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政王[年下]_第16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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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5章

萧锐报以苦笑。萧锐嘴角微弯，心中好笑：“小丫头，从进门以来，你的眼神就没有安生过，心思挺多嘛。我可是给你准备了一个惊喜，不知道你喜不喜欢？” 第六百二十七章表姊妹房二带着新媳妇先去拜见了村里的各位长辈，老李渊、萧皇后等人，然后才介绍起萧家庄的风土人情。纵然郑丽婉是见过世面的奇女子，也不禁感慨的说道：“真是难以想象，在长安附近，还有这么一处与众不同的地方。明明一切都很寻常，可偏偏又是那么的不同寻常。” 房二憨憨的挠头：“夫人，你说话太绕了，我听不懂的。” 噗嗤…… 郑丽婉捂嘴轻笑道：“我是说呀，在天子脚下，竟然还有这样一处世外桃源，冠军侯很了不起。” 嗯嗯，萧大哥是我见过最了不起的人。房二深以为然。 “走，我带你去学堂看看，认识一下这里的好朋友。我们成亲那天很多人都去了，只是你没见到。” 郑丽婉好奇道：“学堂？是私塾吧？没想到侯爷竟然在这里偷偷办了一家私塾。侯爷亲自教授的学生，将来肯定不凡，原来这就是萧家庄最大的秘密呀。” 秘密？房二摇头道：“不是呀，萧家庄压根就没有秘密。而且不是私塾，就是村里的学堂。萧家庄百多户人家，孩子适龄了都可以来念书。学堂里面的教书先生不是萧大哥，而是杜相，是萧大哥专门请来的。” 什么？？？郑丽婉惊讶道：“谁？杜相？哪个杜相？莫不是与公公齐名的贤相杜如晦？” 房二重重点头：“没错，杜相与我们房家交好，所以等下要叫杜伯伯，不能失了礼数。” 郑丽婉感慨道：“能请来一国宰相当教书先生，除了皇帝，也只有这里了。” 房二解释道：“不是的，杜伯伯身体不好，当年染病差点丢了性命，是萧大哥和孙神医他们联手才保住了一条命。可也因此身体大不如前，无法再入朝理事。来萧家庄本来是养身体的，闲来无事，主动提出给萧大哥帮忙，于是就接替了赵先生，担任学堂先生一职。” 赵先生？？？郑丽婉好似一个好奇宝宝，不明白什么时候又出来一个赵先生？房二连忙解释：“哦，赵先生就是当朝太子傅赵德言先生。曾经的突厥首席军师，后来颉利归唐，赵先生被萧大哥保下性命，从此甘愿效力大唐。因为跟太子有过一段缘分，陛下不计前嫌，任命他为太子傅。” “本来他和太子都住在萧家庄里面的，赵先生教导太子的时候，顺便也一同教授这里的小辈。后来太子长大需要回去坐镇东宫，于是赵先生就跟着去了东宫，偶尔回来看看。” 郑丽婉已经快麻了，“曾经突厥的首席军师？又是一员宰相！” 房二笑着拉起夫人的手：“别这么大惊小怪，如果不是宰相，谁敢来这里当先生呢？” …… “哟，房二哥回来了？这位是嫂夫人吧。”迎面碰上一个憨厚的少年。房二上前亲切的锤了锤对方的胸口，“不错嘛小虎，几个月不见，更结实了。夫人，这是牛小虎贤弟，右武卫牛秀将军家的独子。叫小虎就行。” 郑丽婉微微一礼，小声说道：“不是应该叫叔叔的吗？” 房二哈哈大笑道：“那是在外面，在这里是萧大哥定的规矩，没那么多繁文缛节，女子跟男子一样的地位，都是兄弟姐妹。而且不用你这般行礼，萧家庄这么多人，每天低头不见抬头见的，你每个人都这么行礼，累也累坏了。简单打个招呼就行。” 啊？那是不是太失礼了？牛小虎帮忙解释道：“不会的。侯爷说过，礼由心发，对人的尊重来自内心的真实情感。