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都有人贪图我的美貌_新御宅屋_第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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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她一回到家就赶走了林韩，连人带包扔了出去，让他以后再也不许来自己家。这么大的阵仗，惊动了邻居不少人，都探着头出来往外看。林韩自知丢人，捂着脸跑了。兰荷之后这些天日日喝，夜夜喝，喝得烂醉如泥。却不忘每天晚上都在日历上画个圈。她这次集训还剩下十天。她已经和部队申请了批假，买好了十天之后的车票。到时候无论是天涯海角，她都一定要找回阿旭！南方的小城，温暖而明媚。郑旭已经在家休养了好几天，每天爸妈把菜端上桌，连碗都不肯让他洗。 “阿旭天天带孩子辛苦，家务活交给我们做就行！你带着朵朵多回来看看我们，我们就很开心了！” 蔬靊螂銼脬絡朂楟泗酸閑紫碤瘛霴弘听着妈妈的言语，郑旭的眼眶酸了酸。转而心里却又为难起来，他到现在还没有告诉爸妈他跟兰荷离婚的事情，他们以为他只是回家休假。可他实在开不了这个口啊。当初他倔强不听劝，执意远赴千里去奔赴所谓的爱情，现在好了，什么都没了。所谓爱情，根本就是镜花水月一场空。他不知该如何面对年迈的父母，于是只得转移了话题，“妈，爸现在在报社工作得怎么样？他们那里还缺人吗，我也想去试试。” 郑母有些疑惑，“你想去报社工作？你假休完了，到时候还得去战地大院，哪里有时间工作？” 郑旭别过了头，有些难堪，“没事的.....兰荷这段时间很清闲，不需要我去陪着。” 看着儿子不自然的神色，郑母敏锐的意识到了什么。知子莫若母，况且阿旭这次带着孩子忽然回家，难保不是和兰荷闹了矛盾。她叹了一口气，却很体贴的没有多问，等郑父回来之后，便告诉他儿子想找工作的事情。郑父倒是很高兴，儿子自从结婚以后就再也没有工作过。他一直很不赞同，毕竟兰荷年轻有为是一回事，但是有一份傍身的工作是最少不得的。没想到，阿旭现在竟然忽然想通了。郑父是从报社二把手的位子上退下来的，第二天就帮郑旭把工作安排妥当了。虽然是最基层的报字员，但郑旭却对这份工作异常珍视。这不仅仅是一份工作，更是自己养家糊口的依仗，是他可以养活自己最好的证明。他郑旭不需要再依靠任何人活着。 “你好，我叫周存，是你的带职师姐。” 温温柔柔的女声传来，郑旭一抬头，撞见一双灿若天光的眼眸。他连忙起身，“周师姐，你好。” 周存的眼中闪过一丝错愕，随即掠过悄无声息的失落。太久没进入职场，郑旭最开始上手并不顺畅，好在周存极为耐心，一点一点指导。一天下来，郑旭半是感激半是不好意思，“周师姐，今天辛苦你了，要不我请你吃饭吧？” 出乎意料的，周存答应的很是爽快。 “你这么多年没回来，估计对周边也不熟悉，我带你去吧。” 郑旭有些疑惑，他们俩第一次见，她怎么知道自己很多年没有回来？分神的间隙，周存已经把自己的自行车推来了。说，“你带我吧！” 横杠有些高，周存穿裙子上去的时候，脚踝不小心崴了一下。郑旭稳稳扶住她，“小心。” 掌心灼热的温度传来，周存闪电般缩回了手，有些脸红，“嗯。” 微风轻扬过两人的发丝，自行车穿过大街小巷，郑旭原本有些局促的心缓缓舒缓了几分。 “还记得这里吗？” 身后，周存的呼吸打在郑旭脖颈上，他强压自己转移注意力，往周围看去。一看就发现了关窍。这是他初中时候的母校！只是随着升学，后来结婚生子，已经很久没有回来过了。故地重游，郑旭也打开了话匣子， “当年上初中的时候，我次次都考年级第一，班主任就把我换到了第二排，让我和一个很调皮的小胖子做同桌，治治她话多的毛病。” “我们班主任还说呢，以我当时的成绩，以后一定能考上大学，去机关大院里工作........” 郑旭说着，声音忽然低下来，语气也带了几分失落。