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可算是把局面挽回来了。 脚步继续后退,直到看不清他,我笑着转过头。 寒风呼啸,琴音般发出阵阵悲鸣。 一股巨大的无力在四处升腾。 我想起了吃过的情缘花。 初尝,很甜很甜。 再品,极苦极苦。 师父说回味会甘,可我好像再没机会去回味了。 我不是袁穷,不是那个用我命格的女孩儿,对于偷来的东西,我永远不会心安理得。 回到西厢房,只有三姑在屋内收拾东西,看到我微笑的样子她还一愣,随后她便朝院门口看了眼,见成琛还站在那里,三姑叹了口气走出去。 我坐在炕边没动,依然笑着看向墙边伫立的小熊,粉粉嫩嫩,多么可人。 佛前有花,名优昙华,一千年出芽,一千年生苞,一千年开花,弹指即谢,刹那芳华。 没多会儿三姑回来,递给我一个戒指盒,“成琛回去了,这个,他说要你留下。” 我接过打开,是我的那枚订婚钻戒。 “三姑,我不能留着的,已经不属于我了。” 脑子又开始发空,我茫茫然起身,眼前当即一黑。 三姑惊慌出声,小杜鹃都急着在红布下叫我的名字。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身体失重般倒地,‘噗通’~!一声,手心里的戒指盒就跌落了出去。 …… 第400章 热闹 梦。 依然是梦。 我茫茫然站在一处街道中。 脚下踩着是罕见的黄土,两边都是古建筑。 像是小时候在博物馆看过的古时陶楼,阁楼,斗拱,顶层的屋角起翘。 上面隐约还雕刻着花纹,远处还有着寺庙高塔。 啥情况? 我这是…… 穿越了? 惊讶够呛! 忙不迭揉了揉眼睛,景物看的并不真切,眼前好似好像有层薄纱,没法进一步看清细节。 貌似再看一部年代久远的电影,分辨率极低。 好在感受清晰。 耳边满是吵嚷的人声。 牛拉着木车在我身前走过,木轮撵着地面的沙沙声响无比真实。 我踉跄了一步想要让开位置,木轮压着我的脚面居然直接过去了! “哎哎哎,你压到我……” 脚字还没等出来,我目送这披了薄纱的木轮从我脚面上如履平地的过去了! 速度并不快。 慢慢撵。 我脚居然一点都没疼。 没感觉。 手顺势朝着牛车尾部一抓,也像是在抓空气! 嘿~ 嘴里这才呵了一声。 傻了。 这是梦呀! 只不过这个梦感受无比真实。 我既身处其中,又像是个旁观者。 做梦我也算是经验丰富,就是这个菲欧,看啥都月朦胧鸟朦胧的,认清这一点,我还挺兴奋。 为啥,头一回做梦来古代呀! 没在天上飞,没去看大树,就在街面上看热闹! 我像是啥烦心事儿都没了,安心做起了吃瓜群众。 周围人来人往,纳闷儿的是每个人好像都形色匆匆。 急得很,说不好听的有点像赶着去投胎似的。 各种兵荒马乱之感。 没事儿。 梦嘛。 遇到吓人事儿咱就睁眼呗。 我就差学着纯良靠着哪根木头柱子磕点瓜子,他们越忙,越映衬出我的怡然,谁叫咱是做梦呢,跟旅游一样,放松心情,我透过这双分辨率不高的双眼,着重打量了一下他们的发型服饰。 女子大多盘着发髻,上面装饰着摇簪花钿还有鲜花。 可惜咱眼神不行,看不清具体款式。 微微定睛,她们的衣服皆是上俭下丰,就是上身比较合体,下面是长裙,袖口较肥大,裙长曳地。 蛮婀娜。 但是穿这衣服不能跑,有妇人就跑的太急,踩到裙边直接摔倒了! 惊呼连连。 我这情况还没法过去扶,碰不着呀,谁成想做个古代梦还这么乱糟糟的。 男人大多盘着发髻,头戴纱冠。 另外还有些跑来跑去的士兵,头戴兜鍪,顶上带有红缨,身着铠甲。 蛮威武。 看穿着…… 魏晋南北朝? 