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他马车,有甚么不同?” 李暄干笑了两声,道:“本王又不是匠人,如何知道这劳什骨子有甚么不同……你这马车怎么四个轮?” 贾蔷指了指图纸上马车车厢下的框架,道:“王爷,四个轮子的马车更为平稳。且寻常马车,并无此悬架。最多,铺张牛皮在上面,以做缓冲。然而新式马车,有此悬架,和此物在,减震效果十倍于现在的马车……” 李暄闻言,迟疑道:“震不震的不说,宫里也不是没有四个轮儿的。可是这四个轮儿的,不好转向啊。我以前顽过,直接冲进水塘里去了。不然,谁不喜欢平稳些的……” 贾蔷弯起嘴角,道:“若不是解决了这个难题,我怎敢拿出来献宝?王爷放心,我们推出的初级款,就能解决四轮马车不能转向的问题。等到了第二款,上悬架。第三款,直接上减震弹簧!保证马车既平稳,又灵活,睡觉都没问题! 京中多的是达官贵人,富商巨贾,最会受用,王爷还怕赚不到银子?” 李暄闻言,大喜道:“果真如此,卖上二年,给父皇母后修园子的银子都能卖出来!贾蔷,你还真是个善财童子……” 话没说完,见东府管事李用进来,禀报道:“侯爷,外面来了一人,自称是田傅,要见侯爷。” 听闻此人,李暄都大吃一惊,道:“田傅?果真是田傅?” 李用忙道:“回王爷,此人是如此说的。” 李暄还不放心,道:“就是那个,矮胖的跟冬瓜一样的……” 李用赔笑不言语,李暄明白过来,看向贾蔷,提醒道:“这位国舅爷,惹不起!快去见吧,他到九华宫洒个泼哭一场,我父皇都没辙。” 贾蔷闻言皱了皱眉,没多说甚么,先出去见人。 他听说过这位太后娘家的国舅爷,和尹家完全是两回事。 不是跑到九华宫里要官,就是跑到九华宫里要银子。 田家四处伸手,吃相难看。 碍于太后娘娘的亲兄弟里就活着这么个最小的一个,其他病的病死,老的老死,横死的横死…… 所以太后娘娘对田家这个几乎有求必应。 当初甚至要求隆安帝将绣衣卫指挥使这样的重要位置给他,结果闹的乌烟瘴气。 最后,还是因为田家这位嫌这个官儿破事太多,才撒手不干的。 却不知,他来做甚么? 莫非是为了东市那家仙客来才来的? 先前就听人说,仙客来里,有田家这位的股…… 宁府大门外,贾蔷就看到一位身着锦衣,往那一站下巴都是微微扬起的头发花白的圆滚老头儿。 他拱手微笑淡淡道:“国舅大人莅临寒府,有失远迎。” 田傅看着贾蔷,“啧”了声,笑道:“宁侯,我今儿是做了恶客,突然上门。也没法子,旁人催的急,扭不过这个人情,不得不来。莫要见怪才是!” 贾蔷呵呵笑道:“国舅大人是请都请不来的贵客,何来恶客之说?里面请。” 田傅哈哈大笑道:“都说你贾良臣最是不好打交道,我看这是胡说!到底是公候家长大的孩子,比外面那起子小王八蛋知礼多了。好啊,人原就该讲道理,是不是?” 说着,二人入内,贾蔷引田傅入前厅,远远看到李暄竟然站在门厅下,笑道:“正好恪和郡王来寻我顽,得知国舅大人造访,便也迎了出来。” 田傅闻言,面色微微一变,看向贾蔷道:“你和小五关系这样好?”顿了顿又道:“是了,皇后可是很相中你。” 念及此,他眨了眨眼,似乎觉得有些事有些棘手了。 他虽是个傲气的,有太后在一日,田家几乎就披了金刚不坏身。 可他并不是蠢货,如今天子地位越来越稳固,太上皇的身子骨却一日比一日差,他常去九华宫,看的更清楚。 果真有一日太上皇龙御归天,那田家这个位置到底能不能稳住,还真不好说。 他是皇上的嫡亲舅舅不假,可田傅心里明白的很,他这个外甥,一点不亲他这个舅舅。 人家连亲子都能出继出去,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更何况是他? 果真太上皇没了,他的好日子多半就到头了。 所以,今日事难办了,贾蔷未必怕他…… “哟!舅爷来了,也没听说你老和贾蔷有来往啊。” 李暄乐呵呵笑道。 虽如此,语气里却没多少亲近。 天家无亲情,太上皇和皇太后疼爱的子孙里,也从来没李暄的份儿。 田傅也明白,李暄能叫他一声舅爷,已经给足了他体面了。 他道:“受人托请,不得不来一遭。小五怎么来了?老大才被皇上教训了回,你还敢和武勋子弟来往?” 李暄没所谓道:“这怕甚么?贾蔷带的那些也叫兵?再说,他还是我表妹夫,我母后看中他,觉得他好,就把我亲表妹许给了他,太上皇还专门赏下一个郡主来,成全此事。父皇跟前也知道,从来不管我。咦,对了,贾蔷弄了些罩罩做胸衣,舅爷难道是来讨这个的?” 田傅闻言如吃了屎一般,嫌恶的瞪李暄一眼,道:“胡说!我没你这么不靠谱!” 李暄却正经劝道:“舅爷,这怎么叫不靠谱呢?你难道没好好查过?这裹胸的和不裹胸的,确实它不一样啊!你老别不好意思,买些回去给儿媳妇穿戴,说不得田辉就不会只生闺女不生儿子了。舅爷啊,你就一个儿子,他倒好,这些年一口气生了七八个闺女,就是不生儿子,舅爷你攒那么多银子给谁去?再说,这要赔出去多少嫁妆去?我平时没事时算了算,都替舅爷你心疼!!” 田傅脸色铁青,呼吸都喘了起来,看着李暄道:“小五,你再胡说八道,我可进宫告状去了!” 李暄干笑两声,连忙道:“舅爷你这就不识好人心了,好好好,我不说了不说了,你有事说事。” 说罢,对贾蔷挤了挤眼睛,后坐在一旁哼着小曲儿,美滋滋的吃起茶来。 田傅理了理快要气炸的气息,然后对贾蔷道:“宁侯,明人不说暗话,那仙客来你让那么多养生堂的孤儿住进去,还让康家供米供肉,又让五城兵马司的帮闲满城宣扬是康家仙客来害的人……你拾掇康家我不管,也管不着,可这仙客来里有我三成股,你看看,是不是差不多就行了?我这损失,谁来赔?” 第0448章 恶客 宁府前厅,看着田傅陡然沉下来脸色,李暄微微眯起了眼,笑的有些玩味。 贾蔷则莫名其妙道:“国舅爷,你老是不是被人给诓狠了?” 田傅皱眉道:“诓狠了?你在说老夫是傻子?” 贾蔷摇头道:“国舅爷,你想想,你入股康家的仙客来,别管是以金银入的股,还是以你老这身份入的股,康家都受益匪浅。那么,康家就有责任和义务,给国舅爷你分红。这里面有个道理在,那就是国舅爷你不欠他们的,是平等交换。