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是叶修掌控下的产物,都是叶修替他周泽楷规划好了的。不惜拿自己当恶人,也要铺这条路。 啪、啪、啪。 周泽楷鼓了几下掌,肉拍肉的声音忽地膨胀扩散出去,他用力太足,余音荡了半天还没散完。 “真伟大啊,用心良苦。”他为自己的掌声注解。 这话也该说得讽刺点,才衬他的神情,他不擅长这个,此刻也无师自通了,至少叶修这里,他的讽刺空前成功。 几个字、两个半句被他说出了切齿的连贯性,像铁块,一块一块连贯地砸下来,砸到叶修身上。 周泽楷浮冰般的视线扎过来,替他把潜台词说完,你宁愿在我眼里做个小人,也要推我这一把,灭掉我的希望。你以为你是谁啊叶修?你有什么资格替我做这种主? 叶修笑笑,有些自嘲地笑,总不能僵着。他再一次无话可说,难道要他说,我可都是为了你好,然后坐实自以为是? 从侧面看,他的肚子已经耸立出一个惊骇的宽度。有感于双亲间不寻常的气氛,成型的血肉在叶修身体里面博博地跳动,急急切切,跳得叶修也跟着受罪,不得不拍着哄两下。 周泽楷记起来叶修说过的一句话。 “你说得对,我们是一类人”,他居然成了两人中话多的那一个,他还要继续说,“多亏了你让我认清……” 周泽楷也笑了,嘴角上翘,他笑得比叶修还要好,笑里牵扯出来一连串否定,这样的笑让他痛快,这样说话也让他痛快,“……我不需要你这种人。” 都说完了,他的声音听上去多出一丝松快,到此为止,不悲也不喜,像是万米长跑终于抵达了终点,如释重负,又像是在叶修身上吃够了情苦,立地成佛,不屑一顾。 原来真正的恩断义绝是这种感觉。 那挺好的,周泽楷同他竭力自我掩饰的最大弱点,恩断义绝了。 叶修肚里那块,今天不知怎么了,难伺候,多方安抚也不见消停,反而滋养出一种灼烧感,叶修只好低下头,把一腔柔情都分下来,给他和眼前清算他的这个人的骨血,一下又一下地轻摸。 然后他说,“这样啊,我知道了。”批准什么似的。 他们始终保持着距离,给光束隔开,光束又在这之间枯萎了,似乎周泽楷连多靠近一点都嫌,眼神扫过去,如同在扫什么灰尘。 周泽楷取出金筹码,置在手心里,整只手伸到叶修面前,现在这东西已经不是他质问叶修的物证了。 他没忘了自己来的目的,只是答案是什么都无所谓了。 “你的。”周泽楷似问非问地说。 这玩意儿跟了叶修这么久,就算融了也认得,叶修只看了一眼就道,“嗯,是我的。” 他和周泽楷的思想又共鸣了一次,金筹码是怎么到周泽楷手里的?算了,无所谓了。 还给你。 周泽楷手掌一翻,倒过来,淬光的金筹码跌落下来,直直坠入一片暗影之中。 叶修的反应速度一流,身体先于意识行动,他去接金筹码,筹码掉得快,不过是眨眼的事,就到了底。叶修出手得更快,拖着肚子猛地蹲下来,跟掉下来了似的,他把手垫在地毯上方,筹码刚好稳稳地回到了他手里。 与此同时,叶修的视界陡然间开阔明亮起来,他再扭头去看,视线平齐之处,只看得到周泽楷的两条腿,送着横给他的脊背,往远走了。 楼梯间的双推门惊天动地的合到一起。 把叶修展露出的并不明显的柔软部分,抛尸荒野。 叶修照单全收了,他定了定身,手按在大腿上面,试着站起来。 周泽楷完成了他的清算,还一下子清算到了头,叶修想,他差不多是实现了好多个月前的战略部署,把周泽楷推到任何一个他身边之外的地方去。 而他居然早办过了交接仪式,把一颗心暗度陈仓到了周泽楷手里,周泽楷不攥手,他感觉不到,周泽楷收紧了,他感到疼了,才发觉。 原来我这么喜欢小周啊。 叶修为自己的“发觉”下定论做总结。 他的起立完成了一半,腰还弯成一张弓,前凸后也凸,就像被点了穴似的不动了。他是不敢动了,他觉得他要是动下去,还不等站直,不是向前倒了就是向后倒了,赶紧申请外援,“哎哟我站不起来了,老吴快来搭把手。” 