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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上观摩和学习。 而陆沂舟听到这个消息,一连喝了三大碗水,但还是感觉很口干舌燥,喉咙里像是有火苗在燃烧。 “九哥……” 三姊姊…… “他做到了……” 她做到了…… “竟然是解元……” 陆沂舟在角落里,悄悄地笑。 他们都在恭喜陆九郎,可此处唯有她在恭喜魏三娘子。 陆十一郎和陆十五郎跳了起来,拔腿就往外面跑:“我们去告诉家里人这个好消息。” 他们穿过街巷,百姓远远看到,认出了他们,笑着让出一条道,高喊:“解元家的弟弟来啦!” 他们心跳嗵嗵,也笑着挥挥手,奔跑的姿态如雪崩那般,向着配所汹涌袭去。 报喜的衙役原来已经先一步到了配所,配所大门上高高挂着红绸报贴: 捷报贵府郎君陆讳安高中房州解试解元!德章二年孟冬之吉,文光射斗占鳌首,桂殿分香冠楚襄,泮宫生辉耀梓里,风檐捷笔动房陵! 配所的配隶们是真的没想到,有朝一日这个充满罪民的地方也能被喜庆的氛围渲染,十月已冻手冻脚了,他们却依然拥挤在报贴之下,好似被震呆了。 但紧接着,配所也沸腾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很难想象配所这种半死不活的地方竟然会热闹到如此地步。 不论男女,不论老人还是青壮年,一个个都用心梳洗打扮了一番,他们也没什么好看的衣服首饰,就随处摘了一朵花,簪在耳畔,打扮得像过年似的,精神十分亢奋,两边脸蛋比用红胭脂抹了两大块还红。 ——大薪不论男女都会簪花,这是习俗。 “哐当——” “哐当——” 报喜的衙役敲着响锣,披着红绸,简直是耀武扬威那般来到陆家人的房间前。 不少隶民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从自己的房屋中推开窗探出头来,震惊地看着那乌压压一群衙役。 “这……这是怎么了?” “这看着怎么那么像’敲锣打鼓送解元‘?” “不可能,解试放榜九月就结束了,这都十月了,哪来的解元?” 人们交头接耳,细细碎碎地议论着,破旧的配所墙上染的红光,不知是太阳的光辉,还是红绸的映照。 陆家长辈用纸包了些财物塞在袖中,匆匆忙忙走出来,打量着这群衙役,谨慎地开口:“诸位这是……” 打头的衙役瞧着他们笑,高声道:“恭喜!恭喜了!贵府陆九郎高中解试头名,由州尊亲点为解元!我等特来贺喜!” 等等? 什么? 解元?! 解试不是九月就结束了吗? 仿佛有什么东西在他们脑袋里爆炸了,所有人,不论是陆家人,还是周边隶民,都震惊到了极致,不知作何反应。 那衙役也没有惊讶,他早就得到了消息:“此事瞒着尔等,是九郎的请求。不论是解试从八九月移到十月,还是他去参与解试,他请求州尊不要将这些事传入配所,传到你们耳中,他说想给你们惊喜,而不是在出榜前一直忧心忡忡。” 多么孝顺的孩子啊! 仿佛是死而复生的感动涌上陆家长辈心头,他感动得眼中含泪,接连点头:“好!好!九郎……好孩子啊!” 这个惊喜,他十分喜欢! 没想到他们陆家人还能有这么一天——九郎出息了! 陆安高中解元这件事,直接在整个陆家引起了剧烈动荡,片刻安静后,来自陆家人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他们成了隶民,已经无法弹冠相庆了,只有草绳或巾布粗略扎着头发,避免自己蓬头垢面。 而这一刻,不少陆家人扯下发绳,抛向天空,号咷着,喊叫着,抚掌大笑,凫趋雀跃。 人群中,只有陆七郎脸一下子白了。 他听到配所里其他人嚷嚷着兴奋音调。 他瞧到了“陆九郎”的出现,对方似乎也瞧见了他,冲他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 没等他看清,下一刻,对方就被人群围了起来。 陆家人一无所觉地涌向那个人,围着她贺喜,表达自己的激动,外围的人拼命地要朝里面挤,里面的人牢牢站着挡着,不肯让路。 陆寓眼前好似黑了,又好似没黑,好似有各色星星飞舞在眼前,组成了两个大字—— 欺君! 