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5章
道长,俯身端起那碗“浆糊”。 叶娇紧盯着他,居高临下,想看清那人的长相,有些困难。 他高高的,虽然消瘦,却身姿挺拔。皮肤不算白,道簪束紧头发,鼻梁挺直。 再想看,就看不太清了。 道长端起午饭就要转身,身体却微微僵住,接着迅速抬头。 叶娇的目光与他撞在一起,刹那间如遭雷击身体麻木,差点从树上掉下来。她狼狈地扶着树干往下爬,再也不敢去看一眼。 心里清清楚楚,知道那就是她的父亲。 离家十三年的父亲,没有给她留下一点记忆的父亲。可她永远记得冯劫曾经说过,父亲为了救她,摔断过腿。 是真的吧,那件事,一定要是真的啊。 那件事是真的,她才能确定自己的的确确有过父亲,并且得到过父亲的呵护。 离开道观,叶娇的神情不太好。 她在官道上遇到李策。 李策打马靠近,两匹马因为常常见面,一边喷气低鸣,一边舔舐对方。 “这么巧?”叶娇挤出一点笑容,问道。 “不是巧,”李策道,“是我听说你去了青崖观,所以来接你。” 叶娇有些疑惑。 她常常跑来跑去,出城也很寻常,怎么这一回,李策要心急火燎来接呢? “接我作什么?”她问道。 “送礼物。”李策关切地看着叶娇的眉眼,感觉到她低落的情绪。 他送的礼物,是桃花。 李策在长安城外买了一片山地,上面种满桃花。正是桃花盛放的季节,从山脚向上看去,若百里烟霞,璀璨绚烂。 叶娇忍不住轻轻赞叹。 “真美,我小时候跟严姐姐他们,也偷摸出来看过一次桃花。留在记忆里,好多年都忘不了。” 李策知道,那时陪伴她的,是傅明烛、严霜序和严从铮。 多么庆幸,现在她身边的人,是自己。 李策牵着叶娇的手,沿山道缓缓而上。花瓣飘落在他们发间,长长的衣裙雀跃着向前,惊飞覆盖地面的红雨。 “娇娇。”李策看着叶娇俏皮地轻摇桃花枝头,把这一刻刻入脑海。 “嗯?”叶娇回过头,绯裙红花,映照得她白皙的脸颊愈发生动。 “你见过伯父了?”李策问。 “见过了。”叶娇靠在一棵桃树上,抬起头,从花团的缝隙间看天,烦恼消散。 “我们的婚事,”李策试探着道,“伯父怎么说?” 叶羲的想法还是没有改变吗? 因为担忧叶娇,所以不准她嫁给自己。 只要想到那一点点他们无法成婚的可能,李策便辗转反侧,心如刀割,难以入眠。 叶娇摘掉一朵桃花,别在耳后,不明白李策为何这么问。 是怕父亲重新安排嫁妆,或者对婚期不满吗? 她觉得那都是小事。 想到这里,叶娇回答道:“他是我的父亲,自然是他怎么说,我怎么听。” 李策转过头,清润的眼眸中,有缓缓凝结的担忧。 “他不让你嫁给我,你也听吗?” “不让我嫁给你?”叶娇拿着花枝反问,桃花眼中露出清浅的笑。 “怎么可能?什么理由?” 李策向叶娇走来,神情难过:“比如担忧我力量微小,不能保护你。比如害怕我卷入争斗,同先陈王的结局一样。比如——我根本就,配不上你。” 他的声音沙哑哽咽,说到最后,低着头满含内疚,仿佛心中还有千言万语,却已经词穷。 叶娇背靠桃树,看他慢慢走近,又说了这么多,却隐忍克制得让人心疼。 她用花枝轻轻挑起李策的下巴,盯着他的双眼,一字一句道:“不管别人怎么担忧,可是楚王殿下李慎思,我喜欢你啊。因为喜欢你,心里满满都是你,所以如果不能嫁给你,我就只能去做尼姑了。” 她的眼神热切笃定,一句话刚刚说完,整个人就被李策打横抱起,又轻轻放下。 他把她的身子压在桃树枝桠上,用力地吻。 唇齿碰撞缠绵间,他压低声音道:“本王,绝不让你做尼姑。” …… 第173章 桃花纷纷扬扬,撒落在叶娇额头。细软轻盈,在她光滑的皮肤上滑过,碰触到李策炙热的唇,受惊般随风飘散。 树枝并未承接叶娇的全部体重,因为李策的左手正托着她的腰肢。贴近,拉向自己,带着想要把她揉入骨髓的冲动,贪婪地吸吮着她的味道,她的气息,吻过她的唇瓣、鼻尖、眼眸和领口。 等待婚礼的日子,实在是太漫长了。 漫长到让他担忧害怕,唯恐眼前的美好,皆是幻梦。 一觉醒来,他仍被困在那条漆黑的墓道里,恐惧惊惶,身边空无一人。 叶娇的神情沉醉又羞怯,意识到李策发狠般的力度和不同寻常的亲吻位置,她向后躲避道:“思思,你……” “我想……”李策长长的睫毛低垂,脸颊比平时红润,深深看了叶娇一眼,吸吮她的红唇,挑逗出她娇软的舌,香津柔滑,恨不得停在这一刻。 他想。 他想了很久了。 