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5章
不等狄罗说什么,顾玉抬起胳膊,拍了两下手。 一道声音从京兆府门口传来。 “让一让!让一让!” 回头看去,余侍郎和几个刑部的官吏带着卷宗从人群中挤了进来,身后还带来了四个人。 一个是蔡英的父亲蔡连昌,一个是游医、一个是赌坊的打手,一个是刑部的仵作。 蔡英满身是伤地扑过去抱住蔡连昌,哭道:“爹!” 蔡连昌和她哭作一团,道:“英子,你怎么这么傻,来以民告官啊,爹爹自从脱罪后,虽然在狱中出不来,但得居尚书照料,十分安稳,还请了大夫,给爹爹看病。” 顾玉适时道:“蔡姑娘,你都明白了吧,那声‘狗官’你可是骂错了人。” 顾玉说着,还往狄罗那里瞟了一眼。 蔡英泪眼婆娑地抬起头,对居尚书磕了个头道:“居尚书,是民女有眼无珠,错认了奸人!” 而后,蔡英拿出了方才骂居尚书的气势,又对狄罗骂道:“狗官!” 狄罗怒从心起,道:“放肆!我乃朝廷命官,岂容你这般以下犯上!来人,给本官拖下去打!” 顾玉向前一步,把蔡英挡在身后,义正词严道:“狄大人好威风啊,对这么一个含冤的弱女子,五十杀威棒还嫌不够,非要把人打死了,把冤情带到棺材里才行吗?” “你!” 顾玉把狄罗的话原封不动地还给了他,狄罗气得话都说不全乎,只是手指颤抖地指着顾玉。 刑部的人见到这场面颇为扬眉吐气,居尚书受了蔡英磕的那个响头,便坐在了京兆府的椅子上,看顾玉精心筹备的这场好戏。 外面的百姓不懂大理寺跟刑部的纠葛,但这场戏反转得十分有趣,个个看得兴味盎然。 顾玉对狄罗指着他鼻子的行为嫌弃道:“狄大人好歹也是世家出身,这般无礼的行径,实在是丢狄家的脸。” 狄罗握紧了拳头,恨不能打死顾玉,但是这么多人在,他又理亏,只能强压下怒火。 御史台的裘右道:“行了二位,大庭广众之下,何必争这一时意气,现在把案子捋清楚最重要。” 顾玉道:“正是如此。” 她对余侍郎带来的两个人证道:“你们三人都知道些什么,说说吧。” 游医道:“老朽那日走街串巷给人看病,蔡勇把老朽叫去,他身上许多摔伤,胳膊上也被刀划了一道口子,他给完老朽诊金后,说是杀猪的过程中,不小心弄伤的。” 他口中的蔡勇正是杀害蔡兄的蔡氏族人,已经审过一遍了。 赌坊伙计道:“蔡勇欠了赌坊三两银子,一直还不上,小的去追债时,他跑到山上,山上地形复杂,小的找了好一会儿都没找到,便回去了。过了没几天,蔡勇便大摇大摆回到赌坊,不仅还上了赌债,还说自己发了一笔横财,连续几天都在赌坊里不走。后来才知道,他是卖了蔡连昌的房子。” 刑部的仵作道:“致使蔡连昌兄长死去的伤口并非蔡连昌砍柴的刀所致,而是家里的菜刀,蔡英已经在山上找到了那把菜刀,蔡家附近的铁匠铺老板也证实了,前段时间蔡勇刚在铺子里找他磨过那把刀,到现在还赖着人家的账。” 话说到这个份上,所有人都看得明白,蔡连昌是清白的。 现在问题在于刑部都已经为蔡连昌脱罪了,大理寺那边又在复核时打了回来,不知是以什么理由。 这时,顾玉再添一剂猛料,道:“此为蔡勇的认罪书,请诸位大人过目。” 御史台的裘右率先接过,看过之后又递给了京兆尹卢领。 卢领看过后轻咳一声,知道这是刑部和大理寺在较劲,什么也没说,又递给了狄罗。 顾玉这时候道:“不必递给狄大人了,这认罪书早和卷宗一起送去过大理寺,又被大理寺退了回来。现在本官便要问问狄大人,此案哪里不明?让大理寺耽搁到现在,也不给个说法。” 狄罗冷着脸,哪里不明,哪里都没有不明,本来刑部与大理寺的关系就不好,现在又添了一个顾玉,纯粹是他想要难为一下刑部罢了。 狄罗道:“大理寺事务繁忙,一时没有处理到这件事,待本官回去后,会给出一个说法。” 顾玉咄咄逼人道:“大理寺事务繁忙,刑部事务就不繁忙了吗?