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0章
顾玉已经泪流满面。 君泽由着她哭。 人啊,总要有发泄的时候。 所有事情闷在心里,才是最累人的。 君泽父亲死的时候,他也痛哭一场,然后愤然提着刀,闯过南蛮的毒瘴,收复南蛮,替父亲复仇,也达成了父亲未了的心愿。 夜风吹冷了衣衫,吹散了酒意。 天上星子寂寥,月光惨白。 不知过了多久,顾玉默默擦干了脸上的泪。 悲伤当以复仇救赎,否则永远无法摆脱。 君泽静静陪她坐着,听她的啜泣声渐渐消失。 顾玉将自己从回忆和幻想中抽离出来,继而冷静道:“郑都督话里话外,都提及我父亲,还谈到了落日关。你说他会不会知道什么?” 君泽道:“当年的顾家军威风赫赫,不说个个以一当十,起码以一当五没问题。落日关一役,老镇国公为国捐躯,虽然顾家军精锐尽数阵亡,但依然还剩下不少在各地驻扎。” “面对群龙无首的顾家军,谁都想分一杯羹。若绍无极是分走最多的那个人,将顾家军并入了朝廷军,郑都督就是第二个,将剩余的大部分顾家军并入西北军。” “郑烨戍守西北大半辈子,对这里了如指掌,且他作为顾家军分崩离析的第二大获利者,知道些什么也不是没有可能。” 顾玉的身子在夜风中渐渐冰冷,道:“郑烨跟王丞相关系匪浅,他们用我父亲引我入局,我便不得不往落日关走一趟了。” 君泽提到了另一件事:“早先关言去落日关查过,可惜一无所获,还是从一个老兵口中查到一些蛛丝马迹。如果我没有对你和绍无极有所关注,就算知道这些蛛丝马迹,也猜不出当年具体发生了什么” 顾玉眼瞳微动:“是我提前让人把落日关最后的真相给掩盖了。” 君泽问道:“怎么是你给掩盖了?” 顾玉缓缓道:“你还记得乌丹王子求娶文秀的那年冬天吗?” 君泽苦笑一声,他可太记得了。 就是那个冬天,顾玉把重伤在身的他推入神女湖,他险些丢了半条命。 顾玉道:“乌丹王子私下找到过我,说他曾在落日关挖到一些尸骨,奇怪的是,那些尸骨身上有人穿着西戎人的衣服,有人穿着顾家军的军服。” 君泽眯起眼,敏锐道:“他为什么跟你说这个?” 顾玉摇摇头道:“我也不知道。” 乌丹王子绝非简单角色,他费尽心机来到大禹朝,还求圣上赐婚,又把落日关的真相告诉顾玉,怎么想怎么不寻常。 顾玉接着道:“不过不论他的目的是什么,我跟圣上之仇不共戴天已成事实。哪怕西北被贪官污吏侵蚀严重,依然不是西戎人能轻易撼动的,更别说乌丹王子身为牧羊女之子,在西戎也未成气候,暂时构不成我们的威胁。” 君泽稍微想明白了,道:“乌丹王子知道你父亲的死有疑,你担心乌丹还会对旁人说出真相,那个时候你羽翼未丰,一旦圣上察觉到你已经知道了落日关的真相,一定不会放过你。” 顾玉道:“是。除了这个原因,还有我的私心。我父亲就该是万人敬仰的大英雄,我想让后人提到他时,是对他的敬重,而非惋惜。” 君泽攥紧了顾玉的手道:“你放心,没人能撼动你父亲的威名。” 顾玉看向漆黑的远方,幽幽道:“后来,我秘密派人前往落日关,找到了乌丹提过的那个万人坑。” “大概是上天也看不过去,二十多年的风霜雨雪,侵蚀了万人坑上覆盖的沙土,一具具冤躯重见天日。” 君泽能感受到顾玉的身体微微发抖,他将顾玉揽在怀里,试图给她一些温暖。 顾玉继续道:“而我,为了不让人发现过往的一切,命人伪装成来往的商队,一点点往坑上再添新土,将万人坑裸露出来的真相彻底掩埋。” 君泽的胳膊下意识收缩,将顾玉紧紧抱在怀里。 他不知怎么心疼怀里的女子。 压在她身上的担子太重,她又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去做的这些事情。 她心里分明装了滔天的恨意,却不能让旁人察觉丝毫,甚至亲手在不堪回首的过往中再添一抔新土。 