少年人血气方刚,需要无比强大的自制力,才能在每一次触碰她的时候,恪守男女大防,本分安静,气息平稳地同她说话。 不怪她太过撩人,要怪只能怪自己,沉溺在她的温暖中,无法自拔。 “你想什么?”叶娇嗔怪般推了推李策,腿脚酥软,歪倒在铺满花瓣的山坡上。 李策趁势侧躺在叶娇身边,让她枕着自己的胳膊,与她双膝交叠,四目相对。 “我想娶你。”克制着身体涌起的冲动,李策一字一句道,“恨不得今日便是三月二十九。” 三月二十九,那是他们的婚期。 “还在担心吗?”叶娇手中的花枝早就不知去向,她抓了一把花瓣,扬向天空。 湛蓝的天空下,花瓣覆盖他们凌乱的衣衫。 李策的喘息声渐渐平复,与叶娇十指相扣,答非所问却又意有所指道:“你放心。” 你放心。 这句话是他的承诺,承载他全部的力量。 叶娇父亲回到京都的消息,也差人快马加鞭,送往晋州。 叶长庚在晋州修缮水利,收到信后写了两封回信。一封给母亲,说祝愿父亲身体安康。另外,家中一切,都由母亲定夺。 一封给叶娇,问她兵部的情况。 叶长庚听说了兵部军器监火灾的事,一方面担心妹妹,一方面也忧心朝廷。 有些话不方便在信中说,但他让叶娇代为问候李策,并且说道:“你们婚期临近,若有需要出城经办的事,可恳求圣上,暂时推掉。” 叶娇看得一头雾水,疑惑道:“哥哥是什么意思?什么事需要我们出城经办?” 李策也不明白。 但他知道自己的这位大舅哥粗中有细,叶长庚一定是在晋州发现了什么,才出言提醒。 果然第二日,晋州八百里加急的公文到了。 晋州刺史周赐举告,说因为水利改道的事,晋州村民械斗,牵扯万余人。在这些械斗的村民中,搜出了大唐兵部的武器。 兹事体大,周赐宁肯上表自揭境内不安,也没敢瞒下这件事。 “兵部的什么武器?”太子李璋监国,侧坐御案,沉声问道。 丞相傅谦立在御案阶下,翻动奏折仔细看看,又转交给内侍,由内侍转呈太子。 “弩。”李璋的面色刹那间布满寒霜,抬头道,“有实证吗?” 傅谦转头看向殿外,立刻有人把晋州送来的武器呈上。 那是一把臂张弩。 臂张弩,射程二百三十步,由大唐军队弓弩手使用。 长度不足两尺,以桑柘木制“臂”,“弓”横于臂前部,铜制机括装在臂偏后的地方。制作精良。 它轻便容易携带,仅靠臂力便能发动。在战斗中,臂张弩负责远攻,配合陌刀,是大唐军队战无不胜的关键。 李璋并未动怒,他唤道:“请姜侍郎来看。” 兵部侍郎姜敏应声向前,拿起那把略沉的弓弩,慎之又慎地抚摸端详,半晌才道:“的确是兵部所制。” 话音刚落,朝堂中便响起细密的议论声。 “兵部的弓弩,怎么会落到奸民手中?” “兵部库部是怎么管理的?兵器丢了都不知道吗?” “前阵子军器监失火,如今又丢了兵刃,兵部的官儿可真好做,是在天天练打靶吗?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事?” 姜敏不善武力,一般也不靠跟人打架取胜。他擅长吵架。 “那本官可要感谢工部了。要不是你们修水利闹出乱子,奸民手里的弓弩,还不会亮出来。” “大人您怎么就一口咬定,是我们兵部库部丢了东西,不是各道兵马配发的军器遗失?难道贼人偷盗的时候,大人您在望风吗?” “还有这位大人,说我们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做事,是不是因为大人您眼睛太小,睁着也像闭着?” 姜敏一个人吵好几个,从办事不力吵到容貌攻击。 朝堂渐渐乱成一团,让有些木讷的刘砚都忍不住劝和:“陈大人您就少说两句吧,您的眼睛真的不小,比绿豆大多了。” 被劝解的陈大人更生气,摇晃着就要假装昏倒。刘砚连忙扶住他,扶得笔直,像一根木桩立在朝堂,不给他昏倒的机会。 这里已经够乱,不能再乱,赶紧说正事要紧。 李璋终于忍不住,把奏折重重拍在御案上。 “事情尚无定论,请诸位大人稍安勿躁。” 朝堂顿时安静下来,有位大人把脱掉一半的鞋子重新穿回去,另外一个把扯烂的衣袍拉严实,尽量遮住里衣。 李璋看向李策道:“这件事,楚王怎么看?” 叶娇便是兵部库部郎中,李璋直接询问李策,是不避嫌、不猜忌的意思。 李策上前一步,回答道:“查,查兵部分发弓弩的记档,也要查晋州兵马库存弓弩。除去每年平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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