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路上大大跨上一步! 侯盛元凝神沉思:“既如此,我们只要进到总督府内,就可图谋救人。” 目光又落到柳如珑身上,要说俏,还得看这位。 金子来憨憨一笑:“师弟,我的扮相是够俏的了,但我怕我一个人俏还不够,不若你也?” 柳如珑嘴角一抽,回道:“懂,我待会就去找陈七璇,问他愿不愿意与我唱《霸王别姬》。” 他的虞姬也是出名的俏。 芍姐又说:“堂会一般唱三天,总督府外头还开流水席,第一天探明情况,第二天和第三天都能动手,只是不知如何将人运到汉口以外。” 毕竟要带徐谷雨走的话,总督府是一层屏障,这汉口衙门的官兵捕快也是一层啊,若不提前做好准备,就是带徐谷雨出了总督府,也会在外头被拦住,接着一起被抓回牢里。 侯盛元道:“这事交给我来办,我在水路上还认识一些人,找个快出发的货船,把徐谷雨装箱运走便是。” 如此行动起来,年禄班班主芈七豆陡然发现,自家三个角儿都开始卖大力气,演猴儿的金子来越发像猴,动作活灵活现,往往一出《安天会》唱完下来,背都湿透了。 柳如珑吓人些,他被秦杏游用鸡蛋清、草药做了糊糊涂脸上,半夜起来撒尿在走廊撞上他,差点把芈七豆的三魂七魄都吓飞了。 侯如鸳好些,就是唱完了戏,还要出去逛逛,芈七豆只以为是自己偷偷说侯如鸳“虚”的事暴露了,侯如鸳要去花姐那儿证明自己还很行,因此并不当回事,只要他别耗尽气力,第二日登台时唱不响亮就好。 秦追终于闲了点,这天睡了个懒觉,第二天赖在被子里,陪罗恩看卡普里岛的风景。 这座居民不过四位数的小岛是意大利的疗养胜地,岛民靠旅游业过日子,气温却着实暖和,到底靠着地中海,湿润的暖风一吹,仿佛能将疾病也吹跑似的。 以往罗恩有科学家集邮体质,在苏黎世工作的那批理科教科书上的大神们要么和他认识,要么在罗恩和希娃去玻尔兹曼的办公室玩时,会夸他一句可爱。 如今他又好像觉醒了作家集邮体质,因为他居住的旅店旁边,就住着马克西姆。 罗恩喜欢捧着甜滋滋的饮料在海边一边喝一边走,撞见了穿着一身风衣,在沙滩上漫步的马克西姆,一老一小认出对方就住自己隔壁,便礼貌打了招呼。 马克西姆找了个话题:“你在喝什么?” 罗恩回道:“蜂蜜雪梨茶,润肺的。” “肺?”马克西姆好奇道:“你的肺生病了?” 罗恩腼腆回道:“我有哮喘,先生,您要来一点么?这个可好喝了。” 马克西姆从善如流:“好的,正好我的肺也有病。” 罗恩歪头:“您也是哮喘吗?” 马克西姆耸肩:“不,我的肺被子|弹打中过,切掉了一部分。” …… 等秦追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被罗恩求着帮常年伏案写作导致颈椎不太好的马克西姆先生做了缓解疼痛的颈痛灵膏,罗恩送过去后,马克西姆先生还真的用了。 秦追躺不下去了,他坐起来,翻出包袱里的檀木梳为自己梳头发,他梳得漫不经心,又将辫子扎好,戴上小帽,枕间有1根落发。 正常,人体一天新陈代谢总要落些头发,只要没掉超过100根头发,就不需要担心。 他叠好铺盖,开窗,去找小二要了开水洗漱,看日上中天,悠悠一叹:“这就快中午了?时间过得真快,一个早上随便赖一赖就没了。” 培根的香味在此时渗进秦追的嗅觉,他动了动鼻子。 格里沙那边还在早晨,比起懒洋洋的秦追,他是将自己收拾精神了,晨练完了,才趁着在厨房里做早餐时开启通感模式,见到秦追还没睡醒的模样,格里沙见怪不怪。 “今天放假睡懒觉?” “嗯。” 这一声应得实在慵懒酥糯,格里沙觉得耳朵里头发痒,强忍住去揉的冲动,低头专注看滋滋冒油的培根:“雅什卡在客厅里练龙蛇拳,你要看吗?” 秦追摸出银耳钉挂耳垂上:“短手短脚的小孩练拳没什么看头,看你还差不多。” 格里沙没忍住,把锅一放,双手揉着耳朵:“你能不能去喝点水?嗓子都是哑的。” 秦追面露震惊:“谁起来的时候嗓子不哑?好你个熊崽子,认识这么多年,你居然开始嫌弃我!” 他叽叽咕咕,立刻出门去喝甜豆腐脑。 正好卖豆腐脑的大婶一边做活一边和人抱怨儿女不孝,秦追将碗一放,大声说道:“我家里的兄弟也嫌弃我,有时候气上头了,真想跳长江!” 格里沙差点回一句“可是你的水性比知惠还好。” 秦追要真从汉口码头跳下去,也只是让自己多个横渡长江的记录而已,幸好这话格里沙没出口,不然秦追就要把弦断掉,真不理他了。 小熊也不知道怎么哄人,只闷头煮了壶红茶,翻出四个茶杯倒到八分满,把煎培根、煎吐司、煎蛋,还有放了肉桂粉和碎饼干的燕麦粥端上桌,铲子往锅上一敲。 铛! “吃饭!” 卓娅停止拉伸,阿尔乔姆上尉放下报纸,雅什卡停止练拳,三人同时走向餐桌。 格里沙想起他在年假时帮家里喂羊,也是一敲食槽,小羊羔便涌过来……他赶紧将这不靠谱的想法扔了。 卓娅吃了几口粥,又喝了口茶,抱怨道:“既然把最好的茶叶拿出来,怎么不往里面放糖呢?粥里也没有糖,格里沙,你是忘记了吗?” 格里沙回道:“因为你们都要减肥。” 卓娅就不说话了,她和阿尔乔姆今年满的三十岁,都正式进入了发福阶段,腰围涨势吓人。 格里沙却捧着茶杯小口啜饮起来。 寅寅喜欢红茶,只是出门在外没有好茶叶喝,便只用枇杷、罗汉果泡水,格里沙特意做了不甜的红茶,用通感将滋味分享给他。 小熊笨拙地表达出讨好之意,想要寅寅奇卡消气。 秦追坐在长江边上看滔滔江水,江上船只来回,码头力工沉默地扛着包,背驼肩沉,头都抬不起来,心情越来越差。 等照顾完屋子里三个人,阿尔乔姆上尉要去上班,卓娅助跑两步,冲到门口跳到他身上,阿尔乔姆上尉后退一步,扎着马步稳住。 格里沙背上书包,告诉雅什卡:“和卓娅好好认字,等你的俄语说得再好一些,我就带你出去玩,好吗?” 雅什卡软乎乎地回道:“好的,格里沙,我一定好好学习,将来为了工人阶级过上好日子而奋斗终生。” “你先健康长大吧。”格里沙揉了揉小伙子的头,转身出门。 听着他们的对话,秦追的神情终于缓和下来,起身往回走,路上顺带买了袋螃蟹,他要芍姐给他做香辣蟹吃。 接着格里沙在街头和米科尔卡见面,米科尔卡高兴地握着格里沙的手摇晃着:“替我谢谢卓娅女士,她为我妈妈介绍的工作真好,妈妈今天都给我买牛奶喝了。” 卓娅给米科尔卡的妈妈奥莉嘉女士推荐了一份在为工厂的工人们烤面包的工作,也就是食堂大婶。 秦追顿时又觉得自己今天不好了。 小伙伴们都在和他喜欢的作家贴贴,而他却只能在客栈里啃螃蟹!好好的蟹肉都要酸掉了! 他气哼哼地回头,去找卖水产的:“再给我几斤虾子!” 老板对秦追都熟了:“小少爷,连吃几天虾肉,肠胃可消受得住?” 秦追:“我那的嘴巴多,分分就没了。” 老板笑道:“呵,还是个大户人家出来的。” 说话间,不远处一艘货船驶过,侯盛元坐在其中,听对面的人说。 “侯老板,巧了不是,你是这段时日第二个来找我运人的,我猜啊,你们的货来自同一个地方。” 