亦或者是架空年代? 纯良和我念叨过得小说太多了。 他看的又很杂,也不知道哪个情节入了我心,还能让我梦里穿一把。 可也没给我行走江湖的空间呀! 配个剑呀! 让我能风采超群的亮个相呀! 搁这跟个透明人似的! 瞅人摔了都干着急。 正二傻子似的前后打量,耳边兀自传出轻灵甜美的女音,“卖花……卖花,卖花……” 转过头,我看到一个穿着粗布长裙的女孩提着藤条篮子走近。 篮子里装的都是山里采摘的野花。 听声她年岁应该不大,可惜她用粗布蒙着半张脸,连眼睛都遮掩在凌乱的发丝里。 不过她的声音是真的好听,哪怕是简单的叫卖,也是我儿时特别向往的空谷轻灵。 眼下,她正在一片破马张飞的景象中平静的吆喝。 神奇的是,我视线一对上她,镜头居然立马转换成高清模式了! 观影由极速变成了超清蓝光! 如同单反相机下的特写人像,女孩子臂弯里挎着花篮,从一片模糊的晃影中缓缓而来。 “小心呀,夫人!” 又有几个妇人踩了裙边摔倒,她立马跑起来,上前去搀扶,“没伤到吧?” 第401章 花 “无妨无妨……” 几个面容模糊的妇人站起,看起来是大户人家,后面还跟着丫鬟。 奈何丫鬟裙子也长,跟在后头,一摔一大片。 “举手之劳夫人,买一枝花吧。” 女孩子把篮子里的鲜花朝几个妇人送了送,“都是清早从山上采下来的,您看多漂亮呀。” 几个妇人看了看她的篮子,其中一个心直口快的便道,“这世道,你为何还要出来卖花呢?” 女孩子低垂着脸,语气略有羞涩,“阿娘说,今生卖花,来世漂亮。” 我颠颠的站在旁边,毕竟除了她其余的人都看不清,着重了看了看她蒙脸的粗布。 难不成是她长得太丑…… 所以才要捂着? “兵荒马乱,逃命都来不及,哪还有心情梳妆打扮?” 又一位妇人叹气,倒是拿出两个铜板放到她篮子里,“快回家吧,和你的家人找安全的地方投奔去吧。” 音刚落,马蹄声就卷踏着黄土而来。 沙尘漫天! “快跑呀!!” 街面上的人逃离的更凶,“胡人打进来啦!!” 我吓了一跳,扭头去看,景象如海市蜃楼一般。 马蹄声声,大军压境,刀光剑影。 即使我看不清,耳畔也捕捉到了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以及铁器从脖颈唰唰而过的血腥味儿。 隐约中,有画着图腾的旗帜高高升起,伴着飞扬的黄沙,木质的zhan车发着吱嘎的声响逼近。 俨然一部大片儿啊!! 视线所及,皆是高头大马,后面跟着看不到的尾的士兵,这些士冰穿的却不是戎装,而是部落族那种用兽皮制成的皮甲和帽子。 几分钟的时间,街面上已经没什么人影,要么躲进了铺子,要么逃到了后巷。 腾出了宽敞的前街。 我怔愣了几秒,莫名感受到了一股愤怒。 转回头,是那个蒙脸的女孩子,她居然没跑,拎着花篮,浑身紧绷的看着图腾旗帜和zhan车逼近。 很奇怪,我明明没看到她的表情外貌,对她的愤怒却是接收的很彻底。 我很想跟她说快去藏起来吧! 虽然我这梦做的半路进来,但显然这是乱世年间,而且听那个妇人所说的胡人,那肯定就是对立面呀,你又不像我是隐身,搁这还寻思啥呢,生气也没用呀! 打仗是朝廷的事儿,一会儿再给你误伤了! 正干着急,zhan车卷起尘土而过,女孩子拎着花篮居然就冲到了为首的高头骏马前! 嘶鸣声起—— 马上的男人勒紧缰绳,旁边护卫直接挥刀冲向她,“什么人!!” 妈呀! 我也吓了一跳! 她怎么…… 还冲上去了呢? 女孩子冲上去的瞬间似乎就受到了惊吓,高头大马的前蹄一跃起,她就惊恐的的摔倒在地。 篮子里的鲜花四处散落,被旁边护卫的马蹄践踏踩碎。 