如果心中没有，哪怕礼节规矩摆的再好又有何用？心中有礼，一个眼神足矣。” 礼由心发？郑丽婉忍不住赞道：“侯爷洞若观火，且能打破世俗，只此一句，可以把那本《礼记》丢去当柴烧了。” 房二惊讶道：“哦？夫人也这么认为？当初襄城公主也是这么说的。我还以为，像你这种出身，接受不了萧家庄这种方式呢。” 郑丽婉捂嘴笑道：“我自幼就讨厌这些，可出身所限，却从不敢坏了规矩。我开始理解你之前说的话了，为什么大家来了这里之后，都不愿意再回长安了。” 房二笑道：“这才哪到哪啊，你吃惊的还在后面呢。小虎，杜先生在哪里？” “哦，在书房呢，刚上完课。”牛小虎打了个招呼，然后就去忙了。房二带着夫人来到学堂的先生书房，“杜伯伯，我们回来了。” “呵呵，我算着你也该回来了。这就是你那新媳妇吧？不错，你小子倒是好福气。我身体不便，就不起身招呼了，你们随意坐，不用拘束。”杜如晦放下手里的书卷，随和的看向了房二夫妇。二人恭敬的行礼，然后坐下陪杜如晦闲聊片刻，这才出来去看望诸位同窗。一直留在这里读书的杨政道，最近来庄园里偷懒的萧钺，脸上有疤的土匪老学生夏怀仁，灭佛时萧锐从寺院收养的亲传弟子黄药师…… 一个个的介绍，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单拿出来都能讲一天的那种，郑丽婉就像是个好奇宝宝，已经来不及感叹了。萧钺打量了一下郑丽婉，然后提醒说道：“早就听过弟妹的大名，说起来这萧家庄里，还有你一位熟人呢。” “熟人？我第一次来这里，好像没有认识的人吧。”郑丽婉不解。萧钺朝着旁边的藏书阁指了指，“就在那里，你去看看就知道了，那位可了不起，三个月的时间，几乎把我们这里的学生虐了个遍。” 房二惊讶道：“三哥，你是说的太……” 萧钺眼神示意，房二捂住了嘴巴。郑丽婉看向房二：“夫君，你们说的到底是谁呀？” 房二憨憨笑道：“你自己去看就知道了，给你个惊喜。免得你说来了这里会无聊。” 郑丽婉嗔怪的瞟了一眼房二，然后大方的走向藏书阁，片刻之后，一声惊呼传来：“表妹？怎么是你？你怎么在这里？你也是冠军侯的学生吗？” 表妹？门外的几人全都惊讶的转头看向了房二，萧钺忍不住调侃道：“闹了半天，人家不仅是旧相识，而且是表姊妹的关系呀！” “行啊遗爱，这下倒好，你跟太子成连襟了。皇亲国戚呀！” 噗……我也是刚知道…… 第六百二十八章画风有些不太对 “咦？宁儿姐姐，她是谁呀？怎么你们认识吗？从未在庄园里见过呀。”一个带点童音的少女从书架深处走了出来，好奇的看着喜相逢的两女。崔宁儿拉着郑丽婉的手给引荐道：“小武妹妹，这是我表姐，荥阳郑氏的郑丽婉。表姐，这位是侯爷的学生，原工部尚书应国公武士嬳之女。” 郑丽婉打量着年幼的武照，点头笑道：“早就听夫君说起过小武妹妹，长安一日三神童的美名。当初长乐公主给你出头的事，当真解气呢。” 崔宁儿推了一下郑丽婉，小声提醒道：“表姐，那是小武妹妹的伤心事，快别提了，小武妹妹好不容易才走出来。现而今在这里学艺，我们每天一起看书，关系很好的。” 郑丽婉连忙道歉，武照表示没关系，自己并不在意那些。 “郑姐姐既然是荥阳郑氏的，为什么会来这里呢？谁都知道荥阳郑氏跟我老师有仇的。”小武照问了一个尴尬的问题。郑丽婉跟崔宁儿对视一眼，同时苦笑起来，没想到眼前这个十来岁的小妹妹，年纪不大，却从不吃亏的。郑丽婉解释说道：“家族的事不是我们小辈能插嘴的。我嫁入了房家，夫君是右武卫将军房遗爱。出嫁从夫，夫君是侯爷的贴身护卫，所以我就随着一起来这里。蒙侯爷恩典，准我跟夫君一起在萧家庄住下。” “原以为在萧家庄人生地不熟，我一个妇道人家会很寂寞。没想到这里还有表妹和小武妹妹，那以后就有趣多了。” 