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华小说

韶华小说> 六零采药女 > 第106章

第106章

室吧?窦大夫,你的人也不查查,京城开冰室的背后哪一家是民?再者,我德林号每卖一块冰出去,必交一份户税,笔笔有账可查!窦大夫你再去查查其他冰室,满神京的冰室加起来,交的户税有没有我德林号的零头多?你身为御史大夫,该抓的不抓,不该过问的却紧抓不放,实在……” “贾蔷,朕劝你不要作死!” 没等贾蔷再骂出口,上面隆安帝便喝断道:“小小年纪,长者指点你几句,原是看在你先生的面上,亦是为国惜才。偏你逞牙尖嘴利,言辞夹枪带棒,毫无敬意。有几分歪才,便肆意卖弄,不知天高地厚,更不识好歹!两个混账东西,还不快滚出去,仔细脏了朕的上书房!” 李暄:“……” …… 凤藻宫,偏殿。 “哈哈哈哈!母后,您是没看见,贾蔷把那黑面鬼骂的话都说不出几句来,最后强耍赖……” 李暄将贾蔷在养心殿内的话复述了个大概后,手舞足蹈的同尹皇后高兴说道。 尹皇后闻言,天香国色的脸上满是嗔怪,道:“你们两个就胡闹罢!窦大夫是个难得的好官,不同你们两个惫赖行子计较罢。”又同贾蔷道:“你也大胆!这个时候说这样的话,岂不是给你先生添乱?” 贾蔷撇撇嘴道:“若是窦广德就这样的胸怀,臣倒要劝皇上早早换人罢!就算比不起我先生那样的当世名臣,也得像臣一样……” “呕!!!” 李暄跳起搂住贾蔷的脖颈,要把这不要脸的勒死! 贾蔷反手把他从肩头拉过,再一个扫荡腿踹倒。不过到底在人娘前,所以没有太过,也跟着摔倒在地,两人滚打在一起。 尹皇后看了哭笑不得,对牧笛道:“快把这两个混小子拉开,若是不听,就去养心殿请皇上来。” 此言一出,贾蔷李暄立刻分开,乖巧起身。 尹皇后瞪二人一眼,问道:“那马车要作价几何?好卖么?” 李暄嘎嘎笑道:“母后不用担心,儿臣前儿请了几个身家宽裕的王叔王兄们坐了回车,又让邱氏请了几个宗室太妃,王妃坐了回,生意立刻红火了起来。” 贾蔷也挑了挑眉尖,笑道:“会馆那边也在推,还有德林号的掌柜也请人坐了,这种好东西,哪里会缺客户?” 尹皇后闻言笑道:“怪道有人说你是善财金童,果然了得!你和五儿送本宫的凤辇我很喜欢,皇上看着其实也高兴。我们不好白收你的礼,你且说说,想要些甚么?” 贾蔷倒也不客气,想了想笑道:“还真有一事要求皇上和娘娘恩准……” 李暄在一旁大骂不要脸,尹皇后却笑道:“你说,只要本宫能办到的。” 李景已经将窦现得罪了,纵韩彬等人回京,尹皇后多半也指望不上。所以,全在林如海一人身上了…… 贾蔷笑道:“也不是旁的,就想请皇贵妃娘娘今年能归家省亲,以全天伦之乐。贾家如今效仿尹家,不与外面多来往,省下了好大的是非和麻烦。别的不说,只避开了甄家那处大坑,就全赖娘娘之德。如今贾家就想过自己富贵安乐的小日子,若是贵妃娘娘能回家省亲一回,也算了了心愿。” …… 养心殿。 隆安帝看着眉头紧皱的窦现,劝道:“此子虽桀骜不驯,然难得心底无私,一片赤诚,以忠孝为德。至今仍不改诚敬先皇者,也唯有此子了。” 窦现闻言,缓缓摇了摇头,道:“他年岁虽小,但胸中格局不浅,若教诲得当,将来必成大器。只是眼下,难免有些想当然了。他自是忠孝纯良之辈,可又怎知这世间,尤其是官场上,风气稍松一点,便是贪官遍地!此种人性,又岂是峻法可防? 臣自然明白,即便皇上吃糠咽菜,该贪腐的官一样贪腐。可皇上日子过得苦一点,不该贪腐的官,便不会贪腐。所以……” 隆安帝苦笑道:“爱卿放心,朕不至于听信一小儿之言,自当仍崇节尚俭。不过,也不愿拘束那几个顽劣子。他们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朕和官场朝廷上不能明政通行,私下里,却不必阻拦。” 窦现拧起眉头道:“皇上,民不患寡,而患不均。一旦富者愈富,穷者愈穷,臣担心……” 隆安帝笑道:“此事那混账也有说法,朕和林爱卿当初亦有此问,结果贾蔷反问我们,岂不闻霍骠骑之旧事?” 霍骠骑之旧事,指的是《史记·卫将军骠骑列传》中所记载:其从军,天子为遣太官变数十乘,既还,重车弃粱肉,而士有饥者。 骠骑其意为:奋进者吃肉,落后的挨饿,此天道也。 有能为者过的好,升官晋爵,则人人上进拼搏。 无能者,就该受苦挨饿。 窦现闻言眉头却愈发拧起,沉声道:“此乃兵家之道,岂可为仁政?” 隆安帝竟笑道:“朕和林如海亦曾斥之,然贾蔷却道,施仁政是朝廷的事。朝廷治政,施仁政,保最底层百姓之生计,保其子弟有书可读,能做到这一点便为仁政。但不能因为仁政,就遏制民间追逐富有之路,这是两码事。他还说,富有并不可耻,更不是罪过……听着,还是有些道理的。” 窦现摇头道:“臣只担心此子带起奢靡之风……罢了,只要他莫要影响到皇上和朝政,不触犯国法,就随他去罢。但林如海回京后,臣必和他深谈一场!” 在他看来,贾蔷实在是勋臣中的异类,偏生以他看来,也没甚么不守忠孝之心。但越是如此,越让他觉得刺眼。 新政大道路上,一切不规矩者,皆为异端! 但愿,此子能够安守本分,不然…… 待诸公归来后,单凭一个林如海,绝护他不住! 第0585章 尹皇后:贾蔷果真是个好的! “唔,娘娘的葡萄好甜!” 凤藻宫偏殿内,贾蔷自一宝蓝色插丝珐琅百鸟花卉玛瑙盘中摘了颗晶莹剔透的碧玉葡萄吃了后,登时眼睛一亮,称赞道。 尹皇后闻言笑道:“这是西域进贡来的马乳葡萄,喜欢吃你就多吃些。” 贾蔷闻言笑着谢过后,果然又摘了四五个,一气填进口中。 李暄往日里不爱吃这些,此时见贾蔷吃的那样好吃,忍不住也开始吃了起来。 不过他一口下去,就嚼碎了葡萄籽,一股最让他厌烦的涩麻味传来,李暄忙啐了几口,赶紧用茶压了压。 再看贾蔷,吃葡萄不吐葡萄皮,连葡萄籽也没见吐出来,不由骂了声“甚么好下流种子”! 贾蔷见之,哈哈大笑一声后,“呸”的一下,一颗葡萄籽砸在了李暄脑瓜上。 就当李暄暴怒,要打来时,却见贾蔷面色有些深沉,声音更低沉地问道:“数月未进宫来,怎发觉娘娘憔悴了不少?