这一切都是因为她当时,乃至现在,都没有足够的实力与大禹朝地位最高之人相斗。 君泽抚摸着她的后背道:“还能找到那个地方吗?” 顾玉埋首在他胸膛,或许又为自己的无能为力流下了眼泪,又或许悲痛早已内化,连泪都流不出来。 她闷声道:“掩盖前留下了记号,还找得到。” 君泽道:“好。等尘埃落定,我们一起接英雄回家。” 第649章 指鹿为马 大概身边有君泽在,她能放心一醉。 一壶酒被她一个人喝光,意识昏昏沉沉,找不到归途,看不清出路。 是君泽把人事不省的她抱回去的。 顾玉醒来时,躺在柔软的被褥里,宿醉让她有些头疼,不过很快平沙就给她送来了醒酒汤。 郑烨小心监视着顾玉和君泽的举动,可是足足两天,他们二人都没有任何举动,最多也不过在军营里溜达两圈。 顾玉也就罢了,君泽却是让郑烨头疼不已,总要对操练的西北军指指点点,脸上尽是嫌弃之情。 西北军中也有不服的勇士,被君泽一通嘲讽后主动站了出来,要跟君泽单挑。 君泽不屑跟他打,直接挥挥手让关言上,两人没过几招,那个勇士就被打得满地找牙,趴在地上起不来。 君泽却是来了兴致,让自己带来的君家兵马都过来,命令他们跟西北军干架。 军营里打架声,欢呼声,嘘声此起彼伏,简直乱成了一锅粥。 郑烨头疼不已,眼看管不住场面,郑烨主动找上君泽,想让他收手。 君泽躺在一把躺椅上面,手里拿着西北产的苹果,悠哉游哉地看着场上两方人马互殴...又或者说是西北军单方面挨打。 郑烨黑着一张脸道:“将军,您是否做得过火了些。” 君泽才不理他,笑嘻嘻地晃动摇椅,道:“郑都督,本将军这是替你操练军队呢,你不感谢本将军也就罢了,怎么还冲本将军发火呢?” 这他妈是替他操练军队吗? 这他妈是把他的人按在地上虐。 郑烨看着君泽悠闲自在的纨绔样子,想把君泽的椅子给掀翻,但是理智告诉他不行。 郑烨尽量让自己的语气不那么冲,道:“虽说两军之间切磋是常事,可是现在闹得太大了些。” 君泽道:“你都说了是切磋,不上点儿真功夫,怎么能行?” 这时不远处的人群里又发出了一阵嘘声。 自然是君泽的人发出来的。 他们打赢后,还要对西北军嘲讽一番。 “西北军就这点儿能耐?手里拿着的是枪吧,我怎么感觉跟我奶奶拿绣花针一样。” “一个个瘦得跟杆子似的,你们都督不给你们吃饱饭吗?” “就你们这样,怎么跟西戎打?还不如回家喂猪种地。” 君泽的人笑得越发猖狂,让打输了的西北军倍感屈辱。 人群中不知是谁彻底爆发。 “是啊!我们就是吃不饱饭!” “你以为所有兵卒都跟你们一样,顿顿有米面,季季有新衣新被吗!” “我们为了不被饿死,把时间都花在种地上,哪里有时间操练!” “...” 几声带着悲愤的嘶吼让场面瞬间冷了下来。 君泽的人站在原地不说话,西北军个个面容衰颓。 郑烨脸色突变,眼中含着吃人的目光。 一旁的君泽慢条斯理地咬了一口苹果,没有说话。 郑都督暗自庆幸顾玉这个查案的不在,可随即一道声音从后面传来:“郑都督,可有此事?” 郑都督身子僵硬了一瞬,僵硬的脸部肌肉动了动,道:“自然没有,是下面人胡说八道。” 为了自证,郑都督对那一群人道:“刚刚是谁说的,站出来。” 一群人没一个动的,仿佛刚刚那声怒吼并不存在。 郑都督伸出手,召来两个西北军,道:“当着众人的面,说说本都督平时是怎么对你们的。” 其中一个西北军道:“郑都督治军公正严明,自然不会克扣我等军饷。” 另一个西北军道:“不仅如此,逢年过节,郑都督还会给我们发放米面,棉衣,让我们补贴家里。” 两个人争相诉说着西北军“优越”的待遇,顾玉眼神微凉。 指鹿为马,不过如是。 这些西北军在这样的生活里过了十几年,自然将郑都督奉为土皇帝,不敢忤逆他。 哪怕明知顾玉是来调查军饷的,他们也不敢说半句实话,唯恐事后郑烨没倒,他们自己遭殃。 