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担心师父会怎么样…… 以及,看不清的前路。 袁穷曾是我咬牙活下去的动力,我削尖了矛头就是要杀死他这个靶子,突然有一天,靶子被师父收拾了,我这矛头反而一时间不知冲向谁了。 很迷惘。 雪晶晃了我的眼,看出去都是白茫茫。 人生还要怎么走? “梁栩栩,看你失魂落魄的样子……” 张君赫收回眼,视线慢悠悠的落到我脸上,“和成琛又分手了?” 我抿了抿唇角,“活着都是问题的人,不配有爱情。” “理儿是这么个理儿。” 张君赫兀自点头,“但你这花蛊没解,成琛那边怕还是不会放手,不过梁栩栩,我觉得,这里面还是你最惨,呵,成琛解了花蛊对你就会回归到百分之七十的爱意,然后一点点忘记你……你呢?你投入了百分百之百,实打实的百分之百,你要怎么忘了他?” “和你没关系。” 我呼出口白气,“回去吧,袁穷那边还等着你收尸呢。” 张君赫勾唇浅笑,单手插进裤兜,“情这个东西,谁先动心谁就输了,梁栩栩,我同情你。” “同情你自己吧。” 我直白的看他,“你不是也喜欢我这长相,想和我做一天的男女朋友,当你有了这想法,你就输了。” 张君赫嗤笑出声,我转身就朝着院里走去,到了正房门口一回头,阳光刺目,张君赫的脸我有些看不清,但他的黑色立领西服外套很显眼,对着我还挥挥手,“回头见,我们这些挣扎在苦水里的可怜虫!” 我扯了扯唇角,原地看着他离开院门口,转身我也进了正房。 沈叔仍气定神闲的坐在太师椅上,没外人了,纯良也开始抹起眼泪。 这情景,若是忽视纯良的举动,倒像是个平常不能再平常的上午。 沈叔神情温和的坐在椅子上,屋内要有袅袅熏香,他手里最好还拿本书,不急不缓的翻着页…… 可当下,我看着沈叔的眼,走到他面前便跪了下来,“师父……” 纯良脸一别,捂着自己的口唇眼泪汹涌。 “纯良,你先出去,我和栩栩要说点话。” 沈叔淡笑着,“小许马上就要回来了,你去迎迎她,这段时间,她可比谁都想你。” 纯良吸着鼻子点头,抬脚出了屋子。 很多时候,看似我再照看纯良,但不得不承认,他比我要坚强。 屋内一空,沈叔就轻了轻声,“张君赫此人,不算坦诚亦算坦荡,日后你可以放心和他交往。” 我跪在地上垂着脸,人像是一片叶子,空落落的。 无端安静,阳光很柔和的落在我眼前,只要我稍稍抬眼,就能看到沈叔的鞋尖。 沉默了一阵,沈叔叹气一声,“栩栩呀,为师对不住你,我虽灭了袁穷,命格他却咬死不说。” 我摇头,眼泪哗哗流下,“师父,是栩栩对不起您,对不起……” 额头触地。 我虔诚的跪拜,“师父,栩栩愿意用自己的眼睛换取您的光明,您不要有事,千万不要有事。” 第375章 吾心光明 “傻孩子,吾心光明,何须外求。” 沈叔屈身拍了拍我的背,“我老了,是袁穷支撑着我活到现在,如今,我铲除心头祸患,仍隐隐不安,路还很难,你要走下去,明白吗。” 我伏在地上点头,泪水湿了满脸。 “我沈万通这一生,自命不凡过,唯我独尊过,自惭形秽过,我遇到过很多人,每个人,都教会我不同的事情。” 沈叔慢悠悠的站起身,他好像真的能看到,背着手,冲着窗户。 “量骨算命推八字,我自认第二,无人敢做第一,只因我是乾坤通天圣手,手眼通天,可为何,我如此熟悉袁穷的骨节八字,却依旧没有参透他的内心呢?” 我怔怔的看向沈叔,惊觉他背身都是光耀,幻如神明。 “老朽算的再准,亦算不清身边人,袁穷何等怕死之徒,他被你的罩门所困,百思不得其解,我算他定会找我寻求答案,毕竟我这身骨头,在他眼里还是诱惑,我有他觊觎一生的摄雷之术,可我独独没料到,他到死都不吐出主家是谁,能让袁穷这等冷血之人都忠诚的主家,背后必有隐情。” 