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3章
,你是怎么活下来的,这么多年,你都经历了什么?” 景双笑着叹口气,将往事娓娓道来。 “当年宫变,我父亲被杀死在奉天殿的龙椅之前,圣上登基后,下旨把我们弟兄姊妹贬为庶民,囚禁在永安巷。 那时我才六岁,我的奶嬷嬷告诉我,我这辈子都要在永安巷度过了。可惜圣上连这苟且偷生的机会都不愿给我们。 我的兄弟姊妹接二连三重病,又找不来御医给他们医治,我的奶嬷嬷不许我吃外面送过来的任何食物。 六岁,我六岁还只能偎依在嬷嬷怀里吃奶保命,惶惶不可终日。后来嬷嬷没了奶水,便割血来喂养我。 眼看着我的兄弟姊妹一个个病死,奶嬷嬷也撑不住了,撒手人寰。就在我即将和兄弟姊妹一样慢慢病死时,一个叫花锦城的太监找到了我。 他早年受过我父王恩惠,把一个与我有几分相似的小男孩藏在粪桶里,把我从永安巷换走。 出来后,为了避免身份暴露,他把我扮作获罪的罪臣家眷充入教坊司。” 景双讲述往事时,嘴角的笑依旧,仿佛那些苦难不是他经历的。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极乐楼的香无处不在,驱散了不堪的记忆。 藏在粪桶里从永安巷出来的时候,他以为那将会是他一辈子挥之不去的噩梦。 可是现在却发现那短暂的痛苦,是他重生的必经之路,回首看去,唯剩感激。 后来到了教坊司,到了真正的胭脂香粉之地,他每天沉浸在各种各样绵软的香里,为之深深着迷。 他扮作女孩身,跟着教坊司的姑娘们一起跳舞,一起唱戏,一起把身子变得香软,声音变得甜腻。 他还学了那些勾人心魄的妩媚姿态。 久而久之,他并不能明确分清男人与女人之间的区别。 他一直以为自己和那些娇软可爱的女孩们是一样的。 不懂为什么教坊的妈妈从不让她与女孩一起洗澡,为什么给他裹足,为什么不给他吃饱饭。 随着他渐渐长大,他和几个姐妹偷看了一个官妓接客的场景。 才明白自己身上多的那块儿东西,其他姐妹都没有。 才明白自己唱戏时,为什么声音总也比不上其他姐妹那样细腻。 才明白妈妈给他裹足,不让他吃饱饭,是为了不让他骨架长太快。 花锦城毕竟是宫里人,需得小心谨慎,把他送出来后,只见过他几次面。 最后一次见他,是在他十五岁,喉结已经长出来,教坊司再也藏不住他时。 花锦城给了他两条路,让他自己选。 一条是让他彻底忘记身份,忘记过去,去做一个普通人。 另一条,则是替他的父亲,先太子报仇。 安亲王问道:“你是怎么来的江南?怎么到这极乐楼里来的?” 景双看了眼旁边梳妆台上的镜子,倒映着他姣好的面容。 说到底,宫变时他才六岁,哪儿记得清那么多深仇大恨。 六岁的记忆中,让他记忆最深刻的,还是那个脏污不堪的粪桶,还有教坊司永远也散不去的香粉味儿。 他选择了第一条路。 花锦城很失望,对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离开教坊司前,让他进宫为他的杀父仇人——当今圣上,唱一出戏。 他脸上浓墨重彩,随教坊司的姐妹们进了宫。 一步步走在富丽堂皇的宫宇之间,他才发现他都记得。 记得父王抱着他,站在宫里最高的摘星台上,说这人间灯火最辉煌的地方是他们的家。 记得母妃带他在御花园里赏花,他调皮地摘下一朵牡丹,簪在母妃发髻上。母妃笑着告诉他,牡丹是天下最尊贵的花,也唯有天下至尊至贵之人才配簪。 记得东宫的兄弟姐妹们在一块儿读书玩耍,捉弄迂腐古板的太傅。 记得他的三皇叔,每次来东宫,都会把他抱得高高的,掂掂他吃胖了没有。 他还记得神女湖旁的假山里面,刻着一个双字,那是他跟嬷嬷捉迷藏时,用小石子一笔一划刻下来的。 往事如烟,你觉得它散去了,可是重回故地,又惊觉那烟始终萦绕在那儿。 那是元宵佳节,家家户户团圆之日。 