如果当初康家拒绝了国舅爷的入股,那自然两说。既然接受了,如今仙客来被他们弄出罪过来,那他们就得包赔国舅爷你的损失。而不是,把国舅爷你来当刀,和我宁府来硬碰。我办的是公差啊,国舅爷寻我来赔损失,和寻朝廷来赔损失有甚么分别?康家那爷俩真是黑了心,拿那几个臭银子,就让国舅爷你跑一趟……” 田傅听的脸都青了,虽然他觉得有道理,但是…… “此事我回去自然会和康家理论,但既然老夫今日来了一遭,你宁侯左右给个面子,给个交代罢?” 贾蔷笑了笑,道:“此事好说,既然国舅爷出面,这个体面我贾家不能不给。那就让康家安排一个大宅子,将养生堂的孤儿都安置妥当了,仙客来自然也就解了。” 田傅闻言,面色稍缓,沉吟稍许道:“那满城拿康家说嘴的事,是不是也可以停下了?” 贾蔷闻言皱了皱眉道:“此事,和国舅爷你有关系?” 田傅干咳了声,道:“贾蔷,康明尘和老夫关系莫逆,你务必给老夫这个体面。” 贾蔷好奇道:“康侍郎和国舅爷交情莫逆,那么康家父子坑害我时,有没有给国舅爷通个气?” 田傅连连摇头道:“这当然没有,这……”话没说完,忽然反应过来,田傅皱眉看着贾蔷,道:“贾蔷,你甚么意思?这么点小事,你都不肯给我个面子?” 贾蔷看着田傅看了稍许,呵呵一笑,道:“好,这个面子,也给你。” 田傅闻言,露出笑脸道:“诶,这就对了!俗话说的好,冤家宜解不宜结,是不是?你别以为老夫欺负你年幼,这样,老夫也不欠你人情,欠你一个小的,补偿给你一个大的!” 贾蔷似笑非笑道:“这就不必了,国舅爷的人情,我要不起。” 田傅闻言沉下脸道:“你这是要和我田家结仇?” 贾蔷呵呵一笑道:“倒不至于,只是,不敢亲近罢了。” 田傅也不愿逼的太过,就语重心长道:“这次真是好事!” 一旁李暄呵呵笑道:“贾蔷,舅爷说了是好事,那肯定是大好事,你且听他说。” 李暄看的热闹,贾蔷沉吟稍许,道:“也好,国舅且说来听听就是。” 田傅高兴笑道:“是这样,你那绸缎我瞧了,是不错。可就是太少了,压根儿不够卖。看来,你的染坊太小,也弄不来那么多织造匠人?正巧,老夫和京城八大布号的瑞祥号宋家相熟。宋家愿意以五万两银子,买你的方子!你卖给王家和赵家的方子才三万两,是不是?老夫不让你吃亏,做主五万两,比他家还多二万两!如何?是不是大好事一桩?” 贾蔷闻言,却是对李暄呵呵一笑,道:“王爷,和这些人比,你还真是善良的一塌糊涂啊!” 李暄闻言,仰头大笑起来。 …… 荣府,荣庆堂。 骂完贾蔷的忠靖侯史鼎,被贾母兜头盖脸的好一通骂后,也明白过来,贾母虽是史家出身,可如今却是贾家人了。 虽心里怨恨,可面上却卖惨道:“老姑奶奶,我这不也是急糊涂了嘛!口误,口误!可眼下机会实在难得,过了这个村儿,再没这个店了。赵国公也不知是不是老糊涂了,大朝会上往自己身上狠戳了几刀,眼下京城、九边和外省各处的大员都要调换,这个时候若是不进去分一杯羹,往后再没这个机会了!大哥运气好,大嫂娘家有个军机处司员,走了走关系,出了笔银子,捞着了江西提督这个肥差。我这边要是错过了这个坎儿,就真的再没翻身的机会了。如今眼看思哥儿、明哥儿他们都大了,我这个当老子的若是连娶亲之资都拿不出,还如何有颜面当这个老子?” 史鼎叫惨,其妻朱氏则负责抹泪痛哭。 贾母听的脑仁痛,有心不管,可到底是娘家侄儿,且听起来,机会的确难得,她迟疑稍许,问贾政道:“咱们家可有甚么路子,帮他走一走没有?” 贾政苦笑道:“母亲,如今怕是……且上个折子,试试罢。” 史鼎说话直,道:“姑母,如今二表哥说话的分量,比不上东府那位。贾家若是没那顽意儿,大表哥、二表哥说话,有姑父大人的余荫在,连东府的体面一并算上,那任谁都给几分面子。可如今东府出了那么个家伙,那么能折腾,把贾家的体面都拉到他身上去了!再加上,林如海待他和亲儿子没两样,又多了一层……姑母,要说林如海是你老的姑爷,他要是能帮我说一句话,那就更好了!” 贾母听了都骂道:“黄汤迷了心了!如海是文臣,是户部侍郎,那样要紧的位置,替你讨个武官,岂不犯忌讳?” 史鼎急道:“那怎么办?老姑母,这武官更换速度快,不比文官要考这考那,统共就那么些好位置,谁先在皇上那留下印象,讨得情面,谁就能占个好位置。果真能当上个外省大员,往后我们这些当侄儿的,也不必在苛勒着过日子,平日里连见你老给你老请安都不敢。咱们史家就你老一个姑奶奶老祖宗了,我们果真是那没心没肺,不知孝敬的?可哪回来,若是空手来,你老自不在意,可我们这些小的,连脸都疼。你老再给我们几个花的,就更别提了,真真哪回家去不哭一场?便是以后死了,也没脸见祖宗啊!” 听他说成这样,贾母都落下泪来,叹息一声,对贾政道:“打发人去东府看看,王爷走了没有?” 史鼎一听大喜,贾政打发人去问,结果过了一会儿下人回来却道:“王爷还没走,田国舅又来了。” 贾母奇道:“他来做甚么,没听说他家和咱们家有甚么往来?” 史鼐夫人赵氏酸溜溜道:“如今他得意了,这点年纪,来往的不是王爷就是国舅,说到底还不都是贾家的光彩都让他一人得了去?也难怪不把我们这些穷亲戚放眼里了。” 贾母怒喝道:“你少说这些淡话!不想在贾家待,就赶紧走!人家一气收了史家四个人,要提携安排差事,帮着调理管教,你不记人一点好,还说这些挑拨离间的屁话!你既然看不上人家,带着你的儿子,回你娘家去罢!” 史鼐也斥了句,却不知,荣庆堂上心里最酸苦恼恨的,却是高台左侧,陪贾母坐着的王夫人。 在王夫人看来,贾蔷一个小小人儿,又有甚么功绩,让他这样光彩? 还不是因为他袭了贾家的爵儿,又得了林如海的照看? 可林如海为何如此关照贾蔷?还不是因为黛玉那个小贱人,不知好歹,和她娘一模一样!! 黛玉六岁来贾府,这么些年来,是谁在养着这个娘亲早死的失恃之女? 老话说的果然再没有错,无恃之女,失母少教,不能当家门大妇! 若是黛玉念着宝玉的好,让她爹林如海多照看宝玉,说不得,皇后娘娘就会将娘家侄女儿说给宝玉为兼祧妻。 现在和皇子王爷国舅来往的,就会是宝玉! 越这般想,王夫人面上的脸色越发寡淡,唯有手里攥着念珠的手,苍白的手背上青筋都暴了出来! 