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她刚才已经往高猜了,这东西,总不会越卖越贵吧? “……两万?” “两万六千八,初装费六千,月租一百五!” “这么贵?!”裴悦知大为震惊。 要知道,现在一个家庭,一年能有一千块钱的收入就已经相当高了。 更何况周美芳一直都不是个对自己大方的,能一次性花出去三万多块钱,只能说明,她这次出去,赚到的可是这些钱几十倍,甚至上百倍。 裴悦知脊背发凉,连忙抓住她的手,急切询问:“你没干什么不该干的吧?国家不允许的事你可千万不能做啊!” 周美芳“啧”了一声,拍掉她的手,没好气道:“说什么呢!我可是正儿八经的五好青年,怎么可能做那些违法乱纪的事。” 说完,她伸出一根指头,戳戳裴悦知的脑袋。 “你这个脑袋算啊算,刚才是不是以为我赚了几百万呢?就十来万块钱,我买这个是怕我爷找不着我。” 裴悦知呼出一口气,神情松懈下来。 “我要是真有一百万,先给你买台计算机,省得你天天抱着那算盘珠子,扒拉来、扒拉去,手指头都磨出茧子了。” “沿海那边的人还管它叫电脑,我倒要看看,是这电脑算得快,还是你这小脑瓜子加算盘珠子算得快。” 听着周美芳的话,裴悦知忍不住笑了。 “那我可当真了,等你赚了一百万,可别忘了给我买。” “忘不了,肯定给你买,给你买最贵的!最好的!” 欢笑过后,是长久的沉默。 空气骤然安静,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 周美芳把头顶的墨镜扒了下来,卡在鼻梁上,语气再没有刚才的轻快。 “那什么,你、你记一下我的电话号呗,我一会儿……收拾收拾东西就走了,后面……不一定什么时候回来。” “对不起啊,悦知,又剩你一个人了。” 裴悦知没说话,只是俯身抱住了周美芳。 她的声音很轻。 “其实我也有一件事要告诉你,我的实验项目申请,通过了。” “真的!” 周美芳惊叫一声,墨镜滑下鼻梁,露出一双泛红的眼。 裴悦知笑着帮她摘掉,抹掉脸颊上的眼泪。 再次肯定道:“真的。” 周美芳一把就抱住了她的腰,泣不成声:“太好了悦知,你的愿望实现了,你能去做你爸妈没做完的事了。” “悦知,我真为你高兴。” 裴悦知揉揉她的短发,鼻子发酸,忍不住扬起脸,不让泪水落下来。 “所以啊,我们不必为分别难过,我们都将奔向,更美、更好的人生。” “期待我们,下次相见。” “下次相见。” 那天之后,这间宿舍又空了出来。 宿舍老师站在空屋里,推了推眼镜,走出去,关上了门。 …… 两年后。 戈壁滩,辽阔无垠。 裴悦知所在的实验基地,迎来了一批新物资。 军用卡车浩浩荡荡,穿过沙漠,开进大门。 基地负责人特意把裴悦知叫了过去。 “小裴啊,这批物资里面,有样东西是专门给你的。” “说是你以前的同学,托了好几层关系才送到,你放心,东西我们已经严密的筛查过了,没有安全风险,符合规定。” 裴悦知看着负责人身侧那两个大方盒子,忽地笑了。 她上前拆开箱子。 一台主机、一台老式大头台式机、一台笔记本电脑,还有一盘崭新的铜算盘。 负责人站在旁边,看得一脸羡慕。 科研经费不充裕,基地已经很久都没有添置新设备了。 “你这个同学可真是帮了你大忙了,你申请的‘226’工程明年正式启动,这些东西你正好能用上!” “尤其是这算盘,沙漠太干,你那把木的用不住,算盘珠子都裂了,这个铜的好,经久耐用,正好能补上!” 裴悦知摸着自己的新算盘,发自内心地笑了。 语气颇为怀念:“她以前最不喜欢我拨算盘了,我算的数多,总闹得她把账记错。” 美芳,恭喜你,赚到了第一个一百万。 与此同时。 深圳,首届国际汽车展。 周美芳一身剪裁得体的套装,配饰精致,突然打了个喷嚏。 身旁的助理连忙上前关心:“周董,是不是昨晚赶飞机太急,您着凉了?” 周美芳皱着眉头,摆着手捏捏鼻子。 “不是,有人念叨我。” 说完,她像是想到什么似的问:“去年让你送的设备你送出去没有?别给我拖拖拖、拖一年,到时候都不是最新款了。” 助理面露难色:“送了送了,但是对方身份太特殊,层层把控,耗时长,不过……应该是能送的。” “继续安排,只要出新的,就想办法给她送到。” 