说这话的人为侯盛元倒茶,青碧的茶水倒映出他的脸,竟赫然是津门第一高手虎一衡的至交好友,秦追三婶的堂哥,龙爷,龙更缘! 这漕运上的大佬轻笑着:“我妹夫的侄子和您是师徒,算来也是一家人,我提醒你一句,那总督府怕是刻意关着那两人,要引其余反贼过去,你们不是要上钩的鱼,这时候掺和进去,必遭池鱼之殃。” 侯盛元往后一靠:“如此说来,徐谷雨暂时死不了?” 龙爷道:“死不了,往后也活不成,他贸然撞入这重重困局中,生路不知在哪,侯老板,奉劝一句,别下水,不然出不来。” 侯盛元沉思片刻:“若是我们趁火打劫呢?” 龙爷:“这又是什么说法?” 侯盛元回道:“便是趁其他人动手时,我放把火的意思。” 物理意义的趁火打劫,劫了他师弟就走。 龙爷被茶水呛住了。 侯盛元却打定主意,这堂会他要唱,人也要救! 待从船上下去,侯盛元回客栈,见秦追对着辣椒烧出来的香辣蟹一通啃,说道:“先停,别吃这重口的了,杏游,你准备一下,灌一壶罗汉果,跟着我找你金叔叔去。” 秦追放下螃蟹,小嘴辣得通红,面上茫然:“找他做什么?” 侯盛元指着他道:“找他和你演一出《打焦赞》!” 作者有话说: 蘑菇写民国小说的书单:因为本文的时间线在清末民初,因此主要将老舍的小说过了一遍,因为他正是这个时代中的人,写得小说中也有这个时代的印记,用词行文的风格习惯也属于这个时代。 其余参考书目:山居杂役、清代社会生活日常、清末社会变革剪影、中国京剧史、舞台生活四十年、京剧谈往录、江湖丛谈、戳破这层窗户纸、伟大的演讲、俗世奇人、门诊处方全书、石学敏针灸验案特辑、全科医生诊疗手册、奈特人体解剖学、外科手术学、急诊内科学、实用内科学、实用重症内科学、临床诊断学、体格检查图册、疑难杂案治验录、急诊与灾难医学、金三角卧底十年……目前是这些,还有其他的书正在看。 啾咪~ 第95章 上妆[VIP] 《打焦赞》是戏曲经典系列《杨家将》里的一出戏, 也叫《烟火棍》,不仅是梆子戏里有这段故事,豫剧、晋剧、湘剧里都有。 《打焦赞》的剧情讲的是杨延昭派杨宗保去上坟, 谁知被韩昌掳去, 杨延昭让孟良去搬救兵,搬来一个烧火丫头杨排风, 但杨排风既是女子,又过于年轻,因而被军中焦赞轻视,孟良便怂恿杨排风和焦赞比武, 杨排风棍打焦赞,最终使焦赞心服口服,遂携手去救杨宗保。 秦追详读这段故事时, 硬是看出了网文的既视感。 这孟良轻视杨排风时,佘老太君边上的丑角要和孟良打赌“你与排风比武,输了就给她磕头”, 本来看不上杨排风的孟良在比武中输了,这是一重打脸和爽点, 之后孟良对杨排风心服、输了赌约要磕头,又是一个爽点。 而到了打焦赞这一段剧情时, 焦赞看不上杨排风, 孟良又坏笑着让焦赞和杨排风比武, 可见孟良还有点水鬼拖人的精神, 杨排风再次获胜后, 焦赞拜服, 依然是爽点,爽点文学生机勃勃, 生命力从京剧一路旺盛到后世的网络文学,可见世人就好这一口。 侯盛元让秦追练这出戏,纯粹是因为秦追的棍术好,而杨排风也是使棍的,武戏教起来容易。 不过这出以“杨排风”为主角的戏,若只是打焦赞,五十分钟搞定,若是要打完全套,即完成杨排风经典“三打”,把孟良、焦赞这两个轻视杨排风的打一遍,之后又去打韩昌的话,就要一个半小时,秦追则是两个版本的戏都会。 侯盛元将秦追领到班主芈七豆前,秦追好奇他要如何将自己加塞到节目里,却听班里的长辈们谈起去总督府唱堂会的事儿。 