赵氏被骂成这样,居然也没甩袖离去,在史鼐给他使了个眼色后,又看了看朱氏,便赔笑道:“老姑奶奶还和我一般见识,我一个妇道人家,又懂甚么?不过是娘们儿说嘴两句。这堂上又都是自家人,没个外人,若是在外面,我再不会这样说。不仅不会这样说,果真听到有人说贾家的不是,我还得撕扯几句!” 朱氏也赔笑道:“谁说不是呢!到底是几辈子的老亲,也就自家人一起,到底拿他当个晚辈,才编排几句。便是亲儿子,也时常啐骂着。老姑奶奶到底拿我们当外人,不然的话,二太太说蔷哥儿两句,老太太也不愿意?” 王夫人:“……” 贾母抽了抽嘴角,总觉得这滢妇在故意使坏,道:“他若只是个重孙辈,随你们怎么骂。可他还是贾家的族长,为贾家做了多少事,连我都要让三分,你们只当他是个孩子教训?需知你那骂的不只是他,还有贾家的脸面!二太太比你们明事理的多,何曾骂过他?” 赵氏和朱氏悻悻一笑后,赵氏想起一事来,笑道:“罢罢,往后再不骂就是。老姑奶奶,你老可听说蔷哥儿西斜街那个会馆没有?哎哟,可真是火爆热闹!别的倒也罢,他那院子里出了一种新绸缎,颜色那叫一个明艳,且料子比内造的更好!多少人想要,拿着银子都买不到。知道咱们史家和贾家的干系,就托到咱们家门上,说务必恳请给个体面,求一些来!” 朱氏也笑道:“哎哟,二嫂子那里也有人上门?我这边也是呢!这可事关咱们史家的脸面,那么多高门贵妇甚至王府都上门了,史家好多年没那样风光了。老姑奶奶,旁的都好说,你啐也好骂也罢,左右您是祖宗,我们当晚辈的就是挨个打也要磕头。可这事事关史家的体面,你老可一定得帮这个忙才行!” …… 第0449章 投名状 宁府,前厅。 看到贾蔷和李暄一起大笑,田傅脸色又难看起来,沉声道:“贾蔷,你这是甚么意思?” 贾蔷收了笑容,目光淡淡的看着这位太后亲弟,语气冷淡道:“国舅爷,此事就不必再提了……贾家如今有自己的染坊和布号,不会再贱卖方子了。” 田傅皱眉道:“怎么叫贱卖呢?你卖给王家和赵家才三万两,老夫帮你要到五万,这也叫贱卖?” 贾蔷提醒道:“卖给王家和赵家的,是一种颜色三万两。另外,当初的三万两,对我来说是一笔急需的巨款。如今的五万两,对我来说也不过如此。我又不缺银子,何须卖根本?” 田傅不悦道:“老夫已经答应了人家,怎么办?贾蔷,这个面子,你总要给吧?又不是不给你银子?” 贾蔷看着田傅,忽地笑了笑,道:“田国舅,到底是谁给你的胆子,敢跑到我贾家来苛勒?你的确是太后娘娘的亲弟弟,这不假,可你也该睁大眼睛看看,我贾家是甚么地方!你要一次体面,我给你一次脸。你两次要体面,我给你两次脸。但是,你还没完没了! 给鼻子上脸,给脸不要脸是不是?来来来,咱们现在就进宫,去九华宫太上皇皇太后面前,好好理论理论。只要今天太上皇和皇太后开口,让我给你这个方子,本侯连一文钱都不要,白送给你!臭不要脸的老狗,真当我贾家无人不成!给我走!” 说罢,贾蔷一把抓住面色大变的田傅,使劲往外拖起。 前厅外,田傅跟来的人见之大惊,就要进来解救,却被商卓一脚踹倒,动弹不得。 田傅唬的脸色都变了,大声道:“贾蔷,你好大的胆子!你疯了不成?你敢骂我,你这是不给太后娘娘体面?” 贾蔷哪里肯废话,拖着他往外去,道:“你少拿大帽子压我,前儿我才从九华宫出来,太上皇赐我金牌,准我随时入宫请安!今日本侯就用一用这块金牌,和你到御前打这场官司!” 田傅见贾蔷动真格的了,也害怕起来。 他打着太后的旗号四处插手,即便传到太后耳朵里,也只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可此事果真要闹到台面上,即便太后会记恨贾蔷,也没有他的好果子吃。 且经此一闹,往后他再想到处搜刮银子,怕就难了! 田傅心里后悔,不该收了宋家那点银子,趟这趟浑水。 早听说贾蔷是个暴躁小哥,但他没想到,会暴躁到这个地步。 “放手,放手,太后娘娘这两日凤体不舒坦,你敢扰她清净,我断不依你!” 田傅挣扎叫道。 贾蔷只是不理,拉着他往外扯,道:“你不就仗着是太后娘娘的弟弟么?可我贾家一门双公,多少先祖族人为大燕的江山社稷抛头颅洒热血,便是我这个侯位,也是为朝廷诛除叛逆用命换来的。我就不信,还能让你往死里欺负去。 今日我一忍再忍,一让再让,你却得寸进尺,想要苛勒敲诈我! 你不就看我贾家没大人,没人给我撑腰护我一护么?我贾蔷素来视太上皇和皇上为君父,今天我就带上贾家先祖的神位,到景阳宫敲登闻鼓鸣冤,我让太上皇和皇上给我做主! 你这狗东西,今日我拼着得罪了太后娘娘,日后不得善终,也绝不咽下这口恶气! 便是舍了这条烂命,也和你拼到底! 你给我走!” 田傅是真的怕了,只觉得是惹上了一个疯子,今日果真被贾蔷拽出宁府大门,让大街上的人看到这一幕,那他就完了。 他靠的就是太后亲弟无人招惹,才能大吃四方。果真让人破一回金身,往后谁还拿他当回事? 感觉胳膊都要被拽断了,疼的田傅只想喊救命,他忽然想起李暄来,回头看去想要求救,却差点没气死过去,李暄居然咧大嘴,看热闹看的都快要手舞足蹈起来。 田傅气急大叫道:“小五,你就这样看着?还不快来劝劝?回头闹大了,有你的好?” 李暄闻言,不情愿的起身走了过来,道:“舅爷,你也是,你说一桩子事,人家就应一桩子事。你说两桩子事,人家也给你了体面。可你怎么还没完没了了……算了算了,我惹不起你。不过你坚持要人家的方子,我如何劝得住?” 田傅气道:“这买卖不愿做,不做就是。何苦要闹将开来都没面子?罢罢,我本是好心,既然贾家不识好人心,这买卖我不做了,还不成么?” 李暄闻言,呵呵笑道:“贾蔷,你也听到了,国舅爷不做这买卖了,你松手罢?” 贾蔷却仍不是不依,厉声道:“这岂只是一个买卖的事?他受奸人挑唆,苛勒到我头上。分明是康家父子无耻无德,阴谋坑害于我,他身为国舅,是非不明,欺软怕硬,居然欺上门来!今日若不去圣前理论个明白,他这糊涂老儿,再被人当刀,到太后面前告我刁状,我岂非要坏事?今日正好王爷也在,就一起去做个公证!” 