作为梦境大片现场我唯一能看清楚人身的对象,我很讲究的过去扶起她。 当然,也就意思意思,毕竟手一穿就过去了。 短暂的慌乱。 少女坐在地上还颤颤惊惊,可当我弯身看到她碎发里的眼睛,表达出的情愫却是仇恨。 这是…… 故意碰瓷儿?! 碰对方这个领头的? 我抬起眼,女孩子盯得很准,就是两旁旗帜正中的男人,可惜我看他的面容还是模糊。 只是能感觉到他肩膀极宽,长发完全披散,戴着威风凛凛的抹额,面对横冲直撞的女孩子,勒紧缰绳后姿态便很不屑,居高临下的看了女孩子几秒,他忽的抽刀而出。 血腥味儿顿起。 冷光闪烁。 少女抖着肩膀压低脸。 我本能的要拦住那把刀,徒劳的喊着,“喂!” 下一瞬,却见马上的男人用刀尖儿拨开了女孩子脸上的粗布,冷腔而出,“抬起脸。” 第402章 你在等我? 女孩子瑟瑟发抖,低垂的面容一点点抬起。 眼睛里也跃起了楚楚可怜,:“……我只是想回家陪陪阿娘,不要杀我。” “你……” 我直接傻在了原地! 她长得…… 居然和我一模一样! 这个梦,她是我吗? 脑子里轰鸣,隐约的猜到什么,前世! 我看向马上的男人,不由得再次睁大眼。 他的面孔也变得清晰,高鼻薄唇,和成琛的五官相似度高达八成! 不像的两成是他的沧桑感,杀戮感,血腥气,以及更为粗狂的气质。 我完全傻了眼,就看着马上的成琛对着女孩儿眼深了几分,“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脸色发白,颤着音回,“似雪,姓、姓花,花似雪。” 我脑中嗡嗡两声,无需她再解释,居然心神相通的想到—— 昔去雪如花,今来花似雪。 似雪? “家中还有什么人?” 很像成琛的男人依然冷腔,似在盘问。 似雪的眼一低,酸涩而出,“只剩阿娘。” “我可以照顾你的阿娘。” 马上的男人微微俯身,语气冷硬,“愿意跟我吗?” “……” 我惊了! 古人这么直接吗? 不先写几年信熟悉熟悉啥的? 旁边的副将倒是急了,“大王……” 男人抬手拦下他的话,眼盯着摔在马前面的似雪看着。 见她垂着脸不说话,刀尖直接托着她下巴抬起,“回话。” “我愿意。” 姑娘的头一点,就被她拽着手臂上马。 号角声起,朝廷更迭。 我木木的站在原地,身前的景象迅速的加快,由不得我跟不跟着那个花似雪。 这个梦好像都要我看清楚她的生活,看清前世,所以我跟着她,一同进了高门大院。 一开始,她没什么话,小心翼翼的伺候着他。 该发生的都发生了。 男人忙的紧,早出晚归,两人间除了和谐交流,其它话并不多。 不过男人并未骗她,似雪的母亲的确是被接了进来,我看不清老妇人的脸,只能感觉到她身体不好,整日咳嗽,好在有郎中丫鬟伺候,算是缓解。 日子在我眼前是一直加快的,院内花开花谢,落叶飘雪。 这个像成琛的男人面相粗狂,看着凶狠,倒是一直没娶什么新妻,虽然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也知道给她的卧房布置上柔曼的轻纱,吩咐仆人天天给她送去山上开的最新鲜艳丽的花。 直到他发现她背后偷偷地喝防止怀孕的汤药,他愤怒的打碎药碗,恨不能撕碎她。 事后,他附在她耳边,“我以为,我会化了你。” “大王究竟气什么呢?” 她满头是汗,虚虚的回,“我哪里配孕育你的孩子,我不过就是你领回来的一个玩物罢了。” 我站在床边,微微的别着脸。 毕竟一些画面不太适合我围观。 但我能感觉到花似雪渐渐放下的愤怒,转而升起的愁苦和纠结。 因为她的娘亲一直在催促她…… “我想你生我的孩子。” 