圣上与自己的家人一起饮酒作乐,歌舞升平。 他戏服单薄,裹着厚麻布的脚在戏台上每走一步,就痛一步。 冬夜的烈烈寒风中,他旦腔婉转,唱着《锁麟囊》的团圆喜庆唱词。 “这才是人生难预料,不想团圆在今朝。回首繁华如梦渺,残生一线付惊涛。莫在痴嗔休啼笑,教导器儿多勤劳。今日相逢得此报,愧我当初赠木桃。。” 圣上大悦,赐他一匹绸缎,他跪在戏台上瑟瑟发抖。 “谢圣上赏赐——” 他紧紧抱着被圣上施舍而来的绸缎,一步步走出宫。 风疾雪冷,他站在皇城街头,整个人都冻僵了。 花锦城冒死出宫,在宫门口不远处,让他重新选择。 “我选第二条路。” 他是这么回答的。 圣上团圆在今朝。 他永无团圆那日了。 第146章 当年的约定,可还作数? “我为什么从京都教坊来到江南极乐楼?” 景双喃喃重复了这句话。 “三皇叔就不奇怪,为什么刚刚我的人劫道时,芳贵太妃没有反抗吗?” 安亲王如坠冰窟。 刚刚水鬼们从水下跳出来,鱼雷炸出朵朵水花,芳贵太妃在船上面色平静。 他以为是顾玉搞的鬼,跳下水后拼命拽着芳贵太妃,让她配合自己游向安全的地方。 可是芳贵太妃却拨开他的手,游往水鬼的方向,任由她们劫持。 他不明所以,心急如焚,放弃独自游向安全的地方,为了救芳贵太妃,在水下与水鬼们打斗起来。 这才受了重伤,被擒到此处。 而他娘芳贵太妃,上岸后一言不发,任由水鬼们将她劫持,脸上依旧如菩萨低眉般平静。 仿佛料到了这一切。 安亲王胸口发闷,是芳贵太妃把景双从京都接到江南的,又把景双安排到极乐楼。 原来他向来喜静的娘,一改常态要定居锦宜别墅,是为了能更方便见到景双。 听戏只是借口,找景双给她唱戏才是目的。 “为什么?”安亲王喃喃问道。 为什么景双还活着的消息,他娘没告诉他?还一声不响把景双安置在极乐楼。 可不用景双回答,他也明白。 因为他娘知道,他重情义,也知道他一直在蛰伏,伺机谋反。 他娘怕他知道景双的存在后,夹在自己孩子和景双之间左右为难。 先帝生了九子,长大后为了皇位争得不像样,唯有他和太子哥哥感情十年如一日的深厚。 只因他娘芳贵太妃,是太子生母敬德皇后的婢女。 当时宫里所有人都在明嘲暗讽芳贵太妃是背主上位,无人知道,是敬德皇后与芳贵太妃共同商议的,让芳贵太妃帮忙笼络圣心。 一主一仆,一个有权无宠,一个有宠无权。 看似针锋相对,实则是彼此互补。 敬德皇后死得早,留下年幼的太子,被芳贵太妃细心教养。 安亲王闭上眼睛,不想在晚辈面前流露出伤感。 知子莫若母,他娘已经料到自己见到景双后,会纠结,会痛苦,会摇摆不定。 所以一直瞒着他景双的存在。 芳贵太妃对他的谆谆教导还在耳边。 “满宫皇子谁都可以争那个皇位,唯独你不能。 咱们娘俩的一切,都是敬德皇后给的,敬德皇后死了,要把恩报在她儿子身上。 太子是嫡长子,是正统,是储君,你要好好辅佐他,不能生出不该有的念头。” 这话不知被芳贵太妃说过多少次,安亲王早已铭刻于心。 也一直对太子哥哥保持敬重,从未想过跟太子哥哥争。 可惜,太子是嫡长子,却不受圣上喜爱,三次废去太子之位,又三次重立。 每一次都惊心动魄。 像是有一把刀时刻悬在太子哥哥的头上。 无数人希望那把刀落下来,唯有他,始终站在太子哥哥身边,祈祷父皇早日驾崩,让太子哥哥上位。 在圣上听信奸臣谗言,要第四次废太子之时。 太子哥哥再也忍不了这种慢刀子钝肉的折磨,发动宫变。 “芳贵太妃用心良苦,三皇叔应该体谅她。”景双幽幽道。 安亲王道:“景双,这些年,你受苦了,跟三叔回去,三叔...” 景双打断了他,道:“侄儿没有受苦,侄儿有今日,多亏了芳贵太妃。这个极乐楼,也是她替我买下的,我在这里生活多年,不想离开。” 安亲王哽咽道:“景双,你可是在怪三叔,当年,三叔不是不想救你们兄弟姊妹,而是宫变之后,掖庭贱妇之子登基,我被他处处打压,自身难保。” 他说着说着就说不下去了,老泪纵横。 