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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里看着她—— 目瞪口呆地看着。 原来是这样么? 竟然是这样么? 竟然是……这样……啊…… 所以,一个国家的聚起,是因为需要人来利益再分配?一个国家的消亡,是因为国君已无法再进行利益分配? 众学子回想起过往所有的朝代变更,悚然发现,竟然真是如此。 无关民心,无关皇帝是仁是暴,无关民贵还是君贵。 只关乎利益。 第99章 陆安知道自己自从说了“心即理”后, 肯定会在其他学派那边挂个号,她知道自己有名气。但是具体多有名气,她心里也不清楚。 陆安并不知道, 她前脚刚针对君民关系说了一通想法,后脚这些思想就送到了关注她的人的桌上了。 随后,便是九州为之沉默。 ’古时,人们为了生存形成了集体, 这个集体被称之为部落, 后来,部落成了国家。’ ‘一个集体需要领头人,领头人后来被称为族长,族长后来成了国君。’ ‘但不论如何变化, 集体选出领头人,是因为集体需要分配利益, 且所分配的利益要让绝大多数人满意。如果领头人无法再分配利益, 集体将会自发自地更换领头人。’ ‘集体如此, 部落如此, 国更是如此。’ “竖子!!!” “大逆不道!!!” “实在是大逆不道!!!” 有人痛骂出声。 骂完之后,想要洋洋洒洒写个数万字去反驳陆安,但一提笔, 想要找一些可以反驳的例子, 却发现不管是哪个朝代的更替, 好像都能套入这些话,不论是得民心得天下, 还是得民心失天下…… “怎么如此?!” “先贤说的民贵而君轻难道错了?!不可能!先贤怎会有错!一定是陆九思此人在妖言惑众!” 有人掩耳盗铃, 当没看到陆安的话,将之丢到一旁。 有人暴怒破防, 虽不能用文字反驳,但坚定陆安肯定有问题,肯定能有人看出问题并且进行抨击。 也有人……对着这些文字看了又看,纵然满心烦闷,却还是不由自主地被其吸引。 他们看到了赤裸裸的剖析—— ‘民贵,贵在民有劳力,乃战略资源。’ ‘齐国田氏争夺民心,大斗贷米,小斗还回;晋文公废除百姓债务,减免赋税,施舍穷人;鲁宣公承认私田合法……正如《先识》所言:民得而城得,城得而地得。不论是减轻债务还是废除债务,众高位者所为,比起爱民,更多是爱民之后的城,城之后的地。’ ‘是以: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战略资源……” “爱民是爱民之后的城,城之后的地……” “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尚书左仆射黄远柔握着这几页纸,念着这几竖字,只觉一阵齿冷。 好冷漠的话语。 好冷酷的思路。 像是法家传人,但却比法家更添三分怪异的温情——法家认为民贱,此人却承认民贵,可在此人眼中,民贵是贵在民乃战略资源。 说出这些话的人,真的是那个格竹子将吹火筒格出来,格黄豆将榨豆油新法格出来,处处思虑百姓的陆安陆九郎吗? 这真的是那个说出小民也需要尊严的人吗? 怎么会有人能如此矛盾? 不!也不能说矛盾!战略资源……就像是长弓和投石机需要时时维护一样,若视百姓为战略资源,那也需要时时维护,如此才能使用得长久。 那接下来,陆安该言明要如何维护“战略资源”了吧? 黄远柔摸着信纸,突然很遗憾自己不能亲自前往现场,去瞻仰这一场教学的风采。 ‘管子治国,提出了按照土地的肥沃程度收取粮食;子产治国,铸下铁鼎,刻上律法,让所有国人都能看到。’ ‘为何?皆是为了分配利益。’ ‘土地贫瘠之人若想亩产二石,需要去远方负水,需要四处搜肥,需要付出十二分力气……出力多,却要与出力少之人付出一样多的田税,如此“分肉”如何能服众?初时,国君的子民不会多说什么,只会默默忍耐,待天灾频繁,手中的肉越来越少,无法活命之时,便是揭竿而起之日。’ ‘而将律法公示众人,便如智者当众分肉。律法是何?从民众手中罚取东西为律为法。你既要让他们少分肉,便该告知他们缘由。