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落地窗外是川流不息的车水马龙。 云馥泠刚进门,就看到陆怀峥站在靠窗的位置,西装笔挺,神色温和。 他起身微辣拉开椅子,动作温和克制:“请坐。” 云馥泠微微颔首,将包放在一旁落座。 “有没有什么忌口?或者偏爱的菜式?”陆怀峥递过菜单。 “辣的就好。”她笑着挥了挥手。 陆怀峥收回菜单,不假思索地点了几道湘菜。 很快,一盘盘辣意扑鼻的菜上桌,云馥泠夹了一筷子鱼入口,被那股鲜辣刺激得眸光更亮。 “好久没吃到这么痛快的味道了。” 对面传来细微的咳嗽声,她抬眼看去,只见陆怀峥正用纸巾擦着额角的汗珠,眉心隐皱,唇瓣绯红。 “你……不会是不太能吃辣吧?”她忍住笑意问他,声音带着调侃意味。 陆怀峥顿住手里的动作:“还好,不碍事。” 话音未落,他又悄悄喝了一大口水,面上依旧维持着那副克制自持的模样。 偏偏他的耳尖已经染上一层浅粉,比方才还要明显几分。 云馥泠终于没忍住,笑声溢出来:“你这样了,还说不碍事?快别吃了,重新点几道,我请你。” 陆怀峥目光温和而坦率:“既然是与你共席,当然要顺你的喜好。这些辛辣,对我来说不过小时罢了。” 一句话,说得平静却真诚,没有半分勉强作态。 但就是这份体贴,让云馥泠心底某处突然抽痛起来。 脑中倏地切换回三年前东昭宫廷。 那时,箫璟尧也是这样,每天无论多忙,总会抽出时间陪她用膳。 他知道她嗜辣,就命人从胡商那里寻来种子,在椒房殿院中亲自栽种。 每年新果初熟,他都会吩咐御膳房做成她爱吃的小炒,和她一道尝鲜。 记忆中的少年帝王总是冷傲寡言,但每次夹起那沾满辣气的菜,总会低头慢慢咀嚼,时不时用帕子轻拭额角汗珠。 彼时,她只当是天热,还特意叫素月帮忙扇风。 直到有一天夜里,他腹痛难忍卧床不起,是太医诊断后才知道,原来箫璟尧根本不能碰辣椒,会肠胃过敏。 那晚,她守在榻前差点哭出来,一遍遍给他喂药擦汗。 “为何明知如此,还要逞强陪我?” 男人苍白唇角扬起一点倔强弧度:“泠儿不是曾说过,爱一个人,便要走进她的世界。我愿试试你中意的滋味,你所欢愉,我亦乐之……” 他说完便阖上双眸,再没有多余解释,而她却握紧他的手指久久不舍松开。 回忆至此,云馥泠唇边的笑意就那么一点点凝固,然后缓缓收了回去。 心口像是被什么细细密密地扎着。 那个曾经会笨拙地为她强忍辛辣,会在她睡着时偷偷描摹她眉眼的少年帝王,明明是那样会爱人的。 可最后,却还是变成了那副全然陌生的模样。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第11章 “云小姐,你还好吗?” 陆怀峥温润的嗓音在耳畔响起。 云馥泠猛地回神,眼底的雾气迅速散去。 她扯了扯嘴角:“没事,想起些旧事罢了。” 陆怀峥深深看了她一眼,镜片后的目光柔和,却没有再追问。 饭后,车子驶入一片略显僻静的老城区,停在一栋青砖黛瓦的旧宅院前。 院门敞开着,几个穿着工作服的人正围着一个摆在石桌上的老旧木匣子,聚精会神地看着什么。 陆怀峥引着云馥泠走进去,清了清嗓子,对着那几人道:“各位,这位是云馥泠小姐,这座宅院的主人。” 埋头研究的几人闻声抬起头,纷纷朝云馥泠点头示意。 “云小姐好。” 云馥泠也礼貌地颔首:“你们好。” 陆怀峥走近石桌,视线落在木匣中的画卷上:“可是有什么新发现了?这画的是何人?” 一个戴着眼镜的中年男人推了推眼镜,语气带着几分兴奋:“陆老师,您来看!虽然暂时还不知道画中女子的身份。” “但这整匣子,都是同一位女子的画像。” “你看,画中女子的手背上,都有一颗清晰的红痣。” 云馥泠心头猛地一跳,垂在身侧的手下意识地攥紧。 考古队员小心翼翼地举起几幅画卷,摊开在石桌上。 “只是年代久远,画卷损毁严重,面容大多有些腐朽不清。” “但我们将所有画像比对,每一张腐朽之处都各不相同,拼凑起来看……” 另一个年轻些的队员眉头越皱越紧,盯着那些残破的画像,又看看云馥泠。 