可是王爷太过惫赖顽劣,让娘娘操碎了心所致?” 李暄:“……” 尹皇后心中一动,面上却气笑道:“你们俩有哪个省心的?一个莫说二个!” 顿了顿,又问道:“本宫听说,你让王子腾这个兵部尚书,和宝郡王李景多多来往,此事可是真的?” 贾蔷闻言咂摸了下嘴,略带些苦笑道:“宝郡王他……和兵部左侍郎吴阳侯孙万千,还有右侍郎睢阳伯张汉清闹的都很不愉快。那两个是经年老将,常年在边关,带惯了骄兵悍将,常和北地马匪甚至和蒙古鞑子交锋。这些年,大军团作战没有,可小股触敌其实并未断过。这样的领兵大将,单靠王者霸气去压,其实很难压住的。臣就同王子腾说了下,兵部议事时,若那两位太过分,就让他出面帮帮宝郡王。不看宝郡王的面子,也得看娘娘的面子。且王爷先前也同臣说过,要帮娘娘您分忧。” 尹皇后闻言,眼圈都快红了,又看了低头不语的李暄一眼。 她是真不明白,连贾蔷和李暄都明白的道理,李景到底是怎么了? 整个人如同魔怔了般,打算往黑路上走到底,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架势。 她分明已经同李景说了,他父皇点明,若是他能和林如海、窦现以及后面陆续将要归来的韩彬等国朝柱臣打好关系,那前途就算安定了一大半! 这是隆安帝看在她这个结发嫡妻的面上,甚至将话都已经挑明到这个地步了。 然而李景在所谓的“礼贤下士”被婉拒后,自尊心就受不了,竟是一副破罐子破摔的姿态,让尹皇后伤透了心。 李暄沉闷道:“母后,该做的您都已经做了,连贾蔷都看出来,您近来憔悴了许多,就好好歇歇罢。别说儿臣,三哥、四哥他们哪个不拿您当亲娘?不管是哪一个,其实都一样。您又何必再为大哥费心?他都那么大的人了,就让他自己去拼罢。” 尹皇后闻言笑的愈发复杂,贾蔷看在眼里,也觉得心累,不管是天家还是百姓家,当娘的原来都一样,没有轻松的。 尹皇后揉了揉眉心,对贾蔷道:“省亲之事,回头本宫会同皇上说的。只是眼下肯定没有功夫,贤德妃若是没升皇贵妃,倒还得闲,如今真是半天的懒也偷不得。再等等罢,到年下说不得会好些。” 贾蔷笑道:“也不急这一时半会儿……”顿了顿又道:“马车应该很快就能赚到钱,等赚到钱后,臣先将臣的那一份借给王爷,凑一凑在密云那边修个行宫。那边有温泉,还有桃花,眼下桃子都快熟了。如此,娘娘也有个散心的地儿。” 尹皇后国色天香的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道:“难为你们这片心意了。” 李暄撇嘴道:“他若果真有孝心,还谈甚么借不借?你这个大财主,这一夏天,冰室营生把京城其他冰室都快挤倒完了,银子不知赚去多少。这会儿居然还有脸谈借?” 贾蔷“啧”了声,道:“说是借给你,到底甚么时候还随你的意罢。这借本也是对外面的说法,承蒙娘娘厚爱,已经让外人抬举我成了佞幸奸臣了。再掏银子起园子,他们还不把甚么罪名都往娘娘身上赖?我其实无所谓,但不愿娘娘贤名受损。” 李暄嘿了声,笑道:“这还差不多!” 尹皇后看着贾蔷笑道:“这些都是不当紧的,微微瑕疵之名,也坏不了我甚么。只有一点,贾蔷你且记住,不要再让王子腾掺和宝郡王的事了,你也不要参与进去,更不要将你先生牵扯进去,你明白了吗?” 贾蔷闻言,心头一震。 这是,已经要撒手放弃了么? …… 贾蔷出宫后,尹后看着喜滋滋、乐颠颠儿的李暄,忍不住笑道:“怎这样高兴?” 李暄眉飞色舞道:“今儿那黑面老倌儿实在可恶,可恨要不是儿臣这个皇子的身份,非给他一通老拳不可!好在,贾蔷来了后,把他怼的一愣一愣的。哈哈哈哈,母后,你说贾蔷这小子,哪里来的那么多歪主意,连崇尚节俭都成错的了,奢靡受用才是利国利民的,哈哈哈!” 其实连李暄听来,虽觉得贾蔷有些歪理,但这理实在歪的有些狠了。 也难怪,几千年来的圣人教训,历朝历代的大儒名臣,就没有一个鼓励君王好好花钱的! 尹后笑了笑,道:“那是你不懂贾蔷骨子里那股冲劲儿!虽然他赞成贵人富人多花钱,但背后是为了更好的挣钱。” 李暄一拍巴掌,恍然大悟道:“母后这一说,儿臣就明白了!母后不是常说,儿臣为何这样愿意和贾蔷顽,与他做朋友?儿臣原也不是很明白,母后方才这么一说,儿臣才清楚。儿臣天性惫赖,不愿意去争抢甚么,所以天性就愿意和骨子里有上进心的人做朋友!” 尹后奇道:“不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么?怎你还要和相反的人分在一起?” 李暄忙道:“母后,儿臣的意思是,贾蔷的上进冲劲儿,是和他自己较劲,不是为了单纯的去争权夺利,攀附富贵。母后您想想,贾蔷从一开始,其志向就不在官场上,当着先皇的面,他都敢起誓。后来是被逼着没法儿了,才回京承袭的爵位。还有那个官……母后您想想,但凡一个好权力的,谁会把官印放在衙里,十天半月不去一回的?儿臣觉得,不止儿臣,便是父皇也因为他淡泊权力,才会以子侄视他。一个人,是不是真的淡泊权力,一眼就能看出来。儿臣看不准,父皇也必然能看准。所以,儿臣才愿意和他顽,纯粹些。” 尹后闻言沉默稍许后,叹息道:“怪道,你同你大哥他们,都没这么亲近。” 李暄嘿嘿一笑,道:“其实不止儿臣愿意和贾蔷亲近,大哥、四哥还有宁王兄,和宗室里几个好金银的王兄乃至王叔王伯,不知给贾蔷下了多少请柬,可贾蔷谁的面子都不给。” 尹后眼神有些复杂,道:“贾蔷还真成了圣人不成?哪有人不好权势的?” 李暄哈哈大笑道:“母后您难道不知,贾蔷一直在城外码头上停泊着一艘船,随时准备跑路来着!哈哈哈!” 尹后扯了扯嘴角后,也是“噗嗤”一声笑出声来,凤眸中,似有一种神色坚定下来。 …… 自宫中回至宁荣街时,天色已暮。 见林之孝已经在门楼下不知等候了多久,贾蔷无奈的一叹,从身旁商卓处接过来一个木箱,又有四个西州蜜瓜,也就是前世所说的哈密瓜。 木箱里是马乳葡萄,他将木箱交给迎过来的李用,道:“把这个送去我院里,让晴雯收好了。” 李用忙应下,贾蔷将一个西州蜜瓜给了铁牛,道:“拿回去和舅舅、舅母、姐姐和小石头一起吃,尝尝鲜。” 