崔宁儿开心的点头说道：“嗯，表姐不必拘谨，在萧家庄生活其实很轻松的。你无聊的话，可以跟我们一起在这里看看书，大家在一起做个伴。” 说到这里，崔宁儿看向了旁边的武照，笑着说道：“小武妹妹，你号称神童，可你不知道吧，在跟你这么大的时候，我表姐在郑家可是被人叫做天才呢。囿于家族规矩，表姐之才不为人知罢了。” 小武照眼前一亮，带着一丝战意惊讶道：“是吗？那以后我要多跟郑姐姐学习一下。” 崔宁儿捂嘴笑道：“你还有时间吗？萧老师的琴棋书画都没学会呢。” “哦？萧老师？素闻冠军侯文武双全，天下百艺无不精通，怎么表妹你也拜师了？”郑丽婉好奇问道。崔宁儿摇头解释说：“这位萧老师不是侯爷，而是侯爷的亲姑母，前隋萧皇后。传说中的人物，现如今在萧家庄居住。蒙萧老师厚爱，也许是怕我跟小武妹妹整日看书无聊，萧老师有空的时候会教我们些琴棋书画。表姐你可一定得见识一下萧老师的风采，那种不是在我们家中私塾能学到的。” 郑丽婉好奇道：“原来是那位，之前随夫君拜访过了，确实气质不凡。没想到这般人物会隐居此处，若不是夫君介绍，我都以为是个普通的长辈老妪。她还热情的邀请我闲了去陪她说话呢。” 武照解释说道：“这是修为，杜先生说，这叫返璞归真，一般人可达不到这个境界。” 崔宁儿提醒道：“表姐，既然萧老师邀请你过去，那你可不能怠慢了。不如下午就随我们一起去吧。” 言外之意就是，在这萧家庄，虽然家主是冠军侯萧锐，但这位萧锐的亲姑母，那才是真正的隐藏大佬，家主萧锐都不敢怠慢的存在。 “走走走，遗爱，里面三个女人一台戏，正聊得火热呢。我们别在这里碍眼了，人家是表姊妹关系，在这萧家庄里，不用你再步步看护了。我们去别处转转，跟我们说说新婚燕尔好玩吗……” …… 长安城中，不知从哪里流出的消息，说冠军侯萧锐散尽家财资助学生科考，但一人之力毕竟有限，资助考生需要一笔天价的银两，侯爷钱不够，竟然跟朝廷借贷三十万两…… 消息不胫而走，长安轰动，然后萧锐再次出名了。世家的人嘲讽萧锐打肿脸充胖子，没钱还出来收买人心？借钱三十万两？啧啧…… 许多人更是弹冠相庆，借钱也要收买人心，萧锐真的黔驴技穷了，如果这就是他想赢下科举的办法，那他输定了！科举这么多年来，区区寒门也想翻天？原本散布这个消息的人，可能只是想羞辱一下萧锐，打击一下他的名望。或者是传递一个消息。但渐渐的，事态似乎在朝着一个奇怪的方向发展，是谁都没有料到的。起初是一批领了银子的寒门考生登门退钱，表示可以不要银子，自己解决一切问题。这么让侯爷借钱帮我们，大家于心难安。但负责发钱的官员却拒绝接收，声称侯爷一言九鼎，发钱就是想让大家专心读书备考。如果所有人一边挣钱一边念书，如何能打赢那些世家子弟？想要帮侯爷，不是退钱，而是回去发奋读书，将来考场上斩将夺旗，痛快打一仗。这个解释一出，诸多考生热泪盈眶，抱紧怀中得来不易的银两，咬牙发誓要帮冠军侯挣回这个面子。同一时间，西市胡记当铺里，一个凶悍大汉手持一把菜刀走了进来。咣当一声，把菜刀拍在了当铺高高的柜台上面。当铺的老先生心头一惊，还以为是来了闹事的，低头一看，“嗨，这不是街上的张屠户嘛，你这是什么意思？该不会要来抢我们胡记当铺吧？” 张屠户不耐烦的说道：“谁敢抢胡记当铺？老子虽然是个低贱的屠户，但挣的也是干净辛苦钱。一件事，这把菜刀当了。” 哦？老先生略微惊讶，看了一眼桌上不起眼的菜刀，不解的问道：“张屠，遇到什么难事了吗？这可是你们祖传的菜刀，品质和工艺甚至超过了大唐陌刀，相传是上古铸剑师的作品。不是说有人曾经开价五十两你都舍不得卖掉，今日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缺钱！” “那你准备当多少钱？” “一百两！” “一百两？