说一千道一万,还是当时的自己太过懦弱,宫变的打击太大,他一蹶不振了许久。 回过神来,只得到太子哥哥所有子女病死的消息,留下无穷无尽的悔恨。 现在听到景双的一番遭遇,更是心痛万分。 花锦城一个太监都能冒险做到的事,他却没有做到。 景双笑着摇摇头,看着安亲王的眼睛里暗含悲悯,道:“我从未怪三叔。” 安亲王忙问道:“那你为何不愿跟三叔走。” 景双眼神微凉,道:“我此次请三皇叔过来,不是为了与三皇叔相认,而是想问三皇叔一句,宫变前夜,我父王与三皇叔的约定,可还作数?” 安亲王瞪大了眼睛,显然没料到景双会这么发问。 他身形有些不稳,跌坐到一个软椅上,仰视着景双那张与太子哥哥有几分相似的脸。 所有人都没想到的是,太子在发动宫变前夜,对他说了这么一番话。 “明日宫变,危险重重。” “若我得幸胜了,登上皇位,你我兄弟君臣,共治天下,开创盛世。” “若我不幸败了,劳皇弟将我斩杀,取得护驾之功,替我登上皇位。” 每个字都有千钧重。 每个字都浸透着他们兄弟二人的血与泪。 可惜... 安亲王心里翻起惊涛骇浪,时过境迁,他竟然没有勇气像当年的自己那样,斩钉截铁说出那个“好”字。 他为了谋反呕心沥血,他的几个儿子都对他充满仰慕。 他无心皇位,不代表他的儿子们也无心皇位。 或许,这就是芳贵太妃一直瞒着他景双存在的良苦用心。 景双半跪在安亲王面前,道:“三皇叔,我会像您当年等待我父王那样,等待三皇叔的结果。 若是三皇叔得幸胜了,我当对三皇叔俯首称臣。 若是三皇叔不幸败了,请三皇叔助我一臂之力。” 安亲王看着景双的眼睛,那个“好”字迟迟说不出口。 景双轻轻叹了口气,道:“看来三叔早已忘记了那个约定。” 安亲王合上眼睛,一瞬间想到无数他与太子哥哥相处的场景。想到敬德皇后对他的慈爱。 他压下所有复杂的情绪,再睁开时,里面充满坚毅,他道: “好。” 景双脸上的笑这才真实了些:“侄儿先祝三皇叔心想事成,得偿所愿。” 安亲王道:“我有个疑问。” 景双道:“您问。” 安亲王站起身来,看着他的眼睛道:“若我败了,你无兵无权,拿什么履行那个约定。” 第147章 你直接念我名字得了 景双微微一笑,道:“这点就不劳三叔费心了。” 安亲王不再多问,他重重喘气,身上的伤让他看起来十分苍老,仿佛一只手,就能要了他的命。 安亲王问道:“我娘呢?” 景双把安亲王带到安置芳贵太妃的房间。 芳贵太妃已经换上一身干净衣服,跪坐在蒲团上念经,如无波的古井一般,不骄不躁。 安亲王道:“娘,我带您回去吧。” 芳贵太妃看了他们一眼,道:“我想留下,陪陪景双。” 景双道:“那太好了。三叔,芳贵太妃在我这儿您放心,我定会好好照顾她的。” 安亲王稳了稳心神,从见到景双那一刻起,他就猜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 他娘对敬德皇后的忠心日月可鉴,此番为了他,委屈景双这么久,自然不肯离去。 而芳贵太妃留下,无疑又给他跟景双之间的约定增加了筹码。 让芳贵太妃从景双这里怀念回忆的同时,充当维系约定的人质。 安亲王都明白,他没有再劝,他独自一人,拖着重伤的身体离开。 他还没走多远,就被安亲王府的侍卫找到。 几个郡王守在安亲王旁边,安亲王一个个摸过他们的头,对景双一事只字未提。 罢了,事到如今,他应该高兴。 就算是败了,也还有景双这个希望。 他对大郡王道:“是时候了,把那个消息放出去吧。” 大郡王道:“父王,你受了这么重的伤,此时绝不是开战的好时候。” 安亲王咳嗽了几声,咽下喉间的血,道:“无妨,不还有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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