男人卸下了所有的硬冷,抬着她的下巴道,“看你的第一眼,我便想你能给我生孩子。” 她闭上眼,似疲惫不堪的睡去,眼角却流下泪痕。 时间再次加快,在外的朝廷军数次反攻,男人作为主帥带领着士冰守着主城。 战事频繁,城内的百姓也不得安宁。 只有她的日子依旧安然,高门大院,遮掩了许多的闲言碎语。 她每日都打理着送来的鲜花,也会奇怪,城边山林腥风血雨,杀声满天,他怎么还会日日差人给她送来鲜花呢? 突然一日,传出噩耗,守城的主帥被朝廷军擒住,中箭而亡了! 府内的仆人分成两拨阵营,一部分心中暗喜,恨不得他人头落地。 一部分则怕牵连,纷纷收拾包裹准备外逃。 她当时正在给老母亲喂药,听到消息便是一怔。 老母亲倒是发出了笑声,“老天爷有眼啊……似雪!你回来!!” 她提着裙子踉跄朝着大门外跑着,中途被仆人撞得几乎摔倒,直到她跑到府门前,扒着外门,看到他一身鲜血的骑着高头大马而来,见到她,他眼底瞬间就是一喜,到她面前下马,“你在等我?” 第403章 记住了 “他们说……” 似雪微颤,手不敢触碰他的脸,太多的血,遮掩了他的五官。 “我不会死。” 他笑了,从盔甲里拿出一朵压得有些压扁的花,“我只是去给你采花了。” 我已经有了做空气的觉悟,可当下,还是红了眼。 似雪看着那朵花,那大概是她房里最丑的一朵花,还沾着血点。 但是她接了过来,抿着唇似哭似笑,“你没事就好,我……” 话没等说完,山高的男人就倒了下去。 府内依旧乱着,朝廷军被稍稍的压制,仍旧伺机而动。 这就是个混乱的年间,每个族人首领都想争当中原的主人。 若是男人这时候死了,主城必然失守。 男人终归是强大的,他在郎中的救治下睁开了眼,胸口缠着数道棉布。 不过还是虚弱,偶尔会咳出鲜血。 但他会闹脾气不喝药,只让她受累伺候。 似雪没什么脾气,喂药而已,她愿意去做。 两人的情愫不知不觉的升温。 他看她的眼里有情。 她看他的眼里有意。 我甚至觉得,这样过下去就好了,戛然而止,这会是个很有想象空间的结局。 娘亲却在某一日喝完药后拽住了似雪手臂,带着哭音,“趁现在吧,趁他病了,你要动手了。” 似雪垂着眼,“阿娘,他待我是真心。” “他是鲜卑人。” 娘亲急了,“你阿爹和阿哥的坟墓还葬在山边,是他们外族不断来犯,才害的我们家破人亡,若是没他,你依然是将军府内里的千金,是他害的我们家不成家,國不是國,别忘了,你故意到他身边,就是为了报仇,孩子,对待仇人,我们不能心慈手软……” 啪嚓~! 药碗落到了地上。 碎了。 “阿娘!!” 似雪的母亲去了。 男人拖着尚未康复的身体为她的娘亲操办了丧事。 百日孝期一过,她的日子似乎又恢复了平静。 我默默地看,终于有一晚,她趁男人熟睡,摸出了藏在枕头下的匕首。 对着他的胸膛,牙一咬,刺了下去!! 男人睁开眼,却没有动。 似雪却慌了,“你……” “你还是动手了。” 男人淡笑的看他,即便胸膛还扎着一把利刃,“我知道你恨我,我以为,我能化了你的。” 似雪哭着看他,“你一早就都知道?” “我带你回来,自然会查。” 男人用粗糙的指腹替她拭去眼泪,“似雪,你的父亲兄长,并不是死于我的刀下,战场之上,我们只是各为其主,但你杀我,我不怪你,谁叫我看到你,便再也移不开眼呢。” 似雪哭得悲怆。 许是她力气不够,亦或者她太紧张,男人的命又太硬。 那一刀,终究没有要了他的命。 坚冰似乎终于化了。 似雪的眼角眉梢有了神韵,在男人的身体渐渐恢复后,他们俩可以一起去山上采花,回来再栽种到院子里,男人的字写得不好,总是很丑,握笔姿势也不对,似雪耐心的教他,给他画画,还会弹琴给他听。 