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2章
中。” 看着自信满满的贾蔷,尹家太夫人一时也不知该说甚么才好,过了好一会儿,方叹息道:“也罢,你自己心里有数就好。总而言之,蔷儿,你需记得一言: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不拘何时,保全自己,才是第一位的。便是暂时受些委屈,也一定要忍过去……那么大一家老小们,都指着你呢!” “是。” …… 入夜。 平海王府,宁安堂内堂。 李婧满脸怒火,道:“爷,我刚进来时发现,如今连宁荣街两边都有兵马远远盯着了,真是欺人太甚!” 贾蔷正在给“黛玉”看手相,说的天花乱坠,逗的“黛玉”频频抿嘴浅笑,听闻李婧的怒言后,笑道:“说了让你一道走,你偏不去,这会儿又生气,何苦来哉?” 李婧嗔怪一眼,道:“爷没走,我能走?我寻思着,万一事情有变,我也好叫他们知道知道厉害!” 贾蔷呵呵笑了笑,道:“好!到时候,你就叫他们知道知道厉害!不过明儿你未必能出得了家门……” 说罢,又同“黛玉”道:“明儿进宫,除了与太后娘娘见礼外,余者皆不必搭理。果真有人说些难听的话也不怕,回头谁说的,谁给你磕头掌嘴。说一句,磕十个头,掌嘴十下。说十句,磕一百个头,掌嘴百下。” 见“黛玉”只是抿嘴笑,也不言语,就知道她不信。 贾蔷呵呵笑道:“我此生,从不对人说谎,尤其不对女人说谎。你心思细腻,对我让你做这件事,心里必是有伤心之处……” “黛玉”却摇了摇头,轻声道:“又不是只留下我一个人,连爷也未去。有你在,我甚么也不怕。便是……便是果真没了,爷在左近,我也是不怕的。” 贾蔷无奈道:“你要是没了,那我岂不是也没了?忒不吉利。” 李婧看着“黛玉”啧啧道:“妹妹,你真是……水做的一般。瞧你这水汪汪含泪的眼睛,这世上哪个男人能经得起?” 见“黛玉”变了变面色,贾蔷笑道:“别理她,她就是嫉妒你。”而后同李婧道:“林妹妹原也是这样的,盖因身世的缘故。后来遇见了我,先生也险死还生,回到京里成了大学士,她才慢慢安定下来,不再动辄敏感落泪。如今这个妹妹,身世比林妹妹还难些。我又不想因为她像林妹妹这个缘由收进房,一直等到现在,才识得其品质之珍贵。相信日后,会越来越开朗活泼。” “黛玉”听闻此言,反倒有些羞愧的不好意思起来,眉眼流转间,细声道:“是我的不是,原已经好许多了,也和香菱、晴雯、小角儿、小吉祥她们疯顽。可是近来,不是瞧出爷有难事?心里就焦乱的慌。只要爷能没事,我就不怕了。” 这会儿瞧出贾蔷的自信,不是没有根底的自信,她也觉得不会有差池了,因而放下大半心来。 李婧羡慕的看着“黛玉”,道:“妹妹真好,心也好,都是女人味儿,声音也好听,又细又媚又娇滴滴,还微喘着,怪道爷夜里最喜欢……” 话没说完,“黛玉”一张俏脸都快滴出血来。 也顾不得对明日的担忧了,起身要去撕了李婧的嘴。 李婧英姿飒爽,逗着“黛玉”顽闹起来。 眼见“黛玉”娇喘吁吁的要吃亏,贾蔷忙上前,将两人一左一右揽住,往床榻处劝:“算了算了,都是一家人,好姊妹,要多互帮互住,不打了不打了!” 一夜无话。 …… 翌日清晨。 宣德元年,四月十四。 宜东土、安葬,作灶。 忌出行、上梁、斋醮。 许是日子果真不好,一早起,天气阴沉,不见日头。 乌泱泱的云层虽不见黑,却压在半空。 使得整座神京都中,愈发显得肃穆厚重。 宁安堂内堂,丫鬟金钏与“黛玉”拾整好了妆容,以郡王妃的佩戴,今日要与贾蔷一并进宫,参加这一场大胜后的盛事。 另一边,后半夜在“黛玉”晕晕乎乎时就出去,也不知做甚么去的李婧,也帮贾蔷穿戴齐整了。 看得出,昨晚上还一直在挑衅“黛玉”的李婧,此刻神情绷紧,帮贾蔷理玉带时,手都微微有些颤抖。 怎能不紧张? 怎会不紧张? 