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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心头不禁一抽,妈呀,是许姨?! 照片是许姨年轻的时候! 寸照下有持证人姓名:许清秋。 名字很好听啊! 我无声惊叹,“许姨,您以前真是老师啊。” 许姨不理我,放下了教师证,从箱子里又拿出了一双很旧的足尖鞋摩挲,许是想到了什么,她的眼泪越发汹涌,摸着摸着鞋就有些泣不成声。 “许姨……” 我莫名心疼,扯过些手纸给她擦了擦眼,“您没事儿吧,这是谁的舞鞋啊。” “哎!你什么时候进来的!” 许姨一愣,这才发现了我,手忙脚乱的要扣好箱子,“没谁的,没事儿,我就是随便看看!” “许姨,是您女儿的舞鞋吗?” 我坐到她身边,箱子里不光有舞鞋,还有一本相册,相册封面上粘贴着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照片底部写着,爱女郑家然。 另外还有奖状,女孩子的发卡,奖状持有人也叫郑家然。 直觉告诉我这些应该是许姨女儿的东西,不然许姨不会如此用心珍藏。 许姨的动作一顿,红红的眼睛看向我,“梁丫头,先前你怎么没说会跳芭蕾?” “我爸没说吗?” 我怔怔的,“哦,您也没问啊,芭蕾是我小时候学过的,有点功底,练艺术体操后又捡起来了,怎么了许姨?” “没事。” 许姨罕见的温和,摇摇头看向我,“你会芭蕾的那个擦地练习吗?” “会啊,这是很基础的。” 我站起身,“我擦下您看看?” 许姨头一次流露出不好意思,鼻头还红红的,“方便吗?” “方便,我可爱跳了。” 我笑笑,单手扶住电视旁边的柜子,假装扶杆儿,拿出辙,“我先做芭蕾基础的旁擦地练习,术语是Battemant,Tendu……” 许姨脸上露出了微笑,我面不改色,心里惊够呛! 她居然笑了! 笑了!! 莫名受到鼓舞,我微抬下颌,“许姨,我练艺术体操后,擦地练习还有好几种,给你跳下斯拉夫舞特点的擦地练习,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自己喊着节拍,我一手轻触腰间,前脚掌轻踮,右腿绷直移动,脸部表情配合,“还有结合格巴科舞的擦地练习,单手掐腰,膝盖弯曲,脚跟脚尖前后左右踩地,很像踩水动作,非常的活泼欢快,一二三四,二二三四……” 许姨发出细细碎碎的笑音,手还不自觉的给我打起了节拍,等我折腾了一圈完毕,她眼底流出很多慈祥的光,甚至让我试穿那双旧舞鞋,没成想尺码正好,我脚大,有点身高先从脚上长的意思,一米六多的个儿就有了三十九码的脚,足尖鞋一比划上,真来了点感觉,许姨舞曲一放,我就在屋里给她跳了一曲。 简单做了几个经典动作,没敢大折腾,鞋子已经有了磨损,Shank硬度对我来讲不够。 再者足尖鞋不是鞋码合适就可以,从脚型鞋宽脚趾长度都有讲究,我之前的鞋子都是去店里试,有时候两只脚都买不同的尺码,专业的舞者还会量脚定制,以保证最佳的训练以及演出状态。 许姨等我跳完才恍惚的回神,“梁丫头,你跳的真好……” “我跳的不好,差得远。” 我微喘着气坐到她身旁,“许姨,您女儿也是跳舞的?” “嗯。” 许姨垂眼收回舞鞋,“她十几岁时考过芭蕾歌舞团,没考上,后来就去了我们当地的小学教音乐,她喜欢跳舞,学校里的舞蹈都是她编排的,没事儿也会在家跳给我看,像你一样,很开朗活泼。” 难怪许姨喜欢放芭蕾舞曲! 