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他双手交叠,放在腹间,高?挺的鼻梁上是舒展都眉目,神态安静平和。 床垫微微塌陷。 公爵在床边坐下?。 他没有开灯,窗外月华如练,屋内一片清辉,月亮照在白郁清俊的面?孔,将他冷冽的线条勾的柔和。 这实在是一张过于好看的面?容,可…… 伊缪尔想,可惜再也见不到了。 从今以后,伊尔利亚的白郁将是荒山野岭中面?目全非的腐烂尸体,而医生将被放逐出境,再也无?法?返回。 他不会知道伊缪尔的身份,这数月来的种种,是公爵一个人的梦境。 伊缪尔掀开被子,第一次以人的形态,在医生身边平躺下?来。 医生的体温依然温暖,胸膛随着呼吸有规律的起伏,隆起的线条绵软漂亮,伊缪尔试探地伸出手,抱了上去?。 以医生胸膛的宽度,也很适合被拥抱,蹭在他的怀里?,就好像所有的伤害都会被抵挡,只?余下?纯粹的安全。 他在医生的肩胛处蹭了蹭,心?想:“真是没有出息。” 一国大公,却搞成这个样子。 可医生身边实在温暖,将异变期骨子里?的疼痛都压了下?去?,白郁身上有药房里?的苦味,冰冷的,无?机质的,但很干净,被皮肤的温度蒸得暖融融的,伊缪尔贪婪地吸了两口,又?将视线落在了白郁的唇上。 他很早就想亲医生了。 白郁唇形偏薄,不笑的时候严肃冷淡,笑起来唇形弯弯,很好亲的样子,此时他昏昏沉睡着,脸部肌肉放松,唇瓣呈淡粉,像是未成熟莓果的颜色。 白郁醒着的时候,伊缪尔不敢,小猫形态也不敢,但现在,他伸出一根手指放在医生脸颊,肆无?忌惮的揉搓起来,算是报了这些天的仇,而后轻轻俯下?身,在他唇上偷的了一个吻。 很轻,很浅。 伊缪尔没接过吻,也不会接吻,他甚至不知道该撬开牙关,将舌头?伸进去?,这个的吻更像是胡乱的挨挨蹭蹭,像小猫表达亲近的舔来舔去?。 而后,他从衣服中脱了出来,变成白金色的小猫,趴在了医生的小腹上。 肌肉不用力的时候是绵软的,小猫圈成一个团子,心?道:“最后一次了。” 最后一次在白郁怀里?睡觉,明日之后,便形同?陌路。 后面?的每个异变期,再也没有人能抱着他,替他揉酸痛的关节了。 小猫趴伏在医生身上,浅浅陷入睡眠。 黎明的时候,伊缪尔从白郁身上爬起来,重新变回人形,他抱着衣服掩盖赤。d裸的身体,缓缓伸出指尖,描摹过医生冷淡的眉眼,漂亮的下?颚,像是要将这张脸记在脑中。 管家敲响房门:“公爵,快天亮了。” 按照计划,他们要在夜间通过城门,将白郁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出去?,此时离凌晨只有一个多小时,等到东方大亮,城市陆续苏醒过来,再操作便困难了。 伊缪尔惊觉,缓缓收回手系上扣子,垂眸:“进来吧。” 他在床边站定,掩去了所有痕迹。 亲卫们目不斜视,将白郁放上担架,而后抬走放上板车,混在一堆草饲料中出城。而同一时刻,城西郊区的荒山中多了面目难以辨别的腐败男尸,尸体死亡多时,身上满是刑伤,而公爵发?布公告,宣告奸细白郁已?经死亡。 * 白郁醒来时,全身都要散架了。 他的腰下?垫着稻草,几根杆子刚好戳着腰肉,正随着板车颠簸起伏,白郁伸手按在腰下?,睁开眼,看见了一望无?际的湛蓝色天空。 根据地理书上的知识,伊尔利亚纬度不低,城邦边缘周围有茂密的草场,他在板车上翻身坐起,如茵绿草向天际蔓延,云朵呈柔软的绵白色的,饱和度极高?,像是windows xp的开机桌面?。 而他们飞驰在小道上,不知道向哪儿驶去?。 白郁哑然失笑。 他揉了揉后腰,心?道:“小傻猫,就这点胆子吗?” 那杯酒端上来,他还以为再睁开会是地牢,伊缪尔会剥夺他的身份,将他锁在身边,威胁他哪儿也不能去?。 结果明明舍不得,却将他放出来了? ……果然,面?子装的再凶,公爵还是心?软了。 白郁手边甚至还有个包裹,放着换洗衣物,衣物崭新,显然是公爵准备的,而他腰上还系着个袋子,白郁翻开,里?头?是七八个小金块,还有一把?方便出手的金豆子,这些玩意都没打公爵府的刻印,属于方便流通的硬通货,此外,还有个绸布包裹的盒子,里?面?是厚厚一沓眼镜片。 足够白郁用到天荒地老了。 白郁更想笑了。 他想着伊缪尔偷偷给他装金豆,一边哼哼唧唧地生气,一边怕他眼瞎看不见路,塞上一堆眼镜片的样子,就不自?觉地勾了勾唇角。 ……还真是,蛮可爱的。 66本来愁眉苦脸地趴在一旁数云,像一朵忧郁的小蘑菇,他终于发?