我心里一提,紧绷着没有说话。 沈叔面容平静的看向我,“今日我通过和张君赫的寥寥数语,我猜他对你命格的去处必知一二。” 我匆忙的起身,张君赫知道? 沈叔轻叹,:“即便张君赫真的不知情,他那个师父,定然也是知晓几分。” “师父,那我直接去找张君赫的师父可以吗?” 我直接道,“我和他师父斗过法,他师父的能耐和袁穷根本比不了,我有一定的把握……” “万万不可。” 沈叔沉下一口气,眼一垂,遮住所有的情绪,“栩栩,为师的不安就在于此,我落户镇远山后,十几年没有见过袁穷,他背后有谁,朋友几何,实际情况我并不清晰,更何况,他擅养恶灵,除了和你交过手的,一定还有更强者,可昨日一战,袁穷独自前来硬拼,我未见一个实体大灵。” 昨个袁穷没放鬼? “师父,张君赫说过,袁穷还有两个特别厉害的实体,那现在袁穷死了……” 我惊讶道,:“实体大灵会跟随张君赫的师父吗?” 做他师父的帮手?! 心里一沉,若是这样,我和张君赫的师父去斗,就完全没有把握了。 “栩栩,谨慎起见,你没有起势之前,都不可贸然行事。” 起势? 两个字扎的我又是一疼! 我音腔颤着,“师父,我要到什么时候才能起势呢?” “也许明年,也许是后年……” 沈叔音一顿,:“大限则是,二十四岁之前。” 二十四岁? 之前! “栩栩,袁穷告诉了你一些真相,事到如今,为师也不会瞒着你,二十四岁之前,你必须起势。” 我唇角诡异的牵了牵,“必须?” “是的,起势后,你道行将会大涨,由于你是掌花娘娘转世,世间的每一朵花,都是你的一份善念,当纹刺在你的手臂绽放,就代表你拥有了点石成金的能耐,届时,你拿回命格,即便添了杀孽,亦可用善念做抵,就算有反噬,也只是消减你一部分神格,不会令你毁容留疤,亦不会步入邪师行列。” 沈叔神色凝重起来,“为师本来打算,由我帮你拿回命格,反噬我来承担,与我沈万通来说,不过就是再度扣上邪师的帽子,但袁穷没有给我这个机会,转念一想,这何尝又不是好事呢,只要你一心踏道,无惧无畏,手臂花开,万事必将顺意!” 懂了。 做过的梦再次清晰…… ‘娘娘愿力以答,即日起,娘娘每种一朵花,便可发一念力,种万万朵,发万万念,我等接收念力,可助娘娘重生。’ 原来答案在六年前就给我了。 种花就是种功德。 重生就是起势。 起势后,今天的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了。 “可是……” 我看着他,“师父,要是我二十四岁之前一直没有起势呢。” “绝。” 第376章 志 “……” 我脚下微晃。 沈叔接着道,“三界内外,再无栩栩。” 终究还是没站稳。 我连退了几步,靠着桌子才稍稍站定。 “真相总是残忍。” 沈叔沉着气息,慢慢的坐回太师椅,“你留下时,不过是个孩子,长大了点,还是孩子,可现在,为师不得不讲,栩栩,人生就是一场赌局,在我留下你的那一刻,我就开始赌,赌我会不会保住你的命,你会不会拜我为师。” 什么意思? 我愣愣的看他,“师父,也就是说,你一早就想收我为徒?” 不是我死乞白赖硬求的么? 沈叔兀自一笑,还很得意,“掌花娘娘乃一等天仙神格,三花聚顶,转世为人,就算大运命格丢失,亦有一身华骨,良善存心,老朽第一次见你,量完你的骨节,就在想,这丫头,一定要做我的徒弟。” 啊? “可是师父,您那阵儿还铆劲儿催我走呢,合着您是套路我?” “差矣。” 沈叔眉头一挑,“为师这叫智慧,反将一军。” “您还真……” 不客气哈! “否则你以为梁有志会看到我怎么收事主红包?” 