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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6章

和宝玉他们高乐着呢。大老爷寻日里不做官,日子过的神仙一样。马上还要去城外庄子过一段清静自在的日子,养养身子骨。皇贵妃娘娘知道咱们家在城外有庄子罢? 还有二老爷,如今也在家清闲读书,吟诗作对,自在的很。至于二太太则在家里礼佛,也快修成正果,证菩萨位了……家里姑姑们就更不用说了,今儿才从城外桃园庄子里回来。又是制桃酒,又是洗温汤,顽的别提多高兴。 皇贵妃娘娘是听到甚么谣传了?怎还担心家里呢?” 贾元春原非有急才者,这会儿见贾蔷说的头头是道,好像真是那样般,一时也不知该说甚么…… 贾蔷笑了笑,又道:“皇贵妃娘娘受皇恩深重,尤其是皇后娘娘的隆恩,所以还是当以宫中差事为重,实不需担心家里。等年下了,臣请了恩旨,来接皇贵妃回家省亲,不就一见便知?如今臣还将贾家族学好好拾掇起来,贾兰年虽不高,但却已显峥嵘之气。贾兰放假回家时,大婶婶还专门摆了酒,单请臣一个,很是感谢臣呢,娘娘安心便是。” 尹皇后闻言,颇有深意的看了看贾蔷。 她自然知道贾家实情,贾蔷嘴里没说一句实话,他可是差点没把贾家掀翻! 只是在贾元春跟前,贾蔷却又说的这样风轻云淡,好似贾家还是个其乐融融的幸福家族。 而看着贾元春转忧为喜的神情,尹后心里也觉得熨帖。 果然,这男子淘气点不当紧,关键时候能撑得起来就好。 贾蔷和李暄虽然平日里很不着调,不似其他人那样,规规矩矩的。 可尹后却以为,即便是论能为,李暄和贾蔷也不比其他人差甚么。 李暄始终有颗纯孝之心,有时候显露出的聪明绝不比他几个哥哥低。 而贾蔷身怀陶朱之能,在尹后看来,甚至比绝大多数朝臣都有用。 看着二人又开始相互嘲讽取笑起来,尹皇后眼中闪过一抹异色,嘴角弯起一抹美的惊心动魄的弧度…… 第0660章 凤姐儿:呸!男人! “皇上怎么来了?” 凤藻宫中,和李暄贾蔷还没闲话几句,得传隆安帝驾到,尹皇后忙起身引着众人相迎。 隆安帝不是孤身前来,身后除了脑门子青紫的戴权捧着个托盘外,还跟着两个其貌不扬但看起来颇为高大的内侍。 尹皇后见之心里都有些嘀咕,更不要说做贼心虚的贾蔷和李暄了。 该不会是还要再打一顿罢? 隆安帝瞥见两人惊疑不定的神情,冷笑一声,落座后对皇后道:“这个孽障当了绣衣卫指挥使,却跟没事人一样。朕看他多半是想和兵马司指挥使一样,一月里难往衙门里进一回,所以特意来给他提个醒!这个差事再敢偷懒,朕可是要打板子的,就不会再像廷杖那样,还由得你们叫嚷让人轻一点了!” 贾蔷闻言忙道:“皇上,臣不是偷懒。臣这不是担心,军机处对臣担任绣衣卫指挥使这样的重臣有异议,就想着先别刺激他们,缓一缓……” “放屁!” 隆安帝骂道:“你当这是儿戏不成?” 尹皇后在一旁抿嘴笑道:“惫赖惯了,如今却是要改了呢。绣衣卫指挥使都是正三品官了,内务府总管大臣更是正二品,再胡闹就不像了。” 贾蔷闻言,笑的有些不大自然了…… 尹皇后好笑道:“别人只怕官小,如今皇上隆恩,你倒好,瞧你那满脸不情愿的模样。若不是皇上宠着你,又看在你先生的面上,必叫你吃不了兜着走!不过,也该懂事了。” 贾蔷忙道:“娘娘,臣绝无不情愿,就是心惊胆战。当个兵马司指挥使,以臣之能为,不妄自菲薄的说,顽着都能办好。事实也证明,臣干的很好……” “哈哈哈!贾蔷,你太不要脸了!你……呃!” 李暄在一旁差点没笑死,就想动手捶他一拳,结果感觉有些不对,隆安帝和尹皇后的目光,都有些不善,忙收敛起来。 贾蔷侧着眼珠子觑他一眼后,继续道:“臣有自知之明,内务府总管,说白了就是赚钱的营生,内务府条件那么好,给皇上、娘娘赚些金花银,臣自忖也能办到。可是绣衣卫指挥使,臣觉着很难拿捏尺度。用力轻了,许是连娘娘也不满意。用力过狠,又怕皇上心疼……” “你胡扯甚么臊?朕心疼甚么?” 隆安帝脸都黑了,斥骂道。 贾蔷忙道:“臣子啊奴才啊,譬如戴权,臣若是抓起他让人狠狠的拾掇,皇上还不心疼?” 戴权:“……” 尹皇后掩口轻笑了声,警告道:“贾蔷,你少顽皮,皇上同你说正经事呢!” 看了看隆安帝皱起的眉头,贾蔷规矩了,道:“总之,臣还是觉着得有个靠谱的人在旁边提点臣一些……臣是真怕坏了皇上的大事。” 隆安帝闻言,面色和缓了些,缓缓道:“知道畏惧,总比果真无法无天的好。” 尹皇后笑道:“他和五皇儿小事上爱顽闹,大事上还是明白分寸的。方才二人还说,要在内务府经营一项营生,神神叨叨的还不告诉臣妾,只说能赚二百万两银子,要给皇上和臣妾修园子呢。” 隆安帝闻言,又心软几分,看了两人一眼,道:“此事先不急,即便不提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可天下亿万黎庶仍生计艰难,朕和皇后又怎好花二百万两去修座园子享乐?” 贾蔷笑道:“皇上,其实臣还是那番话,如皇上这样的有钱人能多花些银子,最好还能带动宗室王公、皇亲国戚和巨富们一起花银子,寻常百姓才有机会赚到钱来养家糊口,改善生计。上回得皇上教诲,臣回去又想了想。史书上之所以有那么多朝代,因奢靡无度而衰落败亡,是因为一来有个无度的问题,二来,他们花销的银子,根本没有惠及百姓,都被下面的贪官给贪了去。 如唐明皇花一千万钱,落到做事的百姓工匠手里的,怕是连百万钱都没有。其余的钱都让太监高官权贵们瓜分了,拿去买田地,反而加剧了百姓之苦!可如今不同,王爷和臣掌着内务府,别的不敢保证,内务府花出去的银子,保证七成都落进真正做事的百姓匠役之手,皇上修一座园子,可让数以千计的工匠力夫,再加上他们背后的家人,数以万计的百姓过上好日子! 所以,臣觉着,这银子该花还是得花!” “贾蔷,你真是个佞幸之臣!” 素来严厉的隆安帝听完后愣了好一会儿后,就忍不住笑骂一句。 尹皇后和李暄齐齐大笑起来,一旁的贾元春、端妃、周贵人、云贵人等,却开足了眼界…… 李暄嘎嘎笑道:“这番话若是传入御史的耳朵里,贾蔷你就死定了!” 