铁牛嘿嘿笑着应下,一只手就将一个西州蜜瓜托起。 贾蔷又取了一个,让商卓带领亲卫兄弟们尝尝,道:“一人尝一口,回头我让人去西市寻摸寻摸,有好的就拉一车回来。不过里面的瓜瓤不要吃了,晒干了当种子使,明年咱们可以放开了吃。” 诸亲卫纷纷大笑起来,道:“主子奶奶们都不够吃,能尝一口便是大福分,岂敢嫌少?” 剩下两个,一个还是送到贾蔷院里,一半给香菱、晴雯她们去吃,一半留给平儿、可卿、尤氏。 一个则带去东府…… …… “侯爷回来啦!” 府上早已挂了灯,抄手游廊上六七个换了秋装衣红着绿的小丫头子看到贾蔷到来,纷纷欢喜叫道。 贾蔷一手托着蜜瓜,与她们笑了笑后,入了荣庆堂。 刚进门厅,抬眼看去,满堂珠翠,灯光之下简直有些耀眼。 何谓富贵风流,想不来不过如此罢。 “哟!蔷儿带了个好东西来!” 数凤姐儿眼尖,方才不知道在堂正中说甚么,正惹得满堂大笑,这会儿看到贾蔷手里所托之物,迈着细碎急促的小莲步一阵风一样过来,从贾蔷手中取到后,惊喜道:“原来是蜜瓜!” 西瓜已经不算新鲜物儿了,中原也广泛种植。 不过蜜瓜仍是稀罕物,中原种的,始终没有西域种的甘甜。 贾蔷笑了笑,与黛玉看了眼后,又对贾母等长辈见了礼,方道:“正巧西域进了一批西州蜜瓜给宫里,皇后娘娘赏了我两个,就带了一个来。” 凤姐儿气笑道:“蔷儿也忒小气了,就一个,还截留一个。就这,够哪个吃的?” 贾蔷呵呵了声,道:“林妹妹不必吃,四姑姑也算了,一会儿家去吃。二婶婶若想给老太太她们省省,一会儿也到我那边去吃罢。” 凤姐儿和贾蔷对视了眼,她何等精明,一下就看出别有深意,笑道:“罢罢,就这么一个稀罕物儿,老太太分一半,太太分三成,其她姊妹们一分,哪里还够?一会儿我还是去东府那边蹭蹭罢,他那边人少!” 众人又笑开了,贾母问贾蔷道:“不是说宫里出了好大的事么,人家王爷都亲自来叫了,出了甚么样的大事?总不能就为了这蜜瓜罢?” 贾蔷摇头道:“外面的一些破事,不过也没甚么了。解决完后,去了凤藻宫,娘娘赏了这些。我又同娘娘说了家里园子修好了,何时能请皇贵妃省亲之事……” 此言一出,一直木菩萨一般的王夫人登时一个激灵,抬眼看向贾蔷。 贾母也激动的坐直了身子,道:“皇后娘娘怎么说?皇贵妃何时才能省亲?” 贾蔷淡淡道:“娘娘说,若是皇贵妃还是贵妃,那近月来就能安排,便是回家过个十五团圆团圆也使得。可皇贵妃现在操持六宫权柄,身上负担太重,一刻都缺不得。只能等年底时再看看……不过,必是能成行就是。” 贾母等人闻言虽有遗憾,可只要能听到准信儿,也是高兴的。 等贾母话问完后,贾蔷走到黛玉身边的空位置坐下,也不知是不是专门给他留出来的…… 他问道:“今儿我走后,可又逛了逛?” 黛玉抿嘴笑道:“未曾逛全,只紫菱洲、秋爽斋、藕香榭和怡红院。” 贾蔷闻言呵呵一笑,看向迎春、探春、惜春,道:“住处名字可还满意?” 这些名字多为原著所记,原皆出自宝玉之手,后来大都被元春所改,贾蔷不愿改了大观园的原本印象,所以悉数留用。 三春自然没有意见,贾蔷最后看向湘云,道:“怡红院太大了,你林姐姐说你心中有英豪大气,原该住这样的大宅子。只是我寻思着,你一个人住再带个翠墨,也没甚意趣,不如就让宝琴和林楚一起随你住在里面。那两个也是爱顽的,你们一起也有个伴。不过,宝琴爹娘在扬州,早晚要回家去。林楚家在布政坊,也要回去。所以怡红院就是你的,往后搬进园子后,那就是你的家。你是她们的姐姐,也更懂事些,她们都要听你的。史妹妹,你可愿意?” 湘云闻言,紧紧抿了抿嘴,红了眼圈,大眼睛里都泛起泪花来了。 她打襁褓里就失了双亲,跟随二叔二婶婶一起度日,虽在外面场面上仍是侯府千金的气派,可内里到底如何,她自有感受。 同是史家儿女,史鼐的子女们都可过着公子小姐的日子,独她因为大一岁,就要每日跟随婶婶、嬷嬷们做女红,一直做到夜里。 她愿意把史家当家,可史家未必愿意拿她当正经家人。 还是贾母看不过眼去,打小接过来,一住就是半年。 可贾母到底只是姑祖母,隔了一层,史家又一直不给贾母长脸。 所以贾母虽也疼她,然湘云在贾家终究只是客。 住了好些年,也从没个真正属于她的落脚处,只是跟着贾母时,在碧莎橱里对付着住。 直到现在,她终于有了属于她的女儿家的绣楼…… 见她大眼睛里泪珠断了线似的往下掉,众人都心疼坏了。 连贾蔷想安慰甚么,都不知该从何处安慰。 这时,却见黛玉起身走到她跟前,轻轻将湘云的螓首揽在身上。 湘云伏在黛玉的腰间,闷声抽泣起来…… 第0586章 李纨:蔷儿,今晚单请你一个东道 荣庆堂上,不等贾母、宝钗等人相劝,湘云就自己抬起头来,也不用帕子,只用袖子在脸上一抹,就重新笑开了,还嗔怪贾蔷道:“都赖蔷哥哥!总弄哭我!” 贾蔷呵了一笑,道:“你可怪错人了,其实都赖老太太。” 贾母闻言奇了,道:“你把人惹哭了,怎还赖到我头上了?” 贾蔷笑道:“若非你老一直抱怨,我拉扯完贾家的拉扯王家的,连薛家都拉扯齐全了,独留下你史家。这不,史家的也照顾到了。” 贾母:“……” 满满的怨言啊! 贾蔷在王家扶持一个王子腾不说,生生把人推到了丰台大营提四万大军大都督的位置上。 连王家两个庶出孽子王安、王云都安排成了官,眼见混出了模样。 薛家就更不用提了,贾蔷和那薛蟠交好,看着将丰字号给吞并了,可人家薛家二叔薛明上月却给薛姨妈送来了信,说是今年薛家只分红就不下十万两银子。 薛家原说起来有百万家业,可有百万家业和有百万现银那是两码子事。 当初薛蟠为了赎身花解语,十万两银子都凑不齐,最后还是问贾蔷借了二万两。 可见,薛家真正的现银家底儿,连十万两也没有。 如今贾蔷一年就帮他赚了那么多,而薛家的丰字号仍是薛家的。 现在好了,到了史家,就拉扯一个孤女? 见贾母憋屈的话也说不出来,都要落泪了,贾蔷呵呵笑道:“史家的事再说,那一门里竟是奇葩,比王家还有意思。不吃一次狠亏,挨一次狠打,扭不过神来。等涨了记性,也就好了。” 这话当然只是说说…… 扶持王家,是因为贾家明面上实在没人可用。 而王安、王云两个,是自己争气,也孝顺其庶母,在王家被打压的还不如贾环,对王家也没甚么归属心。 