此物稀有，若是遇到识货之人，堪称宝物。倒是值这个价。”老先生耐心的追问了一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吗？” 张屠户恨声道：“老子是看不惯那些人欺负冠军侯。这把菜刀当了，一百两银子我送去给侯爷，无论是还账朝廷，还是让侯爷去资助学生都行。” “哦？为何？”老先生惊讶的问道，“张屠，你只是一个落魄屠户，管这些朝廷大事作甚？而且，就凭你也想帮到侯爷？” 张屠不忿道：“侯爷为了那些穷苦的学生，散尽家财，甚至不惜借贷三十万两。为的什么？还不是为了让我们普通百姓出几个状元吗？” “我张屠是个小人物，可我的孩子将来是要参加科考做官的。如果不帮助侯爷打败那些驴日的世家，我的孩子永远别想出头！我不想自己的孩子世世代代当屠户。” “平日里我做买卖糊口，家中没什么钱，就这把刀值点银子，你就说收不收当吧？” 嘶…… 一番话，让当铺的老先生震惊了，忍不住赞道：“想不到你一个屠户，竟然能懂得这个道理。以前小看了你。” “你且在此稍等片刻，我去叫掌柜的过来。” 第六百二十九章募捐？将张屠户让伙计招呼着坐下喝茶，老先生转身快步走进了后堂。约莫一刻钟的工夫，鉴宝先生带着一个精明的中年商人走了出来，正是胡记当铺的胡掌柜。见到来人，张屠户立马站了起来，着急拱手道：“胡掌柜，我老张知道这把菜刀可能不值一百两，祖传的不假，但什么上古铸剑师的故事，都是别人闲聊瞎编的。这样，曾经有人出价五十，你给我一百两，多出来的五十，算我老张跟你借的，一年，最多一年，老张一定还你。” 嗯？胡掌柜转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鉴宝先生，老先生连忙解释：“掌柜的，老张肯定是误会了，我刚才估计，这把菜刀值一百两的。” 嗯，听到自己的伙计没有坑害顾客，胡掌柜这才点了点头。紧上两步，亲切的抓住了老张行礼的手臂，“老张兄弟，都是一条街上住着的街坊，以往大家都太忙了，见面少，所以生分了，以后要多亲近亲近。” 啊？这是…… 张屠户一头雾水，心说我跟你一个开当铺的亲近亲近？不对吧，你这好像在咒我往后日子越来越难的？旁边的鉴宝先生也推了一下胡掌柜，提醒他此言不妥。胡掌柜会意，连忙道歉：“咳咳，误会了。” “刚才听李先生说了，张兄仗义，我老胡也不能落后。冠军侯不惜借贷也要为百姓出头，我们岂能坐视？” “这样，李先生，从账上支出二百两给张兄。” 啊？二百两？张屠户弱弱的说道：“胡掌柜，太多了，我、我一年半载还不上的。” 还？不不不，这二百两不是借的，是送你的。胡掌柜将那把菜刀拿起，稳稳的放到张屠户手中，“张兄，这把祖传菜刀，是你家传承之物，价值不菲，而且意义重大，千万收好。” “至于银两嘛，劳烦张兄帮个忙，这一百两，我老胡捐献的。这一百两，是感谢张兄帮忙的。” “我老胡的孩子将来也要科考，我们也是普通百姓，如果不帮助侯爷打败那些高高在上的世家，我们这帮人哪里来的出头之日？” 这…… “不行不行，一百两呢，我还是把菜刀给你吧！”张屠户有些不好意思接手。胡掌柜坚持的按住对方的手，“张兄，钱财乃身外之物，你我这等人起早贪黑挣钱，不就是为了孩子们吗？” “若非你今日提醒，我老胡还糊涂着呢，就这样吧。菜刀你拿回去继续传家，将来孩子考上功名了，这把祖传之物的意义更大。” “劳烦你帮我也送去一百两给侯爷，我去联络一些同行，多个人多份力量，打倒那些蛮横的世家是我们所有老百姓的事，不能让侯爷一个人孤身奋战。我们已经欠侯爷许多了……” 推辞不过，看对方言真意切，张屠户重重点头，郑重揣好银两，然后拿回菜刀，拱手作别。