是啊，从前自己成绩那么好，是上大学的好苗子，可是后来他却辜负了恩师的教导。周存自然而然就接话道，“你们班主任说的也没错，小胖子就是因为跟你同桌了一年，被你感染的也积极昂扬起来，之后一点都不调皮了呢。” 郑旭愣了愣，“你怎么知道.......” 说到一半，便对上周存狡黠的笑意。郑旭一愣，而后见面时的那股亲切感再次涌上心头，他忽然反应了过来。 “你就是那个小胖子！？”他又惊又喜。这段老同学重逢的奇遇很大程度上驱散了郑旭的紧张局促。一想到面前这个温柔师姐就是当初那个流着鼻涕的小胖子，他就忍俊不禁。两人吃完饭又去学校里逛了逛，熟悉的场景，熟悉的记忆。郑旭骑着自行车送周存回家的时候，正好和散步回来的父母碰上。几人都愣了一愣。周存飞快从横杠上跳下来，小跑着红脸走了。月光明亮，晒弯了郑旭的嘴角，也晒红了周存的脸。第二天，去了报社，两人正常工作。周存忽然“咦”了一声，而后迟疑的看了郑旭一眼。郑旭正在排版，有些茫然的抬起头，目光正好落在周存手上那张纸上。那张纸上的几个大字，让郑旭想忽视都难，“报社要出一期对战地人员的专访？” 周存“嗯”了一声，郑旭若有所思的接过纸，看见组织下发的任务， “指挥员兰荷专访，照顾鳏夫家庭的无私事迹。” 眼见着郑旭神色阴晴不定，周存结结巴巴的开口，“上面不知道你跟兰荷的关系，所以组织了这次电话专访，你要是觉得尴尬，我可以代替你去........” “不用了。” 郑旭长长舒了一口气，刚入职没多久，这是他接的第一份任务。他一定要漂漂亮亮的完成，才能让自己的履历更加出色。至于采访的是谁，采访内容是什么，这些都跟他无关，他要做的，就是把专栏任务做好，仅此而已。仅此而已。电话专访的时间定的是下午四点半。报社这边，书记员，报字员，录声员都在，郑旭拿着电话有些忐忑。深吸一口气，拨通。 “兰指挥员您好，我是光明报社006号采访员郑旭，今天就您对林韩父子的照顾做一期专访，请问您现在方便吗？” 话筒那头静默了一瞬。郑旭不担心兰荷会说出什么过激的话来，毕竟采访时间是早就定好的。他这边有这么多同事在，兰荷那边应该也是。果然，半晌，低低的女声传来，“方便。” 郑旭公事公办的说道，“好的，第一个问题，请问您最初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和信仰，去接手林韩父子的日常起居的呢？” 说这话的时候，他的嗓音有细微的颤抖。他之前只知道兰荷很照顾林韩父子，却一直不知道到底到了什么程度。直到这次专访提前了解资料，从密密麻麻的文字和图片中，他才窥见他们感情的边边角角。原来他们瞒着自己已经做了这么多事情。郑旭抿去眼底酸涩，提醒电话那头久久沉默着的兰荷，“郑指挥员，请问您方便回答一下吗？” 兰荷终于出了声，嗓音有些艰难，“我是战地的指挥员，照顾和帮助同胞是我的职责所在。况且林韩一个人拖着个孩子，确实很辛苦.......” 郑旭唰唰的在纸上记下来。从最开始那一恍惚的失态之后，他很快就恢复到了工作状态。反倒是兰荷有些心不在焉起来。郑旭又问，“第二个问题，您方便说一下您具体给林韩父子提供了哪些帮助吗？” 又是半分钟的沉默。兰荷的嗓音涩涩的，“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偶尔过去帮他做做家务，陪陪他的儿子耀耀，他工资低，我每个月拿三十块钱薪水补贴一下她们.......” 后面的话，郑旭已经听不清了。他的耳朵嗡嗡的，满脑子都是那句“补贴三十块钱的薪水。” 兰荷一个月的薪水，统共才九十块钱！他那时候没有工作，一家人全指着这九十块钱养活，朵朵的学费，婆婆的衣服帽子，家里的日常开销，人情往来....... 他每次到月末都捉襟见肘，想尽办法给家里省钱，今天省一个鸡蛋，明天省一勺香油。那个时候兰荷还总是开玩笑，说他总是这么精打细算。可现在他的精打细算就像是一场笑话！她居然出手就是三十块钱，每个月都这么养着林韩父子！她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家？