还是说,大理寺的官吏过于懈怠,才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 这时百姓的口风纷纷变了,都在指责狄罗。 “当官的事务能有多繁忙,能忙得过咱们老百姓吗?” “我看是大理寺这位想要从中获得什么好处,这才一直压着人不放。” “当官的心就是黑啊,这蔡氏父女穷成这样,还要再盘剥一番吗?” “那哪儿能啊,蚊子大一点儿肉,这个狄大人哪儿会放在眼里。说不定是看上了蔡姑娘,想要以蔡连昌的命威胁蔡姑娘委身于他。” “卑鄙啊。” “无耻啊。” “下作啊。” 第251章 顾玉,我要你生不如死 阶级之间有着难以跨越的鸿沟,老百姓们不会明白官场的勾勾连连,只会用自己的认知去揣测上位者。 就像是两个农民的聊天。 一个人说皇帝老儿锄地时一定用的金锄头吧。 一个人说皇后娘娘烙饼时一定用的银挑子吧。 而且他们受官府压迫久了,一个个巴不得看官员倒霉。 刚刚怎么骂居尚书的,现在只会骂狄罗骂得更甚,更不堪入耳。 眼看那些百姓说的话越来越离谱,越来越难听,狄罗不能再推诿了。 他咬着牙,放下了自己的身段,对蔡连昌父女二人道:“此事是大理寺处事不周,会给你们相应的补偿。” 蔡英却不干了,啐他一口道:“呸,我父亲困在狱中时,也不见狄大人早些处理,现在我敲了登闻鼓,险些被打死,你才来这里充好人。” 围观的百姓看到这一幕纷纷叫好,称赞她有胆识,有骨气。 狄罗脸色铁青,若说这蔡英背后无人指示,他把头砍下来给顾玉当凳子坐。 眼看这场戏到了尾声,居尚书终于开口道:“补偿倒不必了,照料个蒙冤的人我刑部还是力所能及的。只是希望狄大人往后勤勉些,毕竟被叫做父母官,得多替百姓们想想才是,不能学得蝇营狗苟,贪赃枉法那一套。” 一样的配方,一样的味道。 居尚书训斥顾玉的时候可是毫不留情面,现在训斥与他品阶相当的狄罗也一样。 两个都是三品官,但是居尚书无论从年龄还是从资历论,都压了狄罗一头。 狄罗理亏,只能咬着牙认下,道:“居尚书说的是。” 居尚书让人把蔡氏父女带了下去,门口围着的百姓津津有味地看了这么一场精彩绝伦的大热闹,个个心满意足的离开,必定还会见人就吹嘘整个反转的过程。 等消息传播出去,大理寺的脸就丢大发了。 御史台的裘右站了起来,道:“行了,既然狄大人承认了,今日这场三司会审也算是有了结果。” 狄罗立刻惊醒道:“本官承认什么了?” 裘右道:“承认是大理寺处事不周,致使蔡英冒着九死一生的风险敲响登闻鼓鸣冤。” 狄罗厉声道:“她敲登闻鼓是因为要状告刑部尚书!” 裘右道:“可是刑部早已帮蔡连昌脱罪,是你们大理寺一直拖着复核案情啊。” 狄罗梗着脖子道:“那是因为大理寺公务繁忙,一时没顾得上。” 裘右伸出手,示意狄罗压一压火气,道:“狄大人别朝本官发脾气呀,又不是本官从中搅和,本官只是会把今日三司会审的过程全都写下来,呈与圣上罢了,到底是状告刑部尚书,还是公务繁忙,还是其他什么不可告人的,圣上心里自有定论。” 狄罗凑近裘右,拉下面子小声道:“今日事发突然,你与我不过是来凑个热闹罢了,哪里就是三司会审了。” 三司会审不是儿戏,方才是以为这把火烧不到自己头上,狄罗才说出了三司会审这种话。 现在他热闹没看成,惹得一身腥,若真把今日之事呈到圣上面前,他这个大理寺卿的位置,怕是坐都坐不稳。 顾玉耳朵灵敏,听了这话,大声道:“‘今日蔡英九死一生,以民告官,大理寺、御史台、刑部自当三司会审,以呈圣上’,狄大人,您还真是贵人多忘事,刚刚说的话,现在就不记得了。” 狄罗险些被气吐血,顾玉再次把他说的原话一字不差地搬了出来。 他简直是自己给自己挖坑。 顾玉又对隔岸观火的京兆尹卢领道:“卢大人也听到了这话是吧。” 卢领吃瓜吃得正起劲儿,忽然被顾玉点名,干巴巴一笑,道:“是听到了。” 