一步步走到了今日,用了一个近乎弥天大谎,来布下这个谁都不可能预料到的局。 但是,若这个局出现丁点闪失,就不叫局了,而是笑话。 尽管,按道理来说,不会有甚么闪失,南边儿那位闫三娘着实立下泼天功劳,大局应当足以抵定,可保不齐有人脑子坏掉了,不识好歹,又该如何? 贾蔷看出李婧的忧心和紧张,呵呵笑了起来,拍了拍她的手,待李婧站直身子后,又抱了抱她,道:“放心罢,都到了这一步,大势在我们,不会有任何问题。” 李婧红着眼圈,重重的点了点头,抿了抿嘴后,看着贾蔷道:“我知道!为了这一天,爷付出了多少心血,受了多少委屈,都忍下来了。今天,必胜!” 贾蔷哈哈笑道:“说的好,今天,必胜!!出发罢!” “黛玉”的手被贾蔷牵起,一道出了宁安堂,随后“黛玉”上了八抬大轿,贾蔷则直到出了王府正门,才上了王轿,在数百亲卫的紧密护从下,队伍出发,前往皇城。 看着不远处有兵马调动,李婧紧紧抿住嘴,眼中目光凌厉,甚至隐隐疯狂。 同一时间,贾蔷上了王轿,前往皇城的消息,也往四面八方传散开来…… “轰隆!” 毫无征兆间,天上滚滚乌云中,一道春雷炸响! …… 第1085章 既然都不让我走,那我不走就是 “呜……” “呜……” “咚!” “咚!” “咚!” 礼乐阵阵,声冲云霄。 九象九驼十八白马,在太仆寺的引领下,缓缓穿过玉带河上的金水桥。 一百二十名威武御林,持大戟列于大戟门前。 五开间的金殿内,君臣齐整,文武俱列。 文臣之属,自是以韩彬、韩琮为首当头。 勋爵武将之属,则是以贾蔷为首。 另有宗亲一列,只是除了宝亲王李景,义平亲王李含,宁郡王李皙外,其余皆是些杂支,最高也不过一个镇国公,便是这样,人数也很少,不足勋贵武将之列的三成…… 开国一脉且不必多说,与贾蔷交好的十家,除了镇国公府牛家外,余者多在外省提督一省军务。 牛继宗今日也上了朝,以其手提四万丰台大营的地位,在武勋一列,排名第九位。 贾蔷身后,站着北静郡王水溶。 水溶虽无实权,但王爵之清贵,可列第二。 排名第三者,为元平功臣,永城候薛先。 薛先原为蓟州镇副总兵,可提格为总兵。 如今被调入京中,加兵部尚书衔,执掌奋武营! 同例者,还有武定侯郭淮,执掌练武营! 临江侯陈时,执掌敢勇营! 景川侯张温,执掌果勇营! 荆宁侯叶升,执掌鼓勇营! 永定侯张全,执掌效勇营! 吴兴侯杨通,执掌立威营! 兴安伯徐良,执掌伸威营! 武康伯李珍,执掌扬威营! 顺昌伯王佐,执掌振威营! 除了耀武营和显武营留给尹江、尹河外,其余十大京营,皆为元平功臣所领! 元平功臣几经清洗,留守神京城的,已经寥寥无几。 如今这些,大多是从九边折返回来的。 韩彬凭此手,一来掌了兵权,二来也断了这些军门在边关的根基,算是一举双得。 且有这十位在九边打熬多年的王侯亲领京营,足以办成今日大事。 贾蔷和元平功臣之间,不仅是血海深仇那么简单,还是世仇。 如今拿下贾蔷,绝对是元平功臣最愿看到的事。 至于会不会让武夫坐大,重现隆安初年的窘境…… 自然不可能。 等办完今日事,往后二年里,再一个个去职削爵就是。 一群匹夫之勇,想寻他们的破绽漏洞,不要太简单! 太平盛世,留那么多武夫做甚么? 即便朝廷需要兵马,从寒门中挑选武将足矣。 武科举里,未必选拔不出良将。 比这些跋扈的勋门强十倍! “良辰已到!” 一应君臣文武,听闻内侍宣声后,无不精神一振。 李暄引领王公百官出了金殿,前往太庙正殿,祭拜大燕列祖列宗。 一应礼仪,由分掌礼部的叶芸所主持。 待君臣叩首罢,叶芸宣尹江、尹河二将率火器营入殿,献上准葛尔汗王旗,并诸多被俘之蒙古贵人。 由内侍接过王旗,递至李暄手中,李暄亲自献于李燕王朝诸皇神像前。 随后就是一系列的封赏…… 然而这一切,都不能在重臣中兴起多少波浪。 满朝王公重臣,从始到终除了贾蔷外,再无第二人露出笑脸。 一个个面色阴沉的,就如天上滚滚翻腾的黑云。 