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打断一下。”章医生神色震动,用力呼出一口气,缓缓向他确认,“您以前和她见面,是不是戴着口罩、墨镜和帽子?” 程濡洱身体一僵,片刻后点点头,“对。” “好吧,请您跟我到诊室来,您一个人进。”章医生叹口气,打开诊室的门。 消毒水味钻出来,心头那股怪异的预感更浓,程濡洱竟要提着一口气,才能稳着脚步走进去。 “我从前对她进行治疗时,发现有关唐莺和你的经历,对她来说是为数不多的有治愈效果的经历。所以如果是你,我愿意和你聊一聊,也许能彻底治愈她。” 房间还是黑的,章医生借着走廊灯,啪嗒按开墙壁的开关,顶灯倏然亮起,刺得他瞳孔发白。 “但是你确认,无论她是什么样的,你都能接受吗?”她声音冷静,像一块坚硬的铁板。 “我非常确认。”程濡洱毫不犹豫答。 几秒钟的沉默里,章医生一眨不眨看着他的眼睛,以确认他这份郑重承诺的真实性。短暂又漫长的无声考验后,她脸上的防备褪去,抬手示意程濡洱坐下。 程濡洱很少有这么顺从的时候,像回到学生时代,忐忑不安地等一份通知书。 “梁小姐她在8年前遭遇了性侵,一度有很严重的ptsd,失眠、厌食、呕吐,还曾短暂地有过人际交往障碍……” 十几分钟后,诊室的门忽然被重重摔开,砸在墙壁上嗡嗡响。 裕生被这动静吓住,几乎从板凳上跳起来,看见程濡洱面色铁青走出来,眼里涌动着暗无天日的暴风雪,紧绷的气氛令人不寒而栗,是想把人千刀万剐的怒意。 “严丁青每个月固定把钱给了一个人,明天中午之前,把这个人找出来。”程濡洱摸出烟盒,里面空空如也,他冷脸把烟盒捏成团扔进垃圾桶。 “谁找到,赏谁十万。”话说得轻飘飘。 “您要做什么?”裕生不知晓实情,敏锐察觉程濡洱正在失控的悬崖边,准备纵身一跃。 “我要干什么?”他笑得毛骨悚然,语气仍是寻常,“我要杀人。” 久违的肃杀的狠意,再次浮现于他脸庞。 走出医院大门,程濡洱拿出手机看时间,才发现手是抖的,控制不住的愤怒盘亘在脑海,几乎倾覆他所有理智。 章医生的话只开了个头,他好似受了当头一棒,身体被死死定住,只剩一双愕然的眼睛,看着对面医生的嘴一张一合,蹦出来的字融化在空中,他什么也听不见。 胸口被插进一把锈迹斑斑的匕首,是八年前风吹日晒,一直等到今日扎向他的利刃,刺进他止不住阵痛的心脏,残忍地绞动。 程荔去世以后,这是他第二次产生想杀人的念头。 最后一块空白的拼图,终于得以填上,程濡洱从未料到这块拼图是鲜血淋淋。 所以她不愿意说,她只是安静地垂下眼皮,冷静却突兀地转移话题。 所以严丁青敢和他打赌,这种不入流的影视新人,哪来的勇气和他打赌呢?而他当时竟没有多想,反而轻易答应了。 那年初夏的水杉林间,他满心期待等着与她相见,他听着蝉鸣分外平和的那天,他的女孩正被人拽进地狱。 想想吧,他们已经无限接近,他们之间的直线距离不会超过20公里,但是他缺席了。 一直以来,程濡洱常觉得是芝华缺席了他们最后的约定。如今再看,分明是他在最重要的时候,没能抵达芝华身边。 而那以后,全世界都趁他不在时,亏欠了他的女孩。 颜 第0057章57 斩断颜 芝华感觉自己被关在一格柜子里,四四方方木隔板框住她整个身体,手和腿卡在小小空间内动弹不得。 渐渐的,格子里浮现热气,木板软化成棉花,严丝合缝裹着她,徐徐渡着温热气息。 她眼皮颤动,霍然睁开眼,久梦初醒,看见一张无限贴近的脸。她的鼻尖被一双湿润柔软的唇蹭着,曲着腿蜷在程濡洱怀里。芝华确认这不是她习惯的睡姿,她像只被塞进育儿袋的小袋鼠,躲避某种未知的灾难。 只不过,心里不安的、瑟瑟发抖的,好像是育儿袋外的人。 程濡洱极致地拥着她,一如她梦里那方坚硬的格子,把她闷在他的身体里,险些被抱得窒息。 “你怎么了?”芝华躲开他的唇,猛力吸了几口新鲜空气,“你做噩梦了吗?” 不必等他说话,芝华已经嗅到那股不安的气息,本能伸手抱住他。 “没有,只是突然醒了,然后……有点想你。” 程濡洱撒了谎,他刚从夜幕里回来,对着空气净化器,烘走满身烟草气和寒露,放慢脚步回到卧室。 那时芝华睡得安稳,呼吸声像一把梳子,拨开他心里一团乱麻的情绪,于是只剩下一个念头。 抱住她,吻她。 先吻她的唇,确认她嘴唇的温度,是实实在在的。 然后吻她的眼皮,吻那双休憩的眼睛,确认此刻她不再眼含悲切。 