田傅闻言都快疯了,从来都是他拉着别人去见太后求公道,今日居然反过来了,他气急败坏叫道:“你到底想怎样?” 贾蔷厉声道:“今日一定要给我一个说法!你是受哪个挑唆的?瑞祥号宋家甚么根底?” 李暄在一旁看的十分开心,笑道:“这个哪还用问舅爷啊,我跟你说就得了。瑞祥号背后是严州宋家,宋家有个大理寺卿宋昼,除此之外,宋昼的女儿嫁给了忠顺王叔的儿子李昂,是儿女亲家。宋昼的女儿能生啊,一口气生了仨儿子,所以宋家和忠顺王府关系极好。贾蔷,你完喽,让忠顺王叔和宋家惦记上了。” 贾蔷冷笑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他们。既然他们阴毒不要脸,挑唆田国舅出头来欺人,那我索性就大闹一场,看看到底谁没脸!逼急了我,就先砸碎这些狗东西的狗头!” 田傅见贾蔷终于不强拽了,忙道:“贾蔷,我原不知你们有仇,也不知他们是在敲诈你,我想着,王家、赵家三万两银子就买了,我帮你要到五万,怎么都该你赚了。我就是到现在也闹不明白,你为啥肯卖给王家、赵家,不肯卖给宋家。” 李暄在旁边又高兴的笑起来,道:“舅爷要是早问我,不就没这出子事了?当初东盛号想要问贾蔷买现在这绸缎的方子时,我就在跟前听着。东盛赵家开出了东盛三成份子,来换这个方子。这怎么算,也得值个百万两银子罢?东盛三成股,一年的股息都不下三十万两!当时赵东林说的时候,不仅本王在,还有恒生的王守中也在。舅爷若不信,可以去问问。你这拿五万两银子就来要方子,这是打发叫花子呢?都说我是个贪财的,可再看舅爷你,还是你老狠啊!” 田傅听闻居然这样大的数目,登时怒声道:“好他个宋老二,他这是拿老夫当傻子哄,我绝饶不了他!” 李暄见之,对贾蔷挤眼道:“贾蔷,差不多行了。舅爷也是被奸人所诓骗,你何必和他老人家一般见识?” 贾蔷闻言,这才松开了田傅的胳膊,却又厉声道:“商卓!” 一直守在厅前抱厦处的商卓立刻进来,倒唬了田傅一跳,就听贾蔷沉声道:“去传兵马司都指挥令,中、东、西、南、北五城兵马司,今日严查所有瑞祥号门铺和库房的火禁防护,未架防火板、未备防火沙和水缸者,不许开门,以防仙客来惨案再现。” “是!” 商卓下去传令,李暄和田傅都倒吸了口凉气,田傅是真有些懵了,他没想到这块石头会这样硬,当着他的面就开始拾掇宋家。 李暄乐的跺脚,道:“贾蔷啊贾蔷,你还真是属刺猬的,谁打你一巴掌,你非扎他一身血不可!怪道母后说不能把你调内务府来,不然非得大闹天宫不可。不过,今儿你可欠我人情了,赶明儿我再去父皇那里试试口风,非把你弄到内务府不可!” 田傅闻言,都微微变了变面色,有些不自在的对李暄道:“小五,你别胡闹,内务府干系重大,这个……还是听你母后的话罢。” 又将信将疑的问贾蔷道:“你果真有太上皇钦赐的金牌,可进九华宫?” 贾蔷冷笑一声,随手从袖兜里掏出一块金牌,这是他刚才回书房取图纸时就拿出来的,原是为李暄准备的,没想到用到田傅头上,他往前一伸,田傅只看了眼,就眯了眯眼,心里倒抽了口冷气,居然是真的! 李暄在一旁直乐,道:“舅爷,你难道不知道太上皇多喜欢贾蔷?贾蔷的表字都是太上皇赐的,良臣二字,啧啧啧,连我这个亲孙子都没这个体面。再加上有子瑜表妹在,她更得太上皇和皇太后的喜欢,你这个身份……不一定管用啊。” 田傅瞪李暄一眼,他自然不相信太后会向着外人,可太上皇却真有点保不准。 最重要的是,花那么大的代价,和这么个泼皮破落户拼个你死我活玉石俱焚,不值当啊! 念及此,田傅居然笑了起来,道:“既然你手里有这块金牌,那咱们才是一家人啊!贾蔷,咱们一起弄他们!好个球攮的宋家,居然敢诓我!” 贾蔷闻言面色一正,道:“好啊!不过国舅爷你得先交个投名状,我才信你。” “投名状,甚么投名状?” 田傅听起来就觉得有些不妙。 贾蔷呵呵笑道:“你不交投名状,谁知道你老是不是在用间?如今是他们拿国舅爷当刀,还是傻瓜刀,来对付我。咱们合伙一起先出口小气,再给他们来个狠的,出口恶气,让他们知道,不要自作聪明,随便算计指使人,如何?” 田傅哼哼了声,道:“这算甚么,你还信不过我?投名状,听起来倒像老夫要拜你当带头大哥山大王了,传出去,老夫如何做人?” 贾蔷笑道:“那就换个说法,你先带头射出第一箭。国舅爷,这桩事要做成了,别的不敢保证,你至少能落十万两银子!不够,我给你补!” 卧槽! 听这话,看了半天热闹的李暄站不住了,忙道:“贾蔷,这种好事你得先紧着我来啊!舅爷是后来的,总得先来后到不是?” 田傅急道:“小五儿,这里面有你甚么事,你先边儿去,仔细我到皇上跟前告你一状!”又问贾蔷道:“贾蔷,你说真的?” 贾蔷呵呵一笑,道:“国舅爷可以先到外面去打听打听,我贾蔷性子虽不好,容易动怒,但可有哪个说过,我贾蔷说话不算话的。” 田傅仔细想了想,道:“这倒没有……不过,你果真能办到?” 贾蔷正色道:“办不到,我个人补国舅十万两银子,恪和郡王作证!到时候要是没有,国舅直接拉着他去九华宫,在太后娘娘面前告我一状都可。但前提是,此事国舅爷一定要依计行事。” 田傅许是女儿孙女太多了,嫁妆压力实在太大,听闻十万两银子的好处费,再没别的念头,拍着胸口保证道:“你也可以去打听打听我的名声,虽然好些黄白之物,但说好的话,也从来都算话!” 贾蔷闻言,呵呵一笑,与李暄对视了眼后,都看出对方眼中的笑意: 你说话算话?可去你娘个腿罢! 不过,只要有足够的银子吊着,贾蔷相信,这个贪婪之人,会配合好他,来顶这个锅的! 姓田的头铁,顶得住这个锅…… 这都几回了,那些人在背后算计个没完,这次不叫他们吃个大亏出一次大血,真当他贾蔷是个好欺负的! …… 第0450章 沙比 “贾蔷,你果真要卖方子给宋家?” 田傅领了下一步和宋家讨价还价的任务走后,李暄压根就不信,问道:“你莫不是还想卖个有问题的方子?上回东盛赵家的事,忠顺王李祐可是知道的。” 贾蔷奇道:“知道了,知道了宋家还想要来强买?” 李暄道:“他这不是让田傅来作保……” 言至此,李暄忽然明白过来,脸色抽抽道:“贾蔷,你有些阴啊!宋家以为有田国舅做保,就能压住你不敢弄鬼。