想想也是,两个孝顺的孩子,见其生母动辄被教训,活的惊心胆战,他们自己也是常年在挨打挨骂中长大,对王家又能有几分感恩? 倒是对贾蔷,忠心耿耿。 数次行动,都冲锋在前,悍不畏死。 这二人,是为了以后抄底王家所用…… 至于薛家,有薛家丰字号在江南各省各地的销售渠道,再加上齐家助力,使得德林号在江南铺开几乎一路顺风顺水,替贾蔷节省下的精力、人力和时间,又何止区区十万两银子可比? 再有薛蟠当初的义气之助,贾蔷自不会吝啬。 王家和薛家都有拉扯一手的动力,可史家…… 贾蔷实在想不出拉扯史家那两个二货的理由来,所以这会儿且这般安慰贾母罢。 “对了,晚上你们在哪吃的?我说了东府请东道……” 贾蔷岔开话题看向黛玉问道。 黛玉抿嘴笑道:“我听香菱儿说,你新得了两篓子好蟹,就让人煮了,办了个螃蟹宴,还给你留了八个呢。” 贾蔷闻言,心疼的倒吸了口凉气,痛不欲生的语气道:“那是我留着咱们俩赏菊时慢慢吃的!” 果不其然,此言一出,立时引起公愤来! “就不该留下那一篓子!” “赶明儿还去!” “天天去吃,林姐姐去哪我们就去哪!” 贾母、薛姨妈都被这番热闹逗的哈哈大笑起来,不过笑罢,黛玉就问道:“你从宫里出来这样晚了,可吃晚饭了没有呢?” 贾蔷摇头道:“没事,一会儿回去对付一点,不是还有八个螃蟹么?” 一直没含笑没开口的李纨,这会儿却突然开口道:“蔷儿今晚去我那里罢!” 此言一出,众人倒没多想,纷纷不解的看向她,不知此言何意。 独凤姐儿唬了一跳,以为这位妯娌疯了…… 李纨也自觉得失言,俏脸涨红,忙解释道:“因兰儿的事,我总觉着亏欠了蔷儿好大的人情。虽说他是族长,可别家的族长也没他这样的。花费那样大的心力,把族学弄成这样好。兰儿他,打小没了父亲,虽老太太、老爷、太太都格外照顾疼爱,给我的月钱和老太太、太太一样多,另外还有园子、铺子甚么,叫我去收租嚼用。这些都是莫大的恩情,可兰儿毕竟还是没了爹爹。所以素来性子偏软,让我教的胆小也小家子气,如今都是托蔷儿的福,我才……” 话没说尽,早就哽咽的流下许多眼泪。 贾蔷摩挲了下下巴,看着李纨道:“这些话,大婶婶都不必说了。兰哥儿是我贾家子弟,我这个当族长的,能拉扯一把就不会袖手旁观,更何况,他原是可造之材。大婶婶请我过去,是为了再教教兰哥儿?” 李纨用素色帕子擦了擦眼泪后,忙道:“不是不是,先前吃饭时蔷儿没回来,我就让素云预备了一桌饭菜,想等着蔷儿回来了,请他一回,好好谢谢他。今儿就先不请老太太、姨妈和太太了,等兰儿回学里前,我必再请大家一请。” 她说的楚楚可怜,众人怜她寡妇失业的,还能说甚么? 独凤姐儿不愿气氛太过伤感,高声笑道:“哎哟哟!亏你是个大嫂子呢!请东道竟只请蔷儿一个,也亏你怎么说得出口!一个东道能用几个钱,你就不管我们了,便是多请一回又能如何?真论起家底儿来,咱们这些谁能和你比?老太太、太太罢了,原是老封君。 你一个月十两银子的月钱比我们多两倍银子,老太太、太太还说你寡妇失业的,可怜,不够用,又有个小子,足的又添了十两,和老太太、太太平等。又给你园子地,个人取租子。年终分年例,你又是上上分儿。你娘儿俩,主子奴才共总没十个人,吃的穿的仍旧是官中的。一年通共算起来,也有四五百两银子。就拿出二百两银子来,狠狠请咱们一个东道,又如何?” 一番话说的李纨面红耳赤,气笑道:“你们听听,我都说了等兰儿回学里时再请大家一请,今儿单请蔷儿,她就疯了!说了两车的无赖泥腿市俗专会打细算盘分斤拨两的话出来。这东西亏她托生在诗书大宦名门之家做小姐,出了嫁又是这样的人家,可她还是这么着,若是生在贫寒小户人家,作个小子,还不知怎么下作贫嘴恶舌的呢!” 众人一通好笑,贾母笑罢“教训”道:“不许欺负你大嫂子,她原是老实人!” 凤姐儿忙伏输,道:“好好好!老太太都说了大嫂子是老实人,那她必是老实人了!好嫂子,你快请了蔷儿去吃东道罢!我们先去东府吃瓜,回头再问他,你请了他甚么好吃的。” 若非贾母等长辈在,私下里她真想问一句可有饺子没有! 贾蔷对黛玉道:“那今晚,你和姑姑们一道去四姑姑院子里睡?” 黛玉抿嘴笑道:“好啊!正好一起议一议,日后搬进园子里该怎么住。” 提起此事,探春、湘云等人又激动起来。 迎春、惜春也都笑嘻嘻。 只有宝钗浅浅看了贾蔷一眼后,含笑不语。 淡极始知花更艳…… 字字落心头! …… 李纨院。 中堂,房门大开着。 一张并不大的楠木圆桌边,坐着贾蔷、李纨和贾兰三人。 桌面上是一席饭菜,虽都是不大的青白瓷盘具,却也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四凉八热六荤六素的菜。 贾蔷也是饿了大半天了,并不客气,连添了五回饭都不够,只让素云将饭盆端来,放在身边,这才又甩开膀子吃。 李纨是请客的,看到客人吃的这样好,自然高兴不已。 便是贾兰,素来老成的像个大人,这会儿看贾蔷这样能吃,也不由咧嘴笑了起来,倒是露出几分童趣。 丫鬟素云更是掩口轻笑,被李纨瞪了眼后,方老实下来。 一口气吃了大半盆米饭后,贾蔷方收了神通…… 见李纨、贾兰都早早撂下了筷子,“啧”了声,道:“我吃的这样痛快,都带不动你们多吃两碗饭么?” 李纨母子笑了起来,李纨道:“看你吃的这样香,已经多吃了半碗了。原本,我只进半碗饭的。” 贾蔷摇了摇头,道:“吃这样少肯定不行,长久不了。” 李纨笑道:“不到那个地步,总也会熬到兰儿考取功名,成家立业之后。” 贾蔷好笑道:“那才用多少年?如今兰哥儿在学里,万事不用你理会。只要他不骄不躁,遇到困难也不气馁,考取功名夺个前程,是早早晚晚的事。大婶婶也该会自己多想想,平日里和姑姑姊妹她们多顽顽,往后园子也可多逛逛。今年你才二十来岁,至少还能活八十年。对了,赶明儿大婶婶可以跟林妹妹学学锻炼身体的法门。大婶婶还算好的,能进半碗饭。林妹妹原先是按米粒儿数着吃,如今倒也能用一碗饭了。” 贾兰闻言,眼睛登时一亮,仰起小脸看向李纨,央求了声:“娘!” 