郑都督道:“顾钦差,清者自清,您来边关有几日了,西北军是什么情况您都看在眼里。刚刚分明是有人故意扰乱军心,您放心,下官定会将其揪出来,严惩不贷。” 说实话,郑烨说这话时也有些忐忑。 顾玉和君泽的到来在军中掀起轩然大波,偏偏两个人都没什么动作,让郑烨心里没底。 顾玉轻笑一声:“这是自然,本官在边关这几日,看到西北军个个都换上了新棉衣,饮食也不比京都的兵马差到哪儿去。本官自然明白郑都督对部下的拳拳爱意,有郑都督在,是西北之福,是社稷之福。” 郑都督道:“不敢当。” 顾玉又当着众人的面提到了另一件事:“哦,对了,初来边关那天,本官让郑都督将曾经的顾家军找出来,可迟迟不见名单。” 郑都督道:“二十多年过去了,排查不易,不过下面的人已经在统计了,顾钦差很快就能收到了。” 顾玉一脸苦恼道:“说来惭愧,顾家军刚组成没多久,还未吃上皇粮,只能靠我顾家补贴军饷,怕是比不上西北军的待遇。若是有不愿归家的,还得劳烦郑都督继续照顾着。” 郑都督笑道:“顾钦差这话倒是说的不假,他们在西北这么多年,早已与西北军融为一体。” 郑都督本想借机扣下部分顾家军,不至于让顾玉在西北有过多依靠,可话没说完,人群里就走出来一个四十多岁的汉子。 他对顾玉行了军礼,道:“卑职曾是顾家军的什长罗信,虽在西北二十多年,仍感念老镇国公的恩德,愿随顾钦差归队。” 顾玉带着顾家军来西北的这几日,罗信一直默默关注着,西北军的日子不是人过的,他做梦都想回归顾家。 可是始终没有顾玉召回他们的消息,他不禁心灰意冷。 刚刚才从顾钦差和郑都督的交谈中得知,原来顾玉早就向郑都督讨要了他们,可是郑都督却把消息压了下来。 简直可恨。 顾玉看了一眼郑烨,道:“郑都督,既然他都到我跟前来了,我直接把他带回去,郑都督不会介意吧。” 第650章 这一夜有许多人未眠 罗信眼中泛着惊喜,忙不迭来到顾玉身后。 郑烨的脸都僵了,但是在顾玉的目光中,还是道:“这是自然。” 顾玉道:“郑都督公务繁忙,若实在顾不过来,便让顾家军的人直接来我这里报到。” 不等郑烨拒绝,顾玉便对罗信道:“你应该认识许多曾经的同袍,把他们都叫上。” 罗信眼睛一亮,道:“是!” 说完,顾玉就带着罗信走了。 一些西北军都悄悄用艳羡的目光看着罗信的背影。 君泽咬了一口苹果,扬扬手道:“都愣着干什么,继续操练啊。” 原本西北军就不敌君泽的人,刚刚听见顾玉的话,心里都沉甸甸的。 操练结束后,一个个脸上鼻青脸肿,灰头土脸回去了。 到了晚上,罗信和一个个顾家军欢天喜地地收拾行李,一旁交好的伙伴抹着眼泪跟他们送别。 “走吧,走了好,不用留在这儿受罪了。” 另一个西北军当即酸溜溜道:“没听顾钦差说吗?朝廷又不会给顾家军拨粮,你们还得靠顾家供养,小心回去后比现在还不如,到时候哭都没地儿哭去。” 罗信还没怎么样,刚刚跟罗信告别的伙伴道:“顾钦差带来的顾家军你又不是没看见,无论是身上的衣裳还是吃的饭,都比咱们寻常好上不知道多少倍。” 那人道:“谁知道是不是跟咱们上头那位一样,做做样子而已。” 罗信道:“冯凯,我十六岁入军,跟了老镇国公四年,可是那四年,比跟在郑都督手下更加让人难忘。起码老镇国公不会做出自己歌舞升平,我等吃糠咽菜的事情。” 冯凯憋了一肚子委屈和火气没处撒,不由得跟罗信呛声:“你也说了,那是老镇国公,又不是现在这位镇国公。说是奉皇命来西北彻查军饷,可这么几天,一直不见动静,指不定被郑都督收买了呢,这群高官都是臭味相投,蛇鼠一窝...” 罗信道:“够了!你这么多怨言,刚刚顾钦差问咱们军队待遇的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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