贾蔷冷笑道:“我们又不是花销户部国库的银子,是自己赚的银子孝敬给皇上、娘娘的,那群球攮……那群御史管得着么?” “哈哈哈哈哈啊……” 见贾蔷失言后脸都吓白了,虽同他说话,眼珠子却往上面瞟,李暄差点没笑死。 好在隆安帝念及他一番孝心,只当忘八放屁,瞪了他一眼后,让戴权将托盘交给贾蔷。 贾蔷接托盘时,冲戴权狞笑一下,戴权心态快炸了,面上还得赔着笑脸。 一旁李暄挤了过来,看到托盘上的东西“嚯”了声,惊叹道:“贾蔷,你该不是要升国公了罢?” 贾蔷看着托盘上金秀辉煌的一件斗牛服,思量稍许道:“算一算,好像是差不多该升了……” 戴权:“……” 这他娘的都是甚么人? 李暄又是一阵失控的哈哈后,直到看到隆安帝的眼神后,才规矩了起来。 隆安帝冷哼了声,看着贾蔷问道:“朕给你升爵,你敢要?” 贾蔷想了想后,干笑了声,道:“好像有些过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臣还是低调些罢。” 隆安帝不想再和这样的混小子废话了,直言道:“赐你斗牛服,一来是表彰你先前的功劳,二来,也让你容易慑伏绣衣卫,且往后面对宗室和勋贵时,多几分底气。直接升爵到国公,不是保全之道。你才多大点?” 勋贵朝服中,一品为斗牛,二品为飞鱼,三品才是蟒服。 至于绣衣卫指挥使原本赐服,只是麒麟服,还在蟒服之后。 斗牛并不是说身上绣着一头牛,而是龙身牛首,龙身粗大。 飞鱼次之,蟒又次之。 外姓功臣里,除了开国时封的四大异姓郡王外,数斗牛袍最贵。 但如今四大王爵里,也只北静王能穿五爪坐龙蟒袍。 所以,只按明面上的身份来看,武勋功臣中,北静王水溶最贵,接下来便是着斗牛服的赵国公和贾蔷。 这个身份,倒是的确方便了以后对元平功臣下手…… 贾蔷如是作想,又听隆安帝道:“你担心身边没个相熟绣衣卫差事之人,会犯下过错。朕就为你寻了两个,明白那一门道的人来帮你。有甚么不明白的,可以问问他二人。” 说罢,那两个身量高大的内侍就齐齐躬身礼道:“奴婢张真(郑阳),见过宁侯。” 贾蔷眨了眨眼,问隆安帝道:“皇上,是臣有不明白之处问他们,还是臣得听他们的?” 尹皇后又掩口笑了笑,隆安帝没好气道:“你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只是朕警告你,朕交代你的差事要办妥当了,不然,哪个都跑不了!” 贾蔷闻言放心下来,笑道:“那臣就放心了,就怕他们仗着皇上身边出来的欺负人就不好了。” 张真、郑阳二人也是苦笑无语…… 隆安帝轻轻吐出口气后,实不愿再多言,摆手道:“内务府的差事,你和李暄自己看着办。轻重缓急,你们自己拿捏,惹出篓子来,朕拿你们是问!跪安罢……闭嘴,跪安!” 见贾蔷还要开口,隆安帝喝断道,摆手轰人。 …… 武英殿。 分掌兵部的军机大学士李晗寻至林如海问道:“林相,兵部讨饷的条子都送到我这来了,说是冬季饷银户部一直卡着不给,这里面可是有甚么道理?可是户部里银子紧缺了?” 林如海呵呵微笑道:“子升兄啊,坐。” 待李晗落座后,林如海道:“户部银子虽不富裕,可先前用来赈济山东的赈济银子没用到,所以还是有些的。至于为何没有立即发给兵部,那是因为司务厅和当月处的人去兵部查验粮饷往下分发情况时,有不合理之处。” 李晗奇道:“甚么不合理之处?林相,这兵不可饱食,原是惯例呐……” 他以为林如海说的是各级官员对兵卒兵饷层层盘剥之事,历朝历代,包括史上那些名将猛将,不喝兵血的,其实寥寥无几…… 林如海摇头道:“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与吾不相干。只是户部按例将充足的粮饷转给兵部,兵部却没有将丰台大营四万将士的饷银发下去一文钱。贪婪,总要有个度罢?户部度支天下粮银,要为朝廷和国库之银负责。兵部如果不将此事对朝廷有个明白的解释,就不只是粮饷晚支的事了,他们要承担相应的后果,和一切责任。” 李晗闻言明白了,点点头道:“若是如此,那兵部确实不像话的紧。林相,如今兵部尚书那边空额,林相可有人选可举荐?” 林如海摇头笑道:“户部这一摊子事老夫都忙不过来,如何操心得起兵部之事?若实在没人选,子升可以先兼着嘛。兵部不能再混乱无序的乱下去了,子升要让那两个元平功臣明白,六部不是边疆,不是由着他们性子乱来的地方。” 正说话间,韩彬从外面大步进来,道:“如海此言极善!子升,老夫也是这个意思,你去兵部当段时间部堂,好好梳理梳理。好好一个六部,让那些混账行子弄的乌烟瘴气,杂乱无章!你去下狠手,争取三个月将兵部理明白。如海,老夫记得金陵那个贾雨村调入京了?” 林如海不知他怎说起此人,颔首道:“正是,这会儿在太仆寺,早上还见了,也正在太仆寺下狠手,整治马场。” 韩彬点头道:“那就让他快些,拾掇完太仆寺,入兵部做尚书。此人,桀骜奸猾,但手段了得。老夫在两江总督任前,他与金陵各大家族交往莫逆,和甄应嘉都以兄弟相称。老夫施辣手整治两江后,他见风使舵倒是极快,翻脸不认人,配合老夫很是办了几件漂亮差事。此人不可深信,却不妨先用一用。” 张谷从外面进来,笑道:“半山公,你老这可是有些唯才是举的意思,是不是过于急躁了些?” 韩彬叹息一声,道:“时不我待啊!去将秉用、广德寻来。” 未几,左骧、窦现进来,韩彬让人将门封住后,就将与隆安帝相议之事大致说了遍。 听闻这番大政方针后,数人惊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林如海缓缓道:“半山公啊,此政,是真正要捅破天呐。” 张谷也满面肃然凝重道:“我现在都嗅到了血腥气,这得……这得掉多少脑袋?” 左骧苦笑道:“百年后,我等必背上千古骂名!” 窦现却咬牙道:“此政大善!尤其是宗室、世勋、巨族,天下田亩十分,只他们就占去七成以上!不让他们纳粮交税,新政再怎么变,也只能解一时之患!半山公高才!” 这几人中,数窦现家世最穷,所以最仇视巨室。 林如海笑了笑,提醒道:“半山公,且就先暂定三年考成法罢,但是到底何时实施后政,要看天下大势。