见郑旭迟迟不说话，兰荷有些慌了，语无伦次的刚要解释，却被郑旭打断。事已至此，他已经不想再听他的任何辩解了。他只想快点把采访做完，和这个女人一刀两断。 “兰指挥员，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很多队友称赞您‘舍小家为大家’，请问您对这个有什么看法呢？” 舍小家为大家？兰荷恍惚了片刻，她其实没什么舍不舍的，只是想把两边都顾上。可电话里，她显然不能给出这个答复。于是酝酿片刻，说道，“身为一名指挥员，就必须具有先人后己，先公后私的利他精神，为林韩同志的付出都是我应该做的，虽然因此对我自己家庭有所疏忽，但是......” 兰荷顿了顿，目光掠过满屋子的都尉和军官，一咬牙，还是说道， “但是我不后悔，也没有遗憾，把林韩父子照顾好，是我至今非常庆幸的一个决定。” ........ 采访结束了。郑旭像是浑身脱了力一样，脸色苍白的坐在椅子上。周存有些担心的上前问道，“阿旭，你还好吗？” 郑旭摇了摇头，思绪却有些混沌，想到电话挂断之前，兰荷那一句极低的嗓音，说“阿旭，等我，我会来找你的。” 可他不明白，她还要来找自己做什么？他们名义上已经离婚了，而也正如今日所说，兰荷她对自己一切的所作所为都不后悔。她不后悔，包括对林韩的照顾，包括对自己和朵朵的疏忽。这通通都在她的意料之内，既然如此，自己提出离婚，她不应该高兴才是吗？另外一边的战地大院。 “兰姐，我做了小鸡炖蘑菇，你中午要不要来我家吃饭。” “不用。”兰荷略有些不耐的扯回自己的袖子，连个多余的眼神都没分给林韩一眼。自从郑旭离开之后，兰荷对林韩就再也没有好脸色了。林韩咬咬牙，“你刚刚的采访我都听见了，你这么说我真的很感动，谢谢你.......” 兰荷嗤笑一声。随后毫不留情地戳破最后一层和气表象，“有什么好谢的？都是官方的客套话而已，这是要登报的，所以我必须这么说。” 言外之意，这些都不是她的真心话。林韩愣了。还想说什么，却被兰荷不耐烦的轰走。她还有最后两天执勤，就可以离开战地去找阿旭了。所以她现在压根不想跟林韩扯上半点关系。这是她对阿旭的诚意，相信阿旭一定会原谅她的。郑旭用了两天时间，把这期采访的专栏做好。挂在了报社的名誉墙上。下午五点半，可以去幼稚园接朵朵了。她收拾了东西正要下班，忽然接到一个电话，“朵朵爸爸你好，我是朵朵的班主任，请问朵朵现在到家了吗？” 郑旭一愣，他都还没去接朵朵啊！老师也有些迷糊了，“刚刚朵朵被一个女同志接走了，她说她是朵朵的妈妈，我跟朵朵本人确认之后，就让他们走了........” 郑旭短短一愕之后，很快就明白了过来。礼貌的和老师道谢，挂断电话之后，从黑名单里找出来一个电话号码。自从回老家之后，兰荷给他打了无数个电话。最开始她他偶尔还接几次，可他发现另一边的兰荷似乎精神状态堪忧，每次都大着舌头说话都说不清。仅有的几句话，也是翻来覆去的“阿旭我好想你，阿旭你回来好不好？” 次数多了他也烦了，干脆直接拉进了黑名单，眼不见心不烦。看着这串熟悉的号码，郑旭毫不犹豫拨了过去，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阿旭，我是兰........” “朵朵是不是在你这里？”他没功夫跟她废话，当即开门见山的问道。兰荷承认的也很爽快，说自己好久没放假，现在既然来了，就好好带女儿玩一玩。郑旭气得手心都在打哆嗦。从前兰荷从来没耐心陪孩子玩耍，每次都推说工作忙。可是工作那么忙，她却有时间常常去陪耀耀，给他辅导作业。现在自己带朵朵离开了，她反倒开始表演起母爱来了！一直到了晚上，兰荷才带朵朵回来。大门虚掩着，兰荷轻轻一推就开了，捏捏女儿可爱的小脸，对着楼上大喊， “阿旭，我和女儿回来了，你快下楼！” “阿旭，我专门请假来找你的，要在这里住半个月呢，你给我收拾一间房出来。” “阿旭，我跟女儿还饿着肚子呢，想吃你煮的阳春面，你要是再不下楼，我可就上来找你啦～” 话音未落，二楼的房门吱呀一声打开，郑旭抱着双臂冷冷的看着兰荷。