年禄班的戏单子已经递了过去,总督府就说老太太不爱看三国戏,想看别的,因此第二出的《铁笼山》得换掉,第三出的《访鼠测字》人家也不爱看,因为老太太不喜欢丑角,就想看俏儿的人上台,同理,第四出的压轴戏《骂王朗》也是三国戏,得换。 芈七豆道:“《安天会》打头阵是稳稳的,人家就是冲我们猴戏好的名头来的,但其他戏要怎么排呢?” 柳如珑就说:“我也不是只会丑戏,让我来个《霸王别姬》,请陈老板与我搭一搭。” 陈七璇一拱手:“能与柳老板的虞姬搭戏,是陈某的荣幸。” 侯盛元也适时开口:“让我们家杏游去演个《打焦赞》怎么样?” 众人纷纷看过来,上下打量秦追,而秦追在小板凳上坐得稳稳的。 芈七豆忍不住问:“你家这个小的不是功夫还不到家么?” 侯盛元道:“他是其他的戏做工不好,但《打焦赞》练得可好了,他妈妈家里是做武师的,家传的好棍术。” 大家伙又看秦杏游,这小孩虽说个子高,但和一看就知道是刀马旦苗子的侯如鸳一比,这瓷做的小人过于文弱。 不知是谁质疑了一句:“他能拿得起棍?” 侯盛元道:“杏游,劈个凳子给他们看。” 秦追:“啊?舞棍子就行了吧?这凳子也是钱买的呢。” “就这么大的屋子,里头一群人,你在这舞棍子,是要送多少人去捧大夫的生意?” 侯盛元瞪他一眼,秦追没法子,只得起身,把方才坐着的板凳高举,接着往下砸,膝盖随之一顶,一声震响,板凳已断成两节! 秦追把板凳一扔,蹲着揉膝盖,抱怨道:“我不喜欢这个,疼呢,膝盖都青了。” 芈七豆咽了下口水,压下心中惊惧道:“唱一段给我听听。” 陈七璇当即起身,《打焦赞》中,是孟良呼唤出来的,而孟良是净角,他清了清嗓子,扬声道:“排风进帐。” 秦追从柳如珑那接过一把折扇,应道:“来了——” 说着,他便在年禄班众人的围观中行之房屋正中,唱道:“忽听得孟二爷一声唤。” 他才一出声,屋内众人纷纷只觉胸腔彷如涌进一股甜澈清泉,泉水清亮,又混了幽幽檀香,实是芈七豆这辈子听过的最好的嗓音,尤其是秦杏游的咬字准,这声口条件实在是优秀得出奇! 陈七璇心中大叹,今儿真是如听仙音,秦杏游有这嗓子,便是做工烂到地里也能红! 何况秦杏游做工并不差,他的扇功极好,却未刻板遵守“扇不离鬓”这条规矩,其眉眼生动,目中有情,将娇俏活泼的杨排风演得惟妙惟肖。 待他唱完一段,桂之岚拍手,大叫一声:“好!” 小伙子用力鼓掌,心里已确信秦杏游必能登台,而《打焦赞》这一段,孟良和焦赞两个都是净角,他说不得要上台配秦杏游的戏呢! 芈七豆微微颔首:“确实是好,既如此,焦赞就让……” 他的手指也正要指到桂之岚。 金子来却苦笑一声:“让我给他搭焦赞吧。” 众人看他,陈七璇好奇道:“老金,你不是武生么?” 金子来道:“花脸戏也能来一些,这小子的《打焦赞》是我带着练的,只是他自幼修习家传棍术,那棍子挥起来厉害,一不小心就把人打晕了,我对他比较熟,让我来唱焦赞,安全些。” 秦追吐了吐舌头,很不好意思。 他练戏的时候的确不小心伤到过金子来一次,那是他练《打焦赞》的第二日,从那日起,侯盛元的教学重点一度转移到“真打和演着打还是有区别的,你给我悠着点!” 练到如今,秦追也掌握了假打的精髓,绝不会再伤到人,只是师长们不信他罢了。 听到这小子使棍时差点轻重,陈七璇就打消和秦追搭戏的念头,只让自己的弟子桂之岚去演孟良,年轻人皮糙肉厚,他一把老骨头就罢了。 经过商议,五处戏最终是这么排的,第一出《安天会》,第二出《霸王别姬》,第三出《打焦赞》,第四出《遇皇后》,第五出《打龙袍》。 