你反过来,倒是让田傅去坑他们?” 贾蔷冷笑一声,道:“一群记吃不记打的东西!他们小瞧了我,高估了田傅。另外就是,这次,我给他们的是真方子,他们就算把官司打到朝廷上去,我也不怕!” 李暄忙问道:“这话又怎么说?” 贾蔷笑道:“机事不密祸先行的道理我还是明白的,还没发作,我怎能把老底给露出来?” 李暄倒吸一口凉气,叫道:“贾蔷,你小子可别过河拆桥!今儿没我在这帮衬着你,田傅果真洒起泼来,你以为你好应付?今儿本王在这当了个见证,你才能制住他。你转过脸儿还想把我丢一边?” 贾蔷笑道:“王爷,你这不是明白的很么?” 李暄面色不善道:“姥姥!敢情你拿本王当傻子?” 贾蔷哈哈一笑,忙摆手道:“怎么会怎么会……这样,回头你把那俩乳娘带回去,我就将此计告诉你,如何?” 李暄嫌弃道:“你真是无趣的紧,那两个奶娘多好……好好好,带走就带走!反正送不送,你喜欢大的名声也早就众所周知。你快说,快说。” 贾蔷呵呵一笑,压低声音,将计策大致说了遍,只听的李暄两眼放光,乐道:“果真这样灵?” 贾蔷嘿了声,道:“如何?” 李暄嘎嘎乐了好一阵,似乎已经看到宋家、忠顺王一伙吃个血亏。 忽地,他又眨了眨眼,干咳了声道:“贾蔷,你看,田傅那老货还是对头呢,跑个腿儿就能分十万两。那本王……出力也不小,这你不能不承认罢?” 贾蔷眉尖一挑,道:“王爷,我是小气的人么?不过得来的银子咱们别乱花,拿去办个车坊。一次花掉,就再没了。办成车坊,那可是一年一座金山!” 李暄乐的合不拢嘴,一拳打在贾蔷肩头,眉飞色舞道:“我就知道,你小子最能搞事!又好顽又能赚银子!果然,我母后看人,何曾看错过?走了走了,今儿可过足了瘾!贾蔷,这事你可得办漂亮,不能虎头蛇尾!” 贾蔷将喋喋不休的李暄送出宁府大门后,眼中目光也渐渐锋利。 到底还是底子太弱,虽有林如海庇佑,可林如海自己都在满朝景初旧臣的包围下,辛苦支撑,费尽心力。 各种弹劾攻击,如影随形,一日不曾中断过。 而贾蔷这边,同样未曾消停过。 丰台大营的军资、军械,还是趁着旧侍郎被罢免,新侍郎还未上任之际,让王子腾以兵部尚书之尊,强行拨付下来。 但可以想到的是,三个月后,又是一场难缠的官司…… 军中且不说,便是朝中,贾蔷有林如海这个户部侍郎当靠山,人家就出动个吏部侍郎来下手。 贾蔷有个尹家当援手,人家就在背后,鼓动起田家来打擂。 今日贾蔷若非借着李暄在场,可当公证的份上,摆出鱼死网破的姿态,震慑住了这条贪婪的老狗,这一桩事还真未必好解决。 这一场接着一场,真是让人烦不胜烦…… 不过,早在扬州之时就料到了今日。 景初旧臣,又怎会甘愿乖乖的被清洗? 虽说一朝天子一朝臣,可若将新君的臣给打倒了,不就还得倚靠旧臣么? 其实若无林如海,贾蔷倒不介意做个和光同尘的勋贵,安享富贵。 新旧党争和他有甚么干系…… 可既然他受了林如海如此多的大恩和护爱,连人家的爱女也得了去,自然就只有同舟共济,共度难关一条路可走。 就只当是,与天斗,其乐无穷。与地斗,其乐无穷。与人斗,其乐无穷罢! 安下心来,他正要回府,去寻香菱、晴雯安抚一下心情,却见林之孝又过来了。 “怎么又来了?” 贾蔷皱眉问道。 林之孝自己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却还是躬身赔笑道:“老太太请侯爷再去一趟……”又道:“今儿好多人家打发人送了礼来,还有书信,怕是有事相求。” 贾蔷冷笑一声,想了想,还是往西府去了。 …… 荣庆堂上。 贾母、王夫人甚至连邢夫人都来了,一人手里抓着一大把信笺,脸上也不知该是甚么神情。 邢夫人笑道:“几辈子没来往过的远亲都送了信来,更别提往日那些世交,送了那么些礼来,只求上十匹绸缎绢纱,这闹的我也不明白到底怎么回事。咱们贾家,如今开布号了?” 下面赵氏笑道:“大太太还真说着了,贾家可不正是开了家布号,出了种极好的绸缎,如今神京城里各府上都抢疯了。连我们这边,都收了不少托请。” 邢夫人笑道:“竟有这样的好事?那可得都安排周全妥当了,不能让那么些世交老亲们说了嘴去。” 朱氏拍手附和道:“可不就是这样的话?咱们这样的人家,旁的都好说,独这份体面丢不得。要我说,连银子不银子的最好也别提,几辈子的世交了,家里出了这样的好东西,合该一家送一些去。没的收人家那么点银子,反倒连人情也落不下了。” 此言,倒让不少人跟着点头…… 正这时,听到堂外小丫头子的通报声传来:“侯爷来啦!” 一堂人齐齐看向门口方向,就见贾蔷不疾不徐的进来,众人居然一起露出的笑脸…… 贾蔷呵了声,看着高台上多出的邢夫人,道:“大太太今儿也得闲了?” 贾母担心邢夫人将事情说死,先一步笑道:“托你的福,今儿到处来人给家里送礼的。多少老亲世交,就为了见识见识你做出来的云锦。” 云锦,便是德林号新款绸缎的名号。 贾蔷沉吟稍许,道:“既然都送了礼来,那就一家送二匹去,算是还上一份礼罢。” 人情往来,又不是空手套白狼,他认了。 贾母还未开口,朱氏就笑道:“哥儿也忒小气了去,二匹好做甚么?这也拿得出手,没的失了贾家的身份。” 贾蔷生生气笑道:“那你觉得,送多少好?” 朱氏道:“果真是好的,不说三五十匹,那太多了,可怎么说一家也得送上十匹八匹的罢?哥儿没管过后宅事,怕是不知道,那一匹好绸缎,裁裁剪剪下来,也就只能做一二身好衣裳。一匹虽是四丈,可绸缎衣裳并不是单层的……” 贾蔷好笑道:“十匹八匹?我这绸缎一匹就要十八两银子,十匹就是一百八十两,你当这些都是纸做的?” 朱氏、赵氏闻言,眼睛都亮了,赵氏笑道:“哥儿和世交老亲,还算这个账?咱们这样的人家这样小气,没的让人笑话了去,快别说这样的话了。” “沙比!” 贾蔷呵呵笑着,吐出两个字来。 满堂人都怔住了,似没听明白贾蔷说的是甚么。 赵氏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皱眉问道:“哥儿说的甚么?我怎么听着,你是在骂人?” 贾蔷看着她,笑着解释道:“你没听错啊,我是在骂你。” 赵氏闻言,面色陡然涨红,怒声道:“贾家还有没有规矩?