没有返回自己的肉铺，而是大步径直朝着朱雀大街走去，那里是朝廷帮冠军侯开设的临时发钱衙门。衙门口接待登记的官员打量着来人，有些意外的问道：“阁下也来登记求助？看你的模样，不像是要参加科举的考生，倒像是个屠户。” 正好附近有人认出了张屠户，于是大声说道：“可不是个屠户嘛！这是西市半截街的落魄张屠户。不对呀，张屠户你大字不识一个，儿子也还年幼，也不是考生，你来这里作甚？”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看向了这边，许多百姓也围观上来。张屠户并不怯场，挺直了身板对那登记官员说道：“俺不是来求助领钱的，俺是来送钱的。” “送钱？送什么钱？给谁送钱？”官员不解。张屠户从鼓鼓囊囊的怀里掏出一个大包裹，砰！丢在面前的桌案上。粗声说道：“给侯爷送钱，给你们送钱！” 嘶……听这动静，这一包如果全是银子的话，可不老少，得有二百两吧？ “喂，张屠，你这是发达了吗？哪里来的这么多银子？”有好事者喊道。那官员也好奇问道：“这里是给科举考生发钱的地方，你为什么要送钱呢？谁让你送的？” 张屠户摇头，“没人支使，俺自愿的。” 嗯？自愿的？登记的官员给气笑了，“阁下莫非是来捣乱生事的？” 张屠户连忙摆手，“不是，俺不捣乱。大人，俺张屠是个粗人，听说冠军侯钱花完了，还借了几十万两。俺儿子将来也要读书参加科考，所以……” 似乎是面对当官的太紧张，张屠户有些语无伦次条理不清，话还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哦……明白了，所以你送钱，是想花钱给你儿子托个关系？破例参加科举？” “不是不是，俺不是……”张屠户连忙解释。那官员却严肃的说道：“阁下，本官正告阁下，这里是冠军侯为天下寒门考生开设的，给困难考生发钱，资助他们读书科考的。” “不是让你送钱托关系的地方。如果你孩子要参加科考，将来到了年纪，报名即可。堂堂正正的报名参加科考，不要钱。” 众人哄堂大笑。 “俺，俺不是……” 张屠户急得满脸通红，那官员笑了，“行，别着急，你慢慢说，只要不是闹事的就行。” 平了平呼吸，张屠户认真的说道：“俺不是给儿子托关系的。俺是说，侯爷为了帮寒门百姓的孩子赢下科考，不光散尽家产，甚至还跟朝廷借贷几十万，此等大恩大德，我们不感激能行？” “俺老张是个粗人，可俺的儿子将来是要参加科举的。历来科考上榜的都是那些贵族，平头百姓何日才能出头？” “现如今侯爷出钱出力，帮百姓的孩子出头，我们不能眼睁睁看着不管。” “这里面是二百两银子，一百两是胡记当铺的胡掌柜出的，另外一百两是俺跟他借的，我们两个凑点银子出来给你们。不管是拿来给侯爷还上那几十万的借贷也好，还是用于发给那些需要的考生也罢，总是我们的一点心意。” “请大人一定要收下。” “我，我说完了，走了。” 张屠户红着脸，转身就走。在场众人听完这番话，全都呆立当场，竟无一人回过神说挽留张屠。等回过神的时候，哪里还有张屠的影子，如果不是桌上那包银两存在，大家甚至都以为是不是幻觉？登记的官员解开包袱一看，还真是，货真价实的二百两现银！ “这、这……快，快把刚才那人喊回来，我这是发钱的，哪里敢随便收钱？” “诸位，诸位帮帮忙，谁认识刚才那位爷的，帮忙唤他回来。我去跟上官禀报……”说完把现场交给两旁的衙役，一路小跑去汇报了。围观的百姓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竟无一人搭腔。不知是谁小声说了句：“张屠户说的对呀！侯爷宁愿借钱都要办的大事，全都是为了我们这些无权无势的老百姓，我们岂能无动于衷？那还是人吗？” “对，不能让侯爷一个人帮我们顶着！” “特娘的，老子这就回去凑钱，三十万两的债务，侯爷得还到什么时候去了？