我等受皇恩深重,步步皆要谨慎,莫要做祸乱天下的罪人。” 窦现闻言勃然大怒,不过韩彬压住了他,后对林如海道:“如海,你所言甚是。所以,老夫才让子升去兵部,尽快将兵部拾掇利落,这有助于皇上早日理顺军权。子升去兵部后,户部要多帮衬一番。” 林如海闻言,缓缓颔首。 …… 宁荣街,东府大门前。 贾蔷看到候在门口跪地请安的林之孝,有些震惊了,问道:“你在这干吗?” 林之孝赔笑道:“老太太……还有二奶奶、姑娘们请侯爷去一趟,林姑娘也来了。” 贾蔷啧啧了声,对贾母有了新的认识。 都闹到这个地步了,这老太太居然还想着缓和? 有心不去罢,又有姊妹们的体面在,尤其连黛玉也来了。 不肖多问,昨儿他都请不动,必是贾母打发了轿子给抬来的。 “你先去罢,等会儿我自己过去。” 贾蔷摇摇头,往里面去了。 西路院小院。 贾蔷进来时,就看到晴雯气鼓鼓的正拿着个帕子在擦抄手游廊的柱子。 看到贾蔷回来,也只瞥了眼。 得,必是又生气了。 贾蔷一手拎着包袱,一手上前,单手将人扛起,也不理她在肩头上的挣扎叫嚷,给扛进了里屋…… 半个时辰后,晴雯一双桃花眼里都快能凝出桃花露来,俏脸晕红,吃茶狠狠漱了几回口后,才瞪眼将生气缘由说出。 原来姑娘小姐都回来后,西府老太太今儿大起东道。 本也没甚么,可她不该巴巴的派人来,只请了香菱、平儿过去,倒把她落下了! 贾蔷闻言“大怒”:“香菱就这样抛弃了你走了?” 晴雯皱鼻子嗔了他一下,道:“那蹄子倒是记得我,平儿姐姐也邀我一道去,可人家又没请我,我可不愿厚着面皮巴狗儿一样送上去让人取笑!便是请我去,我也不去!” 贾蔷哈哈笑道:“就是,有甚么了不起的,赶明儿爷单请个东道,也不叫她们!” 晴雯信个鬼,却又奇道:“我听说是要等爷回来后才开席的,爷怎么也没去?” 贾蔷道:“那破东道,哪有你香?” 晴雯俏脸大羞,啐了口,可心里却熨帖极了,桃花眼白了贾蔷一眼后,道:“你还是快去罢!耽搁那么久,旁人饿着了不当紧,林姑娘也在。饿着了她,岂不是罪过?” 贾蔷笑道:“怪道林妹妹最疼你,也不枉她一番苦心。” 晴雯哼了声,要给贾蔷换衣裳。 贾蔷指了指带回来的包袱,道:“把这个换上罢。” 晴雯打开一看,眼睛登时亮了起来,叫道:“爷,如今莫非成了国公爷了?” 贾蔷好笑道:“你还是个小官迷?没有,还早呢,只是先赐服,让我过过瘾。” 晴雯喜滋滋道:“虽还没有,可连衣裳行头都赐了下来,可见是不远了。” 说着,展开帮贾蔷更换了起来。 换完,看着玉树临风的贾蔷,只觉得贵不可言,连眼睛都不想挪开了…… 正这时,听到外面传来戏笑声,道:“如今真是愈发成了祖宗了!说着已经回来了一会儿过去,可就是不见人。老太太等不及了,便会欺负我,打发我来催。我不来,就道我偷懒……” 晴雯听到这笑声,撇了撇嘴。 看到贾蔷脸上的坏笑,显然想起了甚么,狠狠白他一眼,替他整理好斗牛服后,扭身出去了。 虽与来人碰了面,却也没多理。 凤姐儿进来笑骂了声:“这蹄子,真是愈发没规矩了。咦~这气味真是……啊!蔷儿,你封国公爷了?!” 贾蔷摇头道:“还早。” 凤姐儿目光贪婪的看了一遍又一遍,只看的贾蔷有些发毛,提醒道:“快走罢,不然一会儿多半林妹妹来催了。我当然无所谓,就怕你日后难做。” “……” 凤姐儿啐了声:“呸!男人!” 第0661章 再回荣庆堂…… 皇城,武英殿。 东阁。 窦现随韩彬回来后,怒哼一声,道:“半山公为何拦我?仆以为,林如海有私心也!仆早闻,姑苏林氏良田万顷,至于他那爱婿弟子,更是富可敌国!半山公与他说这等话,岂非是与虎谋皮,问道于盲?只是这盲,不是眼盲,是心盲!” “广德!” 韩彬沉声喝道:“老夫知你素来刚烈方正,性急如火。只是,如海不是你说的那种人。” 窦现冷笑道:“半山公还为他说话,他是甚么样的人,从前仆不知,可山东圣府被屠之事后,仆却深知矣!半山公也信,这世上有那么巧的事?” 韩彬皱眉道:“世上有没有这么巧的事老夫不知,但老夫知道,如海他再如何操纵,也不可能操纵出一场大雨来。山东大旱逾百日,如海莫非能去东海龙王那借来一场大雨?” 窦现闻言一滞,无言以对。 甚么都能怀疑,唯独这场大雨实在是……无懈可击。 韩彬沉声道:“广德,你我虽出身寒门,你家更是贫苦出身,但是老夫以为,贾蔷小儿在扬州时与老夫说的一言,是有道理的。贫穷本身,并非荣耀之事。富贵,也并非罪恶之事。” 窦现大声道:“半山公,莫要被此子迷惑!老夫愈发觉得这小儿很有些歪门邪道,细细思量他的兴发上位过程,其中原就有许多可疑之处!他这是在为豪门世族狡辩!” 韩彬沉下脸道:“你以为士绅一体纳粮当差是哪个最先想到的?老夫告诉你,就是你认为来历有妖的小儿!旁人不知道他的起家经历,你不知道?老夫问你,你必暗中查过其经历,他虽富可敌国,又有开国双国公之余荫在,原不必交纳许多户税,可他避过一分户税关税否?他挣下泼天富贵,可大肆奢靡无度贪图受用否?还不是将其中绝大多数投入漕运!这叫甚么,这叫为国分忧!! 你当皇上是甚么样的人?果真会因为林如海就偏宠一惫赖小儿,纵他做出那么多荒唐事?正是因为皇上看到了贾蔷的一举一动,看到他将赚来的泼天财富都用在了朝廷身上,便是其被打入天牢诏狱时,尚且能拿出全部百万家财,助朝廷赈济灾民! 皇上正是知其忠义无双,不贪权,不揽财,不行恶,才容得他与皇子嬉笑顽闹! 有这样的臣子,有这样的世勋,广德,你且说说看,你有甚么道理污蔑他? 林如海身子骨甚么情况你看不见?若非他拖着病体下山东,你难道不知道山东要出多大的篓子?! 广德,你到底是怎么回事? 天地广阔,你竟容不下这样一对师徒? 说话!” 窦现闻言,面色难看之极,缓缓道:“半山公,仆所作所为,绝无半点私心,也未曾想过,要搬倒林大人。只是,仆始终认为,如林大人和贾蔷那样出身显贵之人,其心绝不会在百姓身上。便是为国出力,也是因为其门其族与国同戚,大燕不绝,则世族便永享富贵!” 韩彬闻言怒道:“人家祖宗披肝沥胆从龙太祖建下的功业,恩荫子孙,你窦广德连这个都要批判一番不成?” 