再怎么说我也是做长辈的,你也敢骂我?” 赵氏身旁的年轻人跳起来,厉声道:“贾蔷,你敢骂我娘沙比,我和你拼了!” 说罢,居然冲过来要揪打贾蔷。 贾蔷冷笑一声,见其冲撞过来,微微侧过身,随即猛然一脚踹其腹部,倒比来时的速度更快,砰的一下倒飞了回去。 赵氏尖叫一声去抱,不想其子“噗”的一口,吐出满嘴胃容物,喷了赵氏一脸。 贾蔷却不看他们娘俩,而是目光森然的看着蠢蠢欲动的其他史家人,冷笑道:“再有冲动的,待我将亲兵喊来,一人打断一条腿!” 史鼐差点气疯,朝高台上贾母叫道:“姑母,岂有这样的道理?” 贾母早气的一张脸都白了,身子都发抖起来骂道:“你们一个二个的都好算计,我劝你们别自作聪明,你们偏不听,如今可得了意了?我既然连你们都管不了,如何去管他?” 话虽如此,对于贾蔷出手将史家人打成这样,她心里难免也有气。 王夫人劝道:“蔷哥儿,都是亲戚,有话且好好说就是。不止她家,便是贾家也收了许多书信,想要你那绸布。这个,不好讲银钱的。贾家总不能过成独门独户吧……” 贾蔷看着王夫人淡淡道:“该给的人家,我早就送去了金字对牌,她们自可去西斜街采买。十天开一集,金字对牌还能便宜不少,更有诸般别的好处。交情不到的,自己去办对牌,也能采买到一些。 贾家从没想过当独门独户,但更不会当冤大头,任谁都想上来咬一口肥肉。 一个个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的德性,配不配开这个口。 世交老亲?真正的世交老亲我早安排妥当了! 至于其他的…… 我贾蔷落难的时候,怎么没见哪个世交老亲想着给口吃的? 我贾家被对头围攻陷害时,怎么不见一个世交老亲出面? 遭难的时候连个人影儿都不见,如今看到好处了,倒是一个个出来装腔作势端着架子来拿大,狗一样的扑上来。 别说一匹,一寸都没有。” 听他这般说,出来打圆场的居然是忠靖侯史鼎,他笑道:“算了算了,蔷哥儿说的也在理。再说,人家蔷哥儿又不是真的一毛不拔,不是说了,求上门来的,一家给二匹么?” 贾蔷眉尖一挑,道:“忠靖侯莫要弄错了,是送礼上门的,给他们的回礼。再者,即便是要回礼,也要等到半年之后,扬州那边的新货送到后才有。” 史鼎闻言脸色僵了僵,却还是咬牙道:“也成!老太太刚才也说了,这原是你的东西,你想给哪个就给哪个,不想给不给也成!” 贾蔷眉尖微挑,看了看满脸窝火的贾母,呵呵笑了笑,道:“没其他的事,我就回去了。” 贾母问道:“恪和郡王和田国舅寻你做甚么?” 贾蔷随口道:“恪和郡王寻我来顽,田国舅则是为了仙客来的事,都已经解决了。” 贾母看到下面史鼎拼命的使眼色,心里一叹,道:“还有一事,听说近来各部将军、各省提督连兵部都在换官儿,云儿她二叔好不容易捞了个江西提督,过些日子马上就要上任去了。可她三叔,还个没着落。原不该劳你,只是听说这个机会实在难得,你看看,是不是帮衬一把?” 贾蔷闻言哈哈笑道:“老太太,军机处掌兵部军机的,是赵国公姜铎,也是他提议,更换旧将换新人的。提督一级的将军调动,一定少不得他过目。我不开口倒也则罢了,谁都知道,史家这些年早和贾家走的远了,还有些机会。可若我开了这个口,落在姜家眼里,那就真的再没半点机会了。前儿我才将姜铎的大孙子姜泰打了个半死,鼻子断了,肋骨也断了不知多少条。这个时候我上书求官,原本还有点希望,也连半点希望都没了。再让那老糊涂想起史家和贾家的关系,怕连保龄侯已经得了的位置都要危险。 其实不是我不顾念亲戚情面,史家能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来亲近贾家,我还是很感动的,真心话。 如今元平势大啊,和我贾家势同水火,史家亲近这边,势必被那边记恨,这是甚么,这是同仇敌忾! 我们金陵四家果然是一损俱损,一荣俱荣! 所以,史家想托付子弟过来,我一口就应下了。 对了,还有吏部侍郎康家父子,他们前儿陷害我不成,反倒让我拾掇了通,这才请了田国舅来说项,康家必也深恨贾家。 吏部管着官帽子,康家权倾朝野,其子还是都察院的御史…… 若是他们知道了史家和贾家这样亲近,啧,怕连史家也恨在心头了。 这里我要给保龄侯提个醒,果真能去江西,搜刮地方的事最好少干。 往日里或许没事,毕竟无官不贪嘛。 可如今史家和贾家走的这样近,那些记恨我和我先生的人拿我们没法子,一定会盯紧史家的。 到时候,可别银子没收几两,反倒丢官罢爵,锒铛入狱。 侯夫人,你也别生气,刚是我冲动了。 不就是想要些绸缎么?旁人家肯定没有,现在也没有,他们花银子买都难买上。 但史家就不同了,你放心,回头我就打发人,多给你家送去些。” “送个屁啊!!” 史鼐的脸色都黑了下来,狠狠瞪了贾蔷一眼后,对贾母道:“姑母,出京前我就不来了,你老好好保重罢!” 又扭头对面色黑沉的史鼎道:“老三,还不走?” 贾蔷提醒道:“没关系的,左右史家还有四个弟子要在贾家,回头我让他们把绸缎带回去。” 史鼐怒声道:“多谢你的好意了,你也不必阴阳怪气的,既然你宁侯瞧不起我们,往后这门亲戚还是少来往的好!史家的子弟,我们史家自己会管!我史家和你宁府,从此恩断义绝!!” 说罢,史家一众人,如同躲避瘟疫一样,急急的离了贾家,唯恐让人产生误会和贾家亲厚…… 等看到这一窝子狼狈离去后,贾蔷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果然,这家和国一样,每到了末期,蠢货总是层出不穷。 不过笑了没一阵,看到高台上贾母在那落泪,他又无奈道:“一样米养百样人,老太太若不是早就看穿了他们甚么样的人,又怎会一直不亲近?何苦这会儿又来掉泪?” 邢夫人和王夫人一起劝了遭后,让贾母挥手送走了。 贾政方才带着宝玉,跟在史家后面相送,也没回来,一时,荣庆堂上就贾母、鸳鸯和贾蔷。 贾蔷对贾母道:“我让人往库房里送一百匹云锦,你老看着回礼。” 贾母叹息一声,道:“罢了,你也不容易,回头我把银子补给你。” 贾蔷笑了笑,道:“都行。” 鸳鸯担心的看着这二人。 