李纨本不欲去学,总觉得她一个年轻寡妇,去学小姑娘们顽笑动作,未免不庄重,让人说嘴去。 可看到贾兰巴巴的眼神,心头一软,犹豫了下,点点头笑道:“好,等得闲了,我就去试试。” 贾兰闻言大为高兴,不过随即打了个大大的哈欠,道:“娘,大兄,我该去睡觉了。学里夜读也从不过子时,就必须要入睡了。” 李纨忙道:“快,素云,送哥儿去东厢安歇了。” 贾兰告辞了李纨和贾蔷后,跟着素云出门往东厢去了。 等他走后,李纨这才忽地想起:“蔷儿,你可吃酒不吃?都怪我忘了这回事,如今你连饭也用罢,我才想起来。” 贾蔷连忙摆手道:“不喝不喝,戒多时了。” 性子素来素淡的李纨听了,都忍俊不禁,笑道:“蔷儿愈发诙谐风趣了呢。不过来我这吃一遭东道,连清酒也不吃一盅,回头凤丫头那犯口舌的,又该拿我取笑了。” 说着起身,进了里屋,取了一白瓷染青花酒壶并一双青莲三爵酒盅来。 看起来,确实是原有准备,忘了拿出来。 未几,素云归来,李纨让她用热水温了温,亲自给贾蔷斟满,又与她自己也斟了半盏,赔笑道:“我吃不得许多,不能陪蔷儿尽兴,你且自己多吃两盅。” 贾蔷闻言笑了笑,举杯对李纨道:“大婶婶不必如此,本是一家人。且大婶婶一人带着贾兰,还侍奉着老太太、舅姑,照顾着那么多小姑子小叔子,于我贾家有功。我所做的,原是我本该做的。再说,也不止对兰哥儿一人。贾族但凡天赋出众,肯上进用心的子弟,我都会让学里用心培养。大婶婶这盅酒若吃不惯,不吃也成,还是给我罢。谢谢大婶婶今儿的东道,我借大婶婶的酒,祝大婶婶身体康健,百岁无忧。也祝兰哥儿早日金榜题名,给大婶婶请个诰命回来。” 说罢,一饮而尽。 又将李纨的那半盏取来,也喝尽了。 随后起身笑道:“酒足饭饱,该回去了。家里还有八个大螃蟹……兰哥儿吃了么?没吃回头让人送两个来。” 李纨正怔怔的看着被贾蔷用过的酒盅,有些红了脸,不过听闻此言后忙道:“吃了吃了,林妹妹思虑的仔细,让人送了两个过来呢。小孩子,不好多吃这个,蔷儿不必多送了。” 贾蔷也不强求,笑了笑,就告辞离去了,也不让李纨和素云送。 李纨和凤姐儿不同,凤姐儿是于绝望中伤透了心,李纨却有贾兰在。 李纨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贾兰身上,对于她,贾蔷只敬重其母爱的伟大,而绝不会有甚么亵渎之心。 等目送贾蔷洒然离去后,李纨才轻轻松了口气。 素云是个活泛些的心思,看着贾蔷背影不见后笑道:“可见府上传着的那些闲话都是污蔑人的,侯爷磊落光明,奶奶舍下身子陪他吃酒,他都不忍奶奶多沾一滴……” 李纨闻言俏脸登时涨红,抬手用帕子在素云身上抽打了下,啐道:“不会说话就快闭上你的嘴,甚么叫舍下身子?那是舍下身段。再说,我舍下甚么身段了?原本都是正经的亲情事,偏到了你们这起子小滢妇嘴里,都变得见不得人的事了,你还有脸子说旁人?” 素云打小就陪着李纨,所以情分不同,倒也不怕,还嘻嘻笑道:“人道空穴不来风嘛,都说侯爷是个风流侯爷……如今看来,他只是会心疼人哩。” 李纨愈发听不得了,甚么叫会心疼人,连啐骂了两句后,让这浪蹄子准备热水,洗漱睡下了。 心里却想到,这样的品格,怎能不让人尊重? 可见,那些流言都是谣传诬人清白之言,不足为信! …… 东府,惜春院。 有长辈在时,到底拘谨些。 如今到了惜春的地盘,除了凤姐儿外,再无年长些的在,姊妹们才算真正闹开了。 湘云、探春、惜春还有近来一直和林楚一道识文学女红的宝琴,再加上一起子爱疯的丫头,快将惜春小院给掀过来了。 连黛玉、宝钗、迎春等,都不住的拿凤姐儿开涮。 平儿回来后,连同香菱和晴雯也被黛玉使人叫了来。 尤氏和尤三姐虽未被请,可二人却让厨房张罗了好些好吃的好喝的,一并送了来。 既然来了,自然就走不得了。 再加上凤姐儿想要转移火力,没一会儿,尤三姐就一人顶着四五个,扛起果酒来。 不过尤三姐也不傻,知道这些都是公候门里的正经小姐,贾蔷也在意她们,且这些娇小姐也不尊大轻狂,不曾瞧不起她,所以她虽脾性刚直些,却也懂得赔小心说好话。 因此气氛也就愈发热闹了。 然而趁着一屋子热闹时,凤姐儿却借口吃酒太热,要出门散散心之际,让人套了车,回到了西府,直往李纨院赶去。 马车里,她嘴角带着坏笑,也不知在想甚么。 只是没想到,刚在二门外下了马车,还未往里走几步,就见到贾蔷迎面从内往外出。 “哎哟,怎这样快就完事了?” 二人也算相熟多时了,贾蔷只看到凤姐儿脸上的惊讶,再听她说的话,就大致猜出了她在想甚么。 贾蔷气急反笑,也不理她,抬脚往外走去。 凤姐儿忙重新上了马车,跟回东府。 却未直接往惜春小院而去,倒是先一起折向了贾蔷小院…… …… 一个时辰后,换洗了身的贾蔷捧着个木箱,和凤姐儿一同折返惜春小院儿。 众人立刻被他手里的木箱所吸引,黛玉笑道:“这里又是甚么?” 贾蔷打开木箱道:“西域进贡来的马乳葡萄,我在宫里吃了些,觉得味道很好,娘娘就送了我一箱。统共没多少,本想单给你留着。再一想,算了,独乐了不如众乐乐……” “呸!” 一旁气色神秀的凤姐儿忍不住啐道:“你怎不说已经悄悄留下了半箱子?” 众人一片哗然中,探春奇道:“你怎知道?” 凤姐儿理直气壮道:“我方才出去透透气,就想去大嫂子那看看,大嫂子到底给蔷儿准备了甚么好吃的,结果就知道蔷儿吃了大半盆饭,菜连汤汁都没留下,回这边后和他一道取了葡萄过来的。他倒是磊落,当着我的面,将最好的几串葡萄藏起来,专给林妹妹留下!这会儿子倒来充好人!” 黛玉没好气啐道:“有你吃的就不错了!你别吃了!” 凤姐儿忙求饶,直言得罪不起奶奶! 众人大笑罢,将葡萄分而食之,又顽闹了阵后,就各自安歇了…… 第0587章 宝玉你住玉皇庙,你娘住达摩庵 翌日清晨。 宁府东路院,一间寻常院落内。 庭院正中,一块刷了黑漆的黑板上,写满了迥异于中原文字的数字。 从前朝起,朝廷便规定了账簿上的数字,必须写成“壹、贰、叁、肆、伍、陆、柒、捌、玖、拾”。 但这块黑板上的数字,却是“1、2、3、4、5、6、7、8、9、0”。 阿拉伯数字其实打唐朝起就传入了中原,但一直被漠视,便是现在,也没甚么中原人用这样“粗鄙”的番邦数字。 