嘴:“不仅没有人能斩他,反而还被他害了不少公卿。尤其是鸣泉先生,都说鸣泉先生是被他发现私习天文,妄言日蚀,引起民间恐慌,进而抨击官家……太荒唐了!鸣泉先生是天子之师,先帝钦定的顾命大臣,他是昏了头了才在当今继位的第一年做这种事情。不信你们可以问九郎,是不是这个原因!” 陆安突然受到了众人关注,她顿了一下,点了点头:“家祖确是因着私习天文,妄言日蚀被罢黜抄家配隶。” 至于是不是被冤枉的,她也不清楚。这个话不能乱说。 “如此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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