贾母滞了滞,又问道:“你怎么好端端的,又把姜家的孙子打成那样?” 贾蔷道:“是因为前面元平子弟下的手太狠,有因就有果罢了。” 贾母叹息道:“到底还是要少结些仇人……”犹豫了下,又问道:“我隐约听人说过,说你这样做,原都是为了帮玉儿她老子?” 贾蔷眉尖一挑,道:“这又是听谁造的谣?” 贾母没好气道:“你少诓我,当我不知道?你原是太上皇良臣,和朝里这些官儿按理说是一路的。玉儿她老子是皇上的心腹,若不是帮他,怎么会闹到这个地步?按理说,外面的事我不该多嘴,只还是要提醒你,你到底是贾家的族长,这样一份家业都担在你身上,莫要只顾着心疼你老丈人,忘了自己的本分。” 贾蔷笑了笑,道:“外面的事,老太太不明白,还是少管。此事必又是二太太跟你说的罢?那才真正是个混不吝狗屁不通的。她也不想想,哪怕是看在宫里大姑姑的份上,贾家都要和皇上站一起,更何况还有许多旁的道理!” 贾母皱眉道:“还有甚么道理?” 贾蔷道:“譬如,早在先荣国时,贾家就和元平功臣势不两立了!难道现在我们要数典忘祖,给人家磕头去?” 贾母闻言,脸色一僵,心灰意冷的摆手道:“罢罢罢,我也闹不清你们爷们儿到底在斗个甚么,随你们折腾去罢。” 贾蔷正要告退,忽见林之孝家的来传话,道:“老太太、侯爷,东府打发人来传话,说是尹家派人来请侯爷,说是尹家太夫人想侯爷了,若是侯爷得闲去见见。” 贾蔷点点头应下,道:“知道了,这就过去。” 上头贾母居然有些吃味道:“我倒要看看,你去了尹家是不是也这样喊打喊杀!人家若是要东西,你是不是也连一寸一尺也不给!” 贾蔷淡淡道:“人家二太太孙氏先前就买过,连折扣都不让打。一个家族的兴旺昌盛,便是从这最起码的家风做起的。贾家……往后要见贤思齐,好好跟着学点。” 贾母大怒:“鸳鸯,给这位六亲不认见贤思齐的宁侯点银子!咱们也不沾他的光!” 贾蔷哈哈大笑,转身摆手道:“先留这罢,算是孝敬你老吃茶的钱。” 等贾蔷走后,贾母静静坐了许久后,忽然道:“难道这些年,果真做错了?那么些世交,果真只能同富贵?” 鸳鸯笑着劝道:“老太太又何必理会这么许多,往常是家里没个主心骨儿,事事都要你老操心。如今这个侯爷虽霸道的厉害,可我瞧着,又很有主意呢。老太太索性不管那么多了,好好高乐受用你的岂不正好?” 贾母苦笑道:“即便不想如此,又能怎样?罢罢,就想这份福罢。等以后见了老公爷,也好跟他说,不是我不管,是你们贾家人不让我费这个心!” 正说着,就见一众贾家姊妹进来,连宝玉也在。 只是大家脸色都不大好看,素来开朗活泼的湘云,居然还在抽泣着。 贾母虽不待见史家人,可对湘云还是疼爱的紧,见之忙问道:“这是怎么了?” 姊妹们都不好说,还是宝玉叹息了声,道:“再没见过这样的,二表叔家的史思听说云儿在西斜街那边有个门铺,就让他嬷嬷来问她,把云儿得了的银钱都给强要了过去。云儿这几天晚上,觉也只睡一半的忙活着,手指头都扎破多少回了,全白做了。” 贾母闻言,再看看被宝钗搂在怀里,呜呜大哭的湘云,气的发抖,大骂道:“史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起子没出息的混账东西!丢人现眼的畜生!合该刚才让蔷哥儿打死的好!!” 第0451章 催婚? 朱朝街,丰安坊。 尹家萱慈堂。 贾蔷进来时,一路上就听到惊疑声不止。 他的脸上还未好利落,待进了萱慈堂,还未来得及行礼,就听尹家二太太孙氏叫道:“这是怎么了?怎么伤成这样啊?” 大太太秦氏好一些,笑道:“你没听老大他们说,蔷哥儿在他那会馆东路院擂台上,一个打五个,威风的厉害。” 孙氏到底是未来丈母娘,已经把贾蔷当成姑爷了,所以还是心疼道:“那也不能打成这样啊!你这孩子,忒不知道爱惜自己了,脸打残了可怎么得了?若是再伤着其他地方,碍着了性命,也是闹着顽的?” 贾蔷也不狡辩,只笑着与诸长辈见礼,尹家太夫人笑着劝道:“好了!他本就是武勋子弟,听说如今开国一脉里他都快成首脑人物了。这么大点年纪,不立些威望,如何能服众?” 劝好了有些动怒的孙氏,太夫人又劝贾蔷道:“虽有这个上进心自然是极好的,可到底也该多爱惜些自己。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损伤,孝之始也。你也没个老子娘照看着,他们在天上果真看到你为了上进拼到这个地步,岂有不心疼的道理?便是我们这些做长辈的,瞧着也心疼啊。” 贾蔷前面听着还好,可是许是今天受的恶心太多,也许是想起了前世的父母,总之听到最后,竟是鼻子一酸,眼睛一红,止不住的掉下了两滴眼泪来。 好在赶紧收敛了情绪,连连笑了几声,躬身作揖,以掩藏尴尬。 见他如此,孙氏也跟着红了眼,打发身边丫头道:“去给姑娘说说,让她备些化瘀活血的药,走的时候让哥儿带上。脸上这样,身子上只怕更多。” 又对贾蔷道:“回去后,让你房里丫头给你好好擦揉擦揉。” 贾蔷再行礼谢道:“是,二太太,我记下了。” 孙氏用帕子擦了擦眼角,笑道:“好了,自己家里说话,说一句话行一次礼,这样外道做甚么。” 尹家太夫人亦是刚放下帕子,对秦氏笑道:“怨道都说姑爷是娇客,看看,可见是心疼狠了。” 秦氏笑道:“二太太很过分呢,只欺负我这个没福气生女儿的。” 众人都笑了起来,贾蔷转移话题,问尹家太夫人道:“老太太叫我来,可是有甚么要紧的事吩咐?” 尹家太夫人慈爱笑道:“一是听说你受了伤,在你那会馆折腾的有些狠了,就叫你过来看看,不然不放心。如今看来,伤倒是小事,可是在家里受了不少委屈?” 秦氏跟着道:“我听说小五儿今儿去你府上了?莫不是他欺负了你?” 贾蔷心中有些惊讶,面上不显,道:“今儿多亏了恪和郡王,不然,真要吃大亏。” 尹家太夫人等人忙追问道:“这是怎么了?” 贾蔷就将田傅上门一再相逼的事说了遍,当然,合谋设计宋家的事没有提,最后笑道:“若没恪和郡王在,那田国舅往地上一躺耍赖,我也没法子对付他。恪和郡王也说,便是宫里皇上,拿这位国舅有时也是无奈。” 