女扮男装代人流放,本就是欺君。女扮男装考科举,更是欺君中的欺君,甚至不止是欺君,还是连着全体士大夫一起欺,宛如一巴掌抽到这些人脸上。 如果只有女扮男装代人流放,他们还能想办法隐瞒。 哪怕是之前陆九郎名气变大,成了旁人眼里的风流名士,这事也好遮掩。 只有科举! 只有科举这么重要的事情,陆九郎一旦入仕,那就是记录在案。而且会时时刻刻都要出现在人前,大肆增扩暴露处境。 整个陆家都将被她推入火坑。 魏观音她到底在干什么!她知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 旁边的陆家人还在低声提醒陆家长辈:“叔父,喜钱……喜钱……” 钱财是陆沂舟几人赚到之后,分出一部分送回来的。 ——外人眼里,这也是孝义九郎的孝举。 陆家长辈恍然醒悟,连忙掏出袖里的钱财,先分给衙役,又分给邻里众人。 他袖子里那点不够,但还有其他陆家人。 他们抱着箩筐出来,里面装了不少铜板。 “诸位!同喜!同喜!” 抓了满当当一手的铜钱,撒向空中,其他隶民兴高采烈地涌上来争抢。拿到钱了不忘向着陆安拱手:“恭喜啊!陆解元!” “恭喜恭喜!” “今日中解元,来日必中状元!” 这样大喜的日子,只有某些心怀鬼胎,发现自己无法再拿捏陆安的人,彻底笑不出来了。 陆安跳出了桎梏。 现在被桎梏的,成了陆寓和陆山岳。 若敢要求陆安回归家庭,别说陆安了,皇帝都不干。你敢要求他就敢夺情。 若放任陆安在外面当官,那就是头顶悬着利剑,随时有可能将女扮男装的事暴露得干干净净。 他们怎么办? 他们能怎么办? 陆寓呆若木鸡。 陆家人脸上洋溢着快活地气息,转头看向陆寓时,很诧异:“七哥,你怎么好像有些……不高兴?” “没……没有……” “啊!我知道了!七哥你是太高兴了,有些不知道怎么反应是吧?” “是……确实……” 陆寓艰难地扯出了一个笑容:“我很高兴。” 第82章 这么高兴的事情, 当然要告诉祖父啊! 陆安笑道:“祖父莫非还在酣睡?诸位与安同去告知祖父这个好消息可否?” 不然她单独去说,万一陆山岳眼一翻被气死了,对她的名声不好。 陆家其他人并没有察觉到不对, 簇拥着陆安便向陆山岳所在的大通铺房间走去。 陆山岳没有在睡觉,他也听到了锣鼓声,但受限于固有认知,他完全没有把锣鼓声和陆安跑去参加科举联系在一起。他素来不爱热闹, 便也没出门看, 当陆安与七八族老进屋时,他合上手中《黄石公三略》一书,看向他们:“你们这是……” 族老面带喜色,洪亮地说:“族长!好事啊!九郎他考上解元了!” 人老了, 难免耳朵不够好使,说话便也大声了些。 于是陆山岳把“九郎他考上解元了”这句话听得一清二楚, 半点逃避的可能都没有。 如果陆安女子身份暴露, 这注定是个震惊九州的大事, 但此时此刻, 只有陆山岳被震惊到失语,一时间失了反应,唯有轻放在书皮上的手指在抽搐。 那族老便回头对陆安笑道:“你瞧瞧, 你祖父那么大个人了, 惊喜起来连话都忘了说了。” 这群德高望重的老人便轰然而笑, 都是善意的笑容,陆安也笑, 她的姿态还是那么孝顺, 语气还是那么柔顺。 “祖父如此为九郎欣喜。”女郎眉眼弯弯:“安实在难掩雀跃。” 陆山岳的眼角抽动了,陆山岳的眼皮抽动了, 然后是喉颈,随后是胸口:“你……” 刹那间,他都想明白了,这哪里是没有被人驯养过,期待着有人能教导她、爱护她的狗崽子,这分明是一头幼狼,懂得示弱、隐忍、蛰伏,又不失玉石俱焚凶狠性子的幼狼。 狼,是一种极端记仇的生物。 陆家…… 陆家大祸至矣! 陆山岳抽搐着食指,抬起手,指着陆安:“她……” 没有人知道陆山岳后面想要说什么,只能看到他喉口一颤,紧接着,一口鲜血喷出,而后整个人都倒了下去。 然后,是孝义九郎撕心裂肺的喊声:“祖父——” 那一刻,陆山岳是真的希望自己死了。用守孝来逼得陆安三年内无法继续科举。 至于夺情……自古以来只有夺情让人继续当官的,没听说过夺情让人继续科举的。 可惜,他没有死成。 这件事被陆家族老定义为看到家中小辈出息,心花开爽,大喜过望下乐极生悲,这才吐血昏迷。 ——谁知道真相呢,但反正不能因为这件事影响九郎的孝顺名声和仕途,不管真相是什么,它板上钉钉的只能属于陆山岳自己情绪太兴奋太激动了。 