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嘴里,“含着别吞。” 尤黎含着糖,说话有些模糊,但很听话地点头,“谢谢。” 下一项是脑电波测试。 检测室是一个很小的房间,里面很空荡,固定的仪器,摄像头,一张白色的床,一把木椅子。 医生动作熟练地给他涂上了导电膏,冰冰凉凉的,又将电极片贴在了尤黎脑门上,叮嘱他动作小心,不要弄掉。 尤黎平躺在床上,认真地点头。 他对整个流程都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自己已经做过了无数、无数次。 交叠在腹部上的手指都十分放松。 医生转身出去,等他休息片刻,几分钟后才在观察室里用广播跟他交流,“睁眼,闭眼。” “坐起来,吸气——吐出。” “连续做三分钟的深呼吸。” “眼睛不能睁开,检测过度换气对你有没有影响。” 三分钟之后。 医生说,“有些激烈,剧烈运动对你的影响会非常大。” 又用了三分钟,尤黎恢复了平稳的呼吸状态。 “睁眼,看墙上的闪光仪。” “开始做闪光刺激。” 结束。 “接下来你可以尝试进入浅度睡眠状态,这里很安全,没有外人,只有我会看着你。” 脑电波检测时长一般最好在全天24小时,但距尤黎所知,四天前他已经做过一次了。 今天他只需要检测半小时就能结束。 可能是因为失血量过大,困意近乎汹涌而来,平躺在病床上的少年很快闭上眼,他很瘦,因此被子的起伏度格外单薄。 连呼吸都又轻又弱的。 并没有休息多久,时间就到了,尤黎被叫醒,一天的流程差不多结束了,医生推他到食堂领餐。 晚上六点用餐结束,七点之前回到病房,八点后禁止外出,值夜班的护士或者医生会在八点之后巡视病房。 九点需要准时入睡。 尤黎在洗澡。 精神病院里的病房不是全封闭的,房门只能象征性地关上,可以上锁,但从外可以毫无阻碍地打开,只能给里面的人一些心理性的安慰作用。 白木门上有三分之一的板材都用了透明玻璃窗代替,正方形状,外面路过的人都能透过窗口清晰看到病房里的情况。 浴室门当然也是不能锁上的,房门造型奇特,从二分之一处斜着往上都是空白的。 高一点的人从外面看,什么都遮不住。 所以尤黎一般会选择在八点之后众人禁止外出的时候洗漱,医院的热水很烫,尤黎喜欢温暖的身体,他将温度调到了最高。 滚烫的热水打湿了他的全身。 尤黎洗澡的时候很安静,他不哼歌,动作也很规矩,只垂着眼睑,静静地用手心将乳白色的沐浴露搓出泡泡,抹着身体。 相反,他的脑袋里很吵。 里面有个东西正在骂街, 听上去全是乱码。 尤黎不知道他的第二人格说得是哪国语言,他很苦扰的,“你可以安静一点吗?” 他很享受一个人淋着热水,身体变热变舒服的过程,大脑都会放空。 “没有人会看我的。” 他弯下腰去抹腿。 尤黎奇怪地明白了他脑子里这个东西的在意点,自通道,“我没什么好看的。森*晚*整*理” 他想了想,说了一句很经典的话,“在医生眼里,病人没有男女性别之分。” “我只是一具躯体,和动物没什么区别,而且负责我的主治医生也是男性。” 他自称系统的第二人格冷笑一声。 “你在洗澡吗?” 尤黎背后突然传来声音,他回头看去,医生就站在门外的窗口前,眼神不躲不避,询问道。 他点头。 “那我一会儿再过来查房。” 医生说完就走了。 尤黎的手心潮湿,流着水,被烫出了粉,他挥了挥,“好的,医生再见。” 又说,“你看。” 他脑中连连冷笑三声。 尤黎的腿并不是断了瘸了,简单的站立他还是做得到的,他擦干净身体,换了新的病服。 他老公应该很有钱,他甚至还有专门的病服睡衣换,跟白天的蓝白条纹不同,这件的布料更丝滑贴肤,淡白和纯白条纹的。 尤黎打开淋浴间的门,很缓慢地把自己挪到了一步之遥,在门外放着的轮椅上。 他的呼吸已经有些发颤,成功坐下来后,才用力按住发颤的双腿,深呼吸几口气调整状态。 