老子卖房卖地倾家荡产也要出点力。” “对，张屠户说的对，如果不是侯爷帮忙跟那些贵族争一争，我们的孩子永远别想出头。此时此刻帮侯爷就是帮我们自己。各位，咱们都回去凑钱，一定要帮侯爷打赢了那些霸占科举的权贵。” “对，我们一起凑钱……” …… 好家伙，原本让你们喊回张屠户退钱的，你们倒好，这么一张罗，好好的一个发钱衙门，给整成募捐现场了，而且还有越演越烈之趋势。半日过后，衙门口就被各种银子铜钱给堆满了。消息传到皇宫，李二都惊呆了，“你说什么？募捐？什么募捐？谁让募捐的？” 第六百三十章赚了钱算谁的？没人让募捐，纯纯百姓自发的，拦都拦不住。短短半日的工夫，银两、铜钱就堆成了山，怕是每一个长安百姓都出力了。具体数额没人统计，但粗略估计，不下五十万两银子。李二惊呆了，脑海中依稀记得当初武德九年之时，突厥颉利十万狼骑兵临城下。国库空虚，想要出钱纳贡给颉利求和都做不到，无奈只能跟长安贵族募捐。最终的结果是，所有贵族都是一毛不拔，好似这座长安城只是我李姓一家的，城破跟他们没关系一样。于是乎当初一怒之下，下令明抢，将长安城搜刮了一遍，这才凑出一笔求和赔款出来，跟颉利签下了耻辱的渭水之盟。现在看来，不是长安城没钱，是自己这个皇帝不够资格，百姓还不够拥护。不，也不见得单纯是因为萧锐的声望，应该说，这次百姓自发捐款，根源在于百姓是想支持萧锐打赢那些把持科举的世家。没错，相比于城破亡国来说，百姓更关心跟自己利益相关的事，科举就是一件百姓心中的大事，事关后代升官发财的大事！想通了这个，李二反倒不由自主的笑了起来，也不知是自嘲，还是在嘲讽世道人心。 “咳咳，陛下，下面来人请示，问这个钱该怎么办？百姓们都是不留名的自发捐钱，现在就是想挨个退回也不可能。可侯爷支场子是发钱的，没有让收钱，就算那些考生退钱我们都不敢要。如今却被银子堆满了，下面的人有些害怕……”户部尚书高士廉站出来问道。李二笑了，“怕了？怕什么？百姓踊跃支持国事，为什么要怕？依朕看，该害怕的不是我们，而是我们的对手。呵呵，原本只是萧锐一人出头宣战，现在这个场面，那是整个大唐百姓的怒火，他们敢接下吗？” 高士廉笑着附和，“陛下圣明。不过下面那些人倒不是怕这个，而是害怕侯爷怪罪。发钱的差事给办成了收钱，侯爷的脾气……” 李二哈哈大笑道：“告诉下面的人，民意难违，冠军侯会理解的，不必惊慌。户部要立马派一批精干吏员过去，一定做好银钱的点算统计，决不允许出现一丝一毫的龌龊。若是让百姓看到有人敢贪墨捐款，那不仅是在打户部的脸，打朝廷和朕的脸，更是在寒天下百姓的心，朕绝不轻饶。” 高士廉拍胸脯保证道：“微臣明白！陛下放心，兹事体大，微臣愿意亲领一批干吏过去，保证不出差错。只是……点算清楚了银钱，如何处置呢？是归库算作侯爷的换款？还是留在那里继续用于科举考生的资助？” 李二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户部尚书会这么问，这还用问吗？百姓为国募捐，当然是收归国库。等等……自己那个二愣子女婿如果知道了，还不说我贪墨了他的银子？ “咳咳，既然是百姓热情，那就顺遂民意，给冠军侯堵上借贷的窟窿吧。” 房玄龄、长孙无忌等人纷纷低下了头，暗骂皇帝心黑，你怎么着也得给侯爷打声招呼吧？高士廉弱弱的问道：“陛下，侯爷的欠条三十万两，这里面有多的呀，怕是多了二十万两不止……” 多？李二抚须想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盯着高士廉说道：“多吗？你们仔细点算一下，朕觉得刚刚好。” 噗…… 这已经不是暗示了，分明就是明抢啊！