没成想我为安慰周子恒随意跳的一个舞会勾起许姨别样的回忆。 我试探的问道,“许姨,那您女儿去哪了?” “下面了。” 我本能的看了看地,不禁哑然,:“对不起啊许姨。” “没事。” 许姨冲着我笑笑,和善的令我不习惯,“她走十多年了,我疯魔过,想死过,现在已经接受事实了,只不过,我时常会想到她,看到你在院子里跳舞,好像让我看到了她小时候,唉,有些触景生情罢了,这些年啊,我过得挺好,就是不知道家然在下面怎么样了,这孩子,都没给我托过梦。” “没给您托梦说明她早就投胎了吧。” 我软着音儿,“我奶奶说,梦不到逝去的人不是坏事,逝去的人希望活着的人过得更好。” 许姨抿着唇角点头,“或许吧,家然是个懂事的孩子,她希望我好,我也挺好。” 我抱了抱许姨的肩膀,她微微僵硬了下,似乎不习惯这种亲昵,转头看看我,对视了几秒钟,她身体松懈下来,伸手回抱住我,忽的呜咽出声,“丫头,可我还是很想她,我想我的女儿,哪怕她在再让我看一眼也好,我真的太想她了,家然哪,家然……” “许姨,你不要哭……” 我跟着红了眼,“你一哭我也想哭了,我虽然没死,也跟死了差不多,我也想我爸爸妈妈,我奶奶,三姑,我姐姐和我二哥,可我回不去家,我能做的就是坚强了,许姨,你也要坚强,好好的生活,你女儿才会放心,不然她在下面,也会很难过的……” 本来是想安慰许姨的,结果倒是跟她抱团哭了一场。 不过哭完的确舒服了,我俩的情绪仿佛都顺着这些泪水发泄了出去。 “许姨,您是因为家然姐离世受到打击才跟沈叔来镇远山的吗?” 若不是看到教师证,我很难把‘许清秋’这三个字和时常发飙的许姨联系在一起。 许姨点点头,拿出箱子里的相册本翻给我看,“家然爸爸在她很小时就意外去世了,好在那时家然姥姥在世,我妈就帮我带孩子洗衣做饭,我上课忙,经常加班……这么一说,我也很幸福,丈夫虽然没了,老妈在,没让我操啥心,孩子也听话,等到家然大了,我妈也走了……” 叹了口气,许姨继续,“家然小时候吧,就爱好文艺,那年月没啥余钱,我每个月工资交给我妈,我妈省吃俭用,匀出一些钱送家然去学舞蹈,可惜啊,家然后来她没考上歌舞团,她还觉得辜负了外婆,在坟上哭了一场,我本来挺担心她的,谁知家然跟我说,妈,我没事儿,只要能跳舞,在哪跳都成,我寻思给她托托人,让她进我们中学工作,哪怕接我班儿呢,这孩子没用,她主意正,自尊心强,怕被人说是走后门的,就自己考进了一所小学做音乐舞蹈老师……” 许姨摩挲着一张郑家然的照片,“我们家从来不开火,都在各自的学校食堂吃饭,晚上回家聊聊天就睡了,说是母女,更像是朋友,现在想想,那段时间太幸福了,家然经常跟我说,哪个学生有舞蹈天赋,但是家里困难,没钱培养,她说以后条件好了,她要开个舞蹈班,免费培养学生,想的特别好,谁知啊,谁知……” 我看向她,“怎么了?” “家然谈恋爱了。” 许姨眼圈含泪,音儿从喉咙里挤出来,“有个学生家长的弟弟来学校看到她就相中了,那是九十年代初期,那个小伙子在县里开了家摩托车修理铺,干个体的,条件还成吧。 他喜欢家然,一腔热血的追求,但这小伙子老家是乡下的,我倒不是瞧不起乡下人,而是听说他们当地重男轻女的思想非常严重,家然婆婆见我第一面就表明要家然必须生出个儿子,生不出就不能出去跳舞,我很生气,就劝家然分手,可这是家然第一次谈朋友,用情很深,小伙子也来求我,说他会对家然好,不用理会他妈妈的话,婚后他们小两口在县城安家,就生一胎,男孩儿女孩儿他都一样喜欢。” 