窦现长叹息一声,摇头道:“如此看来,是仆想左了……” 他始终以为,林如海这样四世列侯出身,又与国公为婿,不曾经历州县,更别提如韩彬等那样在最苦的边疆待了数十年,而是在天下第一繁华胜地扬州坐镇十多年,享尽荣华富贵。 这样的人,和他们真不是一路人…… 韩彬也知道,这样的成见很难根除,想了想便道:“广德,老夫知道御史台有监察朝纲之责。凡大臣奸邪、小人构党,作威福乱政者,‘劾’;‘凡百官猥茸贪冒坏官记者,劾’;‘凡学术不正,上书陈言变乱成宪、希进用者,劾’。本朝御史台原就是为了监察三品以上重臣所独设。但从今往后,事涉林如海并贾蔷之事,你不必再理会了。老夫亲自留意他们,若果有不法,阻拦新政之行,老夫亲自出手。除此之外,兰台御史,莫要再管。你心中成见太深,纠缠下去,便是党争之祸,新政当前,老夫绝不容也!” …… 武英殿,西阁。 林如海见张谷、左骧未去,便笑道:“公瑾、秉用,可还有事?” 张谷笑道:“林相,方才窦大夫有失礼之处,还要你多多包涵。窦广德原在兰台……” 不等他说完,林如海便笑道:“公瑾忘了,老夫登科后,便也在兰台当过二年御史,窦大人还是老夫上官。不过那时起,这位窦广德看吾便不是很入目,以为权贵子弟,怎会是忠臣?” 张谷、左骧二人面色微微一变,却听林如海又悠悠道:“不过二位也不需担心,窦大夫出身贫苦,一路走到今日,吃过太多苦,也见识过太多富贵人家的丑恶嘴脸,对吾有些偏见,也是有的。” 张谷笑道:“怪道半山公总说林相有君子之风,谦让之德。” 林如海笑道:“吾非谦让,只因虔信半山公。有半山公在,广德虽烈,却不能为恶也。” 张谷摇头失笑,道:“罢罢,有半山公在,的确是我杞人忧天了,林相勿怪。” 林如海笑道:“公瑾有仁厚之德,吾岂会怪罪?” 张谷闻言呵呵笑道:“既然不怪,那我可要叨扰林相一番了。林相,河工之重,先前林相也是认同的。黄河九曲十八弯,上游还好,到了下游,近乎岁岁有决堤之难。河工难治,两岸百姓苦不堪言。原本我也没甚法子治这千古之难,可巧,我在河南为巡抚时,遇到一治河奇才,名唤潘季驯,治河颇有一手。只是景初年间,人人耽于享乐,朝廷无银,始终不能真正治理好那条年年为恶的黄河!今林相执掌户部,为天下计相,又认可河工之重要。所以,我这分管工部的,就来化缘来了。只要银子到位,趁着秋冬河道干涸之际,正好动工治沙!财神爷,天时地利皆有,就看财神爷的了。” 林如海哈哈笑道:“早闻公瑾风趣,今日得知矣。只是,今岁户部的河工银子已经超发了一百万两……” 张谷“诶”了声,道:“林相,先前是先前,如今我等回来,本是革新大政之时。且时间不等人,错过秋冬,明岁再治河工,就迟了!我可是听说,先前原本准备赈济山东,还余了近二百万两银子。这笔银子如今没用了,可以给河工啊!” 林如海还没说话,左骧就瞪眼道:“张公瑾,你想的也太美了罢?都给你,刑部怎么办?” 张谷一脸想不通,道:“刑部要银子做甚?” 左骧气笑道:“公瑾,你少明知故问!半山公的考成法,一在税收,二在缉盗!你说说看,刑部要银子做甚么?光衙役押送刑徒、造牢车、建大牢都是一大笔支用!没银子,耽搁了新政,是你的责任,还是我的责任?” 林如海看着二人争来抢去,呵呵一笑之余,也开始头疼起来。 用银子的地方,太多了。 …… 荣国府,荣庆堂。 抄手游廊上站着七八个穿红着绿的小丫头子,看到贾蔷、凤姐儿到来后,纷纷敛笑见礼。 为首的一个大丫鬟琥珀目光复杂的看了眼贾蔷,打起帘笼来。 贾蔷与凤姐儿入内,刚行过抱厦到了里面,一阵香气扑鼻。 荣庆堂,还是那个荣庆堂…… “哇!!” 他心情有些复杂,甚至觉着有些不自在,可里面的女孩子们却似乎毫无阻碍。 探春、湘云两个一看到贾蔷,就惊叹出声,一起跑了过来,围着贾蔷转。 到底是公候府第的千金,见识不凡,一眼就认了出来: “斗牛服!蔷哥儿穿上这一身,真好看!” “蔷哥哥,你升国公了?” 贾蔷一边往里进,一边懒洋洋道:“还没,年岁太小了,暂时先不升,发身行头穿穿。好看么?我觉得很一般啊。” 探春:“呸!” 上面高台软榻上的贾母看着熟悉的斗牛服,眼睛都湿润了,道:“好啊,好啊!刚才瞧着你进来,我恍若看到国公爷回来了……” 贾母开口后,堂上自李纨,其她诸人如凤姐儿、黛玉、宝钗、湘云、三春姊妹还有鸳鸯、宝玉、贾兰等人,纷纷看向了贾蔷。 黛玉甚至还与贾蔷微微摇头,示意他莫要刚硬。 贾母又是摆东道请人,又率先开口,无论怎么看,都已经做到极致了。 贾蔷见之微微颔首,虽然仍有些不自在,却还是上前见了一礼,问候了声:“老太太。” 往后又不常往来,面子上过得去就罢。 然而这三个字,却不知让多少人松了口气。 还有心思柔软些的,或是干联深一些的,譬如鸳鸯,都红了眼圈儿,落下泪来。 贾母亦是高兴之极,喜极而泣的抹起泪来。 让其他人看了,都唏嘘不已。 凤姐儿上前高声笑道:“哟!老祖宗这眼泪可是流早了些,如今只得了身衣裳,又值当甚么?等赶明儿果真晋了国公老祖宗再流泪也不迟。要我说,升了国公也不值当,家里又不是没有过,三个哩!等甚么时候蔷儿封了王,老祖宗亲外孙女儿成了王妃,老祖宗再流泪也不迟!” “呸!” 贾母、黛玉齐齐啐她一口,贾兰上前与贾蔷见礼。 贾蔷问道:“快回学里了罢?” 贾兰道:“明儿回。” 贾蔷闻言笑了起来,看向李纨,道:“那可了不得了,今儿晚上,大婶婶怕是要哭狠了。” 李纨闻言薄羞含恼的嗔了贾蔷一眼,道:“胡说,我哭甚么……” 话没说尽,眼泪却已经下来了。 贾蔷见之哈哈大笑,登时引起了众怒…… 第0662章 发行国债? 荣庆堂上鼎沸的声讨声和笑声,划破了笼罩在贾家头上多日的阴霾。 莫说贾母高兴的喜笑颜开,连一众丫头们都笑容满面。 贾母如今算是彻底想开了,她自忖为贾家殚精竭虑,该谋的都谋了,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已经做罢,到头来却差点闹了个家破人亡。 因而心中打定主意,往后一门心思的安度余生,贾家的事就交由姓贾的去操心罢。 不拘是成了还是败了,是光彩的还是丢脸的,都是贾家自己的事。 她只求能够每日里和孙子孙女儿享福高乐,等时日到了,双眼一闭归天就是。 