居尚书道:“三司中唯有御史台没有牵扯其中,辛苦裘大人写好奏折,再往刑部和大理寺跑一趟,我们把章盖了,此事不算小,需得尽早呈到圣上案头。” 裘右道:“自当如此!” 居尚书一句话盖定了这件事的结局。 狄罗就是再恨,也无能为力。 盯着狄罗吃人一样的目光,顾玉小声劝他道:“狄大公子往后还是不要逞一时意气的好,给自己添麻烦,也给绍太尉添麻烦。” 顾玉不再叫他狄大人,而是叫他狄大公子,这是把二人的恩怨都摆了出来。 狄家原本就是五皇子派的人,狄罗虽然恨推自己弟弟出去顶罪的五皇子派,但是他们跟随五皇子那么久,自然知道五皇子不是凶手。 他们不一定猜得到郑源朗是六皇子杀的,但势必能猜到与六皇子有关。 而她这个全程参与清谈会筹办的人自然成了最大的嫌疑。 狄泰不仅是离京那么简单,为了平复郑大儒的怨气,狄泰会被囚禁在狄家本家一辈子,永不见天日。 这样的深仇大恨,不怪狄家咬着她不放。 她冤,无形中替六皇子背了锅。 又不够冤,知道真相,又不能说。 所以在狄家对她出手时,她势必不会抱着愧疚的心态坐以待毙,而是在适当的范围里予以反击。 狄罗的拳头握得咯吱作响,对顾玉发狠道:“顾玉,你最好别落到我手里,不然我要你生不如死。” 顾玉低下眼帘,道:“我等着。” 一旁的居尚书看出了两人之间的机锋,对顾玉道:“走吧,回官衙,把近日的卷宗尽快处理好,交到大理寺,他们懈怠,我们可不能懈怠。” 顾玉道:“是。” 回去后,余侍郎就像打了一场胜仗,到处宣扬今天发生的事。 把狄罗一开始的倨傲和后来如落败公鸡的衰样学得惟妙惟肖,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属实是扬眉吐气了,就连居尚书,脸上也有了几分笑意。 可转头看到顾玉时,居尚书又收敛了笑意,道:“你不必自骄,这麻烦本就是你惹的,你理应解决。” 顾玉谦逊道:“下官明白。” 傍晚,三司会审的奏折就呈到了圣上案头,稍一思索,对狄罗的处事颇为不满,下旨罚俸狄罗三个月,停职半个月,勒令整顿大理寺上下。 第252章 她鬼使神差地答应了下来 京都的寒冬悄然而至。 自从差点被长公主堵住后,顾玉再没有往长公主府那儿去。 君泽的身子只要不做出什么剧烈运动,日常的行走做事没什么要紧,顾玉再也不管他在那里装柔弱。 吏部和礼部已经过了最忙碌的时节,封爵仪式在镇国公府举行。 一大早,顾玉便穿戴好厚重的礼服,坐在椅子上,由吏部的官员帮她画宗图。 尽管吏部的画师求形不求真,还是能一眼看出顾玉的相貌清俊,与历代的镇国公区分明显。 宗图人册一样三本,一本留在镇国公府,一本送到吏部,一本送到户部。 画完图,被礼官奉到祠堂。 顾玉并没有大办,只是请来顾家宗族的几位前辈来观礼,还有萧行之、裘右等几个相熟的朋友。 给君泽发帖时,她有些犹豫,想了半天还是让人送到了长公主府。 正午时,君泽过来了,脸上还带着一点儿病容。 一下车,刚好看到季妙仙从另一辆马车里下来,娉婷婀娜,顾盼生姿。 君泽原本愉悦的心情一下子变得阴沉。 他进了大门,往顾玉的慎独院去,季妙仙紧跟在他后面。 君泽停下脚步,道:“季小姐要到哪儿去?” 季妙仙道:“自然是去找我表哥。” 君泽皱起眉头,道:“季小姐倒是不知道避嫌。” 季妙仙漠然道:“是表哥发帖让我来的,这样重要的日子,我这个做未婚妻的,总得见证一下。更何况,京都谁不知道我与顾世子定了亲,王爷却毫无顾忌地与我说话,该避嫌的,是王爷才对。” 季妙仙一语双关,看似在说君泽当众跟人家的未婚妻说话,不合礼仪。实则是提醒君泽,顾玉已经定了婚。 君泽的脸冷了下来,大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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