沈叔慢悠悠,“那个叫崔文娜的魂灵就能在我面前随意的进入你身?我不给上方送去花神娘娘落难的文书,你哪里会做什么梦?话说回去,在当时你那么危险的情况下,我还放你陪同梁有志下山,教你观师默相?栩栩,为师的每一步,都没算错。” 嘿! 我脸上还带着泪,差点失笑,回头一看,倒是那回事儿! 那时候我根本没想踏道,阴阳行当离我原本的生活太遥远了。 还是许姨给我来了一通大宝剑,搓的我差点灵魂出窍,洗的水都黑了,出屋被我二哥背着,看到许姨烧了东西,当晚做了花仙子的梦,醒来偷听到家里破产的真相,次日送二哥下山回家,遇到周天丽,观师默相,胸有惊雷,如遇醍醐,回来我就求沈叔收我为徒了! 可…… 哪块不对劲儿吧! 对了。 慧根! “师父,您就不怕我一直观不出慧根?” 我得挑理,“您这些年,可一直把我资质差放在嘴边的!” 这三字都要给我做下饭菜吃了! 我都怀疑人生了知道不? 出门遇到个人就会五雷掌,遇到个人就会五雷掌,我都纳闷儿那究竟是秘法还是三字经,是不是三岁小孩儿都会就我不会,好悬没给我拍懵喽。 “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沈叔轻轻音,“即便是天赋异禀之人,踏道也不会一顺百顺,栩栩,你起点的确很低,无命格大运加持,可谓难上加难,和四灵的慧根不可做比,但有一点,你若起势,作为却是最不可估量的,得到的越难,给你的就会越多,六年来,为师苦心营谋,也是为了你能坚定信念,立志为本,志不立,天下无可成之事。” “……” 没在答话,只有心头震颤,眼底发热。 原来,我并不是被师父嫌弃的孩子。 许姨说的对,沈叔一开始就是要收我! 只不过,针对我的性格采取了别样的激励方法罢了。 姜果然是老的辣,水到绝境是飞瀑,人到绝境是重生。 师父一步步激发我的潜能,督促我前行…… 不忘初心,方得始终。 第377章 解 “栩栩,为师的前半生,大错特错,后半生,有些悔悟,奈何年事已高,有心无力,我一直在等个时机收徒,于是,你出现了。” 沈叔朝我牵起唇角,“我将赌注压在了你身上,为师走后,魂魄将游荡在三界之外,无痛,无念,无心,无挂,我会将一身术法齐聚天灵,身体骨灰无用,你只需把我的天灵骨灰藏起,不可透露半分,有为师骨灰坐镇,即便你还是阴人,命格仍与为师共用,为师护你到二十四岁,若你仍旧没有起势,那么,你会闭眼魂散,为师也算扶你走到最后,独自步入轮回。” “师父!” 我大惊失色,:“您不要有事呀!!” 刚刚还聊得好好的,怎么突然就…… “你看你,急什么,老朽今天什么事都没有,不用吹唢呐。” 沈叔脸上跃起狡黠,“为师精神着呢。” 我腿脚发软的看他,即便沈叔现在看着精神无虞,可我这心里…… 不敢想。 真的不敢想。 “栩栩,我们师徒二人,在订下盟约的那天起,就是真正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了。” 沈叔长吁出一口气,“话,你都明白了?” 我点点头,“栩栩懂了,师父会护佑我到二十四岁,想要拿回命格不受反噬所困,就要等待起势,要想起势,就要踏道多做,等待手臂花开。” 所有事。 师父当真给我安排的明明白白。 我在怕什么,恐惧什么,迷茫什么,他都一清二楚。 许姨曾问我,要是沈叔走了我怎么办?谁给我借光呢? 我以为沈叔会将我推到成琛身边,可那是我现今绝不会同意的。 没成想,沈叔早已妥帖打算。 他知道我接不住他的命格,便换了种方式。 