再闹下去,她怕心中那点算计未酬,却先熬枯了性命。 “了不得了,刚来就将大嫂子弄哭了!今儿可不好轻易放了此遭去!” 竟是黛玉在带头起哄! 湘云心直口快,在一旁笑道:“这才是林姐姐!” 黛玉奇道:“不是我,又是哪个?” 湘云偏着脑袋,嬉笑道:“往日里的林姐姐虽也好,可贤惠的忒过了些,不如现在的自在。咱们一般长大,知根知底儿,所以还是觉着从前的性子更好。” 众人大笑,可不是么? 虽说就快要成亲,成为东府正经奶奶,一等侯夫人,原该如此。 可大伙儿却总觉得不大得劲。 若是外面来的媳妇,自该如此。 可黛玉和她们打小一起长大,甚么样的性子都熟悉,突然变得那样贤惠,明显是强为之,怎得自在? 只是碍于黛玉如今的身份,大家不好直说,却没想到湘云这直性子,这会儿口无遮拦的说破了。 黛玉登时大羞,拿着帕子伸手朝湘云捉来,啐道:“我把你这烂了嘴的,今儿再不饶你!” 湘云尖笑着乱跑求饶,旁人都护不得她,好在宝钗总是将黛玉拦下,笑道:“总先一桩官司一桩官司的断才好,先将前面的断罢再来。” 黛玉狠狠瞪了眼躲在她身后的湘云一眼,湘云赔笑道恼,黛玉放狠话:“等会儿再来,必不饶你!” 说罢,扭身去看贾蔷,虽未言,眼神却是明白的在问,到底哪样更好? 是从前,还是现在? 贾蔷自然要说句公道话:“日后,待外客诰命时,便如前些时候那样,又大气沉稳,又秀丽动人……好好说好好说,我好好说!” 在一片哄笑声中,黛玉上前揪住贾蔷的耳朵,贾蔷即刻投降告饶。 黛玉这才松手,目光不善的警告贾蔷,不许再让她丢丑。 贾蔷规矩道:“在家里,和姊妹们在一起时,还是怎么自在怎么来。” 黛玉哼了声,道了声:“用你来说!” 贾蔷连连点头道:“对对对!就是这个味道!” 凤姐儿、探春等人差点没笑死过去,前仰后合的。 黛玉又伸手撕了撕贾蔷的面皮后,一扭身回到自己座位上去生闷气了。 黛玉放过了贾蔷,探春还没。 探春白日里才从桃园回来,就被等候多时的胞弟贾环嚎啕大哭着拦下,才得知生母赵姨娘先前被王夫人点名一道关进了佛庵内礼佛! 她随贾环去看望了遭,发现赵姨娘整个人都如同失了魂儿一般,唬的没了人样儿。 探春惊怒之余,心中对王夫人愈发生出成见来。 若是过往赵姨娘办差了事,随王夫人怎么惩戒,探春都无二话。 可这一回,好端端的怎就把赵姨娘也牵扯进去了? 好在赵姨娘痴愣了两天,连郎中都请了几拨,只道是惊吓过度得了癔症,没甚法子。 不想赵姨娘看清探春回来后,竟缓了过来,抱住她就是一阵歇斯底里的痛哭! 探春劝了好一阵后,总算是松开了手,沉沉睡去。 探春对王夫人有怨气,对贾蔷也有些,居然先前对她连丁点风声都不说…… 这会儿她紧紧抱住贾蔷的胳膊不松手,强道:“今儿你弄哭了大嫂子,必是要赔不是才行!” 贾蔷嘴角抽了抽,虽感觉到了骨朵之美,可探春既拿他当至亲,不曾避讳,他也不会去往下三滥路上想,看了看身边这位俊眼修眉的丫头,道:“好好,我赔不是就是。” 说着,对李纨作揖道:“大婶婶,怪我不好,不该招惹你哭。” 探春忽地俏脸有些红,手臂松开了些,还是不依道:“只道恼可不成,还得让大嫂子笑出来才行!” 湘云、惜春等在一旁起哄,一起笑道:“说个笑话,说个笑话!” 其她姊妹并贾母和诸丫头们看热闹看的愈发起劲,凤姐儿在一旁心里跟明镜儿似的。 这三丫头看似胡闹,实则也是为了转圜东府和西府这边关系的。 这丫头,虽是个庶出的,却了不得哩。 只这份爽利泼辣劲儿,她就极喜欢。 贾蔷同探春笑道:“三姑姑总让我先坐下再说罢?” 探春笑道:“这可使不得,你若坐到林姐姐身旁,得了靠山,岂不赖账?” 其她人也起哄,贾蔷呵呵一笑,想了想道:“有了,我就讲个唐三藏西游取经,路遇女儿国的一桩笑话罢。你们可知道,唐三藏西天取经,九九八十一难中最难的是哪一难?” 这问题大伙儿都知道啊,甚么“黄风岭唐僧有难,半山中八戒争先”啦,“镇元仙赶捉取经僧,孙行者大闹五庄观”啦,还有声音最响亮的“尸魔三戏唐三藏,圣僧恨逐美猴王”! 贾蔷看去,竟是香菱! 香菱头一回正经坐在荣庆堂上,原本紧张的不得了,坐下后动也不敢动,话也不敢多说,连贾蔷来了,都是悄悄的问安。 可是提起孙行者的委屈,她就不能忍了! 只喊了遍戏名儿,她都气的发抖! 这“尸魔三戏唐三藏,圣僧恨逐美猴王”也就是贾蔷前世看的“美猴王三打白骨精”的故事。 孙行者被冤枉驱逐,这招恨感不分前世今生…… 贾蔷却是看着香菱笑道:“谁给你打扮成这样了?” 香菱虽早就被收房,成了房里人,按理说应该梳头开脸,可因贾蔷宠着,一直还是女孩子的打扮。 穿着上也不讲究,便是和十二戏官里的丫头换衣裳穿也是常有的事。 今儿却不同,梳起了头不说,还化了妆。 老天爷,这丫头近二年来懒得有时恨不得脸都来不及洗了…… 身上随便穿搭的衣裳,也换成了银纹绣百蝶度花裙,头上簪金戴银。 她原就生的极美,此刻再打扮上这身行头,单论颜色,即便在这荣庆堂内,也没几个能比得过她。 只可惜…… 看着她声音洪亮如同在喊不共戴天仇人名字般连声喊着“尸魔三戏唐三藏,圣僧恨逐美猴王”! 全完! 贾母虽早先就打定主意,哄着些贾蔷的房里人,可看到这丫头娇憨成这样,还是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 其她人自然更是忍不得,一个个笑的肚子痛。 香菱发现大家都在笑她时,就有些难过了,同贾蔷噘嘴道:“是晴雯。” 贾蔷笑道:“很好看。不过我刚问的不是孙猴子哪一出最委屈,是问八十一难哪一难最难过……” 香菱还想抗争,结果被黛玉笑着拉到身边坐下。 再闹腾下去,对香菱不是好事…… 贾蔷继续说道:“你们都猜错了,八十一难,三藏师徒最难过的一关,是‘法性西来逢女国,心猿定计脱烟花’那一难。八十一难,独此关之惊险,每每让我冷汗直流!” “吁~~” “咦~~” “什么嘛~~” 湘云失望的直跳脚,道:“不过一个琵琶大小的母蝎子,让昴日星官叫一声就酥软倒地,再叫一声便死了,算甚么难关?” 贾蔷呵呵笑道:“这妖精自然不算甚么,可那女儿国主却厉害哪!” 黛玉都忍不住奇道:“那女国主,又如何厉害了?” 