擦干泪,许姨吸了吸鼻子,“我一看小伙子挺明事理,家然还不争气,没等怎么着就怀孕了,那时候保守啊,这种事传出去很丢人,我就点头答应了,婚礼办完,家然婆婆就找人给家然看了,发现怀的是女儿,她婆婆就张罗要给打掉,家然吓得跑回家跟我哭,那时候我就会讲道理,一句脏话都骂不出,给家然撑腰对方都不当回事,她婆家一次找来十多个亲戚,堵我家门口非逼着家然去打胎,我连班都上不了啊。” “您女婿呢?” 我忍不住的问,“他不管管自己妈?” 结婚前说的话都是放屁吗? 任自己妈妈胡作非为? “他管不了啊。” 许姨叹着气,“人的愚昧劲儿一上来,真的很恐怖,那老太太有三个孩子,前两个都是女儿,我这女婿是小儿子,他妈妈也指望他传宗接代,就给他两个选择,一个是让家然打胎,二个是让家然继续生,家然也拧,她既不打胎,也表明不会继续生,她那婆婆急了,就逼着他俩离婚,我女婿不同意离婚,护着家然就跟家里耗,他想着,等家然生完,谁都管不了,國家要求就生一个,谁还敢逼着家然继续生……” 我点点头,“您女婿人还是不错的。” 起码立场坚定。 “女婿还成吧,你要说我那女婿人不行,他对家然是真心好,俩人也很相爱,你要说他人好,他也拦不住家里人来闹,做不到和他家人翻脸。” 许姨摇头,“耗着耗着家然肚子就大了,正巧我那女婿家乡下有一块地让人看中了,对方是当地的富户,人家要买这块地,他们家本来要卖,一听是风水宝地,就坐地起价了,其实啊,这块地好像和富户家的祖坟有啥对应,人家买去要种树,总之就是要旺自家祖坟,我那女婿他妈妈听到地值钱了,就三天两头涨价,遛的富户急了,两伙人就动起手,我那女婿赶回老家劝架,不小心被误伤,人就没了。” “没了?” “一个寸劲儿,死在地头了。” 许姨垂下眼,“家然接到信儿,悲痛欲绝,没成想,她婆婆就作上了,他们认为是家然不旺运,害的我那女婿英年早逝,家然认为都是那块地闹得,要是富户不买,我女婿不至于死,家然就去找说法,我女儿那时怀孕七个月,大着肚子,讨说法未果,回来后她婆家带着七八号亲戚住过来了,我跟着他们吵架,反而被他们当着家然面给轰走了。” “他们为什么住过来?” 我不明白,“乡下老家不是有房子吗?再说谁害的人找谁,找家然姐麻烦做什么?” “吃绝户呗。” 许姨凄楚的笑笑,“你小啊,你不懂,要是一个家里的男人死了,女方没儿子,就容易被吃绝户,她婆家看家然怀的是女孩,我那女婿还留个铺子,就想把家然踢出去,生怕家然日后改嫁,房子铺子都成别人家的了。” “不对啊,就算是女孩儿,也是您女婿家的血脉啊!” 我说着,“我爸爸还总说让我给他们养老呢!不能因为我是女孩儿,我就不姓梁了啊!” “所以呀,要是家然当初找了你们这样的人家,就遇不到这些事儿了。” 许姨低着声,“那富户赔了点钱,事儿就过去了,家然却什么都没了,我这当妈的,也没有……” 细碎的哭音传出来,许姨抬手捂住眼睛,“就在一天晚上,她换了一身红衣,带着肚子里八个月的胎儿,踩着凳子上吊了……她婆婆当时就在另一间房里,半夜听到凳子倒了也没进去看看,我那两天有考试,晚上就住在宿舍,早上去食堂打完饭,我想给家然送去,进了屋……就看她挂在半空,脸都是青黑色,眼睛还睁着,舌头都伸出来了,死不瞑目啊……” 我莫名打了个寒颤,不能联想。 “她婆婆听到我尖叫才跑过来,看到家然就吓晕了,还有她婆婆带来闹的几个亲戚,争前恐后的往外跑,好像家然已经变成了恶鬼。” 许姨哭得脖子凹陷,命地压抑情愫,“我报了安,多亏警|檫帮忙才给家然弄下来,后来,我就一个人给家然办了丧事儿,她的眼睛怎么都不肯闭上……样子太惨了,连遗体美容师傅都被她吓到了。” “许姨,您直接办的丧事儿?” 