目光交接的瞬间，两人都有片刻的怔愣。大半个月没见，郑旭没想到素来镇定从容的兰荷竟然变得这么........憔悴。衣服上全是褶皱，头发乱糟糟的，眼底一片乌青，根本找不到从前高雅的模样。与之对应是，则是兰荷在看到郑旭时的惊讶与欣喜。阿旭比以前更俊了！一头利落的短发，素白衬衫，红润的脸色，衬得他温柔又帅气。最重要的，是身上有一股勃勃的生气。是兰荷以前从未见过的朝气蓬勃。她的眼睛亮了，期期艾艾地上前，“阿旭.........” 郑旭冷漠的拂开她，昔日温和的眼中如今只剩厌烦和不耐，“你来干什么。” 兰荷咬着牙，有些受伤，却还是去拉扯郑旭的衣袖， “阿旭，我和林韩已经说清楚了，我们以后再也不见面了，你回来好不好？你原谅我好不好？” 郑旭嫌恶的扭过了头。他原本还以为兰荷是真蠢，可是现在这么久一见面，她第一句话就是撇开自己和林韩的关系。看，她哪里不知道自己介意的是什么？她从前只是在揣着明白装糊涂罢了。只要火没烧完后院，她就乐得装聋作哑，再指责他心胸狭窄。好在，他现在已经看透了，也不会再为兰荷伤怀一分一毫了。 “爸爸，妈妈带我去儿童乐园啦，还做了转转木马，可好玩啦！” 稚嫩的童声传来，扯回了郑旭的思绪。看见女儿郁郁许久的小脸再度染上一抹笑，郑旭心中百感交集。自己对朵朵再好，可是母爱却是任何人都代替不了的。正当郑旭无言的时候，郑父和郑母散步回来了。见到兰荷的时候，两位老人家还是很开心的。他们不知道儿子儿媳到底发生了什么矛盾，但是为人父母，当然还是希望小两口和和气气的。现在兰荷既然亲自上门来接阿旭，他们当然乐见其成。 “这么晚了，小兰来一趟不容易，我去收拾收拾床铺，小兰晚上就在这里住下吧........” 郑旭皱了皱眉，便要拒绝，却被一声欢天喜地的欢呼声打断， “好呀好呀，我好久没和妈妈一起住了！今天就让妈妈住在我们家！” 老人家一脸欣慰看着朵朵，“我们朵朵真懂事。” 郑旭什么都可以不管，去不能不管女儿脸上的笑脸。他幽微的叹了一口气，不再说什么，只是径自回房，关门。这一夜，兰荷住的是次卧，也就是郑旭小时候住过的房间。她亦步亦趋的进屋，扫视一圈，熟悉的气息扑面而来，墙上挂着的是满面的奖状。视线再往左，是整整三个柜子的书，每一本都整整齐齐码在一起。她没想到郑旭以前竟然这么爱读书，而且学习还这么好。心中微妙的赞赏又多了几分。脑海中又浮现出当年郑旭为了她，毅然奔赴战地千里的决心和爱意，心里就如同吃了蜜一样甜。再优秀的男人，不是照样拜倒在她兰荷的石榴裙下？ “小兰，郑旭已经跟组织打了离婚报告，要走了孩子的抚养权。” “兰姐，不是我说你，你就算跟那林韩走得近，也不能真的惹恼了姐夫啊.........” “郑旭说了，说再也不回来了.......” 这天晚上，兰荷并没有睡好，半梦半醒之间全是这些日子的点点滴滴。一闭眼是周部长，就是执勤部的小唐，邻居的陈阿姨，轮番苦口婆心的劝说。那天她得知郑旭离开，整个人险些发了疯，是周围的队友和邻居们告诉她，郑旭早就和她打了离婚报告。他们说，郑旭早就想跟她离婚了。可她不信。这不可能，怎么可能？阿旭那么爱她，为了她连工作都不要了，他心里眼里只有她，怎么可能要跟她离婚？ “阿旭.....不要.....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离开我........” “阿旭......阿旭.........” 兰荷从噩梦中惊醒，大口大口喘着粗气，一滴泪就这么猝不及防落了下来。无论如何，她一定要追回阿旭。他是她的丈夫，是她孩子的父亲，她绝对不会眼睁睁看着他离开她！自从发现两家顺路之后，郑旭每天上下班都会接送周存。今天来的时候，正好和兰荷碰上。见一个陌生女人进屋，兰荷皱了皱眉，“你谁啊？” 怎么不打声招呼就进人家门啊？周存却是从报社照片上见到过兰荷的，于是笑笑，并不搭腔，绕过兰荷走进去。这种人，不值得她搭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