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不会跳了。 “周也。” 那人抬起头,看着他,然后唤了一声全名。 “人生在世,总要有所为,有所不能为,为吴家传宗接代是我要为的,喜欢一个男子,是我不能为的; 讨吴家人欢心,是我要为的,让吴家人伤心,是我不能为的。 五年前我让你娶妻生子,是真心话,五年后,我还是这句话。” 那人轻轻叹口气,似乎很生气。 “别把自己活成个孤魂野鬼,看看这屋子,还有一点人气吗?” 周也漆黑的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人。 心又跳了。 跳得太快了。 他有些压制不住。 缓过好久。 周也把手里的茶盅放下,深深呼吸了好几口气。 吸气呼气的同时,手握成拳头,松开,再握成拳头,再松开。 最后周也一咬牙,抓住了那个人的手。 很用力。 “一日是暗卫,一辈子都是暗卫,暗卫不需要娶妻生子,他这辈子只做一件事。” 周也看着他,很执着。 “护好他的主子,陪着他生,陪着他死。” ——————周也番外结束 第一百五十九章火气 回京的路,归心似箭,两辆马车几乎是日夜不停。 朱青驾车累了,换三爷; 黄芪驾车累了,换李不言; 马跑累了,到了驿站直接换马。 感天动地的是,和尚们亲手做的车身,简陋是简陋了些,但结实不是一般二般的结实,跑了大半程,竟然还没有散架。 但人却已经散架了。 裴大人整天缩在马车里,用他自己的话说,被颠得离死只差一口气了。 晏三合也是整天缩在马车里,除了睡觉还是睡觉,她似乎要把这两个月欠下的觉都补足了。 这一路最反常的是谢三爷。 话少了,吃的也不多,脸都沧桑了。 朱青瞧在眼里,疼在心里,心说两个多月前的三爷那多水灵啊。 人堆里一站,要身材有身材,要脸蛋有脸蛋,大姑娘小媳妇哪个不多看两眼。 这会…… 都快成野人了! 不仅成野人,小甜嘴也没了,变成个锯嘴的葫芦,裴笑怎么逗他,他就回一个字:滚! 李不言见了,趁着休息的时候,偷偷扯住朱青的衣袖问:你家三爷平常怎么泄火的,要不要路上帮忙找一个泄泄火啊? 朱青羞得脚底心都红了。 心说这什么人啊,哪有大姑娘问这些的? 二十五天后的一个傍晚,两辆马车像约好了似的,四个车轱辘同时吧嗒一声,断裂了。 六人只能弃车骑马。 没骑一会,远远就看到了那个曾经歇过脚的官驿,也正是在这里,他们的银子被周也顺走了。 想到周也,所有人翻身下马的时候,齐唰唰地向南宁府的方向看了几眼,心中戚然。 “三爷” 一个声音从背后骤然响起。 谢知非转身,皱眉:“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一看到自家主子,先是一怔,随即两只眼眶水汪汪。 “我的爷啊,你怎么变成这副样子。” 奇装异服不说,满面风尘不说,胡子邋遢不说,怎么瘦得下巴都尖了呢! 能有这副样子不错了! 谢知非摸摸胡子,“爷问你话呢,你怎么会在这里?” 丁一抹了一把泪,“小的左等爷不来,右等爷不来,心里着急,这就迎出来了。” 应该是父亲和大哥他们着急了。 谢知非扭头问晏三合:“住一晚上,洗个热水澡,吃顿饱饭如何?我这个样子回去……” 谢家人得吓死! 晏三合一点头,“吃完饭,到我房里来。” 丁一眼睛瞪得多大似的。 他听到了啥? 晏姑娘邀三爷去她房里,孤男寡女…… “还不赶紧去让掌柜备水备饭?” 谢知非看不得丁一这副蠢样,一记毛栗子敲过去,“爷的衣裳有没有带几套过来?” 丁一忙不迭的点头,“带了,带了,爷的,裴爷的衣裳都带了。” 谢知非:“晏姑娘的呢?” 丁一一怔,晏姑娘的关他屁事? 谢知非怒上心来,又一记毛栗子敲过去,“摸不清主子心事的下人,要他做什么,阉了送宫里。” 丁一吓得快哭出来了。 他做错了什么? 盼星星盼月亮的,竟然盼来了爷要把他小兄弟割了? 朱青无奈摇摇头,把人扯到一边低声交待道:“以后做事,爷有什么,晏姑娘也要有什么。” 丁一:“啊?” “别啊!” 朱青:“一会你也去晏姑娘房里,什么能说,什么不能说赶紧先打打腹稿,别惹爷生气,爷最近心气不太顺。” …… 沐浴,吃饭。 谢三爷顶着一张后娘脸,走进晏三合房里。 他身后跟着裴笑,裴笑的身后跟着丁一。 晏三合已经让李不言沏好了茶。 她把茶盅往谢三爷面前推一推,谢三爷拿过来,喝一口,差点没喷出来。 “晏三合,这什么鬼茶?” “苦丁茶,给你去去火气。” 谢知非看看裴笑:爷有火气? 裴笑哼一声:都快冲上天了! 谢知非:这么明显? 裴笑:你说呢? 晏三合:“丁一,现在季家什么情况?” 经过朱青的提示,丁一十分恭敬道:“晏姑娘,季家的情况不是太好。” 裴笑瞬间变脸:“怎么个不好法?” 