那女儿国主也不会神通道法呀…… 贾蔷嘿嘿笑道:“除了国相蝎子精后,师徒四人要告辞,那女国主却对唐僧道:‘我身为女王,饱享荣华富贵,可是从未享受人间欢乐。今日哥哥到此,真乃天赐良缘,来日哥哥登上宝座,我为王后,从此双宿双飞,可好?’ 唐僧自是不肯,道:‘佛心四大皆空,贫僧尘念已绝,无缘消受人间富贵。阿弥陀佛……’” 诸女孩子见他似模似样的学着,嘻嘻哈哈笑着,想看他能说出个甚么来。 便继续听贾蔷又道:“那女儿国主却不死心,真心诚意地劝道:‘你说四大皆空,却紧闭双眼。要是你睁开眼睛看看我,我不相信你两眼空空。’这时唐僧仍紧闭双眼,但额头已冒出豆大的汗珠。女国主嗔笑:‘不敢睁开眼睛看我,还说什么四大皆空呢。’唐僧置气:‘谁说不敢看?’说罢,睁开了眼,这一睁眼,就坏了事!!” 他语气陡然调高,唬了人一跳,却是连李纨都啐他一下,嗔道:“蔷儿胡说,哪里坏了事,哪有这样的事?” 贾蔷“啧”了声,道:“怎没坏了事?这秃儿动了红尘凡心呐!” 满堂人气笑,宝钗连连摇头叹道:“岂有此理!” 贾蔷自有道理:“三藏睁开眼后,女国主眸横秋水,情意绵绵的望着三藏的眼睛,轻声问道:‘哥哥……你难道,真的不喜欢我吗?’三藏背对,低头,回避,无言。女国主进一步道:‘哥哥,你就答应了我吧。’那唐僧叹道:‘女王,贫僧已许身佛门,并与大唐天子有诺在先,还望陛下放贫僧西去。来世若有缘分……’喏喏,这是一个正经秃该说的话?” 满堂人早已笑倒,此刻李纨笑不笑已在其次,众人只觉得这故事实在有趣,想继续听下去,因此纷纷催他快讲。 贾蔷便继续道:“女国主甚么样的人物?一听这话,心中便大喜,知道三藏已是动了凡心,因而女国主落下泪道:‘哥哥,我只想今生,不想来世。今生今世你我有缘,好哥哥,你就嫁与我罢!好哥哥,你是嫁,还是不嫁?若是不嫁,我已在宫中,准备好了三尺白绫!’” “胡说!哪有这样的!” 探春啐道,她们都是看了不知多少回孙行者戏的人,根本不记得有这一折戏。 贾蔷“啧”了声,不满道:“听不听了?不听拉倒!” 探春忙扯住他的胳膊,道恼道:“好好好!你继续讲,你继续讲!” 贾蔷傲娇的模样,让诸姊妹掩口取笑,黛玉亦没好气白他一眼。 贾蔷继续道:“那唐僧本就是动了凡心的,见这女国主如此痴心,连性命也不顾了,他不知这是偷心的美人计,也是九九八十一难中最难的情劫,便缓缓道了声:‘嫁!!’正当女儿国主大喜时,不想发生了意外! 这秃儿座下白龙马反应了过来,放开马蹄狂奔出去,连行三天三夜方止,千里之外…… 白龙马停下时三藏连大骂的力气都没了,只问白龙马为何如此害他! 白龙马委屈回道:‘我分明听圣僧说了声‘驾’,还喊的那样大声,圣僧,你老说的‘驾’,难道不是骑马的驾么?’ 这唐三藏再怎么不要脸,也无颜说出他是想嫁人的话来…… 就是这样,阴差阳错间,那秃儿才过了这一大难! 你们说,险不险?” 众人笑的身子都软了,哪里肯搭理他? 探春大笑之余也终于放他一马,让他去坐了。 贾蔷坐下后,目光却落在贾母身旁不远的宝玉身上,眼神让原本跟着笑呵呵的宝玉唬了一跳,忙低下头。 众人见之,笑声又止住了。 黛玉轻轻扯了扯贾蔷的袖子,贾蔷笑了笑,然后道:“宝玉,今日我在宫里见到皇贵妃,也就是,你的亲姐姐。这几日宫里到处是闲言碎语,皇贵妃过的不大好,最主要的,还是担忧家里。虽说我开解了番,但她未必信。晚会儿你写一封信送到东府来,回头我送进宫去,明白了么?” 宝玉点了点头,贾蔷又对探春、贾兰等人道:“你们也写,一人一封,把家里的事捡高兴的说。” 众人点头应下后,贾蔷敲了敲桌几,问道:“这饭到底能吃不能吃啊?饿死人了!” 因看到贾蔷关照元春并和西府姊妹们打成一片而高兴的贾母,忙催李纨道:“快快,摆饭,摆饭!” …… 大明宫,养心殿。 牛油大蜡将西暖阁勤政亲贤殿内照的通亮。 隆安帝、韩彬、林如海君臣三人坐而论道,韩彬坐不住,坐一会儿便起身,将白天里构思之思路复述了遍。 不过,晚上又详尽了许多。 隆安帝和林如海听了,皆连连点头。 论治国之才,韩彬是绝对的大才! 许多政点,都让隆安帝和林如海钦佩不已。 今夜,他一人滔滔不绝的说了一个多时辰,最后道:“目前来说,想的还十分有限,不周全,许还有不少漏洞。皇上,林大人,此政还需您二位提点指教。” 隆安帝没说话,看向林如海点了点头,示意他先说。 林如海沉吟稍许后,缓缓道:“具体施为方面,不必急于尽善尽美,可以便实施边修改。其实半山公已经想的很周到了……” 韩彬笑着摆手道:“如海,虽在御前,可这些客套话,能免则免。皇上听着省心明快,老夫也不愿啰嗦。你这套君子作风,在老夫跟前不必。有甚么说甚么,直言了当最好!” 林如海闻言,拱手笑道:“惭愧了……”说着,又摇了摇头,道:“还是着相了,罢,那我就直言不讳了。” 韩彬道:“就该如此!” 林如海道:“半山公,以考成法来简拔可用官员,为后政打基础,总体来说是好的,只是也有些弊端。譬如,是不是一定就是说,纳粮缴税完成的好的官,就是好官?当然仆明白,在当下来说,这样简拔已经是极高明的了。因为这样总比吏部四司靠感觉出来的靠谱…… 不过,如果能补充一些手段,譬如说去各地调查一番,当地州县官员是怎么征粮收税的。再者,他们有没有果真去丈量当地士绅巨室的田地,清丈田亩?他们对于新政到底持甚么态度,也就看出来了。 虽然这样做差事很繁重,但是吾以为,是值得的。能挑选出一批真正愿意为新政办事的官,尤其是州县官员,意义极重大! 皇上,韩大人与臣都老了。臣等当然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只是如此,远远不够!想要新政真正能大行天下,而不像前朝那样,变法上几年十来年后,人亡政息,那么从一开始,就要注重年轻官员的栽培! 毕竟,韩大人和臣,再怎么鞠躬尽瘁,顶多也就是十年光景。臣素来以为,军机宰辅,十载光阴最好。 即便没老糊涂,也该让年轻些的后继官员上位。” 顿了顿,见隆安帝若有所思,韩彬亦是皱眉沉思,林如海又道:“除此之外,臣以为,还有一桩重要事,就是不断的和九大总督,天下封疆们谈谈。