没看到九郎为此忧心忡忡,亲侍祖父药石起居,日日不怠吗? 只是不知陆家族中哪里传来的留言,似乎、其实、好像……祖父一直不待见九郎,吐血也是因为他最厌恶的小辈竟然成了陆家唯一有出息,唯一能爬出泥潭的那个人,气急攻心了。 陆家人:“……” 他们想到了流放路上那一场怪异的选人事件。明明是九郎更有才华,但祖父选择了二郎去见外客。 而后续九郎的一切优容,都是在他不停展现才华之后。 可这正常吗! 他们也是大家族子弟,他们心里清楚,不需要过多的展示才华,只需要第一首,那首“天下谁人不识君”一出来,家主的接见,家族资源的倾斜,就自然而然会出现了。 根本不需要再等第二次第三次第四次! 这……这……该不会真的…… 陆家人在配所干活,迎面行来的时候,擦肩而过的时候,并肩而行的时候,那眼神交换,那表情微妙,虽没有交流,此时无声胜有声。 * 陆安“体贴”地照顾了卧病在床的祖父几天,确定对方不会乱说话之后,才在族老的劝说下——毕竟她还要考省试,忙的咧——含泪离开病床前。 而此时,柴稷拿到了陆安的考试卷子以及榜上名次。 ——他走之前特意交代了房州知州,等解试出榜后把金榜以及陆九思的考卷答案抄录一份,用急脚递送往汴京。 “解元?”柴稷扫了一眼榜单便把它放到一旁。 他的贤才得解元之位不是正常的吗!整个房州,有谁能比九思更有才华? 随后,柴稷如饥似渴地开始阅读陆安的策论及经义。 “好啊!” “妙啊!” “写得非常好!” “原来还能这么做!” “原来如此,小民也需要尊严吗?” 往常这段时间里,柴稷可以选择喝两碗羊乳、钓一会儿鱼、侧卧在榻上小憩片刻、看一场相扑娱乐——偶尔还会自己下场、拿上自己的弓带上猎犬召人去游玩打猎等等等等。 柴稷此人好华服,好声乐,甚至少年时期还常在汴京游玩,逛遍汴京赌坊。他每日都给自己规划了游玩享乐的时间,绝对不让奏章占据自己的全部生活。 但今日,他把享乐的时光全留给了阅读陆安的考卷。看到兴奋处,还会激动地拍打大腿,拿起笔在卷子上记录自己的想法和疑惑。 近侍们看到官家在该游玩享乐的时间段,在那里阅读和学习,一个两个险些把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 有小太监眼珠一转,自以为抓住机会,上前两步:“官家,奴婢前些……” 他正要说自己前些时候养了一只大蟋蟀,十分凶狠。按照惯例,哪个小太监请官家去斗鸡斗蟋蟀,他也是欣然前往。 但今日,他刚说个开头,就听到往日不太有皇帝架子的官家说:“拖下去。” 语气平静得就像是说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小太监震惊地抬头:“——” 还没出声就立刻就被其他太监扑上来,按住身子,捂住嘴,像拖麻袋一样拖走,从头到尾没让他发出一点声音。 柴稷继续沉迷陆安的策论中,还措辞谨慎地向陆安亲笔写了一封信,上了火漆,交给近侍,告诉他一个地址:“拿到此处寄出去,只说是朕要寄,自会知晓寄去哪里。往后你每日去一趟此地,若有回信,第一时间送到我面前,不论我在做什么。” 接过信件的近侍躬身道:“唯。” 转身去寄信。 柴稷将写满笔迹的卷子收好,躺到床上,似是假寐。或是过了一息,或是过了一刻,他呢喃着,翻了个身:“九思。” 床上的官家似在感叹:“人非圣贤,皆有欲望。你的欲望又是什么,我怎么看不出来呢?” 权势? 名声? 钱财? 美食美酒? 或是把自己所学传播出去? 似乎是,又似乎都不是。 陆安频繁参加文会,且想要科举出身时,他以为他好名。 但又不是。 好名者会行邀名之事,他们必携干谒诗遍访权贵门庭,在宴席间高声吟诵新作,待旁人击节赞叹时又假意推辞;又或蓄养门客自比孟尝,重金购求名士题跋;编纂奇闻轶事暗托书商,任其流布坊间之事自然也有;更甚者效法陈蕃邀名士后悬榻不坐,遣童子四散童谣;或学陈子昂碎琴市集,转眼便有诗文洛阳纸贵。 那么,难道是逐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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