这《遇皇后》和《打龙袍》又是连着的,讲的是包公破获狸猫换太子一案的故事,听闻总督府老夫人爱看包青天,这才特意为她排的戏。 等商议完了,大家伙便去休息,只是年禄班的弟子们回了大通铺的屋子里,将封之蕊推来推去:“诶,封师兄,你以后可还敢演杨排风?” 这是撺火的说法,毕竟一个戏班里各个角儿也在较劲,一出戏若是我唱得最好,你就不敢上了,怕到了台上丢人。 封之蕊也是唱旦角的,闻言只冷笑:“我是唱闺门旦的,他是武旦,和我井水不犯河水,你们在这里离间,却不知人家根本不放心上,他没登台就是几个角儿一起教,初登台还有金子来带着,我和他有什么好比的!” 他转头又和桂之岚道:“我想唱小生,只是被师傅一脚硬蹬进了旦行,且等着吧,等我再长高些,我就不演女人了。” 桂之岚奇怪:“旦行怎么了?戏班子不许女人来,只能咱们爷们演啊。” 封之蕊哼了一声:“自从我唱了旦,上茅房都有傻小子偷看我脱裤子,咱们戏班子里连蚊子都是公的,男人一到十几岁就开始想女人,我不喜欢被看,也不想被摸屁股,懂吗?” 桂之岚不懂,男人里头愿意去换位思考的本就少,他是净行里头的高个子,戏班里的爷中之爷,哪里懂封之蕊的苦恼。 只是等大伙躺下,封之蕊翻来覆去,想得却是秦杏游的表演,他想,这人的演法怎么和他的师父们都不一样呢?不像侯老板,也不像柳老板,只是能看出这两人优点,是被好好教过的痕迹。 师傅以往对封之蕊说“一只羊有一只羊的赶法,每只羊都一样的赶,教不出角儿来,若他想成角,也该有自己的调调,但自己的调调却是各处优点汇聚才能成型。” 可见还是要多学。 时日到了十七,总督府喜气洋洋,热闹无比,便是大清已摇摇欲坠,不耽误魏德隆借收老娘的寿礼再揽一波财。 费城清晨七点,是秦追的夜晚七点,当菲尼克斯睁眼,就听得一阵锣鼓喧天,看来寅寅又在后台做饮场了。 京剧,听多了似乎也有些不同于交响乐的趣味,戏里的悲欢离合是假,唯有艺术是真。 菲尼克斯接上寅寅的弦,却见少年坐在梳妆台前,穿一身蓝衣,黑发披散,侯盛元为他梳着头发。 “师父的私房里没有合你尺寸的行头,好在这身蓝夜衬你,你这头发多,掺着假发给你一起编,一准也是好看的。” 秦追疑惑:“这不合规矩吧?我记着有那种一板一眼的客人,是但凡台上有一处不合意都要说嘴的。” 侯盛元笑道:“规矩?好看就是规矩,别小看了师父编发的手艺,再说了,你这么好的头发,为了那些人的规矩就剃了,你自己舍得?” 秦追觉得自己不能没有头发,这是他作为医生最后的倔强,当即不再吭声。 用压发帽将头发束好,侯盛元开始给秦追上粉,白皙的面孔上,柳眉清晰,红唇如丹朱,这都是要用粉盖起来的,接着擦胭脂、画眉眼、涂口红。 镜中的京剧演员仍是稚龄,为他涂抹妆容的师父殷殷叮嘱,在任何人都看不见的大洋彼岸,少年缓缓坐在沙发上凝视秦追的面容,后台除了秦追,谁也看不到他灿耀的金发。 在秦追仰头画唇时,那形状漂亮、唇瓣丰润的嘴唇染上丹朱,他不经意间眼波一转,睨菲尼克斯一眼,菲尼克斯在自己也没有意识到的时候勾起嘴角。 秦追收回目光,待妆化好,便要勒头,绑假发,戴头面。 “嗷!” 这一声吓了后台许多人一跳,一些老人见怪不怪:“勒头就是疼,尤其是有武戏的,不把头勒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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