然而贾蔷,在这半年内,却将这些教给了许多人。 庭院内设着二三十张矮几席榻,榻上坐着黛玉、宝钗、湘云、迎春、探春、惜春、宝琴、平儿、尤氏、尤三姐、晴雯、小角儿、小吉祥、紫鹃、莺儿、翠墨并十二戏官,还有八个从西路院会馆挑选出来的,懂事知理平日里对平儿帮助极大的女管事。 “三位数内的加减乘除法,你们大致都能做不差了。但具体如何应用,还要多锻炼。西路院那边会馆里,多有这样的账簿,你们可以多做练习。但数学远比加减乘除有意思的多,加减乘除只是最简单的应用。还有高一级的,譬如鸡兔同笼,头共八十八个,足共二百四十四只,问,鸡与兔各有多少只?” 贾蔷说完题后,看着一张张年轻明媚的脸上,满是苦思之色,眉头都纠结起来,不由开心的笑了起来。 得到数枚白眼球后,他呵呵笑道:“今儿教你们的,便叫二元一次方程。” 说着,他在黑板上列出了方程式,然后借着鸡兔同笼的题,将方程式细细分解了遍。 黛玉、宝钗、探春、湘云、宝琴、平儿等聪慧些的,听的眼睛发亮。 她们也不是不解术算之道,《孙子算经》中原也有鸡兔同笼的题。 只是《孙子算经》的解法却要繁琐的多,算经设想,每只鸡都是“金鸡独立”,也就是一只脚站着。而每只兔子都用两条后腿,像人一样用两只脚站着。所以,地面上出现脚的总数的一半,也就是二百四十四除二,也就是一百二十二只。在一百二十二这个数里,鸡的头数算了一次,兔子的头数相当于算了两次,因此从一百二十二减去总头数八十八,剩下的就是兔子头数,即有三十四只兔子,当然鸡就有五十四只。 但这样的算法,着实不是许多人能明白的过来,且也复杂的多。 而如贾蔷所教,用阿拉伯数字列出方程式来,再一代入,很轻易的就能算出结果来。 当然,也不算轻易。 譬如迎春就是一脸的迷糊,不是她不用心努力,实在听不懂啊! 赶围棋儿也是动脑筋的,可怎就没这样难? 见贾蔷笑吟吟的望来,迎春没好气道:“算账学先前的加减乘除难道还不够?学这个有甚么用?” 贾蔷笑道:“二姑姑这个问题,问的着实好。学这个有甚么用呢,我来举个例子。譬如,会馆要进一批刺绣,总价三百五八两银子。其中一类刺绣,是咱们家这样的千金闺秀们所刺,一方就要八两银子。另一类呢,是寻常绣娘,或是嬷嬷们所绣,一方只要三两银子。问,第一类要收多少方,第二类又要收多少方?” 见迎春一双杏眼里仿佛已经能看到问号,贾蔷呵呵笑道:“这道题就当做是课后作业,你们下去琢磨琢磨。教这些呢,对于一些人,是为了便于你们日后更好的管家,人心隔肚皮,总要知道的详细些,才不被人轻易的诓骗了去。对于另一些人,多学一些能为,将来你们也可以担当大任。” 探春好笑道:“她们能担当甚么大任?” 不是她瞧不起那些戏官或是教坊司出来的管事,普天之下,怕也只有贾蔷会这样离经叛道的教她们,用她们。 可再怎么尊重她们,也不可能让她们抛头露面罢? 贾蔷眉尖一扬,道:“能担当大任的地方多了去了!如今我各处营生越铺越大,需要一个专门查账的公房。但是公房里的人,最容易被外面的人拉拢腐化,能让人信任的不多。我教会了她们,待成立公房后,她们便可当监察。到时候,不知多少重要的账目都需要她们过目,查出哪个有问题,弄鬼的人是要掉脑袋的,难道还不算大任?” “好了好了,都散了罢。听了一清晨,头昏脑涨的。” 黛玉不愿见斗嘴赢了的贾蔷太得意,摆手散了场子。 贾蔷也放下了炭笔,邀请道:“去园子里逛逛,透透气?” 黛玉白他一眼,道:“你不是还要给那些亲兵和兵马司的官儿们上课?” 贾蔷笑道:“他们不行,没你们聪明,一月里上四节课,都吃力费劲的很。铁牛因为这个,都想着和姐姐商议搬回青塔去住了。” 一旁的宝钗“噗嗤”一笑,见贾蔷、黛玉看过来,笑道:“那铁牛姐夫,一只手比笔都大了,拿在手里像是拿一根小棍儿。听姐姐说,写名字都有些费力,如何算得了这些?” 黛玉似笑非笑的看了宝钗一眼,就听贾蔷问道:“薛大哥和夏家的事定好了?” 宝钗白皙如冰雪的俏脸上浮现出一抹愁意,道:“夏家那姑娘……我妈让人四处暗地里打听了下,是了不得呢。” 黛玉取笑道:“凭她如何了得,还能了得过宝姐姐?” 宝钗没好气道:“都快愁死了,你还来取笑!” 黛玉心善,见她果有愁苦之色,便劝道:“你这愁来的很没道理,你哥哥甚么性儿的人你不知道?都非善类,哪里还需要你这当小姑子的去愁?” 贾蔷闻言哈哈大笑起来,宝钗也哭笑不得的在黛玉凝脂般的腮边轻轻掐了把,气笑道:“昨儿见你那样疼湘云,原以为是果真长大不同了。没想到,还是从前那般促狭。” 黛玉白她一眼,正要说话,忽听探春一声厉喝:“你来做甚么?” 贾蔷闻言吃惊,转头看去,忙劝道:“算了算了,三姑姑,宝玉虽不成器,也不必撵他。” 宝玉:“……” 探春又好气又好笑道:“我哪里说的是二哥哥?我说的是那个不好好进门,在那不尊重的!” 院门口,一个小脑瓜出现又消失,消失又出现,然后又消失…… 众人:“……” 探春面色一阵青红不定,在黛玉等人暗笑中,暴喝道:“再不进来好好说话,今儿我再不饶你!” 宝钗在一旁笑叹道:“将一个公门千金,大家闺秀,生生逼成了女罗刹……” 探春闻言气笑道:“宝姐姐如今说话也开始刺人了,也不知跟哪个学的!” 宝钗闻言俏脸一红,黛玉又笑眯眯的看过来一眼,愈发让她不大自在。 好在这时贾环耷眉臊眼的进来,一边肩膀高,一边肩膀低,似连脚也跛着,浑身上下没个正地儿。 他倒也乖觉,没往探春跟前去,而是走到贾蔷跟前,吸溜了下鼻子,咧嘴笑道:“蔷哥儿,我娘说要请你个东道,单请你!” 贾蔷还没开口,探春就涨红脸几步迈过来,啐道:“想瞎心了?岂有,岂有胡乱请客的道理?回去告诉姨娘,少操弄这些让人笑话的事,她的好多着呢!” 贾环极怕他这个姐姐,低头道:“又不是我说的,是娘说的……娘还猜到了你会这样说,就让我告诉你,珠哥儿媳妇……是娘说的,不是我。珠哥儿媳妇能请得,我请不得?珠哥儿媳妇为了兰儿请,我为环儿请,莫非我就见不得人?” “噗!” “啊哈哈哈哈!” “咯咯咯!” 本该顾虑探春的面子,可贾环扭腰挑眉瞪眼学他娘骚里骚气的模样,实在太传神了! 