不然便是在抢他们手中之肉。民如何能忍?’ ‘得民心者得天下?确是如此。但可以更精准一些说:得民力者得天下。’ ‘民力,可骗,可哄,可夺,可强迫,夺天下,便是夺取民力的过程。’ ‘强如秦隋,为何二世而亡?既是失民心,也是失民力。民有力气,却不能竭泽而渔,国家若想延续,就该知道何时让民休息,何时让民劳作,你不停驱民,将民累死了,无人再为你劳作,国家如何不亡?’ “就像京东路如今轰轰烈烈的造反……” 房州知州在窗下坐着,视线扫过纸上的每一个字,只觉这纸字字千金。 爱民之人自是不必看这些也会爱民,他了解陆安,此人之所以说出这些话,并不是他满眼只有利益,而是……当今非是仁宗,世间逐利者也多过爱民者。 房州知州移开信纸,看向信纸下方的一份奏章——这是私人奏章,是当初房州水灾,陆安私底下呈给官家,官家又命人抄录后递给他的。这奏章以白话文来说,完全可以称之为《灾民的价值之廉价劳动力》。 全篇充斥着冷冰冰的衡量与利益,却能告诉一地长官为何不可放弃灾民。 灾民会消耗粮食,但更可以利用其廉价劳动力增进本州的粮食储备。 不管灾民,不会让灾民凭空消失,只会让灾民从一州的公有财产变为本州士绅的私人财产,他们为士绅耕种他们的私人土地,他们为士绅武装他们的私人部队,而士绅给你的贿赂,其实远远没有从灾民手里获取的钱财多。 房州知州当初看完后,病恹恹了好一阵子才把心理调节好,但那些极有煽动力的文字以及一串串精准的数据,让他后来每次看房州的士绅贵族,都有一种看抢自己钱财的土匪的感觉,好几次都想要派兵去围剿了。 “太可怕了……” 看到陆安这一份“君民共贵”思想的人,都禁不住发自内心地感慨:“太可怕了。” 国君需要庶民吗? 当然需要!因为国君与庶民利益一致! 庶民的利益需要放在最前沿吗? 当然需要!因为国君与庶民利益一致! 那反过来,庶民需要国君吗? 当然需要!因为国君与庶民利益一致! 利益利益利益! 她将国君和庶民绑在了一起! 她没有反封建,没有反君权,更没有反尊卑贵贱,她只是在问君王—— ’权力自下而上,你的下面若无民众,那你的权力要靠支使谁来体现?’ ‘支使万人,支使数万人,支使数十万人,支使数百万人,这感觉能一样吗?’ ‘如此,你可愿维护民众?’ 柴稷:“……” 别说维护民众了,他看完摘抄过来的讲学后,浑身热血沸腾,差点打算开朝会表明自己要改律法,把一切法律都改得更加维护民众的利益了。 毕竟,维护民众就是维护自己。 太有煽动性了。 坐在桌前,看着信纸,柴稷听见了狂风在耳旁呼啸,也听见了自己胸腔内那颗心在“咣当咣当”地往外撞。 冷静。冷静。 柴稷垂着头,抬手狠劲去掐自己的眉心。 不能直接改全部的律法,步子迈得太大了,要一样一样来,要…… 柴稷抬头深吸一口气:“来人。” …… 三日后,官家头戴通天冠,身服大裘,车驾出郊,在非冬至时于南郊行礼,祀昊天与黑帝。 仪仗所用,文武诸臣,鼓乐卫士,六军仪仗,外国来使,二万六十一人,前呼后拥,礼行乐奏,气象森严。 祭祀用的由头是京东路与京东西路之事,希望能借此消除民愤。 尽管是临时准备的祭祀,祭品依然十分充足。柴稷恭恭敬敬地上了香,下拜之时,却是在心中默念: 昊天在上,黑帝在上,柴稷不求他事,只求朕的骊龙之珠,陆安陆九思能够安安稳稳入朝,身体康健,长命百岁。 如果九思原本的寿命不够百岁,朕带来祭天的大臣随便挑,寿命随便挪补,绝不令上苍难做! ——不能直接改全部的律法,步子迈得太大了,要一样一样来,首要就是先保证陆九思的存活。 柴稷知道,如果自己和朝臣说开大祀是为了陆安,他们绝不会同意,还好,还可以借用京东路、京东西路百姓的名头…… 反正,他为君轻佻嘛。 山风吹拂,衣带飘摇,青年天子丰神俊朗,虔诚一拜。 朝臣们心中愈发欢喜,自从房州水灾那件事之后,官家实在越来越有人君气象了。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啊! …… 另一边,陆安的信件也通过私人渠道飞速入京。 信中,她请官家不必心疼于处理了在京东路和京东西路为先帝捞钱的官员,该推出去平民愤就推出去,往后也暂时不要再派官员出去压榨百姓钱财了。 