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简行舟看着眼前逐渐冷却的饭菜,看向屋外,他喊来侍女:“去前门看看,公主怎的还没回来。” 那侍女应声转身,却听到门外有下人的声音:“简驸马,公主回来了。” 简行舟连忙站起身来朝外走去。 刚到门口,却是一愣。 他看着那口黑漆漆的棺材,心里惊惧不已,下意识后退一步。 好半天,他才朝慕心遥出声:“公主,这是……” 慕心遥眉心一皱:“你出来做什么?” 简行舟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慕心遥不同往常的冷淡,他心脏猛地一沉。 他努力扯开一抹带着温柔的笑:“公主别生气,我见你迟迟未归,心里担忧,我这就回去。” 说完,他便转身,往自己的院子里走。 慕心遥扫了一眼他离去的背影,眼神冷淡,她对赶来的管家开口:“准备灵堂,迎接驸马。” 管家被她这句话砸的一懵,灵堂?驸马?他看向那口棺材,险些一口气没吸上来晕厥过去。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还是准备依照慕心遥的话去做。 棺木被放进慕心遥放进她的院子里后,她便让侍卫都退了出去。 慕心遥坐在院内的石桌旁,看着那口棺木,恍惚间觉得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实的。 就像一场梦。 她不懂,一个人的离开怎会那么快,更让她害怕的是,谭岁寒似乎瞒了她很多事情。 这时,她脑海中闪过一个人影,她朝下人吩咐道:“去将子真带过来。” 不过一刻钟,子真就跪在了她面前。 慕心遥看着他,声音凌然:“把你知道的一切都说出来。” 子真几乎要将头埋进胸口,他声如蚊蝇:“公主,奴才……奴才不知道您想知道什么。” 更重要的是,他完全不知道从何说起。 慕心遥手臂搁在冰冷的石桌上,寒意慢慢渗入她的身体。 她慢慢开口:“从他的病开始说。” 子真一愣,他仔细回忆了一下,才开口。 “驸马的咳疾是从去年入夏有征兆的,请了大夫,却看不出什么,只开了药,那时……奴才只以为是因为简驸马进府,驸马忧思成疾。” “可不想,这咳疾越发严重,驸马不愿让您担心,便一直没请大夫。” “直到有一日咳血,驸马才让奴才去外面请了祁大夫来。” “却不想,被诊断出是不治之症,仅剩半年不到。” 子真声音哽咽:“驸马第一时间就吩咐了奴才,千万不要让您知道这件事。” “公主,驸马从未骗过你,他是真的命不久矣,也是真的从未背叛你!” 子真鼓足勇气说完,带着必死的信念磕下头去,却久久没有听到慕心遥降罪的声音。 不知道过了多久,子真听到脚步声。 他偷偷抬眼,却被眼前那一幕惊的不知如何是好。 只见慕心遥走到棺木旁,竟从里面抱起了谭岁寒的尸身! 慕心遥将谭岁寒放在床上,小心翼翼执起他的手。 她不敢置信地问:“你怎会这么消瘦?” 慕心遥突然眼睛有些酸胀,明明从前她对谭岁寒还有关心的啊,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对他的苍白与痛苦就视而不见了? 她将谭岁寒的手按在脸上,那股冰冷之气带着锋利,直直刺进她心脏。 她淡淡出声:“谭岁寒,新婚夜,合卺酒,你明明说过你我此生不离,你骗我。” 这是第一次,她没有在谭岁寒面前自称本公主。 慕心遥就这么坐在床边看着谭岁寒,直到夜幕彻底包裹住天地,她才站起身来。 她走出去,对还在跪在那里的子真开口:“以后,你就负责守着驸马的院子,本公主不会亏待你。” 子真走后,慕心遥又走出去,对守在门口的下人开口:“将棺木重新订好,让人抬去灵堂。” 说罢,她径直出了公主府,朝皇宫赶去。 一个时辰后,慕心遥回来了,她身后还跟着一群大内侍卫。 慕心遥一指屋内:“把东西放过去,你们可以走了。” 