丁一看他一眼,“季老爷被上了刑;十二爷病危;九姑娘她…… 裴笑心里咯噔一下,“她怎么了?” 丁一:“两个月前,九姑娘在牢里撞墙自尽了。” 平地炸响一道雷,震得所有人目瞪口呆。 裴笑更是整个人被雷成了两半,一半是惊恐,一半是不敢置信。 谢知非脸色苍白,“她为什么撞墙?” “小的仔细打听过,说是有两重原因,一重是前面被退了婚,她本来就郁结于心。 另一重是因为抄家那日被人……她又在牢里听了几句闲话,于是就……” “几句闲话就上吊?” 李不言冷笑连连,“真枉费我和小姐为着她,还拼死闹出那么大动静。” 裴笑一拳砸在桌上,“李不言,你他娘这是说的什么话?” “人话!” 李不言胸口起伏,“怎么,我说错了吗?” 裴笑怒道:“谁像你似的,没脸没皮,没羞没臊?” 李不言冷笑:“正因为我没脸没皮,没羞没臊,所以我还活着,九姑娘但凡能跟我学上一成,哪怕是半成,她都死不了。” “你……” “你们吵得再凶,她能活过来吗?” 晏三合眼神冷得像块冰,“后事怎么处理的?” 丁一咬咬唇:“尸体是裴夫人领出来的,草草落了葬,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季家女眷现在被挪到了花神庙。” 晏三合看了眼已然没了魂魄的裴笑,“花神庙是个什么说法?” “原来是个尼姑庵,后来用来关犯事官员的女眷,使点银子就能见着人。” 丁一:“裴爷,现在裴夫人隔三差五去送点吃的穿的,日子比在北司好过。” 裴笑眼神怔怔的,像是没听见。 晏三合又道:“十二爷是哪一房的?” 丁一:“是季老爷最小的儿子。” 晏三合:“他人在哪里?” 丁一:“男眷都在北司牢狱里,裴太医十天进去帮他施针一次。” 晏三合神色平静的又问道:“朝廷给季家定罪了没有?” 第一百六十章放弃 丁一看看自家爷,犹豫了片刻:“还没有。” 晏三合起身,“不言,陪我去外头走走。” 李不言:“好!” 晏三合经过裴笑身边的时候略微站了片刻,冷冷开口。 “裴明亭,脸皮这种东西,在闺中有用,在狱里没用; 在顺境中有用,在逆境中没用; 在千金小姐身上有用,在一个犯人身上没用。” 裴笑抬头看着晏三合,眼中的血色一点一点涌上来。等门一关,血色终于变成了泪,滚滚而落。 谢知非伸手按在裴笑的肩膀上,轻轻拍了几下。 裴笑别过脸,吸了吸鼻子,声音哽咽。 “我只防着她们在里面会不会受欺负,却没料到她……为什么就不能等一等,熬一熬?” 谢知非看着他,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他们这一路风餐露宿,日夜兼程,马都跑死了好几匹,就是为了能让季家人早/日/出/来。 结果倒好,他们没放弃,她却放弃了! 李不言和晏三合说得半个字都没有错,还枉费他们这两个多月吃的苦,受的罪。 “把眼泪收收,这会还不到哭的时候,给那两个神婆瞧见了,又得笑话。” 谢知非又拍几下裴笑的肩,目光一转,看向丁一。 丁一扑通跪地道:“爷,小的撒了谎,是大爷担心爷的身体,命小的这里等着爷。” “我料到了,你起来回话。” 谢知非:“季伯被上了什么刑?人受不受得住?” 丁一爬起来,“前前后后挨了五十记板子,裴太医花了些银子,进去瞧了他一次,伤得不算重。” 谢知非一愣,随即反应过来,“陆御史和北司那头,还是看在皇太孙的面儿上,手下留了情啊!” 陆时审案虽然不喜欢用刑,但用起刑来绝对不会手软,五十记板子对他来说,那根本不叫用刑。 北司那头,如果蔡四不肯睁只眼,闭只眼,别说是裴太医,就是苍蝇都难飞进去一只。 “他……松口了吗?” “季大人死活没有松口,把事情都承担了下来。” 谢知非看了裴笑一眼。 季陵川这么做既明智,又不明智。 明智的是:事情到他为止,不牵扯出更多的人,以太孙的为人, 只要留得命在,日后总不会亏待了季家。 不明智的是:这样一来,罪名都在他的头上,贪腐这么多的银子,真要定案的话,下场会很惨。 谢知非又问:“京里情况如何?” 丁一下意识把声音往下一压,“据说太子被皇上呵斥了一顿,跪了半个时辰,第二天腿疾便犯了。” 谢知非瞳孔急剧的收缩一下。 太子的腿是瘸的,阴天下雨就要犯腿疾,皇上因为这个原因,上朝时候免他的跪,偶尔还会赐座。 半个时辰的罚跪,对太子来说已经是极重的处罚。 丁一:“太子在宫里跪了半个时辰后,回到东宫,就将太子妃禁足了。” “这事不足为奇,太子素来就是眼里揉不得沙子的个性,这个足是禁给张家人看的,也是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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