我游魂一般的围观,似雪弹琴的时候我就拄着脸坐到一边。 思维脱线时也会想,我前世真挺多才多艺,画的多好,那咋转世后我这画技没有继承提升呢。 旁观者的角度看,成琛的长相和我的长相靠在一起,还是很般配的。 但…… 想到我和真正的成琛,在梦里我还是心酸。 入夜后,俩人依然缱绻,收费的画面我肯定不看,自己会坐到院子里看月亮,模模糊糊的,还看得很来劲儿,再回去,就看到似雪背对着男人躺在床榻里面,露出的后脖颈有一个花瓣样的胎记。 这个…… 我赶忙到探头去看,脸穿过了轻纱也不自觉,合着胎记是继承了的! 男人带着薄茧的指腹轻触着似雪胎记,“你喜欢花,是不是和这枚胎记有关?” “阿娘也有。” 似雪似睡非睡的回,“阿娘说,这是我们世代都会在的印记。” 男人从后面拥住她,“我记住了,无论几辈子,我看到印记就会认出你,要你跟我。” 第404章 他 “那你会不会把阿娘认成我?” “不会,我还会记着似雪的面容,阿娘永远是阿娘……” 我木木的收回眼,转身出了屋门,摸了摸后颈,看着模糊的夜空,不自觉地发出笑音。 他没骗人,他是认出来了,只是不能再在一起…… 好日子没过多久,朝廷军找了同盟再次攻城。 这一战,誓要夺回主城。 夜里烽火漫天,男人怕战败似雪受到牵连,连夜把她送到了山里的道观。 临行前他承诺道,“赢了我就来接你。” 似雪含着泪说不出话,我听到了她的心音,她既想他赢,又不想他赢。 朝廷军,才是她真正的同宗呀。 男人貌似读懂她的眼神,抚了抚她的脸,“无论输赢,我都会来接你。” 似雪终于点头,她拿出个香囊递给男人,“我等你。” 香囊里装满了风干的花瓣,就是那一天男人满身是血带回来的。 她一直珍存。 男人没再多言,策马而去。 似雪站在道观的门外,提着裙子朝前追了几步,最后靠在道观外的一棵大树上,喃喃自语,“等你来接我,我就给你生个孩子。” 我脸颊居然冰凉,在梦里,流下了眼泪。 一日,两日,三日…… 似雪在山里的时间似乎被拉长了。 她每天都站在那棵大槐树下,静静地朝着林子间的山路瞭望等候。 观里的道士为了躲避祸乱,过了一个月才差使了一个小道士出林打听。 似雪在那日换了新衣,早早地等在槐树旁,期待的模样连我都跟着紧张。 直到小道士大笑着跑回来,“胡人被杀光驱逐出去啦!朝廷军赢啦!天下又是我们的啦!!” 什么? 我心里一紧,杀光了? 愣愣的看向似雪,她依旧面容平静,只是唇角微微发颤,看着跑近的小道士,“我夫君呢。” 小道士想起她的身份,当即收了笑意,“他死了,死无全尸,头都找不见了。” 说完,像是很怕她会责难,又快步跑入道观,分享这个好消息。 似雪原地没动,望着林间的土道,兀自道,“胡说,他怎么会死,他一身是血都没有死,被我刺了一刀也没死,他答应来接我,怎么会死……” 她就这样念着,一遍遍的念着。 没有一滴眼泪。 像是魔怔。 道观里的道长和男人颇有交情,并没有催促她离开,只是饭食上再无特殊照顾。 她也不在意,每天都站在树旁,静静地,如同雕塑。 道长看她可怜,劝她看开些,城内已经没什么胡人了,她可以回去看望下亲人。 她摇头,“我没有亲人了,只有我夫君,道长,他很快就会来接我了。” 道长叹气离开。 春去冬来,寒雪飘零。 她依然站在树旁,眼含期待,不知疲倦。 战事依然频繁,朝廷不断更迭易主,她再没在听过他的消息。 好似那日,她冲到马前,也不过如梦一场。 打仗就要征兵,征不到就去抓。 道观里的道士都被抓走。 她被道长安排躲入柴房地窖,算是逃过一劫。 至此后。 道观里就剩她一人了。 