走后不会直接上路,命格依旧照耀着我,给与我活下去的勇气和希望。 “总结的很好。” 沈叔闭上眼,像是乏了,“为师要休息一会儿,你没事儿就出去吧,晚饭再叫我。” 我踟蹰着,并不想走,心里还有很重要的一件事。 “问吧。” 沈叔闭着眼,“我再搭理你个烦人精一会儿。” 啧。 傲娇的老头! 我心抽着,“师父,我的花蛊真有锁定之效吗?” “张君赫告诉你的?” “嗯。” 我垂下眼,“袁穷一直想要破我的花蛊罩门,自然就会研究,他们看出……” “是,有锁定。” 轰~! 胸腔呀。 再次敲击了大石。 “师父……” 我音颤着,“您怎么能让成琛……” “栩栩,别再和我说公不公平,情字写出来就是不公平的,若说成琛,你的命格和他前世有过纠葛,今生必然会有情缘,换言之,用你命格的女孩子一定会爱上成琛,只要你在成琛身边,就会找到这个女孩子,为师早先让你和他好好相处,亦是看中了这条捷径。” 沈叔睁开眼,“阴人,的确无子,损害门庭,你的期限是二十四,哪怕你在成琛身边待到二十四岁,依照成家深稳的根基也不会破产,生孩子不用急,你二十四岁以后再要不也可以?为师的安排,哪里有错?唯一的错,就是我没算出来袁穷牙口咬的如此紧,他到死也没道出用你命格的主家。” “可现在袁穷死了,命格只能等到我起势去拿,师父,我要是二十四岁死了呢?” 我鼻腔再次酸涩,“我和成琛继续相处几年,不但帮不到他,还要眼睁睁看他事业越来越惨淡,假装自己是没事人,然后我死了,他要多难过?” 那我不成吸血鬼了吗? 我得多混账! “栩栩,这是赌局。” 沈叔眼一深,“我沈万通算命却不信命,我不信我会输。” “可我怕……” 我没那么强大的心脏呀。 “师父,我不想迷惑成琛,哪怕是相爱,我也希望双方平等,而不是以这种方式……” 眼前再次模糊,我跪到沈叔身前,“师父,您告诉我怎么破解吧,栩栩以后会一心踏道,只求起势,我不想借成琛的光了,我也不能连累他,他那么好的命,应当有幸福的家庭和完美的妻子,他应当荣耀一生,我配不上他,师父……” 第378章 泪 很内疚。 曾以为被偏爱所以有恃无恐。 突然有一天发现,原来我是靠画皮才拿住了一颗心。 再面对这份爱,我觉得自己很无耻。 很卑鄙。 沈叔没答腔。 我对着他磕起了头,额头不断的触地。 “师父,您做的蛊,您一定知道怎么解除这个锁定,栩栩不想做个小偷,栩栩也不想沉浸在这种虚假的美好里,我奶奶告诉我,人要活的明明白白,问心无愧,师父,我想做个坦荡磊落的人,我知道您事事都是为了我好,独独成琛的这份好,我承受不住,不能要。” “栩栩呀,你不要搞错重点。” 沈叔语气无奈,“成琛对你本来就很有好感,你们命中注定就是要有一段感情。” “即便我们俩注定会有一段感情,您也不该对成琛这样,您让我锁定了他,这对他就是伤害。” 我相信就算没有花蛊在,成琛对我也是真心喜欢。 因为他在八年前就对我印象深刻了。 再相遇,他认出我是很惊喜的,还会问我,记不记得和他见过? 那些画面我都没有忘。 如果我正常长大,我们或许也会谈恋爱,但他未必是这种迷了心智一般的喜欢! 换个角度看,这种锁定,难道不像勒索吗? “罢了。” 许久,沈叔轻叹一声,“两种破解法门,你听好了。” 我撑着地抬起脸,透过模糊的水光,呼吸都要凝滞。 “第一种,不见,断念。” 沈叔平着音,“只要你在起势之前不与成琛见面,时间会将一切归入平宁。” 乍一听是很简单。 “师父,成琛要是来找我怎么办?” 有时候他不听我的呀。 “看你自己怎么去处理了。” 