周美芳大手一挥,恨不能直接找到裴悦知,给她的科研事业投笔钱。 …… 实验基地。 裴悦知一手抱着算盘,一手提着电脑主机。 正想自己把这几个大箱子挪回实验室去,身后就走来一个人,将她手里的箱子接了过去。 裴悦知转头一看,正对上那张熟悉的脸。 谢廷璋看着她,露出一个浅浅的笑。 “悦知,好久不见。” 三年不见。 谢廷璋的面孔变得更加成熟。 更加刚毅的外表和棱角分明的面庞,隐隐与裴悦知记忆中的上辈子有些重合。 她没有问谢廷璋为什么会来这里,谢廷璋也没有说话。 两个人只是一前一后,安静地走在路上。 偶尔有路过的人会和裴悦知打个招呼,他们也只是简单点头并没有花费太多时间,在这里时间总是格外宝贵。 谢廷璋一直跟着裴悦知,到了她工作的实验室,帮她安装好电脑连接上网络。 “好了,悦知你试试。” 裴悦知淡淡地看了他一眼。 语气平静:“这些事我自己就能做,不麻烦你了。” 她的话说不上客气,却足够冷漠。 谢廷璋只觉得她的话,就像一把刀子狠狠刺中了自己的心。 她明明什么过分的话都没说,却已经让他足够心痛。 沉默许久,他呼出一口气。 “悦知,我知道你对我有误会,不想见到我,但是我已经跟上级申请了调令,整个226工程,我会和你一起进行下去,这一次就换我追逐你吧。” 像是怕听到裴悦知的拒绝似的,说完这句话,他就头也不回地快步离开了。 看着他匆忙逃走的背影,裴悦知只觉得可笑。 要说风水轮流转,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那这报应来得未免也太快了些。 她摇摇头,转眼就把谢廷璋抛在了脑后。 明年226工程就要正式启动,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爸爸妈妈先前残存的实验数据整理出来。 想到这儿,裴悦知心无旁骛,一心扑在了工作上。 再抬眼,天已经完全黑透了。 裴悦知直起腰,揉了揉酸痛的后颈,抬头看了一眼墙上的时钟。 凌晨1:53。 整个实验基地静悄悄的,只有几间实验室还亮着灯。 裴悦知没去打扰,她将今天整理出来的数据做好录入存档,然后锁上实验室的门走了出去。 守卫实验基地的士兵会有轮岗,只是她没想到谢廷璋竟然也没睡。 即使很久没见,她依然能一眼分辨出那道挺拔的背影。 有时候,裴悦知自己也觉得奇怪,明明是之前那么喜欢的人,怎么可以放下得这么彻底? 或许就像他说的,自己从前可能真的没有看清,那份自以为的爱,究竟是对亲人的爱,还是对一个男人的爱。 可现在看来两者似乎都不是。 她见他,犹如陌路人。 裴悦知放轻脚步,想从谢廷璋背后直接走开。 后者却敏锐地察觉到了,那道极轻的脚步声。 他转过头,叫住了她。 “悦知,你忙完了?还没吃饭吧,我去给你煮个面。” 裴悦知停住脚步,呼出一口气。 小时候也是这样。 谢父谢母经常不在家,每天他们两个放学手牵手一起回家,谢廷璋总是先写完作业的那个,年纪小的时候也不会做什么吃的,只能煮面条,于是裴悦知每天写完作业都有热乎的面条吃。 可现在…… “不用了,谢队长,我们每个人做好各自职责范围内的事就可以了,吃饭这种小事,不麻烦你。” 说完,裴悦知抬脚就要走。 却被身后的人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干什么?” 裴悦知恼怒地皱着眉,试图甩开他的手。 可那只大手箍在她的手腕上,像铁钳一般让她动弹不得。 一直把她拉到一个没人的角落,她整个人都被谢廷璋压在墙上。 灼热的呼吸喷洒在她颈侧,耳边是男人痛苦的呢喃。 “悦知,别这么对我,求你了。” “如果你恨我之前推开你,我给你道歉,你想怎么惩罚我都行,能不能别不理我?” 裴悦知就着他的腕表看了一眼时间。 凌晨2:03。 10分钟过去了,一点有意义的事都没做,有了这个认知,裴悦知更加的烦躁。 她的语气里染上明晃晃的不耐:“谢廷璋,我不明白你到底想干什么?如果你说不出什么有意义的话,就不要浪费彼此的时间了。” 谢廷璋抬起头,眼神受伤。 像是急切地想要证明什么似的,他撸起袖子给裴悦知看他的手表。 “悦知,你看你还记得它吗?这是你买来说送给我的,我……我把它找回来了,就是原来那两块儿,这些年我一直带着……” 裴悦知的耐心彻底耗尽了。 “够了。” 清冷冷的一声,打断了谢廷璋的话。 她眼中尽是漠然。 “你忘了吗?这是你不稀罕要的,你让我去退掉,可我还没来得及退,就生病了,不是吗?” “你把它捡回来又怎么样?你把它捡回来,它难道就不是我扔掉的东西了吗?” “你现在是想要做什么?让我怀念一个我亲手丢掉的东西?” “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还是喜欢之前的你。” “226工程正式启动之后,我会是总负责人,如果你想要留下来,我希望你能让我看到你的专业,而不是感情用事。” 说完这些话。 裴悦知再也不想浪费一点时间,她推开眼神破碎的谢廷璋,大步离开。 谢廷璋站在原地,看着裴悦知离去的背影,只觉得原来那个一直跟在自己身边的小女孩儿,真的长大了,离他也越来越远了。 这些年他不止一次地想过,如果在裴悦知15岁告白时,他没有别扭,没有迟疑,坦然地面对自己的感情,坦率地接受这份爱。 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可惜没有如果。 错过就是错过。 哪怕他当时的处理方式成熟一点,委婉一点,给他们彼此足够的时间去认清自己,而不是冷漠的疏远和推离,或许今天的一切就都不会发生。 他站在原地,双手紧握成拳,用力到骨节发白,甚至微微颤抖。 脑海中不自觉回想起医生的话—— “凡是治疗心理疾病的药物,都有对人的情感有一定的干预,如果你的妹妹真的通过药物,治好了皮肤饥渴症,那基本可以推断,她当时服用的药品有很强的情感抑制作用。” “简单来说就是,这种药会让患者慢慢忘掉曾经让他痛苦的人和事,并不是失忆,而是忘记当时的情感和感受,从而去降低事件本身对于患者的影响。” “如果服用过量或治疗不当,也可能造成患者后天情感的缺失。” 谢廷璋伫立在戈壁滩夜晚的冷风里,只觉得自己当时的决定错得离谱。 明明曾经有那么多机会,可以名正言顺的陪在裴悦知身边,而他都没有珍惜。 现在他再想要靠近,却只会被一次又一次地推远。 谢廷璋觉得,这或许就是他的报应吧。 …… 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 裴悦知总是能在实验基地看到谢廷璋的身影,他们就像陌生人一样,从来没有再次靠近过。 她觉得这样很好,各过各的,互不干扰。 周美芳送来的最新版计算机,跟着之后的急批物资陆陆续续得到了。 之后每隔一段时间,都会有一台最新款的计算机出现在实验基地。 看着越来越丰富的实验设备,裴悦知感到由衷的高兴。 不仅是为周美芳,也是为自己。 她们都在消逝的时光里,变成了更好的自己。 226工程启动9年后。 实验基地,食堂广播—— “4月1日上午,米国海军EP-3侦察机在我国南海空域撞毁我方军用飞机,我方飞行员失踪。” 4月1日…… 撞机…… 裴悦知身体猛地一僵,双手止不住颤抖,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这个时间很重要,但又想不起来究竟是什么事。 与她隔着一条过道,遥遥相对的谢廷璋亦是如此。 “简直是无法无天,侦察机都飞到我们家门口来了!我们得加快研究速度,坚决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 “同志们,失败与牺牲固然沉痛,但我们应更加坚定为国家安全贡献力量的决心,加快先进武器的研发步伐,提升我们的空中防御能力和综合作战的实力,才是我们工作的重中之重。” …… 自从听了早上的广播之后,裴悦知就一直心神不宁。 她总觉得自己忽略了什么重要的东西,却又毫无头绪,没办法,她只能强迫自己把精神集中在实验数据上。 又一次忙到凌晨。 裴悦知走出实验室,却没有看到十年如一日守在门口的谢廷璋。 她说不出心里是什么感觉,没有遗憾,没有惋惜,反而是一种轻松和释然。 十年了,他终于放弃了吗? 