可心里还是慌乱,是地震后的余震,促使他不住收紧双手,抱她抱得彼此都痛,吻她脆弱柔软的鼻尖,确认她的呼吸仍然安稳。 而这一切一切,抵不过她惺忪醒来,反抱住他的那一秒。 “我就在这里啊,你想我干什么。”芝华没太清醒,声音困倦,拖着黏糊糊的尾音。 他该怎么说,他想的不只是眼前的芝华,而是这一秒起往前8年,他缺席的每一刻,孤零零承受着凌迟的芝华。这样的念头,让程濡洱觉得身体破了一个洞,外面的风从这口破洞呼啸而过,只有芝华能填补。 “对啊,你就在这里。”他低声呢喃。 破开的洞,在她的拥抱里愈合。 一夜过去,程濡洱几乎没有睡着,他一直等着手机提示音,等着有人能领走那十万块。 天亮后的云更加低沉,气象台连续发布三则大雪预警。冷空气来得太急,也可能是这里离乌云太近,十月下旬便等着落雪。 他轻轻起身,尽量让床垫不发出任何震动,替芝华掖好被角,带上门出去。 空气一团干冷,厨房阿姨做好了早饭,打开餐厅顶灯,照得窗外天色更沉。他心不在焉吃了几口,嘱咐阿姨把奶黄包热着,搁下碗筷回衣帽间换衣服。 裕生的车驶抵楼下,载着程濡洱去筑云,一旦有人找到勒索严丁青的人,会带到筑云去领赏。 时间很慢,离中午十二点还剩四个小时,程濡洱的耐心正在逐渐蒸发。 等芝华醒来,房子里外都没有人,手机有一条未读消息,程濡洱说今日有要紧事,晚上再和她一起吃饭。 芝华心想正好,她也有自己的要紧事,今天须拿着离婚协议找母亲摊牌。 本该是前天,在她生日当天,按照她颇有仪式感的规划,离婚协议书是她送给自己的礼物。 人与人之间靠的是情谊,芝华记得唐莺教给她的这句话。如果一个人长久地用关系绑架你、操控你,事实上你们之间的情谊已经荡然无存。 她以前不敢承认这件事,昨晚和程濡洱回忆起唐莺,想到唐莺握着她的手,勇气重新找到她。 天气太差了,芝华在路上堵了几分钟,一眼望不到头的红色尾灯,像无数个禁止通行标示,暗示她此行即将付出的代价。 以往要做一件事时,如果去的路上不顺,总是差一秒赶上地铁,差几秒赶上红灯,差几分钟就能准时抵达,芝华便默认这件事也会不顺。 这次无所谓,她打过上万次腹稿,做好最坏的心理准备。 芝华期望着,她与父母之间,还能有情谊。 结婚以后,她很少来父母家。父亲认为嫁出去的女儿,应该尽量少回家,芝华懒得有异议。 家里的陈列没太变动,母亲找出一双拖鞋,像招待客人那样,招呼芝华换上,父亲坐在沙发上看电视,侧头看她一眼,问她怎么是一个人来的。 母亲便责怪父亲,“女儿回娘家,还不能一个人回了?” 因为那封勒索信,他们处在佯装风平浪静的状态里,氛围和谐得虚伪。 “我有事要对你们说。”芝华站着,虽然母亲扯着她的胳膊,想让她坐下。 她抽回自己的手,把离婚协议书拿出来,摔在茶几上,砸在父亲面前。 “我决定离婚,没有余地。”芝华冷静地说。 母亲的手耷拉下来,夹在芝华和丈夫之间,无措地来回看。 “有完没完?”父亲扔下遥控器,拾起那叠A4纸,摔回芝华身上,“从小严出轨开始,你就嚷嚷着离婚,你有完没完?这种事到底有什么过不去的?我年轻时如何,照你的道理,你母亲也该跟我离婚,让你成为单亲家庭的孩子?!” “是的,我妈当年就应该离婚。”芝华捡起离婚协议,一张张抚平,抬眼直视父亲。 她挺直脊背站着,毫不退让地看着这位步入中老年的男人,看他像晴天霹雳般,坐着直喘气,把手边的玻璃杯砸出去,撞碎电视柜上芝华和严丁青的婚纱照。 相框应声倒地,和玻璃杯一齐粉碎。 “你这是在用刀捅你的父亲!”他站起来,漫无目的地走,焦躁不安地打转,“我生你养你操心你一辈子,给你找了这么好的亲事……” “你只是把我当封口费送出去了。”芝华打断他的话,事实上芝华也是今天才发现这个道理,“你只是担心严丁青再把我的遭遇说出去,想办法把他拽到一根绳子上来,这是最重要的。让我有个归宿,其实是顺带的。” 父亲仿佛被噎住,怒气冲冲看着她,连连点头说好,“你铁了心要对着来,好!” 他左右乱看,寻找趁手的东西当戒尺。 一直沉默不语的母亲扑上去,拉住父亲的手,“她是我们的女儿,我们从来没打过她,今天不至于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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