她的衣服都破了,就改了道服穿在身上,没有食物,就自己种菜。 擦拭神像,燃香看书。 无论城内怎么血雨腥风,她的日子都是寂寥平宁。 只是她每天黄昏,都会站在树旁,只有在这时,她眼里才会有情绪,期待的情绪。 我默默地数着槐树落叶又出芽的次数…… 八年,八年了。 终有一日,一个农夫打扮的男人在黄昏时出现在了土道上。 她的唇角终于牵起。 我依然看不清那男人的面容,他粗布衣上都是补丁,草帽又很大,像是故意伪装。 但…… 我心里仍隐隐的期待,是他回来了吗? “夫人。” 男人到了她面前便双膝跪地,:“属下惭愧,来迟了。” 声音我有点耳熟,对了,就是那天男人身旁的副蒋。 似雪却满眼欣喜,“他呢?” “大王……” 男人从怀里拿出带血的香囊,双手递给女人,:“永远,不能来了。” 第405章 晨光 似雪脸上的笑意凝滞,她接过香囊,已经被血浸泡透了。 许是年月太久,血已经干涸发黑。 “你骗我,他说会来的……” 似雪喃喃的出声,握紧香囊,“生要见人,我死要见尸。” “夫人,您怕是见不到了。” 男人语气悲怆,“属下是在大王断气前受此遗物嘱托,命我一定要把香囊带来给您,可属下当时也是重伤,被扔到乱葬岗,辗转几年才回到部族,得知大王的尸身早在八年前就被分割成块,在主城外被焚烧成灰,根本寻觅不到踪迹了。” 似雪面如死灰,握着香囊忽的涌出一大口血,身体一晃就倒在了地上。 “夫人!!” 男人赶忙想要扶起他,脸抬起的一瞬间,再次清晰,我不由得睁大眼,他是…… 张君赫?!! …… “不要!!” 我喘着粗气从炕上一坐而起。 屋内还很暗,窗帘拉着,并无光耀,什么都看不清。 “栩栩?” 三姑在我身边坐起,“醒了吗?你病了十多天了。” 我懵懵的看向三姑,依稀看出她的五官,伸出手就抱住了她,眼泪忽的流出,“三姑我做了个好长好长的梦……我好像,梦到我前世了……前世,我和成琛……是夫妻……他对我很好很好……” 三姑轻拍着我的后背,“那你哭什么呢?” “我……” 我心里没着没落的,不知道哪里难受,“他死了,他在我梦里死了……他再也没回来……” 为什么那个副蒋是张君赫? 我们前世都是有牵扯的吗? 后续呢! 应该还有后续呀! 不是说我是花神娘娘,我是怎么…… 道观! 似雪应该一直留在了道观。 她是我的前因。 千百年后,才有了我这副命格华骨吗? 可是成琛呢? 他就这么死了吗? “三姑,能做夫妻的人,是不是都要有很深的缘分……” “一日夫妻,百世姻缘” 三姑温和的安慰着我,“万物缘生,皆是缘分。” 那我和成琛的姻缘呢? 因为不甘心没有等到他,我才要再次和他相恋一场,终归是…… 有缘无份吗? 可我记得,有一次我梦到一棵被雷劈焦的树。 好像就是一直陪伴似雪等待男人归来的那棵树。 树和成琛又有什么关系? 男人是死无全尸,最后被焚烧殆尽呀! 脑子里乱糟糟的,闭上眼,还满是似雪执着等候的模样。 她隐忍而又柔软,似逆来顺受,又有着倔强的骨头。 最最后,她才愿意给他生个孩子。 却…… 永远都没有这个机会了。 这一切,和我现在有什么差别?! 我究竟是看客,还是主角? 心如蒿草,实在是捋不清。 “三姑,我想不明白,真的好难受……” “想不通就不要再去想。” 三姑咬着字,语速很慢,“栩栩,总会过去的,会的……” 我神经兮兮的恍惚了很久。 窗帘被晨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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