首先要说服他们,认可新政。这一点,十分重要。” 韩彬冷哼一声,沉声道:“不认同,那就换人!” 林如海笑道:“半山公,不是让他们嘴上认同,得多和他们谈谈,让他们心里认同。或是有些人开始认同,后面渐渐不认同了,也说不准。军机处不好一味的强压,还得问明白,到底哪里有问题。任何大政,无论新政还是旧政,都没有十全十美的。唯有不断的查缺补漏,才能真正让百姓受益。” 按照贾蔷前世的说法,这应该叫统一思想…… 韩彬闻言若有所得,缓缓道:“此事待我回去再细细想想,也确实,急躁不得。” 隆安帝看着两大国之干臣在讨论新政,心里当真觉得赏心悦目。 有这样贤名的臣子,他轻松了何止一倍? 不过忽地想起一事来,隆安帝看向林如海道:“朕听说,今日窦大夫与爱卿很不愉快?” 林如海笑了笑,道:“其实不算甚么大矛盾,只是些误会罢。” 隆安帝冷笑道:“朕看不算甚么误会罢?这窦大夫朕没瞧出来,倒有些嫉贤妒能的毛病!” 林如海忙道:“皇上,还不至于此。窦大夫也只是因臣出身列侯之族,当年又与权贵高门结亲,如今的弟子更是皇上跟前的红人,少年权贵……许是窦大夫见惯了为非作歹贪得无厌的权贵世族,所以今日在臣提出,摊丁入亩之政要谨慎时,就误以为臣在阻挠新政,为勋贵和世族说话。 其实窦大夫并不知道,林家除了一些族田供奉宗祠外,臣家并没多少土地了。城外虽还留了座田庄,也只是给臣之女儿添的嫁妆。所以无论是士绅一体纳粮当差,还是摊丁入亩,对臣家其实都没甚影响。臣也因此说这是个误会…… 但无论如何,朝廷还是需要言路畅通,也需要窦大夫这样的官存在。朝廷上有不同的声音,是好事。” 隆安帝对林如海,真是满意到不能再满意了…… 一旁韩彬也道:“皇上,臣今日也将林大人和贾蔷对朝廷的贡献点了点,告诉窦大夫,往后臣会亲自看着林大人师徒二人,就不劳御史台出力了。窦大夫听了后,自觉惭愧,答应了下来。” 隆安帝生生气笑道:“你说窦现会自觉惭愧?可笑!罢罢,既然两位爱卿一个不追究,一个胡说也要护着,那这次朕就不多怪了。” 正说话间,却听殿外仙楼佛堂内,那座无量寿宝塔上铜铃声响起,便知有人来。 未几,果不其然有内侍进来通秉道:“万岁,皇后娘娘说,她备了些樱桃凝露蜜,送来与万岁和两位大人用。另外也想劝皇上一声,龙体重要,不可久熬。且韩相和林相都有了春秋,林大人身子骨还不好,合该早点歇息为好。” 隆安帝闻言,见韩彬和林如海都没说甚么,心里放心,只要不是窦现那种直接开口赶人的人就好。 他问道:“皇后何在?” 内侍道:“娘娘送完东西,叮嘱完奴婢话后,就走了。” 隆安帝闻言点点头,道:“将东西送进来罢,朕知道了。” 等将外面的樱桃凝露蜜取来,君臣三人分食了后,韩彬问林如海道:“听说张谷、左骧第一日就去堵你这财神爷,想要银子?” 林如海笑着点了点头后,道:“都想要,不过我并没给。户部银库里那点银子,远远不够啊。” 隆安帝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拧起眉心来。 这缺口,可不是他搜刮搜刮内库就够了的。 韩彬则看着林如海笑道:“你为天下计相,你那弟子又是神京出名的善财金童,林大人,何不托宁侯试试?” 这原是顽笑话,不想林如海竟微微颔首笑道:“解决之法,倒是的确受了贾蔷的影响。如今,就只看皇上答不答应了……” “甚么法子?” “发行国债!” 第0663章 天真,幼稚,难得 翌日清晨,宁荣二府后园中。 霜降之下,漫眼望去,多枯枝败叶。 沁芳池内亦多是残荷,一片萧瑟。 然而贾蔷引着诸姊妹站在沁芳亭上,却高兴道:“这春之生机,是碧玉妆成一树高。夏之勃发,如昊日当空,光芒绽放。而秋之韵,便在这枯枝残荷,在秋雨之呢喃,在秋思之无限。其实各有各的美,我等实不必为秋而悲。” 原本因为这萧瑟之景和清冷的天气感到有些凄凉,内心生出悲感的贾家姊妹们,不由都笑了起来。 迎春微笑道:“春夏秋都说了,可还有冬日哩。” 贾蔷正经道:“冬日之美,在于被窝之暖……” “哈哈哈!” 一阵哄笑声中,黛玉又气又好笑,啐道:“呸!好不好意思呢?” 贾蔷嘿嘿了声,道:“行了,各去各处好好锻炼罢。娇小姐不是不好,高门千金也的确尊贵,可舒展舒展筋骨,少生些病,岂不更好?各去各的地盘,跟着十二小官学,要认真学。往后天天早上如此,便是雨雪天气,也该在屋子里练。总之,我是希望你们都能长命百岁的。” 听他这么说,原本不怎么情愿觉得荒唐的宝钗、迎春等人,也不好违拗贾蔷的一番好心了。 一个个引着丫鬟,或前往潇湘馆、或前往怡红院、或前往藕香榭、或前往蘅芜苑…… 她们能做到的极致,就是在私下里伸展伸展手脚,活动活动筋骨。 在人前,尤其是在贾蔷跟前,是断不能如此的。 连贾家的下人,那些丫鬟媳妇,平日里走路时都要求行不露足,走路时裙摆不能掀起风来,更遑论她们? 贾蔷不理会这些,这一屋子的女孩子,一年到头不是这个病了,就是那个不舒服。 前一阵迎春才卧病一场,又轮到惜春。 今日还算不错,都还齐整着,他就拉起一道晨练。 不过人没走完,香菱还有小吉祥、小角儿没走,她们仨不怕让人笑话,要和贾蔷一起晨练。 嘻嘻哈哈,无忧无虑。 快乐能感染人,本就心情不错的贾蔷,看着她们简单单纯的快乐,也愈发开心。 不过这份开心没持续多久,就见吴嬷嬷进园子里来寻:“侯爷,外面恪和郡王来了,说有急事寻你入宫。” …… 大明宫,养心殿外。 听到里面隐隐传出的争吵声,李暄小声道:“听见了没?里面已经吵了一宿了。” 想起林如海的身子骨,贾蔷脸色难看的厉害,道:“窦广德这忘八该不会是属狗的罢?” 李暄撇嘴道:“还不止,连左骧好像也不赞同。何振和窦广德居然一唱一和,荆朝云都来了……贾蔷,你先生干吗非要坚持朝廷跟臣子和商贾借钱啊?还要以天家的脸面做抵押……” “你懂个屁!” 贾蔷骂了声,李暄大怒,一拳捣在贾蔷肩头,贾蔷“惨叫”一声。 李暄:“……” 信号传进去了,贾蔷恢复正常,问李暄道:“皇上召我进宫做甚么?送我先生回家?” 李暄“呸”的一下往地上啐了口,讥讽道:“你不是善财金童么?且父皇一猜这里面就有你的手尾,就将你招了来。” 