见大伙都笑出眼泪来,探春真的,真的是呼吸都在颤栗。 然后就见她握起拳头,挥起朝还在学赵姨娘的贾环砸去。 贾蔷哈的一笑,上前握住她的胳膊,拦了下来,道:“不至于不至于,还是个小孩子。你这一较真儿,反而没趣了。” 探春脸都气青了,嘴唇哆哆嗦嗦的张不开口说不出话。 黛玉给贾蔷使了个眼色,让他去。 哪怕再瞧不上赵姨娘,看不上贾环,可探春的面子总还是要给的。 探春嘴上说的难听,看着也恨的入骨,可唯有爱之深,才会恨之切! 她可以骂,可旁人若是跟着她一起骂一起瞧不起,那便要伤她的心了。 贾蔷想了想,左右中午也没甚大事,看向贾环道:“总不能真是你娘一个人请我罢?” 贾环吸了吸鼻子,眉头挑了挑,一副赖货样子,道:“老爷,应该也会来。” “你早不说!” 探春朝他吼道。 贾政在,和贾政不在,那是一回事吗? 贾环怕怕的神情,嘟囔道:“你也没问我……” 贾蔷拦住要冲杀了贾环的探春,一只手臂横在她身前,让她冲不过来。 探春连续撞了三四回后,也不知是气的还是怎样,面红耳赤,到底还是撂开了手,不去杀弟了。 贾蔷扯了扯嘴角,对贾环道:“走罢,去西府瞧瞧。若是你老子也在,我就坐下吃两口。若是不在,就问问你娘到底甚么意思就好,饭菜就免了。” 贾环无所谓的亚子,倒是宝玉有些急,甚至都顾不得姊妹们和在一旁的贾环,拉住贾蔷的袖角,急道:“蔷哥儿,见到老爷,可千万要为我说话啊!” 贾蔷莫名其妙的看着宝玉,问道:“不好意思,你哪位?我认识你么?” “噗嗤!” 方才气的怒火冲天的探春,此刻近距离看到贾蔷一脸陌生茫然客气的问话,登时没忍住,喷笑出声。 其他姊妹们也纷纷被逗乐,湘云更是笑的仰的太狠,“咕咚”一下栽倒在地…… 独宝玉快气炸,跺脚道:“可不是顽笑的时候!” 迎春笑道:“快别气他了,脸都紫了。” 众人见他泪花闪烁,都觉得没意思了,贾蔷呵了声道:“二老爷若是问我,我就那样说。同意不同意,没把握。主要是让你写书,你也不好好写。半年多了,才写了不到三万字。你知道我认识的一个写书匠,半年多写了多少?” “多少?” “两百万字!!” 黛玉忙笑道:“可是那位屋外大官人?我也是极喜欢他,很用功,故事也好,干净不落俗套。” 一旁探春笑道:“巧了,我也是!” 宝钗轻轻颔首叹道:“是很好呢,怪风趣。” 宝玉忙道:“打今儿起,我也一定好好写!” 说罢,巴巴的看向贾蔷。 贾蔷笑了笑,道:“行罢,我过去看看,老爷若是问起,我就帮你说两句好话。” 宝玉闻言大喜过望,连连作揖。 贾蔷点点头,又问黛玉道:“那你们去哪里顽?” 黛玉笑道:“顽甚么?二姐姐、三妹妹、云儿她们都要去做女红,我去寻平儿姐姐,帮她对对近来的账簿。平儿姐姐做活细致,就是算的有些慢。” 贾蔷笑道:“好好,不过也别累着了,算一阵,就一起去逛逛园子。看看都喜欢甚么古董家俬陈设,喜欢甚么样颜色样式的帷帐帘子,都可计较一番,再报与我。 前儿贾芸和薛蝌同我说,园子里用的妆蟒绣堆,刻丝弹墨并各色绸绫大小幔子一百二十架,还有帘子二百挂,昨日俱得了。外有猩猩毡帘二百挂,金丝藤红漆竹帘二百挂,黑漆竹帘二百挂,五彩线络盘花帘二百挂,也都得了。不过我让他们不急着挂,若是你们喜欢不同样式的,可以再让他们准备。这个不要嫌麻烦,自己住的地方,必是要顺自己的心意才好,否则,岂非美中不足?” 黛玉闻言抿嘴笑道:“难为你这样细心。” 又与宝钗、探春、湘云等姊妹们相视而笑。 宝玉见了实在眼热,眼巴巴的央求贾蔷道:“蔷哥儿,我夜里虽然不能在园子里住,可白日里总能有个落脚处罢?” 众姊妹看过来,贾蔷笑了笑,道:“倒是有一处极佳的赏月之地适合你……” 黛玉点点星眸中闪过一抹古怪,道:“不会是那处罢?” 贾蔷点点头道:“对,就是玉皇庙。” “哈哈哈哈!” 贾环忽然放声大笑起来,被探春敲了下脑壳才闭上嘴。 黛玉嗔了贾蔷一眼,道:“你非惹他做甚么?” 宝玉默默流泪:“……” 贾蔷从谏如流,道:“算了,不是玉皇庙,也不是达摩庵……再多说一句,达摩庵等你母亲想念佛了,可以进去试试。给你准备的,就是凸碧山庄!很好的地儿……” 黛玉闻言抿了抿嘴,忍住笑意。 她本身倒没怎样,也觉得那处还不错。可贾蔷却笑那名字,凸碧和“土逼”谐音…… 宝玉却管不了那许多,只要里面能有一处他的落脚地就行! 等贾蔷离去,姊妹们也各自散了后,宝玉便跑去了后面园子。 因得了贾蔷许可,所以他进得去。 只是,当他累成死狗般也满腔热血不灭的跑到建在山麓上的凸碧山庄后,整个心都凉了。 此处虽名为山庄,可分明不能住人,只是一处敞厅! 凸碧山庄往前看,遥遥能看到各处。 往后看,倒是能看到两处近景,看的他心惊胆战: 达摩庵,和玉皇庙! 莫非,天要亡我? 第0588章 好好安胎…… 神京东城,皇极坊。 恪怀郡王府。 偏厅,恪怀郡王李晓正与新任工部右侍郎徐铭议事。 自太上皇大行起,京中便刮起了“开国以来最严京察”的官场沙尘暴。 待窦现窦广德自外省归来,以强势霸道之姿升任军机处东阁大学士,官拜御史大夫后,这场风暴的惨烈程度,再度飙升一部不止! 工部作为作为六部中排名最末的衙门,但在这场风波中,损失之惨重,却几乎不逊于户部,惨遭血洗。 而徐铭,正是在这次工部血洗中,升任了工部右侍郎之位。 恪怀郡王李晓为皇三子,这位位置,其实有些微妙的。 如今皇长子宝郡王李景之形势,几乎如黑夜中的明灯,瞒不住许多人了。 李景看起来打骨子里像隆安帝,可隆安帝只是面上冷,只是对贪官污吏冷酷无情,可对上林如海,对上窦现,其态度却差点让人惊掉下巴。 这哪里还是那个冷面狠辣的帝王,分明成了唐太宗、宋仁宗那样唾面自干、胸怀无限的仁君天子。 相比之下,李景的做派,也就愈发让人失望。 而李景之下,便是李晓。 李晓在朝中的声势并不如皇四子李时,但也有不少明白人,看得出李时虽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实则筑造的,怕是一座冰城。 虽闪亮耀眼的不可一世,但太阳照的久了,多半也就化了。 