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夏_第107章_韶华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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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晚，第一场雨降落海边。丰洺俊带着一身湿气回家，神情和天边乌云一样阴郁，他看到在沙发上熟睡的余秋，茶几上还散落着很多材料文件。屋内安静，只有烦扰的雨滴敲打门窗，丰洺俊四下环视一圈，觉得家里似乎少了什么东西，片刻有了答案，他蹲在余秋旁边偷偷亲了好一会，再次悄无声息地出门。幼儿园早已人散楼空，街边的候车厅等着满脸焦灼的老师，立在身侧的男孩反而镇定自若，还在舔吃手里的棉花糖。丰洺俊迎着细雨出现时，老师一眼就笃定他是余雨的父亲，但更多的是心中惊疑。三个人默默对视，场面一度尴尬又奇怪，不过尴尬的只有老师。 “爸爸？” 余雨先开了口，小孩子摆出瞠目结舌的模样有些搞笑，又不情不愿地介绍：“方老师，这位冷酷的人是我爸爸。” 丰洺俊微微颔首，直接掏出证件递过去。“你可以拍照，我不是拐卖小孩的可疑分子。” 方老师尴尬地笑了笑。“余雨的爸爸我昨天还见过……我打他电话没人接。” 丰洺俊也勾唇，他的笑容向来让人感到亲和。“今天换我来，毕竟是难得的表现机会。” 将证件信息一一记录，方老师又旁敲侧击地多问了几句，他不是不信，可印象里余雨的母亲叫肖彩微，父亲叫余秋，那为什么又突然多出来一个爸爸，余雨的容貌还和他几乎一致。丰洺俊有进入幼儿园门闸的电子手环，余雨也不曾表现出陌生和排斥，方老师才放下心去追赶公车。 “爸爸，妈妈呢？” 丰洺俊敷衍说：“懒得来接你，嫌你烦。” 余雨很明显地愣住，无视停在路边的车子，扭头就回了候车厅坐稳。丰洺俊没耐心地催促：“上车。” 余雨晃了晃脚丫，理所当然地说：“我等妈妈。” 乌云更密，雨水淅淅沥沥滴落，潮湿气息中仿佛还掺杂着某种异味，充斥鼻腔纠缠不断，让人厌烦。被扑湿睫毛的丰洺俊微微蹙眉，连呼吸都放轻，他有种计划落空的烦躁感，选择和余雨并排而坐，谁也不肯让对方得逞。可下一秒：“对不起。” 俩人异口同声说出，并非真心感到抱歉，是为了讨好同一个目标的权宜之计。彼此都看穿了对方的小心思，年纪尚幼的余雨面露窘迫，嘟囔着说：“妈妈让我给你道歉，可我是好心给你吃鸡蛋，你也没谢谢我。” 丰洺俊冷冷嗤笑，没由来地问：“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干嘛认我当爸？你自来熟？” 余雨反驳说：“我不是，是妈妈告诉我的，每天都给我看你的照片，他还有一个小本本，我偷看过，写了好多你的坏话，英俊温柔的大众情人，工作厉害笑容虚假，在长辈面前装好人，用最帅气的脸说脏话，用漂亮的眼睛吓人，身体强壮又野蛮，酒品差爱撒娇……” 掰着小指头一个一个细数，想不起来了才评价一句：“好差劲。” 丰洺俊怔怔听完，眉眼间浮现一种荒诞的神态，他好半天才缓过神，声音有些哑：“有没有写我不能吃蛋类？” “有呀，说你吃东西挑三拣四像小孩。”余雨惊觉说漏，连忙捂住嘴。论心机成年人自然更胜一筹，丰洺俊很鄙视地瞥他一眼。余雨正襟危坐，紧紧攥住棉花糖的木棍，稚嫩的脸蛋摆出最冷酷的表情。“你装作我不存在，我跟你问好了你没有礼貌地回应我，还不记得我的名字，我才故意给你吃讨厌的鸡蛋。” 雨点飞溅，弄湿了高档皮鞋，丰洺俊的脸色微微一沉，盯着模糊街景中的昏暗雨幕，眸子里仍有挥之不去的阴郁。 “现在记住了。” 声音很小，但余雨还是捕捉到了，他盯着丰洺俊的侧脸，直白揭露：“你怕妈妈生气，你想在妈妈面前表现好，你自卑。” 丰洺俊没有否认，很奇怪，他感受到一种同类的共鸣。“你也一样，可笑又可怜，只会用眼泪博取关爱。” 轻声低喃着，仿佛这话也是说给自己听。 “爸爸。”余雨挪了挪屁股凑近。“我偷看小本本的事，不告诉……” 想起上次的拉拢失败，他没有将请求说完。丰洺俊忽然接话：“我不喜欢下雨，不要告诉你妈妈，就我和你知道。” 余雨歪着脑袋暗自分析这句话，仿佛心下了然，露着小白牙咯咯咯地笑起来，湿气让他的头发更卷，像他手中的棉花糖，柔软而可爱的东西一向会降低人心的提防。丰洺俊用余光偷看，越看越觉得他模样很蠢。“谁给你的棉花糖？” 余雨狂舔狂吃。“等妈妈的时候，方老师给我也买了一个。” 丰洺俊暗自冷笑，很恶劣地说：“也不怕被人加什么奇怪东西，吃死了怎么办？” 还剩下一小块，余雨顿了一秒忽然伸手递过去，差点戳到丰洺俊的嘴。“爸爸吃。” 纯真无害的笑容让丰洺俊心生异感，横在眼前的小手臂，甜腻的味道夹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