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 周也慢悠悠道:“一会他醒来,你抓紧时间问,问完了,你们就离开吧。最后的一点时间,我不想有人来打扰他。” “好!” 晏三合垂首看向周也,竟然在他眼角看见一点转瞬即逝的泪渍。 她心中一点刺痛,忽的就蹲下来。 “我还有几个问题,也想问问周大人。” 周也看她一眼,淡淡笑道:“姑娘是想问我,为什么要偷那八百两银子?” 晏三合:“嗯。” 周也:“刚刚书年已经说过了,我想把最好的给他。” 晏三合:“真是这样吗?” “是!” 周也歉意一笑,“他打小锦衣玉食,没吃过半点苦,我一点都不想亏待他,时间一久,便入不敷出了。” “既然都入不敷出,为什么还要去帮那些百姓?” 晏三合目光深深,“甚至不惜自己去做贼?” 周也:“主上这一生的抱负没有实现,我能为他做的,除了替他照顾好书年以外,也只有这么一点了。” 晏三合:“你不怕百姓知道后……” “晏姑娘!” 周也冷冷打断。 “不是我做的每一件事情,都需要让别人知道缘由的。他们念着我的好,也好,知道我做贼,恨我也罢,这些都与我无关。” 晏三合脸色忽的变得惨白。 祖父也是这样的,他们竟然是同一类人。 “下面一个问题,可能有些不中听。” 她压抑着心里的难受,“你一个华国人为什么认吴家父子做主子?” “不是只有大齐国的百姓与野狗争食,我也曾经干过这事。” 周也舔了下干涩起皮的嘴唇。 “十几条野狗追着我,是主上把我从狗嘴里救下来的,一命之恩,自当以命相报。” “那年你几岁?” “六岁。” 周也并不愿意多说自己的事情,回看着晏三合:“还有什么想问的?” 晏三合:“你这一身的功夫,从何而来?” 周也看一眼身后围着的兄弟们。 “想留在贵人身边讨口饭吃,总得让贵人知道你的用处,除了拼命学功夫,没有第二条路可走。” 晏三合:“那么你到华国做官,是吴关月安排的?” 周也由衷赞叹,“晏姑娘真聪明,没有主上,我又如何能进得了这华国的官场。” “那么我是不是可以认为……” 晏三合想了想措辞。 “他们祖孙三人能在那场战争中活下来,和你有很大的关系?你是吴关月布下的最后一道防线?” “是!” 周也毫不犹豫地承认,且没有丝毫的愧疚之色。 “是我通风报讯,也是我做的接应,但我不是主上最后一道防线,姑娘看看他们,他们每一个人都是主上安排的防线。” 晏三合看着身后的那些黑衣人,“说到底,吴关月还是怕死,他为自己留了后招。” “这一回,姑娘料错了。” 周也声音说不出的苍凉。 “我们的任务不是保护主上,我们保护的是书年还有小主子,是我自作主张把主上敲晕了背走的。” 晏三合眉头一皱:“你自作主张?” “因为他知道,我的父亲若是没了,那么郁郁而终的人就会是我。 ” 不知道何时,轮椅上的吴书年睁开了眼睛,目光定定地看着周也。 周也也回看着他。 万千情意,皆在这一眼之中。 余下的人和事,皆在这一眼之外。 晏三合尴尬的没处安眼,突然后背一紧,人已经被拎了起来。 还没来得及喊出声,后背的手一松,她稳稳当当地落在一张竹椅上。 不用抬头也知道,刚刚那一下是谢纨绔干的。 晏三合胸口烫了一下,觉得现在不光眼睛尴尬,浑身上下都很尴尬。 她不得不咳嗽一声,打断了面前的两人,“吴书年,你感觉怎么样?” 吴书年轻轻阖了下眼睛,缓缓笑开,“不怎样,应该是回光返照了。” 晏三合心酸的笑了。 “那就趁着你回光返照之际,你再帮我想想,关于老太太的心魔,站在你父亲的立场上,还能想到什么?” 吴书年睁大眼睛,很认真的分析说:“老太太的心魔是条黑狗,狗是我父亲送给她的,我……” 声音戛然而止。 周也失声惊喊,“书年?吴书年?” 吴书年动了一下手。 周也察觉到,无声吁出一口气。 与此同时,谢知非和裴笑对视一眼,也把刚刚提起的心按下去。 吓死了! 刚刚他们以为这人一口气没上来,就这么走了呢! 晏三合迅速站起来,弯腰,垂首,“吴书年,你刚刚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他点点头,“我想到了一件事,不知道对你们有没有用。” 晏三合:“你说!” “狗对我们吴氏一族十分重要。当年吴氏还是大齐的王时,有一年王宫失火,是吴王养的狗,咬着吴王的衣服,把他从火里拖了出来。” 吴书年因为疼痛缓了好几口气。 “吴王于是下令,吴氏儿孙世世代代都不许杀狗,也不许吃狗肉,我们吴家……” “吴家不杀狗?” 发出这一声惊喊的,是谢知非。 他声音里说不出的惊讶,惶恐,还有…… 慌张! 吴书年虚弱的点点头。 “这是条族训,记在吴家的族谱上,你若不信,我让阿也拿给你看。” “晏三合!” “晏三合!!” “晏三合!!!” 谢知非叫得一声比一声急。 晏三合心一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别急,别急,你慢慢说,是不是有哪里不对?” 第一百五十五章清白 谢知非眼珠定定地看着她,反而一个字都不说了。 晏三合看得很清楚,这人的瞳孔是散着的。 他怎么了? 可是想到了什么? 谢知非想到了—— 郑家是有狗的,而且不止一条,用来看家护院,其中有一条叫阿黄,他小时候还曾经骑在阿黄的身上。 然而…… 然而…… 然而…… 谢知非声音颤得跟什么似的,“永和八年,郑家惨案中,没有一条狗是活着的。” “什……什么,你们……说,说什么?阿也,快,快扶我……咳咳咳……” 周也一边去替吴书年揉着胸口,一边大喊道:“三爷,你倒是把话说清楚啊,算我求你!” “我看过郑家的案卷。” 谢知非彻彻底底惊醒过来。 “案卷里写着郑家除了鸡笼里的鸡,鸭笼里的鸭,吓得四下乱窜的猫,没有一个活口,狗都被杀了。” 裴笑整个人一僵,随即猛的睁大眼睛。 “我想到了一件事情,黄芪在老街打听回来说,吴家人不吃狗肉,这么说来,郑家的案子……” “郑家案子的确有问题。” 晏三合异常冷静的接过话。 “狗对吴家有恩,吴家祖训不杀狗,不吃狗;吴关月跳进北仓河,与胡三妹结缘,多半是因为这个祖训。 而郑家的案子,没有一条狗是活着的,那么也就是说,这个案子不可能是他们吴家做的。” 最后一个字落下,谢知非踉跄着后退几步。 怎么会错呢? 四部联手,刑部,大理寺,都察院,锦衣卫…… 不应该啊! 谢知非脸上十分的茫然,“吴……” 一个“吴”字还没叫出口,他神色剧变。 眼泪不断地从吴书年的眼角涌出来,他因为激动整个身体一动一动的抽搐着。 “阿也,阿也……” “我在,书年,我在呢!” “听……听……到了没有,他们说……说……不是我们吴家做的……不是我们吴家……我们吴家……是……清白的。” “嗯,嗯,听到了,我听到了。” 吴书年嘴角牵动了一下,露出淡淡的一点笑。 “我有脸,有脸……去见……见爹了。” “嗯,嗯,嗯。” 吴书年轻轻阖上了眼睛,几不可闻道:“那……回……家吧,我累了,想……睡一会!” “好,回家,咱们回家。” 周也手上一用劲,把人打横抱起,目光却沉沉地落在晏三合脸上。 “我其实……特别希望晏姑娘能问我另一个问题。” 晏三合与他的目光对视,然后深吸一口气。 “你不知道,我其实很想问,但一直忍着,怕你介意,不敢问。” 周也薄唇抿成一条线,轻轻笑道:“晏姑娘是替死人解魔的,在你那里,还有什么不敢?” 是啊,还有什么不敢! 晏三合很直白地问出了心底的话:“他娶过妻,生过子,你却孤身一人,你甘心吗?” 周也不答反问,“晏姑娘可有喜欢的人?” “没有。”晏三合摇摇头。 “等晏姑娘哪天有了喜欢的人,就会明白,有一种人,你连死都甘心替他。” 晏三合胸口猛的一震。 有吗? 会有这样一个人,我喜欢到愿意替他去死? 或者有这样一个人,喜欢我到愿意替我去死? “三爷!” 周也眼眸漆黑,“那玉扳指还请三爷收下,书年这人最不喜欢欠人东西,我怕他走得不安生。” 谢知非还沉浸在找到证据的震惊中,茫然点点头,“噢!” “裴大人。” 周也看向裴笑的眼神,有种看尽千帆的沧桑,“还魂丹太贵了,降点价吧。贵人的命是命,穷人的命,也是命。” “这不是我一个人能决定的事情,我回去和我爹商量商量。” 裴笑咬咬牙,一跺脚:“哎啊,回头你要吃,我一定让他们便宜给你。” “那就一言为定。” 周也昂起头,长长舒出口气,“三位,山水有重逢,来日无可期,在下告辞!” 说罢,他淡淡一笑,抱着怀里的人转身走出院子。 再也没有回过头。 晏三合不确定自己是眼花,还是想多了,她总觉得周也这一笑说不出的诡异。 …… 吴书年主仆一走,黑衣人瞬间也走得干干净净。 院子空落下来,没有人开口说话,所有人的脸色都很难看。 短短一盏茶的时间,不仅发现老太太的心魔只解了一半,吴书年还马上就要死了。 最让他们难以接受的是,郑家灭门惨案另有真凶。 无论是谁,此刻都难以平复自己的情绪。 或者说,都被震惊到了。 打破沉默的是李不言,“还是想想老太太的另一半心魔是什么吧?” 像是一盆冰水从头灌到了脚,裴笑一激灵,“对,时间不等人,咱们得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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