没过多久,医生又回来了。 “吃药了吗?” “……吃了。” 尤黎有些紧张,他的紧张并不是因为没吃药,还是将药藏了起来。 而是因为—— 医生检查完药袋里今天开的药都按照药程少了一天的量后,他精准地走到了浴室里,准确无比地拿起了塑料镜前放着的洗漱杯,将牙刷拿了出来。 特地转过身当着尤黎的面,手一翻,将杯底的药都倒在了手心里。 每一天,每一天,从他两天前醒来到今天第三天为止的每一天,无论他将药藏到什么地方,医生连找都不用找,每一次都像这种事发生过无数次一般,提前知道了他将药藏在哪里,连一分一秒的思考都不用,就会向他今天的藏匿点走过去。 “前天是叠起来的浴巾里,昨天是枕头底下,今天是杯底。” “我们医院是正规医院,病人不吃药,我们也不会动用强制的手段。” “但今天你的病情明显因为你前两天没吃药而加重了,你刚刚是不是还和你脑子里的那个东西说话了?” 医生一句又一句地逼问。 尤黎几乎无地自容,“是的。” “你已经开始对你的第二人格产生认同感了。”医生话语严厉,“再这样下去,总有一天你会被它取代。” 尤黎的脑子里爆了一句全是乱码的粗,他神情有些茫然,“可我……” 医生反问,“你觉得你没有病是吗?” 尤黎沉默下来。 “没有正常人能和自己的脑子对话,也不会有正常人会觉得世界是虚假的,自己随时可能会死。” “你已经病入膏肓了,居然还拒绝医院的治疗,这样下去你这辈子都出不了院的,尤黎。” 医生话里的情绪很平静,仿佛只是阐述着客观的事实,他说,“你的丈夫去世了,可你的父母家人、亲朋好友都在外面等你,他们都希望你能痊愈,站起来,继续学业,未来会拥有一个明亮的人生。” “而不是坐一辈子的轮椅。” 医生俯下身,他将手里的药放到了尤黎的手心里,“你还这么年轻,选择权在你。” 尤黎的眼里出现了挣扎和痛苦,“……我真的……病了吗?医生。” 他从失忆醒来后直到现在都不太相信,因为没有真实感,像飘在了空中,虚无缥缈,没有任何落脚点。 “就算你不相信你有精神病,但你什么都想不起来是无疑的,你不想恢复你的记忆吗?” 过了许久,少年低下了头,眼睑静静地垂落下来,后颈呈现出一种柔软的低垂角度,他看着手里快堆成小山的药,五颜六色的,语气呢喃。 “……想的,我想的。” 第4章 我失忆了04 我觉得杀人这个行为是不…… 这些药有用分药器分成四分之一的,有二分之一的,也有一整粒的,甚至同时得吃好几颗的。 尤黎用一杯温水将它们一个一个都服用进胃里,他将整杯水都喝空了。 医生站在一旁看着,直到最后一粒药也被尤黎吞进去,他才帮人将水杯放回原位,“乖孩子。” 尤黎低着脸,眉眼不舒服地皱着,面色苍白,唇色也是白的,好像是因为水喝多了。 他还是强撑着像往常一样,礼貌地说道,“晚安,医生。” 医生离开时将房门带上,“晚安。” 脚步声逐渐远去。 尤黎靠在轮椅上,有些虚弱地捂着腹部,眉眼轻轻皱着,药效在缓慢地发作,他的情绪似乎和身体剥离,放空,消逝…… 安定成分使他全身都有些无力, 连搭在腹部上的指尖都在颤抖。 他像吃了一碗药做的饭,口舌喉都是苦涩的药味,胃部也被刚才那一杯水撑得发涨,很不舒服。 他颤着手去推自己的轮椅,一点一点把自己推回了浴室,对着马桶,若有似无的反胃感在心理排斥下逐渐放大。 尤黎捂着嘴干呕了几下,没多久,他刚吞进去的药就全被自己吐了出来。 有些已经融化了,但药液并没有怎么分解,他嘴巴里都是苦涩的药味,按了冲水键之后,又漱了好几次口。 镜子里倒映的面庞又白了几分,眼尾和鼻尖却因为生理刺激而通红。 尤黎连眼泪都快吐了出来,眼睑都是湿的,他好像习惯将所有痛苦咽进嗓子里,只是很安静很安静地舀起水给自己擦脸,每一根手指也用都冷水冲了冲。 一直没有把药冲进下水道里是因为他总觉得浪费它们自己会很有负罪感,他藏药的地点都在很干净的地方,都是为了以防万一自己以后犯病了,紧急情况下还会有吃到它们的时候。 