周泽楷走后,吴雪峰就出来了,他做了该叶修来做的事,望着楼梯间发怔,作为两人情事的部分见证者、知情人,他却没起调解的心思。这不是他一个不相干的人可以插手的关系,都是看上去好说话,固执起来驷马难追的人,能听谁的话? 吴雪峰听到叶修叫魂,赶紧回过身来帮扶他,单听他声音,中气还算足,看到脸,着实把吴雪峰吓了一跳。 叶修额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就着灯光看是潮湿发亮的一层,脸色也要命,像揭了墙上的壁纸,扒在他脸上似的。 还好就在门口,吴雪峰架住叶修胳膊,把他往休息室里带。叶修被人扶着走了几步,缓过来一点,脸色也稍微白回来了,还解释上了,“刚才我动作做大了,抻着了。”金筹码还捏在他手里。 吴雪峰搀着叶修坐好坐稳,就要打电话,找家庭医生来看看。叶修拦下他,“我真没事,人命关天,有事我还能硬撑么?吃点喝点歇会儿就好了。今天这是什么场合,我可不能抢老冯的头条,气过去了谁负责?” 这个数,叶修还是有的。吴雪峰察言观色地判断着,叶修喘得不厉害,说话也利索,问题应该是不大,他就不再坚持,只是保险起见,多留留心。 屋里灯还没开,满眼飘雪花,吴雪峰去开灯,回过身的瞬间,他碰撞到了叶修的某个瞬间。 叶修随便地盯住一块地方出神,而后他的眼皮隔下来,隔断了这个瞬间,他又恢复成那副平平淡淡、事不关己的样子。 68 在上百位雍容盛装、又以身家为傍,面露得色的人中,周泽楷也是出挑的,不需要什么事由特意把他拱出来,目光就会自己过去,找到他。 ――更不要说如眼前这般,众人站着,围成一个无口的圆,将他众星拱月地围在圆心。 为了不至抢走两个月后赌王争霸赛的兴头,报名晚宴上的助兴表演都是个人秀,周泽楷个人秀的道具是,一张方桌,一把椅子和一副麻将牌。 他坐在桌前,两位荷官站在桌子两边,各举半托盘麻将,卸在桌上,散落一桌,都堆满了,透亮的蓝底朝上,牌脸压在下面。周泽楷双手置于麻将之上,把整副桌面都罩了进去。他开始洗牌,身体微倾,双臂划圆摆动。他在规划这桌麻将,眼神是立起来的,下手的动作却说不出地随意潇洒,筒牌相撞的声音脆钝适中,在他的操控之下自成节奏,极富韵律。 周围的人早就停下交谈,专心观赏,偌大一间厅,此刻只剩由周泽楷弹拨出来的这一曲。 洗牌的空当,周泽楷双手轻点数下,仿佛飞鸟掠水,微惊波澜,再回到原位,两手各持半套牌,晾开一看,竟是副十三幺。他把十三幺打散了,混回牌堆,如法炮制,后又抓出了清龙、九宝莲灯的牌面。 赌坛的几大巨头,依着各自的势力,站得分散,不难看出轮回如今已隐有统领赌坛之势,人多,依附者众。黄少天一派不大瞧得上的口吻,低声对喻文州讲,“说到炫技,他倒是天下第一,骗骗外行还行。” 喻文州不置可否,“今天来的,可没外行。” 这种话,同喻文州这样的谨慎人说,趣味少了大半,黄少天不再言语,转而转眼珠去找叶修。 很难说叶修是否专注于周泽楷的表演,他的面孔倒是朝向周泽楷的那边,只是欠缺表情,眼皮半搭不搭的。外人看来,叶修一贯是这样,对着提不起精神的人事,也不勉强自己提起精神。 他脸色暖回去一点,一屋子的中和剂拦截了Alpha的信息素给他给养,割裂得阵营分明。 叶修此生,从不被亏欠他人的心绪所累,就连周泽楷拂袖而去的时刻,一颗心找到宿主、尘埃落定的紧实感也胜过其他。就如同周泽楷付出,无法打动他一样,周泽楷收回,也无法阻止他。 而他清楚,周泽楷的痛恨,也是源自他的这份自我。 周泽楷的手快出了虚影,边摆牌面边洗牌,已接近尾声,散沙一样的麻将如同被条无形的线串起来,磕到桌沿上,排整齐,再一列一列地推上去,码在桌上,码成一个正方形。他切到最后一列,胳膊一抖,麻将连成直线,飞到空中翻了几圈,最后像条温顺的蓝龙,臣服在他双手之间,任他摆弄。 喝彩的掌声从一个边角矜持地响起来,传染到了一片,再到一整个圈。可周泽楷还没结束,他拽了桌布垂下的一块,人站起来,借着身体上抬的态势发力,兜着桌上的麻将。 