巨大的木箱轰的一下落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响声,那些人将木板拆开,这才退出了院子。 房间里多了一张寒玉床,本就低的温度一瞬间下降到了不可思议的温度。 慕心遥没管,绕过屏风从里面将谭岁寒抱起来放上去。 她去宫中求了皇帝,将这张外邦进贡的寒玉床拿到了手,据说这张床能有效的保证尸身不腐。 她看着谭岁寒瞬间结冰的发丝,轻声开口,眼睛里难得溢出温柔之色。 “谭岁寒,你永远都会是长公主府的驸马。” 说罢,她竟直接翻身上床,躺在谭岁寒身边。 慕心遥整个人都冷的打颤,却还是将谭岁寒的身躯紧紧拥入怀中。 他们的怀抱如此契合,她却从未发现过。 慕心遥将头埋进谭岁寒的发间,轻声道:“谭岁寒,该睡觉了。” 与此同时,简行舟也得到了消息,他惊的整个人站起身来,颤声道:“你说什么?” 那下人又重复了一遍:“听说公主让管家准备灵堂,迎接驸马。” 简行舟想到先前在慕心遥身后见到的那口棺材,那里面装的竟是谭岁寒的尸体? 谭岁寒死了?! 这个认知让他整个人瞬间被欣喜填满。 死的好!从今天开始,他便不再是这个劳什子简驸马,而是会成为名正言顺的摄政公主的驸马了! 他很快意识到这里还有旁人,连忙掩盖下脸色喜不自胜的神采,道:“突闻噩耗,我要去看看公主,你再去外面守着,有什么动静第一时间告知我。” “是。” 简行舟脚步匆匆的冲去了慕心遥的院子。 可刚踏进房门,他猛地顿住脚步。 眼前,一张泛着寒意的床上,慕心遥跟谭岁寒并排睡着。 听到声音,慕心遥不满的睁开了眼。 当看清简行舟的瞬间,她的脸色比身下的寒玉床更冷。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 简行舟脚步仿佛被房间里渗出来的冷意凝结,他死死的盯着眼前可怕的景象,简直牙关都在打颤。 “公主……你……到底在干什么?” 长期以来,他一直以慕心遥的救命恩人自居,而慕心遥也从来没有对他冷言冷语,也就是这样,他才敢顶着慕心遥饱含杀意的目光说出话来。 慕心遥从寒玉床上下来,走到简行舟面前,冷眼看着他:“听不懂吗?本公主要你滚出去!” 简行舟终于后知后觉的发现慕心遥的不对劲,他不由后退了一步。 下一刻,慕心遥当着他的面,重重关上门,凌冽嗓音如同冷气溢出门缝。 “自今日起,没本公主的同意,你不得再踏进卧房半步。” 简行舟被这句话直直刺在原地,他紧紧盯着紧闭的门,心里的惧意消散过后,嫉妒顿时铺天盖地的啃噬心脏。 慕心遥明明爱的是他,她只能爱他! 谭岁寒这个贱种,就连死了也要占个位置不成? 简行舟眼里透露出前所未有的恶毒,站了许久,他才转身离开。 房间里,慕心遥重新坐在床边,她用手背轻轻碰了碰谭岁寒的脸,低声道:“你别生气,我把他赶走了。” “谭岁寒,我从未想过跟你和离,更没有想过要休了你,你既然成了我的驸马,这辈子都是。” 她的手撑在寒玉床上,被冰的隐隐作痛,可她却好似感觉不到,侧身躺下,勾着谭岁寒的手指,慢慢闭上了眼。 翌日。 慕心遥睁开了眼,眼中凌厉之色一闪而过,随即起床。 一夜过去,她浑身血液都好似凝结起来,动作也微微有些迟缓。 她换好朝服,看向床上的谭岁寒,轻声道:“我去上朝了,很快就回来。” 她走出房门,对看守门口的侍卫开口:“看好这间院子,不许任何人进去。” “是,公主!” 慕心遥这才快步朝外走去。 上马时,她只觉得小腿处传来一阵刺痛,她眉心微皱,随即神色恢复正常。 她早年上战场,身上带有暗伤,或许是昨日在寒玉床上睡了一觉的缘故,身体里的旧疾发作。 慕心遥如往常一样等在宣武门,她身侧一圈都没人。 慕心遥也不在意,只是静静转动着手上扳指,等待宫门开。 只是,还是有不怕死的人敢上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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