很沉闷的一个献俘大典,只用了不到一个时辰,就走完了流程。 然而当礼毕,君臣文武并新晋显武营指挥尹江、耀武营指挥尹河,转至太和殿时,王公诸臣才从漫不经心的沉闷中清醒过来,一个个目光或明或暗的落在武臣之首的那位年轻人身上。 今日太和殿上,是否会起刀兵,是否会见鲜血…… “皇上,臣弹劾平海王贾蔷,怀不测之志,居心叵测,谋逆造反,无旨调私兵入京,其罪当诛!” “轰隆!” 随着一殿内御史率先发难,天上顺势起道惊雷,随即大雨声传入殿内。 有了这场春雨,京畿之地的旱情,将明显减缓。 好兆头! 只是此刻,已无人关注殿外春雨。 随着一位御史打头,接下来,文官之属陆续站出数十位大臣,官位逐渐增高,言辞也愈发激烈,纷纷弹劾贾蔷,喊打喊杀! “行事贪鄙酷烈,借抄家中饱私囊!” “好色如魔,乱惑伦常,平康坊、秦淮河、瘦西湖何其无辜!” “手段残忍,杀害忠良!” “名为赈济,实为搜刮!” “养私兵破万,入京城如入无人之境!” “行割据之实,为大燕之祸根!” “不杀,不足以平民愤!” “不杀,不足以安社稷!” “当杀!” “当杀!!” “当杀!!!” 千言万语,最终汇聚成一言: 诛国贼! “轰隆!” 又一道惊雷炸响,声音之巨,仿佛就在皇庭。 凄风厉雨,平地起。 然而贾蔷依旧面色淡淡,嘴角甚至还噙着微笑,无动于衷。 龙椅上,李暄看到这一幕眨了眨眼,没有开口,目光落在二韩身上。 执掌兰台的大学士韩琮缓缓出列,看向贾蔷,一字一句问道:“平海王,你还有何话可说?” 贾蔷想了想,道:“其实没甚么好说的,不过你韩邃庵问我,那我就说两句。我自隆安六年出山,至今也不过三年。这三年内,平叛何止三回?宣镇蒙古叩关,博彦汗为我亲手毙杀。这一次西北兵戈战事,我虽未亲至,但说一句为我所平,不为过罢?至于赈济灾民一事……但凡长了眼,但凡有丁点良心者,都不会视而不见。 好,功高难赏,是人臣大忌,我认了。我虽可以生内乱,可以举兵造反,但我不忍,也不愿,我走,还不行么? 身为世受皇恩的大燕勋臣,身为华夏之民炎黄子孙,对大燕,我自认为,俯仰之间,皆无愧天地。 如今你韩邃庵问我有何话可说,只一句:就凭一句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便诛国之功臣,尔等与秦桧何异?” 这番话,非但没有激起文臣百官的良知,反而愈发激怒了他们,一个个似是不共戴天的仇人,愈发跳出来指责斥骂贾蔷。 “世受皇恩,而存不忍言之志,还敢狡辩!” “立微末之功,尽本分之事,高居王位,还敢道冤?可见心存怨望!” “叛乱乃边境将士所平,尔黄口竖子,也敢贪天之功,厚颜无耻!” “恣意为祸江南,横行无忌,反意昭彰!” 贾蔷静静听罢,看向龙榻上的李暄,笑道:“论耍嘴皮子功夫,倒是不能与他们比。” 李暄反应比较奇怪,没有接口,只打了个哈哈,笑了笑。 贾蔷“啧”了声,点了点头,却也未再说甚么。 韩琮看着贾蔷,沉声道:“平海王,莫要再执迷不悟了。只要你交出小琉球,交出德林军,老夫以阖族性命担保你一生荣华富贵!” 叶芸在一旁附和道:“交出小琉球,交出德林军,你的功劳朝廷仍认可。莫要在邪魔之道上,越走越远。” 新晋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吕嘉厉声道:“平海王,你看看今时今日之局面,可还有你选择的余地?” 随着其话音落,殿外忽地响起一阵阵脚步声。 一队百余人持戈甲士踏步入内,围向了贾蔷。 穷图,匕见。 同一时间,内大臣尹浩带着一应披甲御林,出现在了御阶前,以防万一。 尹浩看向贾蔷的目光,满是沉重,难掩悲痛。 这是他的,亲妹婿! 倒是贾蔷,反倒宽慰的与他笑了笑,示意无事。 贾蔷没有理会吕嘉,而是看向韩彬,未言,但目光之轻挑,让这位负天下重望的元辅,怒气大升! 