沈叔吐出口气,“花蛊锁的是专情,你要是现在开始不见他,熬上几年,依照成琛那个年岁,他父亲一定会催促他娶妻生子,哪怕是门面上的,只要他有了妻室,等于他心有所属,对你算用情不专,锁定自然就与你破解了。” 我睫毛微微一颤…… 重点是他娶妻。 成琛有了妻子。 锁定就会与我解除。 我要做的就是不见他,拉长时间,令他稍稍遗忘我,哪怕是商业联姻,他也会逃出这份利用了。 “师父,第二种呢。” “会疼点。” 沈叔直言,“十指连心,破锁定就要杀心,你必须切下一指,磨成细粉,混合初|夜之血,加极痛之泪,微量半夏,灶心土,蟾蜍皮,封在秘罐之中,埋与地下,七七四十九天后取出,放入烈酒之中,给对方饮下,大醉之后,如梦一场,一切归空,方可破解。” 我傻了。 初、初啥的血? 我还有那个机会吗? 跟谁俩呀! 中药倒是能弄着,就是这手指…… “师父,切哪根手指?” “看你心情。” 沈叔瞬间变成以前气人的样子,“你要是刀没拿稳把右手中指切了也没人拦你。” 我喉咙紧着,“那极痛泪……” 啥玩意儿? “你这辈子最痛时刻流下的眼泪,痛无可痛,老朽取名极痛。” 沈叔道,“别哭错了,眼泪不对,方子全毁,花蛊的锁定就是专一,解锁只有一次机会。” 咕噜~ 我无声的吞了口唾沫。 看了看自己的手。 哪根手指,我都不太想切…… 这玩意儿也不用给我两次机会。 少一根手指我就够评残了。 谁也不趁两回初那啥。 啊。 倒是明白了。 所谓极痛之泪,就是切得时候嗷嗷疼出来的眼泪吧。 思绪乱飞了一阵,我和师父聊了会儿准备离开。 谁知走到门口,沈叔突然叫住我,“栩栩,你不问问眼睛的事?你不怕失明吗?” 这个…… 我脸一低,微微笑了,“师父,我有的选吗?既然是赌,那就看天由命吧。” 沈叔呵了一声也发出笑音,“你为了解除锁定在这磨蹭半天,到了你自己这,却又洒脱上了,看来,成琛在你心里,真的是高于一切。” 我鼻子酸了酸,“师父,我只是不想连累他,我年纪小,很多事还不会处理,很笨,也很无知,但有一点我明白,感情要相互平等,不能作弊。” 越爱一个人,越不想伤害他呀。 第379章 流 …… 从正房出来,我缓和着情绪呼出口寒气。 扭头看了看屋门,沈叔已经闭目休息了。 眼底一阵阵发热,这个老头儿呀,当真是运筹帷幄。 连我出门,回来的日子都是算好的。 明明看不到了,在张君赫面前却没有露出丝毫破绽。 和我聊天也无半分悲情,风骨令人佩服。 回到西厢房,许姨和王姨已经抱着小杜鹃回来了。 见到我,她们俩眼圈都是红的,王姨特意去正房和沈叔聊了几句,很快又出来,王姨握了握我的手就低下头,“栩栩,过几天我再来,咱再商量后面事怎么办。” 我唇瓣动了动,忍着泪点头送走王姨。 许姨看到纯良也没像从前大呼小叫的说话。 中规中矩的找人来修理门窗。 换完玻璃她就拿出带回来的大袋子,袋子包了好几层,像是衣服。 许姨一层层的打开,入目的是个刺绣精美的男士冬季长袍。 看向我,许姨扯了扯唇角,“沈先生夏天时就让我找裁缝做了,入梦时沈先生就和我说,要我去取回来,他要穿,怕是……” 我抱住许姨,紧紧地抱住她,“没事,许姨,没事。” 许姨忍着泪,嘴里笑了声,“擦他的,我看的开,放眼整个镇远山,谁家没走过人呀,我心里对沈先生是有恨的,没他我不至于得这情绪病,死了好,活了八十岁还不死,要成精呀他。” 我抿着唇角,除了流泪,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纯良也变了个样子,泱泱的坐在炕边,手指轻轻地摸了摸崭新的长袍,又给妥善的收起来,自言自语的嘟囔,“这个不能弄脏了,弄脏了不好,我爷到哪都要体体面面,他是沈万通,是乾坤通天圣手沈万通……” 一个下午,我们每个人都揣着心事。 