那些官员压榨百姓,是拿百姓当豆子榨,这样不行,这样最终损失的还是官家和朝廷的利益。 她有办法,可以既给朝廷给皇帝捞钱,又不会损伤百姓根基。 第100章 陆安的信还没有送到汴京, 她的人已经决定要外出游学了。 申请通过的很快。前脚才递交上去,后脚州学的盖章文书已经下来了——她可以一路游学到汴京,不需要再回来拿省试所需的相关文书。 当天晚上, 陆安失眠了。 她在黑暗中翻了个身,同一时刻,寝室里也有好几道翻身的声音。随后,就听到谢师敏说话了:“你们都没睡?” 陆安“嗯”了一声:“想到要离开房州去游学了, 就有些睡不着。” 房州几乎相当于她的新手村了, 如今玩家要离开新手村,去探索新世界,怎能若无其事。 “我也差不多。”谢师敏对陆安说:“我虽没打算去游学,但也要开始准备去汴京省试的行程了。” 又有一道声音冒出来, 是梁章:“汴京是什么样子的?” 谢师敏盯着黑不溜秋的房檐,慢慢地说:“我也不晓得。上一次省试恰逢先帝宾天, 朝廷就把省试取消了, 我也是第一次去汴京。” “汴京啊……” 梁章紧紧拽着被角, 发出了不大的笑声, 在黑暗里,那笑声像是老鼠,又像是蝙蝠。 “听说汴京的读书人在夜里看书都不需要自己点灯, 汴京的夜晚是连通着白天的, 时时刻刻亮着灯火。” 赵公麟也咧笑:“到时候我一定要痛痛快快玩一晚上, 看看汴京的夜市和房州的夜市有甚么不同!” “那你要带很多钱了。”梁章笑着说。 这个晚上,寝室里的四人一夜没睡, 畅所欲言, 说了自己的家庭,说了自己的向往, 说了自己对世事的看法,说了很多很多东西。 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期待,声音交杂在一起,惊得树上鸟儿也开始叽叽喳喳叫唤了起来。 白日时,陆安开始整理行李,不停有人前来,请求同行。 有的人是看到了陆安和官家关系密切,想要借机靠近抱大腿。 有的人是听到陆安的讲学,十分喜爱,希望能和陆安有更多的时间相处,听更多的讲学。 有的人是亲眼看到陆安如何指挥学生的分工和分队,敏锐觉察到跟着陆安绝对能学到不少实干。 还有的人看到了陆安对自己手下的重视,不吝于考虑手下的感受,给予他们财权名利,自己跟着他也定然能出头。 陆安不管他们怎么想,却是来者不拒。只是不曾收为学生,权当个同行。 可惜的是,梁章家里人生病了,他不能跟着陆安离开,只能过段时间自己上京。 陆安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四下无人时,掏出一个沉甸甸的小袋子,塞到梁章手里。 梁章立刻感知出来那是一袋子银钱,他吓了一跳:“先生,你这是!” 陆安:“公印,你就收下吧,你家里困难,现在需要这个。你若心里过意不去,就当是借我的,我一直相信公印你日后能鱼跃龙门,到那时,你十倍百倍还我,可好?” 梁章当然不会觉得陆安是真的要他十倍百倍还之,这不过是维护他自尊心的托言罢了。青年眼圈一红,他父母信佛,父亲每次捕鱼前都会虔诚上香,求佛祖菩萨保佑他平安归来,收获满满,耳濡目染下,他对佛陀也很是信奉。而此刻,梁章看着陆安,看他在天地之间,神色温和地露出笑容,再没有一刻如此信仰坚定—— 佛陀是真的。陆九郎就是在人间行走的佛陀。 “佛陀”在看着他,关注着他:“公印,我此前听你说你父亲常涉水,有老腿寒的毛病。这袋子钱不少,不要节省这方面,记着去市集买一床厚被子给令尊保暖,切记少见风。还要记得去请个大夫来看看,若能以药材治好,不要吝啬钱财,钱不够了去寻十一郎,当你借我的。” “你曾说你母爱你,家中稍有些钱,不是为你添肉,就是为你作衣,言她一年到头都不添新衣。如今又快是一年新春了,这袋子钱里还有令堂新衣那一份,切莫推迟。” “我也不知你家中用具情况如何,有没有更换,只我此前坐令尊的船时,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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