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书的名字还算正常,最后一本你是怎么回事? “咳。” 时宇目光一肃,伸出手来,不过很快手臂一僵。 就在他想翻开第三本书,看看这究竟是个什么东西时,他的大脑猛地一阵刺痛,大量的记忆如潮水般涌现。 冰原市。 宠兽饲养基地。 实习宠兽饲养员。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为您提供大神唐酒卿的将进酒 御兽师? 97 伤痛 一连数日的雨小了,官道上泥泞不堪。 阒都陷入一片惨白,年轻的天琛帝忽然身亡,定都侯萧驰野联合锦衣卫同知兼北镇抚的沈泽川行刺皇帝、意图谋反的风声不胫而走,成为阒都门窗紧闭下的窃窃私语。 因为天琛帝没有皇嗣,所以群臣奏请太后出面主持大局。太后以后宫不得干政为由再三推脱,最终是锦衣卫指挥使韩丞三度叩谏才请出太后。 八大营重掌阒都巡防,这几日街上昼夜不休的都是巡逻队。寻常人家不敢出门,酒街勾栏一律关门,繁华犹如昨日前尘,阒都的朱墙琉璃瓦都在这濛濛细雨里被洗褪了颜色。 海良宜在哭灵时数次昏厥,此刻躺在床上,一口药也喝不下。他似乎一夜白尽了头,那双内含神光的眼眸变得黯淡无光,因为流尽了眼泪,甚至显得格外浑浊。 “老师,”孔湫垂首坐在下方,说,“药是一定得吃的。如今天下大乱,所有人都还等着您来再定乾坤您千万要保重身体” 海良宜眼角的泪痕没有擦尽,他目光游离着,许久后才说“再定乾坤泊然,我已经回天无力了。” 庭院里的竹筒轻磕着溪石,露出了龟裂的纹路。雨悄无声息地下着,那些伤痕却无法遮掩。海良宜太老了,他的精气都消磨在了官场沉浮中,如今已经有了一病不起的征兆。 孔湫突然悲从中来,坐在那里,掩面而泣“怎么就怎么就到了这般境地” “韩丞佛口蛇心,为人心胸狭隘,他如今得了势,满朝文武皆要惶惶不安。他逼走了萧驰野,离北便再无枷锁,从此”海良宜突然咳嗽起来,他撑着身呕出血,一时间情难自抑,扶着床沿哑声哭道,“从此疆土崩裂,乱世将起,李氏的百年江山断送于此我有罪,我有罪啊我海仁时一生蝇营狗苟、钻研宦海,却是为这些人做了嫁衣我我啊” 海良宜顶着苍苍白发,伏身大哭。其声沙哑绝望,好不凄凉。 “老师,老师”孔湫仓皇来扶,回头大喊,“来人” 门帘一挑,进来的却是姚温玉。他见状立刻跪在脚踏上,不顾污秽,一边为海良宜拭泪揩血,一边指挥侍从打水浸帕。最后扶着海良宜躺下去,安抚片刻,对孔湫轻声说“尚书外边请。” 孔湫不敢再做打扰,连忙退了出去,在外间等候。 过了许久,海良宜哭声渐小。姚温玉端碗亲自喂老师吃药,待海良宜昏睡后方才掀帘出去。 孔湫想要说什么,姚温玉却示意他先跟着侍从去正堂,自己穿廊去了后边换了干净衣裳。 “尚书久等。”姚温玉着人奉茶,坐在孔湫下方。 孔湫捧着茶碗,默了少顷,说“老师膝下无子,由你照顾,我很放心。今日我不该提起这些事叫他伤心。” “老师虽然抱病归家,但心仍然牵挂着政事,即便尚书不提,他也难以释怀,倒不如哭这一场,也好过总是憋在心中。”姚温玉也捧着茶碗,他拨了几下,说,“如今局势不稳,老师也休息不了几日。” 孔湫知道海良宜待他如亲子,当下也不隐瞒,叹声说“皇上去的遽然,我们已经落入下风,韩氏又掌控阒都兵权,眼下太后当政已经是不可扭转的局面。离北经此一事往后该怎么办呢” 姚温玉生的白,手捧着那茶碗,仿佛与瓷一般无二。他说“事已至此,紧要的是商议对策。韩丞原职是锦衣卫指挥使,他想要僭越进入内阁主事,就只能求请太后下旨,所以他也并非没有把柄。魏怀古因军粮一案服毒自杀,内阁暂出的空缺,就得由尚书替补。如此一来,朝中大事,还是得由以老师为首的诸位大人们参酌签字。” 孔湫闻言搁下茶盏,虚心地问“可是太后主政,内阁更换也在她一念之间。她若是借口换人,我们又该如何” 姚温玉微微一笑,说“太后主政,本就是情急之策,她不姓李,代行天子之权不能服众。别的没所谓,紧要的是戚家。戚竹音虽然为人懒散,不管政务,可她担着戚家忠名,绝对不会任凭太后与韩丞在阒都胡作非为。太后既然想要拉拢她,就不会在此时失了分寸。