可刚才尝试过,他吃进去就会吐出来,没有任何办法。 尤黎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用指尖给自己擦了擦眼角溢出的泪,下一瞬,他又发觉了不对劲。 浴室里的镜子是可以照到病房的大门的。 他以为早已离去的医生,此时正站在病房门口处的透窗后,和镜子里的自己无声对视中。 尤黎慌张地回过头和医生对视上,对方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又看到了多少。 看着他反胃,艰难地推轮椅,不停呕吐,漱口洗脸,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 他们此时面对面对峙着。 医生诡异地对着他微微一笑。 尤黎下意识抓紧轮椅扶手。 少年的脸上毫无征兆地落下一滴水,不是泪,是用刚洗完手的指尖去擦眼时留下的,在现在掉了下来。 在仿徨的神情下,却胜似一滴泪。 最终,医生的眼神逐渐转变成失望,他无声走了。 尤黎很是自责,整晚都没睡好。 一大早,他就被推到了诊疗室。 医生语气如见老友,像昨晚什么都没发生过,“没睡好?” 尤黎却异常安静,他低头攥着十指,点了点。 医生询问,“你昨晚将药全吐出来了是吗?” 尤黎非常羞愧。 医生出乎意料地宽慰他,“不怪你。” 尤黎松了口气,一颗心又止不住提起。 从进来到现在,他一句话都没说。 医生,“这是因为你的病已经加重演化到会出现躯体化障碍的情况了。” 尤黎喃喃道,“这么严重了吗?” 他昨晚确实很难受。 医生语气很可惜,“如果药物治疗没有效果,医院可能会对你采取物理干预治疗。”他举例,“比如无抽搐电休克治疗,经颅磁刺激治疗。” 尤黎在听到这两个名词后呼吸一下变得紧张,下意识的生理性排斥反应格外严重,让他的语气变得近乎哀求,“医生我会乖乖吃药,听话治疗的。” 明明这些物理治疗都很正规,做个几十次也不会死人,真奇怪,他想。 他心里不害怕,或者说不觉得有什么,但他的身体在告诉他,他在极度的恐惧。 医生反问,“你要我怎么再相信你?” 尤黎指尖抓紧衣服,无话可说。 治疗室里长久的沉默,医生才很苦恼地长叹一口气,“这样吧,我们走心理疗程。”他询问,“下午我们会聚集跟你一样有被害妄想症的精神病病人,进行团体性的心理治疗。” “你一定可以积极配合的,是吗?” 尤黎如获重释,连连点头,“谢谢医生,我一定会的。” 医生今天很忙,只让护士推他出去。 午觉过后,尤黎被推到了特殊的诊疗室,除了他之外还有七个人,八个小桌椅围成一个小圆,中间是医院洁白的空地板。 他们一个接一个地落座,等护士走后,互相熟稔地沟通起来。 医生还没来。 只有尤黎安静陌生得格格不入,在周围的窃窃私语,跟另外七人时不时看向自己的古怪眼神里,他低着眼睑,开始期待医生的到来。 昨天和他交流过的丸子头也在这。 “他不是npc吗?怎么也在这。”丸子头声音没半点收敛,把她眼里的npc当成了透明人,和空气没什么区别,“被通知来这里的都是玩家吧?” 她左手边的方脸男说,“角落里不还有个npc,那个锅盖头,估计副本安排来当氛围组的?” 她右手边是个双马尾,眼睛咕溜咕溜地转,有些警惕,“今天已经是第四天了,这副本也太安逸了,怎么一点危险性都没有?” 这是之前和尤黎交流过,自称老玩家的人,他默默往后推了推轮椅,总觉得自己误入了什么大型精神病聚集场所。 对比他们,他觉得自己还是算个正常人的。 双马尾的另一边是一位
相关推荐:
恶毒雌性野又茶,每天都在修罗场
攻略对象全是疯批
恶女嫁三夫
贵妃母子民国文生存手札
流氓修仙之御女手记
皇嫂
人在斗破,但全员NPC
将军男后(修改版)
爸爸,我要嫁给你
朝朝暮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