或许,自己当初放弃时,他也是这样的心情吗? 像是甩掉了一个压在自己身上许多年的沉重包袱,又像是解决了一个无法轻易割舍的大麻烦。 裴悦知不知道,忙碌了许多年的第一次低头看脚下的路。 直到面前出现一双军制皮鞋。 “悦知,我们能聊聊吗?” 很奇怪,她应该拒绝的。 可出乎意料的,她很想听听谢廷璋会说什么。 两个人没有去其他地方,就这样并排往宿舍走。 谢廷璋站在风来的方向,语气低沉:“南海牺牲的那名飞行员是我的战友,如果我没有来这儿的话,去执行这次任务的人应该是我。” 如果我没有来这儿的话,去执行这次任务的人应该是我。 谢廷璋的话犹如一记警钟,敲响在裴悦知心头。 她忽然明白了这股怪异感来自哪里,4月1日为什么特殊。 上辈子,约莫是北京刚开始化雪的时候。 谢廷璋找到了裴悦知,和今晚一样,他说想聊一聊。 当时的裴悦知很高兴,他却被一个电话叫走了。 临走前,他说—— “悦知,等我这次回来,一定给你个交代。” 可自那之后,他便是连面也不见了。 如果,执行这次任务的人真的是他。 那结果会不一样吗? 还是说上辈子的谢廷璋,并不是避而不见,而是……见不到呢。 各种纷杂的想法闯入裴悦知的脑海,她使劲儿摇摇头,试图把这些声音甩出去。 许久,耳畔归于平静。 她仰头看向谢廷璋,一双眼澄净如月光。 她说:“可能这一次,一切都是不一样的吧。” 她的重生,就像是蝴蝶在遥远的大洋彼岸扇动了翅膀。 从更换志愿那一刻开始,一切就都注定走向不同的轨道。 误会也好,遗憾也罢,在新的人生,新的理想面前,都不重要。 她和谢廷璋,早就结束了。 …… 那晚之后,谢廷璋离开了实验基地。 十年的守候走到了尽头。 他离开基地那天,裴悦知站在戈壁最高的沙丘上,目送他离开。 大漠昏黄,沙石凛冽,灼热的风吹动她的头巾,鼓噪着飞向风去的地方。 天上,是随风翻卷的头巾。 地上,是悲鸣咆哮的吉普车。 裴悦知在沙丘上摆了摆手,转身走进了落日的光辉中。 两年后。 五号飞船成功发射,并实现载人航天,226工程实现了第一步目标。 这一天人心激动,全国上下都沸腾了。 在一代又一代科研人的努力下,我国独立掌握了载人航天的能力。 21小时33分钟后。 五号飞船在轨运行14圈,安全着陆。 这次航天飞行任务的顺利完成,实现了我国载人航天工程的第一步计划和目标。 自那之后。 226工程陆续取得了第二阶段、第三阶段的成功。 距初时,又过去了二十年。 裴悦知已经在戈壁滩上奋斗了三十余年。 由于长期暴露在恶劣的自然环境和艰苦的工作条件下,她的身体出现了严重的问题,不得不回到北京休养。 这时的北京,已经和她记忆中的截然不同。 从北京到戈壁,从戈壁回北京。 她用掉了四十年。 她已不再年轻,风沙侵蚀着她的脸,鬓边生了白发,眼角长了皱纹。 她被负责安保的女战士搀扶着走出机场。 远远看见一道身影站在门口,他没有很老,还是年轻时的样子,穿着黑风衣,站在那,有点像儿时记忆中等她放学的小哥哥。 可那不是他。 “去……去烈士陵园看看。” 裴悦知声音不大,却足够周围人听清。 道路平缓。 她侧着头,看向沿途的风景,竟再也找不出一丝熟悉的痕迹。 低矮的平房和狭窄的胡同都不见了,没有灰色的砖墙,只有高楼参天。 看不见骑二八大杠的行人,路上车流涌动如江河。 裴悦知看着这些变化,唇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 好。 真好啊。 她在心里默念着。 烈士陵园到了。 这里,也被翻新过了。 一队穿着白衬衣系着红领巾的小学生,在老师的带领下,朝着面前的花岗岩石碑群行了礼。 裴悦知站在一旁,看着他们。 年轻稚嫩、充满朝气和活力。 等他们走了以后,她才在众人的簇拥下,缓缓上前。 花岗岩墓碑鳞次栉比,有些人她认识,有些人她不认识。 爸爸妈妈的墓碑还在原处,裴悦知捧着一束黄白菊花过去,艰难弯腰放在了墓碑下。 她抚摸着这两块冰冷的花岗岩,恍惚中竟感到一丝温暖。 “爸、妈,我回来了……” “我们的实验成功了,我们一代又一代人的努力没有白费。” “国家建设得越来越好了,要是你们在天有灵,看到这幅景象也一定会欣慰的……” 她坐在墓碑前,将这些年发生的事娓娓道来。 