里面传来脚步声,未几,就见戴权黑着眼圈走来,满面倦容,看着贾蔷、李暄二人有些木然说道:“皇上传王爷、宁侯进去。” 李暄、贾蔷二人入内,过了外殿,至西暖阁。 一进门,就看到窦现站在那沉声道:“朝廷向臣子、商贾借钱,前所未闻之事!朝廷的体面何在?体统何在?威望何在?传到下面,百姓可不知道朝廷借钱是为了河工,是为了军饷,他们只会笑话朝廷穷的揭不开锅了。野心之辈,更会蔑视朝廷。此法得不偿失,绝非良法。” 林如海面上颇有些疲倦,声音也有些沙哑,但气度依旧沉着,徐徐道:“这国债,并不会大规模面向百姓发行。只对宗室王公、皇亲国戚、武勋亲贵,朝廷官员还有一些皇商巨贾发行。倒也不必说是借钱,可以说是朝廷给他们些息钱嘛。当然,这点息钱远不如放印子钱,但国法明定,不许民间放贷印子钱,喝民血。接下来,绣衣卫可以抓几个放印子钱的典型,重重惩之后,再来推这个国债。虽然只是个借口,但总还过得去。 窦大夫啊,朝廷实在缺银。如今可以说是百废待兴,处处都有大缺口。只河工银子,外省各地的水利银子,缺口就有二三百万两。还有一些新政推行下去,同样也需要银子打底,毕竟,如果朝廷不出这笔钱,只传一纸公文下去,到头来地方官员只会搜刮百姓。新政未行先臭,是要坏大事的。” 何振冷冷道:“有多少米,煮多少饭。如今每年的河道银子难道还少了?新政中耗费颇大的,何不暂缓,等国库充盈了再议也不迟。需知,治大国如烹小鲜。且户部掌天下财经赋役,朝廷缺银是户部的责任,如今不想如何制定法度政策,使国库丰实,却妄以天家和朝廷的脸面去借钱,焉有此理?林相岂不闻吃人嘴短拿人手短的道理?商贾都能成为朝廷的债主,滑天下之大稽!” 林如海未言,贾蔷就冷笑道:“何大人还真是吃的灯草灰,放的轻巧屁啊,你……” “哈哈哈哈!” 李暄的大笑声,打断了贾蔷的气势,也打断了何振勃然大怒之下准备的厉声反击之势。 众人怒视过来,李暄闭嘴,在隆安帝刀子一样的眼神下,离开了养心殿。 刚一出门,众人又听到一阵大笑声传进来…… 贾蔷不理,继续道:“户部在我先生执掌前,是何大人在掌罢?你将户部执掌成了甚么德性,你心里没数么?户部至今有几百万两亏空没收回来,有许多干脆成了坏账,借钱的人都死了家也没了,到哪去追缴?这些钱,都是你掌户部时借出去的罢? 你哪来的脸来说这番话?山东赈济灾民银粮不够时,我和我先生近乎破家,将一百万两银子借给朝廷,以周转其难时,都没骂你一声国蠹废物,这会儿你倒是成精了!至于让宗室、勋贵、臣子、商贾成为债主是朝廷耻辱的话,本侯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说出来的…… 这朝廷是你家的朝廷?这天下是你家的天下?” “贾蔷,有话说话,胡扯甚么!” 隆安帝未等何振惊怒之下反击,就喝断道。 贾蔷领命后,也不看何振,而是看着窦现道:“朝廷赈济山东缺银时,我还在诏狱里蹲着。恪和郡王去探望我时,说皇上和皇后娘娘为朝廷缺银颇为苦恼,为山东百姓之惨而悲痛。本侯虽读书不多,却也知道君忧臣辱的道理。再者,这天下是皇上的天下,可也是天下万民的天下。天下兴盛了,难道只皇上一人得利?宗室、勋贵、官员、商贾们就不得利了?天下若是败了,谁又有好处?天下兴亡,匹夫尚且有责,如今国库空虚,我等借点钱给朝廷,怎么就成了羞辱朝廷之事?” 窦现冷冷讥讽道:“果真如此忠孝,何不将家财捐献,却搞出这套想当朝廷债主的名堂来?其心可诛!” 贾蔷呵呵一笑,问窦现道:“窦大夫自认是否为忠孝之臣?” 窦现冷然道:“本官随时可将家资悉数捐献朝廷!” 贾蔷哈哈笑道:“你家穷成那样,又能捐几两银子?不过朝廷可不止缺银子,九边那里很是缺人戍边种田,窦大人你这样的大才去了,肯定不合适,可你家人可以去啊。还有,那边的戍军兵卒多是光棍儿,窦大人要不要连你……” “放肆!” “住口!” 隆安帝和林如海的呵斥声同时响起,贾蔷躬身与全身颤栗发抖面色涨红的窦现请罪道:“窦大夫莫要多心,本侯没有欺辱之意,只是想告诉窦大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说话请过过脑子!” 说罢转过头来,又对韩彬、荆朝云等人道:“国债的主意,原是本侯异想天开之法。本质上虽说是朝廷借债,可又不是不还,不仅还,还可以附以息钱。且还不是强行摊派,愿买国债的就买,不愿也无妨。 第一期本也没指望多少官员买,财不可外露嘛,且好些人心里有鬼,不义之财也不敢露。但只要朝廷能在第一期国债到期,将本利付清,那么等到第二期、第三期发行时,终会有人来买。 朝廷得了银子,解了难关,用这些银子去治理河工、推行新政,造福百姓,而买国债的人,得了息钱,这息钱还是光彩的荣耀的,此法到底伤害到了谁?” 荆朝云审视着贾蔷,缓缓道:“若是,国债到期还不上,又该怎么办?” 贾蔷呵呵笑道:“到那时,倒是可以追究户部的责任了。但这事关天家和朝廷的信用,最好不要做这等自毁根基的事。天家和朝廷失了信用,失信于民,那才是最可怕的事。” 韩彬也有疑问,道:“若是往后,有人想以后期国债,还前期之债,以借银还借银,层层相套,岂不成了邪路?” 贾蔷摇头道:“半山公,世上岂有万世不易之良法?先帝登基之初,所立国法,难道不也是良法?可到了后期,渐渐也就成了恶法。唯有不断革新以顺应时势者,才能越变越好。这本不是一蹴而就之事,眼下只是朝廷缺银,或许只缺二三百万两开启银子。暂且周转一下,等新政大行,朝廷不缺银子后,或是在过程中看到了弊端,那往后轧止不借了就是。 于金银一道,我勉强明白些道理。其他的,就不是很通了。只觉着,既然是新政,那一切有利于国事的法子,都值得试一试,小规模的试行,果真有不妥当之处,再改就是,实在不行停下来也行。 无论怎样,总好过窦大夫何大人方才恶劣之言,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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