尚书与其担心太后换人,不如担心韩丞的后续安排。” 孔湫说“韩丞一心攀附太后,他已经成功了。” “依我愚见,恰恰相反。”姚温玉抬眸看着门口的雨雾,“此时看来,韩丞确实在攀附太后,可是长远地看,反而是太后在攀附韩丞。太后能起势,是因为皇帝没有子嗣,朝中不可无主,迫于无奈,大家才会让步。但是大周一定会有新的天子,韩丞手上握着的兵权才是实物,他既然敢围逼萧驰野,对明理堂下手,这就表明他有恃无恐。” “你的意思是”孔湫震惊,“韩丞难道还有皇嗣在手” 姚温玉吃茶,说“光诚帝时常出宫外宿,有没有皇嗣,不好说。只是局势已经到了这里,韩丞即便没有皇嗣在手,也会想方设法推出一个人来。” 孔湫心凉了一半,他说“韩丞有兵马,还有锦衣卫,都官都是拖家带口的人,真的斗起来,未必肯与他产生冲突。他若是强行推举一个人坐龙庭,我们” 姚温玉却话锋一转,问“禁军已经穿过丹城了吗” 禁军已经穿过了丹城,却还没有到达中博境内。萧驰野一路疾行,士兵和马匹都要休息,他们停在了中途。 沈泽川病得很厉害,心伤与旧疾一并发作。他似醒非醒,仿佛躺在一滩梦中,被雨水和污血再次吞没。 萧驰野从上次的疫病开始,就疑心沈泽川的身体根本没有养起来,早年服用的药物成为了隐患。萧驰野不敢托大,停下就立刻去找了大夫。 沈泽川头脑昏沉,耳边轰鸣不止。他听到萧驰野的声音,却又好像听到了先生的呼喊。他躺在枕上,几次醒来,觉得自己还在端州。他闻见饭菜的香味,仿佛门外站着的是师娘花娉婷。 但是他不敢动,也不敢看。 他似乎拥有了一切,然而他还是一无所有。他以为自己杀了自己,这副皮囊不会再流泪,但是他太轻狂了那只是因为还没有痛到底。他走到这里,觉得自己不过是在被凌迟而已。 萧驰野抱着沈泽川。 沈泽川曾经充满诱惑的后颈也变得惨白,人像是横在这夜里的云,萧驰野挨着他,勒得他发疼。 “冷吗”萧驰野低声询问。 沈泽川迟钝地点头,他偏头,面颊贴着萧驰野的面颊,被那热度稍微烘出了人气。他在黑暗里探手摸着萧驰野的手臂,无力又缓慢。 萧驰野反手握住了沈泽川,与沈泽川紧紧交握。他把一切温度都给了沈泽川,心口最为滚烫,贴着沈泽川的后背,像是能够把沈泽川烫化在掌心。他好像是把沈泽川衔在怀里,不再允许任何人靠近。他笨拙地为沈泽川舔舐着伤口,这是他的疗伤方式,他不想让这个人再痛。138阅读网 “乔天涯去找师父了,”沈泽川眼眸晦暗,“他什么时候能回来。” “很快,”萧驰野捏着沈泽川的手,重复地说,“很快。” 沈泽川说“我擦不干净血了。” 萧驰野说“我们同入修罗道,挨在一起,不要干净了。” 沈泽川薄唇微抿,说“我” 他像是忘记了要说什么,怔怔地停在这里,听着雨声,又闭起了嘴。萧驰野捏开他紧咬的唇齿,问“你要与我说什么” 沈泽川仓促地转着头,不肯让萧驰野直视,可是萧驰野捏着他,不让他躲闪,低着声再一次问道“你要与我说什么” 沈泽川在那目光里苍白着面容,他几度开口,却发不出声音。萧驰野望着他,终于在半晌以后,听见沈泽川哽咽地说“我好痛。” 萧驰野捧起沈泽川的脸颊,沈泽川像是回到了小时候,他颤抖着唇,在一遍遍的“我好痛”里泪流满面。 萧驰野摸着沈泽川的发,用拇指为他擦拭着眼泪,说“哪里痛都告诉我。” 沈泽川失声哭泣,连肩膀都在颤抖。他哭得那样肝肠寸断,像是把这些年的痛楚都宣泄在了这一夜。可是他好笨,他不知道自己哪里痛,他明明已经无法再忍耐这样的痛。他颓唐地任由萧驰野为自己擦拭着脸颊,一双眼里全是泪水,那些过于成熟的算计丁点儿不剩,只有裸的疼痛。 萧驰野翻身抱住沈泽川,把沈泽川全部纳入怀中,让沈泽川找到了能够卸去伪装的地方。他们紧紧相拥,萧驰野听着沈泽川哭到沙哑,像是被遗弃的小动物,又像是撞得头破血流的稚儿。萧驰野的胸口逐渐被浸湿,他揉着沈泽川的发,也一遍遍地回答着。 “再也不会痛了,我保证,兰舟再也不会痛了。” 有的人死了,但没有完全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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