状似平静,暗涌波澜。 可没人故意去打破什么。 晚饭时沈叔出来了,依旧是年轻的面庞,神采奕奕的样子。 坐在饭桌上,我率先给他碗里夹好菜,“师父,都是您爱吃的。” 沈叔端起饭碗尝了口就笑着点头,:“是栩栩的手艺,小许做不出这个味道。” “你嫌弃我也没辙,妈的谁爱伺候!” 许姨呲了一句就闷头夹菜,“以后我可舒坦了,带大了纯良崽子,也帮着伺候了栩栩那丫头好几年,再也不用做寄人篱下的老妈子了。” 沈叔笑着摇头,视线落到纯良的位置上,“纯良,去了外面这么久,发生了什么好玩儿的事了?” 纯良一震,顿时泪如雨下。 沈叔看的是他从小到大吃饭时坐在的电话座机前面。 可他今晚是靠着我坐的…… 沈叔视线的方向—— 只有空气。 我默默地给了纯良一个眼神,他悄悄地挪动到沈叔视线落下的位置,大力的擦了一把泪,唇角咧开,“爷!我还想说呢!我姑可能祸祸我了!她给事主驱邪,为了打入邪祟内部,还让我穿装老衣,让我跟着她装鬼,她还给自己画的脸色煞白,脸蛋子通红……” 纯良学着就站起来,“她还要我喊,来,看着脚下窗边走,阴间大路请就位,男宾一位!!” “哈哈哈。” 沈叔孩子般的笑了,“我徒儿果真聪慧。” “她可能整景了!” 纯良好像洗了脸,原地还是笑着,“她还给小鬼装猩猩,嘴里喔喔喔~我当时就受不了了……不行,爷爷,我太想笑了,我眼泪都要笑出来了……” 他深深的躬身,肩背弯成了弓箭,对着沈叔的方向,纯良死死的捂住嘴,泣不成声。 屋内人都在笑着,除了沈叔,每一个都是泪流不停。 第380章 归一 晚饭过后,沈叔就回到屋内打坐。 他不需要任何人搀扶,也没有使用拐棍探路,真真像是能看到。 我细细观察,发现师父的‘看’也是在寻气。 走到屋门口附近,气流迎面,沈叔会顿一下,再抬脚迈过门槛。 如同初学走路的孩子,一点点去实践适应这个世界。 收拾好厨房,许姨和纯良便早早的回屋休息。 灯一灭。 安静异常。 我睡不着,即便回来的一路就没睡,太阳穴还是发胀,丝毫没有困意。 为了转移些注意力,我就蹲到小杜鹃身前给她一片一片的擦拭叶子。 出去这一趟,我很想她,本来想和她说好多话,分享好多事。 如今念着师父,心思重着,真是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栩栩姐姐,你不要难过,沈大师是好人,其实他这样我很羡慕的,因为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死的,怎么死的,也哪里都去不了,但是沈大师可以安安稳稳的等待上路,没有痛苦,没有哀嚎,我觉得是天大的福气。” “我懂得。” 我难看的扯了扯唇角,“小杜鹃,谢谢你。” 师父今天的所言所行,其实就是在告诉我们家人,自然面对,万物终将归一。 手机嗡嗡声响起,成琛给我发来了信息,只有几个字,‘睡了吗?’ 我看了眼就关掉了手机,放到一边,心疼的像是烂掉的墙面,都是疮口。 轻轻摸了摸小杜鹃的花瓣,“小杜鹃,你说怎么才能忘掉一个人?” “成琛吗?” 小杜鹃一下子就猜出我的心音。 我点点头,没答话。 “栩栩姐姐,时间长你就忘掉了。” 小杜鹃发着童音,说出来的话,却像是大人一样,“我在王奶奶那里听过一句话,她说生命是个自然体,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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