就差写道圣旨命令我这个户部尚书做假账了。高士廉抹了把虚汗，躬身应诺，然后转身快步离去，接下来户部有的忙了。还得是侯爷厉害，单单凭借名声，挥手间就是五十万两，不仅没有让国库空虚，反而越发充盈了。作为副手的户部侍郎小声问道：“高尚书，我们这么记账，相当于密下了侯爷的银子，这合适吗？要不属下告个病假回避一下？您不怕侯爷，我怕。” 噗…… 高士廉忍不住笑道：“咱们都不用怕，陛下的意思，侯爷是非分明，要找也是找陛下要钱，不会牵连你我的。这钱又不是进了你我私人的腰包。” “咳咳，说的也是，那一切就听您的。” …… 正如皇帝李二所料，百姓这一举动，最着急害怕的是五姓七望，简直可以用瑟瑟发抖形容了。他们不是怕明年科考失败，因为即便是再多的银钱，也不可能买来考试成绩，学问可不是银钱堆出来的，那需要名师、书籍、天赋、传承、还有时间等等。一群目不识丁的泥腿子？即便是靠着几本残卷识几个字又如何？临时抱佛脚有用吗？所以他们不是怕考试。真正让他们感到恐惧的东西是愤怒，来自整个大唐普通百姓的怒火，积压了几百年无法翻身的怒火。先秦时期选拔官员叫做世官制。东汉的时候，叫察举制，比如三国常说的举孝廉，也就是地方官员、或者乡里的推荐。这个本意是好的，但人皆有私，亲疏有别，并非人人都是圣贤，所以更多的举孝廉就成了营私的工具。三国时期，曹魏的吏部尚书陈群，在察举制的基础上，提出了九品中正制，特点就是：其一品评家世，其二就是品评道德。这种制度本意是为了补缺察举制的弊端，但随着时间的演变，却造成了世家门阀的崛起，久而久之，整个朝堂全都是世家贵族出身，彻底断送了普通百姓的晋升之路。直到南北朝战乱之后，九品中正制才衰败下来。直到隋朝大业帝杨广，为了打破枷锁，颁布了科举制，给天下百姓开辟了一条相对公平的晋升之路，也开启了华夏文明延续一千五百年的科举辉煌。所以，民间有传言，举凡后世读书人，都在承大业帝杨广的福泽。言归正传，往年之时，百姓们虽然也仇恨世家门阀的不公和蛮横，但也只是敢怒不敢言。现在不同了，不仅出现了萧锐这个世家败类，而且因为一场意外的募捐，直接让全天下的普通百姓联合上了，一起站出来出手，以捐钱的方式，宣泄着心中的怒火。你世家再怎么豪横，跟人民百姓比起来，那也只是汪洋大海里面的一粒尘沙而已。所以他们怕了，瑟瑟发抖…… 五姓七望紧急会面，生怕有人拿这募捐的几十万，稍微煽动一下，就可以轻松毁灭了这些庞大世家。可惜除了萧锐，没人这么干，萧锐也不屑于这么干。或许皇帝李二很想，但他也不屑于这么卑鄙，他也想堂堂正正让那些世家跪下。萧家庄里，萧锐收到了情报，说三十万两还没发完，今日竟然挣了五十万，发钱现场差点没被银子和铜钱给淹没了。 “不会吧？我这岳父思想够前卫的，来自大唐的第一场民间私募吗？确定不是套路？” 李君羡小声提醒道：“侯爷，据说仅长安一地，百姓自发募捐上来的银钱，就不下五十万两呢。” “五十万两？啧啧……好多钱！”萧锐惊讶道，随即突然想到了什么，“等等，我跟朝廷打欠条，借贷了三十万两。现在百姓募捐了五十万两，那就是说，除去资助考生的，我还能净赚二十万两？” 李君羡笑着点头：“确实如此，按理说您账算的没错。但是，这笔钱大概到不了您的手上。据说陛下派了户部的人，由户部尚书和侍郎两位，亲自带队，连夜点算入库……” 什么？？？这是要黑我的钱呀！萧锐拍案而起，谁敢吞我萧锐的钱？ “咳咳，陛下！”李君羡弱弱的提醒。萧锐却眉头都不皱一下，硬气的说道：“陛下也不行！那三十万我可以认下并还了，但多余的钱，是百姓募捐上来给我的，我萧锐可不吃这个亏。五哥，收拾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