浅蓝色闪闪现现,正方形的麻将块成了一个不可分割的整体,被煎蛋一样地翻了个个,正反面交换。落回原地的时候,盖了桌布,牌面朝上。 周泽楷利落地抽走桌布,放麻将重见天日。上百只眼睛趁着赶过来,从上看到下,这上百只眼睛,成就了周泽楷的盛名,确不虚传,麻将横纵排列,每一横每一纵都能组成一套牌。 掌声没停,势头稍减,又夹了几句称惊道奇声,周泽楷把桌布搭好,略略欠身致谢,退出圆心。 名利权盏,富贵荣华,最是以诚待人,你对它好,它便也对你好,比人心通透得多。 这个晚上,周泽楷最大的心结沉淀到底,消失了。 消失之前,结痂的创口崩裂,血淋淋的一片,触目惊心,由此带来的眷恋与憎恨都上升到了顶点,自生自灭出了这样的结果。 说来好笑,为了和叶修断绝关系,他先用了“不需要”这种说辞,拉近了他们之间不存在的关系。 从今往后,只剩一件事好叫他挂心,那就是要赢尽所有对手,要做天下第一。 无论如何。 他的癫狂被迅速引燃,被激发,又让深思熟虑掩盖起来,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变化,可用不了多久,他的对手会知道,冷静的疯子有多难下咽。 周泽楷的表演落幕,晚宴也落幕了,一切顺利。抽签结果出来后,冯宪君就让随从发布给了赌场外等候的媒体。 巧合也跟着凑热闹,由抽签结果来看,虽然比赛初段,就不乏实力相近之人的惨烈搏杀,提前生死武斗,但最受瞩目的,还是周泽楷和叶修的赛程――他二人要想碰头,得过关斩将到最后一局,名副其实的世界第一之争。 厅廊内外堆满了记者,小声交头接耳,讨论赛程。 赌坛大佬们接连离场,少不了在上车前接受一番采访,各个的说辞都很官方化,礼敬对手又不失身份,也是意料之中。 等问到周泽楷,倒问出了新鲜事。 周泽楷站在打开的车门内侧,一干记者被隔离在铁质的屏障之外。大同小异的问题一个接着一个飞过来,他耐着性子应付足量,刚要上车,一只话筒斜地里伸出来,女记者戴眼镜的脑袋从两个高耸的肩膀间挤出来,语速飞快地截住他。 “周先生,您之前说过,没赢叶修先生就算不了世界第一,那之后您一直没跟叶先生赌过,您有信心在这届赌王争霸赛上一偿夙愿么?” 周泽楷的手搭在车门顶框上,面朝里,钻门的动作做了个开头,停下来,将身体掰回去――他好以这种姿势接受采访。周泽楷出人意料地回答了她,“赌过。” 不仅赌过,还赌过两次,牌面上他占赢面,牌面下他输得彻头彻尾。 他就这样毫无顾忌地宣两人之间的隐情于众,像倒一杯凉掉的没用场的水,虽然谁也听不出来这隐情的始落过程。 女记者听了,一边为抓着爆点心花怒放,一边不明就里地抓紧追问,“您是说和叶先生赌过,对么?” “嗯。” 周泽楷敛眉目轻出声,声散在沉沉黑夜与非凡的热闹之中,更叫人分辨不出他意欲何为。 再有人窜头窜脑地挤上来,想细问,周泽楷却没了答的意思,他撤了手,几个保镖熟悉他的指示,围上来驱散记者,替他关好车门,硬是劈出一条行车路,送周泽楷的座驾离去,再上自己的车,紧随其后。 众记者拦不住语出惊人的周泽楷,正面面相觑,恰巧另一位正主送上门来了。叶修送走最后一批宾客,人也跟着出来,走走聊聊,不知是谁喊了句,叶先生也出来了,采访叶先生,他就被涌上来的记者里里外外地围困住了。 叶修怕夜风惊扰,西服外面多穿了件风衣,他的保镖组成人肉屏风,走在前面开路,手臂圈过来,圈出空间,护在老板身前,抵挡人群的冲撞。 之前追问过周泽楷的女记者俨然成了记者们的领头人,她代众人发问,“叶先生,刚才周泽楷先生说你们两位私下里赌过,请问是这样的么?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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