相比之下,在工部稳打稳扎的李晓,参与的各项政务都低调圆满的成功,其做派,让一些人很是欣赏。 如今的工部尚书崔世明至少没有偏向李时,又因为李晓在工部参政,实际上还稍微偏向李晓一些,但多是中立立场。 工部左侍郎高岩是站队李晓的,也是李晓背后最强的支撑力量之一。 而徐铭,则是李晓新拉入营的另一衣紫大员。 只要徐铭站在他这边,即便工部尚书崔世明态度不明也没关系,六部之一的工部,便成了他的自留地。 工部里还是有许多人才的,正好眼下是风起云涌龙虎相会之时,李晓这几年也拉拢了不少人手,工部彻底入手后,就可以往外伸手了…… 只要稳打稳扎上十年,即便眼下盛极一时的李时,也绝不会是他的对手! 李晓虽不如李时那般会笼络人心,但基本的帝王之术,也曾学过。 先前已经有过几番交谈,徐铭明显对他这位低调的贤王看好许多。 今日将他请至王府,明显就是要摊牌,而徐铭这样的宦海老鳌,自然不会不明白。 他今天能够应邀前来,想来也是已经下了决定站队认投。 不过正当李晓要挑明时,忽见王府管事太监孙策行来,面色有些阴沉,欲言又止的模样。 徐铭见状忙起身道:“王爷公务繁忙,下官今日就先告退了。” 已经到了临门一脚的地步,李晓岂能容徐铭退走? 若果真答应了,怕是徐铭对他的看法都将发生变化。 李晓摆手道:“徐大人不是外人,本王素来行事磊落,无事不可对人言。不拘任何事,你直言便是。” 他自信,若是那些见不得光的事,孙策也不会在这个时候跑来通秉。 孙策乃他生母宸妃留在他身边的人,是他最信任的人,几乎没有其一。 孙策领命后,也未迟疑,道:“王爷,外面传来消息,说有城外佃户入顺天府状告高侍郎之子高程,派管家强抢民妇,奸污至死后弃尸于井中,佃户人家前来要人,先被骗回庄子,又试图杀人灭口。如今,高府管家并十数高府仆从被捉拿,人证物证俱在。也不知此事怎么就流传出去了,闹的满城风雨,许多百姓现在都围在了顺天府外,等候顺天府尹韩琮断案。” 李晓听完后,脸色一片铁青。 第一时间,他就想到,必是有人在害他,断他肱骨大将! 高家这样的高门,派人去自家田庄上灭口,还能被人捉拿,还能让高府管家开口认罪,落了个人证物证俱在的地步…… 这样滑天下之大稽之事,若无人背后操弄,谁信? 这个人,到底是谁? 李晓脑海中,第一个浮现出的,便是他那位让人如沐春风,礼贤下士做到了极致的好弟弟,恪荣郡王,李时! …… 宁府前厅。 正准备去西府的贾蔷看到李婧寻来,便打发了贾环先一步回西府,他稍后就去。 二人来到前厅落座后,李婧就忍不住高兴道:“爷,那个局成了!” 贾蔷闻言,眉尖轻挑,道:“怎么成的?” 李婧高兴道:“自从发现那位身边有中车府和绣衣卫的人在暗中密切保护,夜枭就断了直接对他出手的心思。当初李曜一事,至今仍有绣衣卫和中车府的人在暗查。所以孙嬷嬷直接堵死了再对皇子栽赃的路子,以为这是一条死路。不过,那位不能直接对付,却不是说打不痛他!上回无意中发现了高家那道貌岸然的忘八,居然有那种嗜好后,我就派人往各处探查。结果也没怎么费力,就在高家自己的田庄里,发现了一桩人命官司。” 接下来,李婧又将如何派人做局装游方道士弄鬼,劝说高家庄人报仇,又如何假装高家庄人,拿住高程身边狗腿子管家的致命短处,最终做到夜枭的人不露面,却能顺水推舟将案子办成铁案的过程。 贾蔷闻言,仔细想了想,一环接一环,没甚么破绽。 出了人命在前,这里头没贾家任何事。 其余的,夜枭也是没有直接露面。 李婧小声道:“爷,要不要再添把火?恪怀郡王府里,这几日也暴毙了个丫鬟,不如造点声势,将火头引过去……” “不可!” 贾蔷闻言立刻摆手道:“让所有参与此事的夜枭,全部归巢。此事不平息,绝不许露头!” 李婧先应下,而后奇道:“爷,需要这般仔细么?都到了夜枭归巢的地步?” 贾蔷摇头道:“你不懂。当今圣上看似是个狠辣绝情的,但对于皇子,却是不同的。李曜之事,绣衣卫和中车府至今在查,便是佐证。今日高家父子突然落入危局,一旦此案坐实,高岩工部左侍郎之位,绝难坐得下去。而高岩,是李晓身边的第一助臣。皇上绝不会无动于衷,一定会让绣衣卫和中车府如同猎狗一样搜查每一处细节。 倒不是为了高家开脱,而是要找出,里面有没有恪荣郡王的手尾。夜枭做的那些事,看似无懈可击,但世上哪有真正天衣无缝之事?此刻再多做一点,都是画蛇添足,甚至是自投罗网。见好就收罢,此案,已经足够那个猖狂小儿痛不欲生了!” 正值朝廷吏治狂风骤雨,最是招兵买马的好时候,李晓麾下第一宣力大员却黯然落马。 对他的打击,已经是伤筋动骨了。 接下来,还要看李晓的表现,到底是救,还是不救。 不救,自然会寒了许多人心。 毕竟办下坏事的人是高程,不是工部侍郎高岩。 可就算救,也会让许多人不满,包括宫里。 这桩案子,已经够李晓喝一壶的了…… 甚至,可以改变历史的进程! “好了,你在家好好安胎,哪也不要去。等过了年,我送你去扬州,看看你父亲。” 贾蔷抚了抚李婧的脸,轻声微笑道。 李婧闻言,眼中的凌厉之色瞬间软化下来,她轻轻点了点头,手放在腹前,应了声:“嗯。” …… 荣国府,王夫人院东侧。 赵姨娘小院。 坐在桌边的贾政面上,多少还是有些不自然。 若非赵姨娘是他的宠妾,吹了许久枕边风,他真落不下脸来请贾蔷这回东道。 上回贾蔷“莫名”的对他发怒训斥,甚至落下脸来让他跪宗祠…… 这些都极大的伤害了他的自尊心。 且有句话,他都不想承认。 那就是对于这个小他两辈的族侄宗长,贾政心里其实是有些畏惧的…… 通常的世俗礼数和人情世故,在这个小辈身上,完全行不通。 最让贾政难过的是,林如海身为贾蔷的先生,居然还不管教他这些,唉…… 无人可制,岂不就只能低头? “哎呀,怎还不来?” 赵姨娘有些焦躁的埋

相关推荐: 穿进书里和病娇大佬HE   清冷美人手拿白月光剧本[快穿]   突然暧昧到太后   捉鬼大师   小白杨   烈驹[重生]   凄子开发日志   云翻雨覆   五夫一妻的幸福生活   [快穿]那些女配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