突然,他像是发现了什么惊天秘密,猛地抬起头,指着云馥泠,又指指画像,声音都有些结巴。 “陆、陆老师!您看……” “这位云小姐,和这画中人……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所有人的目光“唰”地一下,全都聚焦在了云馥泠脸上。 云馥泠心下一凛,面上却强作镇定,连忙摆手。 “各位说笑了,世间容貌相似之人何其多,不过是巧合罢了。” 她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轻松自然:“再者,这些画作瞧着连个落款署名也无,想来并非什么要紧之物,诸位还是不要在此处虚耗光阴了。” 她话说得急,几乎有些语无伦次,只想快点揭过这一页。 下一秒,陆怀峥却从那木匣底部,拿起了一方小巧却精致的物件。 那是一枚凤首玉印。 “这画中之人,”陆怀峥的声音沉静而肯定:“想必就是那位元初皇后了。” 他顿了顿:“依着现有史料,我初时还以为,东昭帝君于这位元初皇后并无多少情意。” “可这满匣子的画像……”他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那些画。 云馥泠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快凝固了。 陆怀峥拿起其中一幅保存相对完好的画像,目光落在右下角一行模糊的小字上。 他凑近了些,一字一句地念了出来:“东昭十一年……” 东昭十一年。 云馥泠的脑子里“轰”的一声,像是炸开了一朵惊雷。 那是她魂归现代的第二载。 箫璟尧在她离开之后,画了她整整一匣子的画像? 陆怀峥放下画像,神色变得凝重起来:“现有史料称,这位元初皇后品行失德,触怒万民,最终被处以火刑。” “其后的具体记载,咱们尚未完全掌握。” 他看向云馥泠,随即又转向那些画像。 “如今看来,这位元初皇后,倒是一位极具探究价值的故人。” “里面……有点闷。” 云馥泠声音发紧,找了个蹩脚的借口。 说罢。她转身,几乎是逃一般地往院外走去。 一口气还没喘匀,陆怀峥已经跟了出来,轻轻将一张纸巾递到 她面前。 云馥泠一愣,抬手摸了摸脸颊,指尖一片冰凉,才发觉自己哭了。 那些画,像一把淬了毒的尖刀,狠狠扎进她心窝最柔软的地方。 箫璟尧在她离开之后,竟然画了那么多画像。 何其讽刺。 “其实,”陆怀峥的声音低沉温和,打破了这份有些难堪的沉默:“我一直觉得,云小姐有时候的许多举动,不太像我们这个时代的人。” 第12章 云馥泠猛地抬头看向他,眼里的水光还未散尽。 “更像是……古人。”他镜片后的目光,清澈而专注。 “今天看到那些画,看到那画中人,我更有这样的想法了。” 云馥泠胸口一窒,说不出话来。 陆怀峥微微偏头:“你给我的感觉,和遇到的其他人都不一样。” “就像是……突然发现了一处极具吸引力的古迹,让人忍不住想去挖掘,去探索它背后所有的故事。” 云馥泠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把翻涌的情绪压下去。 她没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他。 这个男人,眼神太透彻了。 仿佛能穿过她的皮囊,直视那个来自异世的,残破不堪的灵魂。 陆怀峥推了推眼镜,唇边漾开一抹浅笑:“我带你去个地方散散心吧。” 云馥泠有些意外。 但此刻,她确实需要一个出口,于是点了点头:“好。” 车子驶离了喧嚣的老城区,一路向郊外开去。 最终,停在了一座掩映在清脆山林间的古朴寺庙前。 香火气混着草木清香,扑面而来。 “这里很安静,”陆怀峥引着她往里走:“这么多年,我一旦心情不好,或者在生活中遇到什么解不开的难题,都会到这里来。” “祈愿,或者抄写几卷经书,心情很快就能平复下来。” 云馥泠看着他温和的侧脸,心中某处微微一动。 她走到香案前,拿起三炷清香,点燃。 