现白郁醒了,便苦着脸飘过来,拉长音调:“宿主——” 白郁:“好好说话。” 66抽噎:“你为什?么没有死啊?我们不是这个剧本啊呜呜呜。” “……” 如果是人形,它已?经哭成泪人了。 白郁浅浅叹气:“对不起66,但是很抱歉,我恐怕也……” 他和66已?经熟悉了,多少知道前宿主们的遭遇,身为虐主系统,可66的前两个宿主都和主角滚到了一张床上,你侬我侬,好不快活,而66只?能在及格边缘徘徊,成为所有系统中垫底了存在。 66:“QAQ” 它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泪:“你恐怕什?么……” 白郁摇头?,将哭唧唧的小系统抱进怀里?,岔开话题:“现在几点,我们到那里?了?” 66:“下?午两点,到伊尔利亚和比里?斯之间了,马上将到达一座农场。” 白郁高?声?:“车夫,掉头?。” 车夫是公爵府亲卫之一,正驾车往农场驶去?,他没想到医生醒的如此快,闻言一愣:“什?么?” 一记凌厉的手刀劈下?,板车一个急刹,车夫嘭地撞在了车架上。 白郁收回手,将他放在草料之中,扒下?衣服和亲卫凭证,他掉转车头?,将速度提到最大。 现在赶回伊尔利亚,恐怕已?经是深夜了。 * 深夜,大公府。 批改完最后一份文书,伊缪尔揉了揉额头?。 管家侍奉在一旁,两个男仆相?继出事,大公连个近身伺候的人都没有,只?能他拖着一把?老骨头?先顶上。 他将批改后的文书拿走放好,熄灭了桌上的阅读灯,轻声?讯问:“大公,马上又?是您一月一度的祭奠日了,您还要前往乡下?小住吗?” 伊缪尔大公每月都会出远门,谁也不带,在母亲的住所里?小住几日,这是公爵府的惯例。 伊缪尔咬了咬下?唇,点头?:“天亮我就出发?,和往常一样,你们不必跟着了。” 所谓祭奠母亲,只?是一个幌子,只?有伊缪尔本人知道,他快到异变期了。 在异变期,他会变成孱弱无?力的小猫,浑身酸痛,难以动弹,那是大公最为脆弱,也最为秘密,不能为人所知的时机。 就连老管家也不能知晓这个秘密,否则奴隶后代的身份败露,伊缪尔不想知道后果。 老管家附身称是,恭敬退下?了。 伊缪尔颔首,起身出门,刻意撞见几个仆人,装作离去?的假象,随后,他回到的屋中,将身上的衣服好好压在了柜子底部。 大公衣服不少,多了一件没穿走,不会有人发?现。 接着,他感受到身体中熟悉的胀痛,随后,视线逐渐变矮,肌肉颤抖着抽搐,无?法?控制的变化?发?生…… 他落到了地上,变成了一只?小猫。 和在白郁家里?上蹿下?跳的嚣张模样不同?,伊缪尔不敢让人发?现,他谨慎地隐藏着自?己的存在,跳上了窗台,趁着深夜所有人都在休息,独自?来到了花园。 他绕过养着天鹅的人工湖,在草坪中,找到了一处仅容小猫通过的洞口。 如果白郁在这里?,就会发?现这是他曾去?过的地下?禁地。 那是每个异变期,伊缪尔住的地方。 他对外宣称公爵离开了,不能出现在府内,而小猫也不能在这几天出现,否则有心?人一对比,猫和公爵总是只?有一个出现,就能发?现端倪。 而伊缪尔也没法?去?街上,伊尔利亚并不安全,流浪小猫不过是随手可以虐杀的玩物,以他的体魄去?流浪,很危险。 伊缪尔也无?法?求助任何人,为了不被察觉出生,没有任何人知道公爵的身份,哪怕是最信任的下?属,也可能在得知秘密后反手一刀,让公爵死无?葬身之地。 他必须找一个安全又?隐秘的地方,度过这痛苦的数天时间。 这个地方,就是公爵府的地下?空间,他幼年长大的,暗无?天日的牢笼。 这里?废弃已?久,又?是禁地,不会有人过来,地下?足够深,足够隔音,即使异变期痛苦承受不住发?出惨叫,也不会有人听见。 承载他幼年噩梦的地方,又?成为了他如今唯一的避难所,要他在最痛苦的时候主动爬进来,何其讽刺。 身体绵软无?力,脚步虚浮,伊缪尔头?晕眼花,踩不到楼梯,他几乎一路撞着滚了下?去?,摔到了地上。 ……好痛。 小猫的耳朵瘪了下?去?,变成了飞机耳,可是这回没人帮他揉耳朵了。 伊缪尔艰难地撑起四肢,爬到了地下?室中央,而后用尾巴圈住自?己,趴着不动了。 异变期第一天,他也没精力动了。 疼痛像潮水一般,从四面?八方涌来,永无?止境,冷汗渗透出来,白金的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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