像一个离家远行的游子,终于回到了亲人的怀抱,迫不及待地把沿途的见闻说给他们听。 太阳快落山时,她站起身,缓缓走向了另一块墓碑。 这块碑看起来很新,似乎没有矗立多久。 但它却像它的主人一样,挺拔、笔直。 墓碑上刻着谢廷璋的名字。 简短的一句话,记录了他的生平。 裴悦知站在墓碑前,久久未动。 脑海中,被刻意封存的记忆突破枷锁,恍惚中,她又回到了小时候。 她穿着不合脚的解放鞋,歪歪扭扭地系着红领巾,两条羊角辫一高一低,蔫头耷脑地走出一年级教室。 她的小哥哥就等在门口。 接过她的书包,牵起她的手,看她一直耷拉着脑袋忍不住问:“怎么不高兴?谁欺负你了?” 小裴悦知仰起头,看着比她高出一大截的谢廷璋,鼓着腮帮子。 “同学们都说我的辫子丑,哥哥是不是不会扎头发?” 谢廷璋的脸倏地一红,咬牙嘴硬:“会,哥哥什么都会,明天一定给梳好看了。” 裴悦知站在墓碑前,忽地笑了。 她抬手抓了一把。 很短,已经不用扎起来,也辫不成辫子了。 裴悦知的剧烈的心跳被这一眼冻得几乎停止跳动。 「“这」忽然,她眼前的景物都开始模糊。 一直天旋地转,她的身躯猛然栽倒在地上。 周围人声吵闹,有人呼唤她的名字,有人呼叫救护车。 这些喧闹的声音逐渐飘远,汇成了隔壁呼啸的风,沙石打在她脸上,她再一次看到了远去的吉普车。 这一次,她没有停留在沙丘上。 她向着头巾飞走的方向,一步又一步。 那是故乡,这也是故乡。 可这一刻,她想回去了。 落叶归根,她的墓碑,总要和他们站在一起。 头顶的光球刺的人眼睛生疼,裴悦知忍不住流泪,她很困,想睡觉了。 耳边传来“滴——”的一声金属音。 眼前的光球越来越小,归于黑暗。 又重见光明。 她的身体不再病痛、沉重,面前出现了很多人。 爸爸、妈妈、谢伯父、谢伯母…… 还有面前的谢廷璋,他逆着光,朝她伸出手,笑容温柔。 “走啊,悦知,哥哥带你回家。” 这一次,她扑进人群。 “走啊,我们回家。” ——《完结》 「本文档收集于互联网,请 24 小时内删除,代找资源+V:jiangcheng_0」 1 女友养的小白脸找上门来。 他说沈清为他堕过一次胎。 为他参加饭局喝到吐,只为给他争取一个男主资源。 他问我,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我冷笑一声。 代表她脑子有坑。 和女友一个星期没见,各种流言蜚语不断传来。 就连在公司加班,也能听到同事们议论她的绯闻。 “看到八卦了吗,前段时间沈氏集团的大小姐为一个小明星堕胎了诶。” “你才知道啊,不止如此,她为了给男友拿资源,在饭局上喝到胃出血住院了。” “啧啧,没想到富家小姐也这么恋爱脑。” 胸口像是被人狠狠捅了一刀,痛得我几乎喘不过气。 我揉了揉太阳穴,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助理终于拿来会议材料,看见我的表情吓得手一抖。 我没工夫管他,满脑子都是沈清的事。 今天是叶蓉组的饭局,叫圈内几个人聚一聚。 群里叶蓉反复强调必须到场,沈清虽然没回复但也没说不去。 深吸一口气,我推开餐厅大门。 虽然对沈清很失望,但这种场合不适合发作。 沈清不要脸,我还要维持最后的体面。 刚到包厢门口,就听见韩明的大嗓门传出来。 “那小子是个演员,到处跑通告,清姐就陪着他去试镜。 “听说最近去横店打拼了,清姐组了个重要饭局去给他拉资源。 “听说,她甚至给那小子堕胎了。” 我咬紧牙关,推门而入,心里却像被刀割着。 见我进来,韩明立刻闭上了嘴。 “哥。” 我点头示意,算是回应。 今天这局是圈内熟人小聚。 组局的叶蓉和刚才嚷嚷的韩明已经坐好了。 沙发上还有三个在喝茶。 就差沈清一个。 我和叶蓉聊了会公事,沈清就来了。 一个星期未见,她依旧光彩照人。 她一进来就黏在我身边,撒娇似的挽着我的手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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