青烟袅袅,他闭上眼,虔诚地拜了拜。 那些压在心头的沉重,似乎真的随着这烟气,消散了些许。 两人并排坐在寺庙高高的石阶上,远眺是连绵的山峦。 “我从前常常在夜深人静睡不着的时候,思绪会飘回到过去,回忆经历过的那些点点滴滴。” 陆怀峥平视前方:“有时候,某个瞬间,会突然意识到自己似乎走过不少弯路,做过不少现在看来挺傻的决定。” 他顿了顿,轻笑一声:“但转念一想,那些所谓的‘错误’和‘弯路’,其实都是我宝贵的人生阅历,也是难得的经历。” “它们能让我往后走的每一步,都能够更加坦荡,也更加坚定。” 云馥泠静静听着,转头看他。 阳光柔柔地洒在他的侧脸上,勾勒出柔和的轮廓。 他说话时,眼底有一种沉静的光。 这个男人,像一汪清泉,让人觉得很舒服,很治愈。 他说得很有道理。 那些不堪回首的过往,那些锥心刺骨的伤痛,或许,也能够成为她未来人生的垫脚石? “云小姐,”陆怀峥忽然转过头,目光落在她脸上:“自从我们见面以来,我总能在你的表情中,看到一丝挥之不去的黯淡。” 他语气真诚:“我希望你以后,能真正开心一点。” 云馥泠心中一暖,唇角不自觉地扬起。 “谢谢你,陆先生,我会的。” 她站起身:“时间不早了,我们回老宅吧。” 那些考古队员,想必还在等着。 陆怀峥也随之起身,点了点头:“好。” 两人刚走到寺庙门口,一个身穿灰色僧袍的老住持却突然快步上前,挡在了云馥泠身前。 “女施主,请留步!” 住持双手合十,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眼神里翻涌着激动,连带着声音都有些颤抖:“敢问女施主,可是姓云,名馥泠?” 云馥泠心头一跳,有些不解:“是,我是云馥泠。住持,您有什么事吗?” 老住持深吸一口气,一字一字,掷地有声: “云施主,你可知,这座寺庙,便是为你而生的啊!” 第13章 “为我而生?” 云馥泠喃喃自语,心头疑云密布。 老住持微微躬身,神情虔诚:“女施主,不妨再看看这座寺庙的匾额,念一念它的名字。” 云馥泠依言抬头,阳光下,那三个鎏金大字古朴苍劲,笔锋似曾相识。 “慕云寺……” 她轻声念出,心脏猛地一缩。 陆怀峥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转向住持:“住持,请问这座寺庙,从前可是皇家寺庙?” 老住持双手合十,垂眸道:“陆施主慧眼,此地确实曾与皇家渊源颇深。” “二位若不嫌弃,请随老衲入内详谈。” 禅房内,檀香袅袅。 老住持从墙角一个不起眼的暗格中,捧出一个古朴的紫檀木盒,小心翼翼地打开。 一枚通体幽黑,泛着温润光泽的墨玉指环,静静地躺在明黄色的锦缎之上。 云馥泠的瞳孔骤然收缩,呼吸都停滞了一瞬。 那不是她扔进御花园荷花池中的墨玉指环吗? 老住持将木盒转向她:“女施主,请看。” 云馥泠像是被无形的火焰烫到一般,死死盯着那枚指环,指尖微微颤抖,却没有伸手去接。 老住持也不勉强,他捧着木盒,转身掀开禅房正中墙壁上悬挂的一幅画像,恭恭敬敬地拜了三拜。 云馥泠这才看到,那画像中的男子竟是箫璟尧。 他龙袍加身,剑眉星目,眉宇间似乎还藏着惯有的冷戾。 只是那双睥睨天下的眼眸,却空洞得如同深不见底的深渊,透着令人心悸的死寂。 “东昭十一年,元初皇后薨逝的第二年……”老住持的声音苍老而悠远,带着沉沉的叹息。 “东昭帝,又变回了从前那个暴戾嗜杀、喜怒无常的帝王。” “朝堂之上,但凡有人提及‘皇后’二字,立斩无赦。” “后宫之中,许多曾与皇后有过牵扯的宫人,尽数杖毙。” “天下人都以为,东昭帝狠毒了皇后,恨不能将其挫骨扬灰,让她永世不得超生。” “毕竟,皇后故去之后,陛下亲自下令,抹去了史书上所有关于她生平的记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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