我小心的问。 “那不然呢?” 许姨泪眼婆娑的看着我,“我还给家然孩子拿出来单独办两场?” “不是,您先别急。” 我抬起手,“我是怕,怕她……” 书上说了,这样死的后事一定要做明白,不好直接葬。 尤其是中青年的横死者,火化后的骨灰大多都会在殡仪馆存放几年,平平怨气。 不然太凶。 容易家宅不宁。 “怕她作妖?” 许姨轻哼一声,“我巴不得她作呢,都被欺负成什么样儿了,他们家就是看我们孤儿寡母,我还有工作,要脸面,不会撒泼,否则他们怎么不去找富户麻烦?那时候,我越想越气,人就魔怔了,每天都想和家然婆婆家对命,我想我先杀了他们,再去杀富户,我要这些人都给我女儿偿命。” “但是等我找到她婆家,才发现她婆婆已经吊死了,在上厕所时解开了腰带绳,直接就吊在茅坑顶的梁子上死了,连带着还有她婆家的大爷,二叔,疯的疯,傻的傻,他们村里都传是家然回去索命的……” 许姨颤颤的,:“可我没看到家然,我就在他婆家的村里喊她,在她生前常去的地方喊她,大家也都说我疯了,但我知道我没疯,我只是不甘心,我养了二十多年的女儿,就这么死了,有一晚我也想上吊,想去陪家然,谁知道一吊起来绳子就断了,我摔地上时好像看到家然了,她哭着说对不起我,要我活着,我说不行,我活不下去了,我一定要死……” “然后呢?” “家然婆家那边来了人,找到我就给我跪下,要我原谅他们,他们也会给家然做个法事,求家然不要再闹了。” 许姨接过我递过去的纸巾,“我没同意,他们就自作主张找了个道士,说是给家然超度,还烧了一身我的衣服,说什么替身,要让家然以为我死了,她好赶紧上路去寻我,那时候我精神就不太好了,具体的记不清了,浑浑噩噩的过着日子,有一天遇到了沈先生,他带我离开了老家,送我到医院治疗,定期吃药,正巧有纯良在,四岁的小男孩儿很可爱,我照顾孩子心情也好不少,慢慢的,算走出阴霾,但是落下点后遗症,情绪啊,还是不好。” 说着,她冲我苦笑,“大概是被欺负的出阴影了,总会骂人,想把年轻时不会骂的都骂出来,医生说,叫啥潜在人格,嗨,就是气的。” 我难看的扯了扯嘴角,“许姨,那您跟沈叔是意外遇到的?” 按我对沈叔的了解,他不太像是出门就能发扬精神做好人好事的,换句话讲,即便是济公在世,也不会二话不说的就在街上捡个不知根知底大活人回家养活吧。 “你记得我刚说过的富户吗?” 许姨看向我,“他是怎么知道我女婿家的地旺他家祖坟的?” “难道……” 我半张着嘴,“是沈叔给他们家看的风水?” 第54章 我为什么说留下你是为了利益 说实话,我一直好奇许姨和沈叔的真正关系,因为沈叔最初的解释太简单笼统了,他就说收留,许姨虽有情绪病,可看着精明的很,无缘无故的为啥要在沈叔身边伺候十年,骂骂咧咧也就是过个嘴瘾,活一样没少干,我甚至都琢磨许姨是不是对沈叔有点啥意思,暗恋之类。 偶尔我晚上睡不着觉就躺在炕上瞎琢磨,得出的结论全都经不住推敲。 你要说暗恋,许姨除了做卫生,都懒得去沈叔那屋,平常也不围着沈叔转,不闲唠嗑,没啥话。 总的来说,这俩人既不像主仆,也不是朋友,跟恋人更不搭边! 相处模式我一直没分析出来! 咱也不敢问,容易摊事儿。 今儿许姨一提,我算是豁然明朗,真相只有一个啊! “这不是我女婿死了,富户家的地也没买成,他们家就又找沈先生过去看,沈先生就听说了这些事,他打听到我精神不好,每天都在街上乱窜等死,就去寻得我。” 