尹家太夫人闻言眉头一直皱着,最后笑了笑,看着贾蔷赞道:“此事你做的极好,连让两回,到第三回就不能再相让了。不卑不亢,有理也有节气。还真是难为你了……这田家,唉。 蔷儿,你是个明白人,当知道有些委屈,不得不咽下。你年纪小,受些委屈不算坏事。 这古往今来,普天之下,但凡做大事的男人,就没有不受委屈的。 当然,该还手的时候,也不必强忍着。就如你这般,敢拿出玉石俱焚鱼死网破的姿态来!到底是宁国公的子孙,没有辱没了你的姓氏。” 孙氏试探问道:“老太太,宫里……” 没等她说完,尹家太夫人就摆手道:“此事连蔷哥儿自己都明白,便是皇上有时候也是没法子的。且蔷哥儿和田国舅动了回怒,让他知道贾家不是他苛勒敲诈的地方,也就没下一回了。这样的人,原是没出息的,果真有甚么大能为,何须搞这一套?小心提防一二就是,不必害怕。” 便是太上皇不在了,可太后在一日,田家都不大可能有大问题。 说到底,那位也是皇上的亲舅舅! 尽管,并不亲近…… 贾蔷理解,点头笑道:“并不曾害怕。” 尹家太夫人道:“我知道,不然,你也不会做到这样好!那,小五儿去寻你做甚么了?” 贾蔷笑道:“还是想赚些银子,恪和郡王想将芙蓉园修缮一番,好供皇上和皇后娘娘避暑用。” 尹家太夫人笑道:“小五虽一向惫赖淘气,可孝心是没的说。” 秦氏笑道:“你怎么说?” 贾蔷道:“正巧手里有个营生,原准备寻几家快过不下去的开国将门,拉扯他们一把。如今得知王爷有这份孝心,我也出份力,就把营生跟他合伙了。” 秦氏笑道:“果真能赚钱……嗨,原不该多问这个,你这小金童的名声,如今愈发有些响亮了。只是既然有这样的好事,你怎不想着拉扯拉扯尹家?你丈母娘为了给子瑜压嫁妆,可是借了不少外债呢!” 尹家太夫人和孙氏一起笑了起来,道:“果真如此,非得让人笑话不可!再没这样的道理!” 贾蔷道:“并不是不可以,只是原以为皇后娘娘不许……” 秦氏笑道:“外人当然不许,尹家的姑爷孝敬一回难道还不许?咱们家的男孩子不少,可一个顶一个的,只会花银子,不会挣银子。全靠老太太和我们娘儿几个的嫁妆出息在过日子。你若只自己挣家业,我再没面皮开这个口。可听你说,还要拉扯外人,那我就顾不得许多了,哪怕回头老太太和宫里皇后娘娘骂我几句,我也得张这个口。” 贾蔷笑道:“那正好,我和王爷这个营生,可以把尹家也加进来。回头我自去寻五哥商议,很大的一个买卖,我和王爷加起来,就算再加上尹家,也赚不完。” 尹家太夫人似还有些犹豫,道:“可便利不便利?尹家日子虽过的紧巴些,但也不至于过不下去……” 贾蔷摆手道:“老太太,此事您就放心罢,我和五哥去商议,回头再叫上王爷。如今我名下的家业已经不少了,多是和开国一脉的将门合作。这个营生原也准备如此,不过王爷出现后,其他将门就不合适再合伙了,尹家却没这个顾虑,正正好。另外,我平日里事情多,也未必有精力集中在此事上。王爷……咳咳,估计更难。正少一个稳重能信得过的,掌着这营生。那么大的流水,外人也信不过。五哥的性子极适合,所以,老太太实不必顾虑。” 尹家太夫人闻言,沉吟稍许后,笑了笑,道:“也罢,那就沾你这个姑爷的光,看看尹家是不是也有富裕的命。”说着,对身旁一大丫头道:“把我的宝盒拿来。” 秦氏和孙氏也一般,吩咐起身边的丫头来。 没多久,三个丫头就捧了三个紫漆檀木妆奁来。 尹家太夫人对贾蔷笑道:“既然是合伙做营生,就没有空手套白狼的道理。尹家并不富裕,没太多存银。虽有一些,也不好都拿出来,总要留些备用的。我这些头面首饰,你拿去或当或卖……” 不等尹家太夫人说完,贾蔷就连连摆手,苦笑不已道:“老太太,您这……再没这样的道理。” 尹家太夫人肃穆下脸色来,正色道:“蔷儿,老太婆一生不作假。让你拿着,就是真心让你拿着,并非摆出这么个姿态来逼你。宫里御赐的,还有诸王妃孝敬的那些,我都另收了起来。这木盒里装的,都是能够出手的。你且拿去,再加上大太太和二太太的两盒,许够,许不够,但尹家有多大的本钱,将来就收多大的利,绝不可多分。果真赔了,也不怪你。谁能保证,做买卖一定能赚?你不要担心。可你若是不收,那这买卖就万万不能做了。尹家,从没这个道理。” 贾蔷相信这话,也钦佩,他想了想,道:“老太太,您看这样行不行,这合伙的股本,就当是贾家提前下的聘礼……” 话没说完,满堂妇人的笑声就快要将萱慈堂给掀翻了。 这年月,聘礼、彩礼、嫁妆这类词,只能出现在双方长辈和媒人的口中,岂有男方自己要送大笔聘礼的? 不过,尹家也并不生气,反而觉得贾蔷向着岳家,只有高兴的份。 尹家太夫人也好笑一阵后,摆手道:“还是没有这个道理。蔷儿,你听我的,此事尹家掺和进去,原已是占了大便宜,你果真不收下,便是宫里皇后娘娘也必是要生气的。再者,我们都多大年岁了,哪里还戴这些?平日里出门或者见客的头面,也都各自收着。白白将这些劳什子顽意儿压在那里,又有甚么意思?” 秦氏也劝道:“哥儿若想我这个大伯娘回头少挨几句抱怨,就赶紧收下罢。莫非你想让大伯娘多挨几句数落?” 孙氏亦道:“尹家家风如此,蔷儿不必多心。” 贾蔷想了想,道:“那就让五哥先收着,回头再商议。” 尹家太夫人笑道:“好,收下就好,你们弟兄自己去商议就是。”顿了顿,又道:“再有一事,你那云锦如今成了香饽饽,外面那些人不敢直接来尹家,就托请到了你这些嫂子的娘家去了。回来同我说了,该多少钱就多少钱,哪怕再加上一点也成,你那里若是有……得是在不影响你会馆的经营的情况下,可能分出一些来,给你这几个嫂子做个人情?” 贾蔷笑道:“你老开了口,怎样也得好……”又问向乔氏等尹家孙媳,道:“可合计了,一共要多少?” “有多少要多少!” 乔氏笑的灿烂。 贾蔷却有些笑不出来了,道:“五嫂,真没许多了,都是从扬州送来的。荣府那边我也只给了一百匹,许多亲戚实在不像,气的我们家老太太直掉泪,所以我不爱应付他们,只给一百匹。你们这边,最多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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