许姨吐出口气,“帮我简单的收了收东西,然后带我离开了老家,对了,这箱子东西,就是沈先生当年帮我装的,看我精神好点了,沈先生也没瞒着我,全都告诉我了,就这样,我在他身边一直待到现在。” “许姨,那您不恨沈叔吗?” 或许沈叔也想不到,指出一块地会引发这么多恩怨,但的确是有他的起因在,很难能撇清关系。 “恨过。” 许姨直白的回,“我知道是他要富户买我女婿家的地时恨不得杀了他,家然要是活着,定然最恨沈万通,没他我女婿不会死,我女儿家不会散,更不会被吃绝户给逼得心力交瘁求得一死解脱。” “可事情已经发生了,我在沈先生身边也见过太多生生死死,看的开了,沈先生呢,他从没求过我原谅,他也不需要,在他看来,他没有做错。” 许姨看向我,“我曾听他和事主说善恶,沈先生讲,都说杀生是恶,那为患者做流产的医生是行善还是作恶?如果你在路上看到有人掉下一瓶药,你好心提醒,殊不知他是拿着药回家害人,你是行善还是作恶?父母对一个孩子严厉管教,让孩子成为一名事业成功的人,感情却极为凉薄,这辈子丧失了爱人的能力,父母所谓的为你好,究竟是行善还是作恶?” 我哑然。 许姨苍白的笑笑,“沈先生说,人的善恶存在于自心,金子是好的,可吃了它就会殒命,粪便是臭的,灌溉到田里却是肥料,凡事要看动机,动机为善,是非就跟你无关,毕竟一件事会扯出八件事,那你为了善意的动机,第一件事就不做了吗?” “医生看到孕妇有危险,就不帮她流产了?即便她流完孩子可能会有家属责难,会有后续困扰,你看到有人东西掉到地上,你就不提醒了?那你是否能确定那是不是对他很重要的东西?想的多了就是自寻烦恼,他只是为人看了次阴宅风水,仅此而已,我可以恨他,他不在乎。” 我不置可否,对这些问题,我还没到能思考明白的高度。 但我认可沈叔的一个观点,做好自己。 世上的许多事,都不能简单的用善恶去区分。 我不能怕做了坏人就放弃去做个好人。 “家然已经走了,她大抵以为我也没了,就是她到了下面,找不到我应该会给我托梦,可惜我没梦到过她。” 许姨满眼无奈,“不过这都不重要,只要家然能放下怨念,好生的上路,来世,我希望她能继续做我家人,继续缘分。” 我握住许姨的手,好在她女儿被那个道士送走了。 一直在上面待着,后面的事儿都不敢想。 “梁丫头啊,我刚刚看到你啊,好像就看到了我女儿。” 许姨拍了拍我的手背,“不过我女儿比不上你,你运气好,出身也好,家里人也多,你看你爸爸,你哥哥,多护着你,我都看在眼里了,不像我那时候,女儿出了事儿,我也不能给她做靠山。” “许姨,您已经做了能做的一切了。” 我轻声道,“如果您不嫌弃,以后就把我当成您小女儿,什么时候想看跳舞了,我就给您跳,想家然姐了,您就跟我多说说话,心情不好也可以骂骂我,我时间很多的,闲着也是闲着。” 许姨轻笑,转脸看着我,眼睛还红红的,抬起手,她帮我捋了捋束起的碎发,“谢谢你啊,栩栩,你真是个贴心的好孩子,我脾气不好,虽然不是冲你,但要是哪句话伤了你,可别生我的气。” “不能。” 我嘿嘿的傻乐,“许姨,我知道您发火是控制不住,以前我三姑也总跟我爸这样,其实这是关系好的证明,我不生气,我打小就学体育,可皮实了,我们教练说了,啥不好,心态都得好,做人做事都不能急功近利,许姨,以后您也要多开心点,告诉您一个小秘密……” 凑到许姨耳边,我悄悄声,“纯良在我那屋学习呢,他就是看你哭了想要哄你,可担心你了。” “嘁~” 许姨笑的和煦起来,脸上却不在意的样儿,“那臭小子恨不得给我气死他好解脱呢。” 下午的阳光暖洋洋的,空气中都是细小的看不清晰的绒毛,飘飘扬扬的透着静谧,我靠着许姨的肩膀傻笑,来这么久,第一次和许姨有了如此祥和的交流,心里也是欢喜,“许姨,纯良很好,昨晚他还去找我,以后,他就是我最好的弟弟,不对,哥哥,也不对,是大侄子……” 许姨忍俊不禁,脸上皱纹都要开出花朵,摸了摸我的脸,“多俊俏的丫头啊,栩栩啊,你放心,将来啊,你会是个很厉害的阴阳先生。” 我怔了怔,“许姨,您也会算?” 许姨摇头,“我不会算,但我就是知道。” 啊。 还是安慰! 我垂下眼,“我知道您跟小杜鹃一样是鼓励我,可是,我这香都没观出来呢,这行当一环扣着一环,光有悟性还远远不够。” “不是。” 许姨神色认真起来,脸朝我倾了倾,低低音儿,“我跟在沈先生身边十年,见过要拜他为师的人不计其数,那些香头啊,我看过没上千,也有几百了,其中就属于你香头烧的最好……” 我皱起眉,“天赐金仙麟?” “对。” 许姨点头,“沈先生看完香头心里就有底了,其实就想收你,但这行当需要祖师爷赏饭吃,甭管拜入谁家门下,都得祖师爷承认,这个祖师爷不是固定的谁,讲的是神道权柄,各种号令,燃符就灵,沈先生能让你看书,就说明你行,只不过还差一点点时机,时机到了,你肯定就行了,沈先生看人不会差。” “可纯良也看过书啊。” 我跟许姨头碰着头,说私房话般,“如果沈叔觉得我行,他完全可以换个方法,不要总打击我,我喜欢鼓励,不喜欢激将。” 许姨看我,“你听了十二年的鼓励,鼓励出啥了,自我感觉良好,用钢琴弹我是一个粉刷匠,吹大殡葬啊。” 我嗓子一紧,没动静了。 扎吧! 哎就往我肋吧扇子上扎! “因材施教嘛,要不是沈先生激你,你第一天能痛快进桶里?” 许姨反问,“你这孩子有点反骨,真得激一激,那被纯良一气,三拳两脚,不就激的出悟性了?” “……” 哎,好像是有点那味儿。 “话说回来,沈先生明明有别的法子帮你,为啥偏偏要借气?让你观师默相,你看这四个字,很有玄机,观师,他不就想做你师父?不然要你观他干啥?他完全可以扎个替身草人,根据草人判断你是否有危险,以我对沈先生的了解,他一早就是想培养你,对你说的那些话,就是要激发你的潜力。” 我挑眉,“真的?” 许姨啧了一声,:“阴人如同白纸一张,被邪祟欺辱会很危险,但同时,这张纸亦可书写上其它文字,如果你学了道法,就如同笔墨在宣纸上书写,极易融会贯通,但因为体质太阴,即便有借来的命格照耀,也不如阴阳平衡者辟邪,你会很容易看到邪崇,但你不是说了吗,你还觉得这是个优势!你省了套开阴阳眼的活儿啊!” “对对对!!” 许姨又给我说乐了! 沈叔讲过杯子说嘛,我是空杯,接了什么就有什么。 看来沈叔的话也不完全是为了气大胡子。 我还是很有些优势的! “另外一点,你自身没大运,虽然受伤会受到脏东西近身,但同样的,你请神的速度也快,空屋嘛,鬼祟能进,神明更好进了!” 许姨一拍大腿,“你第一次泡澡的当晚,沈先生就让我烧了书文,他说你是花神转世,告知上方有难,日后会得相助,在我的记忆里,他从未如此用心,对你有,只能说明一点,他留下你的那一刻,就做好了收你为徒的打算!!” 我嘴角大大的咧起,激动地都要蹦起来! 果然是良言一句三冬暖,许姨这一说好听的,我是阳春三月,山花烂漫啦! 许姨拍拍我的手臂,“栩栩啊,要努力,沈先生遇到个可心的徒弟不容易,我这些年,见过一些他的同道,有的对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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