不过到了这个地步,他压抑的住怒气。 韩彬目光冰冷的看着贾蔷,道:“你是指望林如海起兵救你?老夫明白告诉你,老夫的家眷,阖族老小,无一人疏漏,已经全部送到福州了。还有韩邃庵的满门,连三岁稚童,都一并送了过去。你可知道,送过去何用的?” 却也不给贾蔷回答,声音陡然拔高,厉声道:“就是送给他林如海杀的!待除去你这个祸国大奸后,老夫和韩邃庵,亲赴福州,于林如海当面,将这条命给他!如此,总能救得了江南六省的无辜百姓罢?所以,今日你莫再存一丝侥幸!” 此番言论一出,满朝文官,大半跪倒在地,痛哭流涕。 一边斥骂贾蔷、林如海师徒,一边为二韩许身社稷为国除奸的无私感动称颂。 连叶芸、吕嘉二人,都跪地落泪,感动莫名。 或许,站在他们的立场上,二韩以升格为当世圣人了…… 贾蔷却觉得有些好笑,他抬头看向御座上的那位,问道:“皇上,你怎么说?” 在一众再度斥骂他对皇上敢用“你”字的声讨声中,李暄干笑了声,为难道:“朕还未亲政,眼下说话也不作数,要不,你留下来?” 贾蔷还未再开口,韩彬声音强硬如钢铁,道:“今日无人能救你,天子亦不能!”说罢,看向武臣属列,沉声道:“你们怎么说?” 话音刚落,尹江、尹河齐齐出列,异口同声道:“愿效忠天子,效忠朝廷,共诛国贼!!” 御阶上,尹浩怒吼一声:“大哥、二哥,你们在胡说甚么?他是你们的妹婿!” 老大尹江回答很简单:“杀父之仇,不共戴天!” 尹浩面色骤变,一时无言。 顿了顿,他还想解释甚么,贾蔷却与他摆了摆手,随后侧眸看向尹江,淡淡笑道:“尹褚那个废物,的确是被人所杀,而非自杀。不过,并非是我所杀。他应该算是弄巧成拙,自己作死。原是想以死之悲壮惨烈,来证明他的忠诚和无私,来逼迫娘娘让步,博取同情,他甚至还留下了遗书。只是没想到,有人将他的假自杀,变成了真自尽。那个废物死的实在是,可笑。” 尹河怒声咆哮道:“狗贼!你敢羞辱先父!” 贾蔷视若罔闻,看向御台上的李暄,笑道:“皇上没同他们说过,尹褚是怎么死的?” 李暄脸上的笑容挂不住了,看着贾蔷摇了摇头。 贾蔷笑了笑,不再提这一茬,他问道:“皇上,臣南下离京,是你和娘娘同意过的。如今臣不在意他们说甚么,只问皇上一句,臣到底离得,离不得?” 李暄看着贾蔷,苦恼道:“贾蔷,你何必非要逼朕?你要是将小琉球、德林军和德林号都交出来,朕拼着这个皇上不做了,你想去哪就去哪,如何?” 贾蔷哈哈笑道:“你还真实诚。太上皇死的不冤,李曜、李晓、李时他们,也都败的不冤。” “胡言乱语,丧心病狂!” 韩彬闻言面色剧变,厉声道:“你竟然敢诋毁圣躬!!永城候,临江侯,你们怎么说?你们同样世受皇恩,此等狂妄之辈,当如何处置?” 永城候薛先身量高大,面容黝黑,听闻此问,他缓缓道:“元辅,吾等武将,持戈之人,不善言辞。” 韩彬点点头,沉声道:“既然如此,那就动手罢。贾蔷之罪,无需多言。只蓄养私军,无旨调兵入京一事,就是杀他一百回都不为过!拉出去,于午门外,明正典刑,以昭天下!并传令忠勤伯杨华,立即肃清贾逆余孽!” 韩彬话音落,御台上李暄忽然开口,道了声:“且等等!” 韩彬闻言眉头一皱,回头看向李暄,拱手道:“皇上,还有何圣宣?” 李暄叹息一声道:“元辅,贾蔷是有功于社稷的,你又何必……” “皇上,此事不必多言!” 韩彬悍然打断李暄之言。 李暄面色抽了抽,叹息一声道:“朕没有别的意思,只是相识一场,朕还想最后再请贾蔷吃一盏杯中酒……来人!” 陆丰忙躬身,从一旁接过一个托盘,托盘上装着一只九龙金杯。 李暄看着贾蔷道:“吃了这一杯罢。” 贾蔷笑了笑后,陆丰亲自端着托盘走了下来,于贾蔷面前躬身道:“王爷,请饮杯中酒。” 贾蔷将金杯拿起,看了眼杯中酒,嗅着那股清香,忽地叹息了声,抬眼看向陆丰,道:“皇上的好意,我心领了。只是近来要备胎生子,郎中告诉我,万不可饮酒。这酒倒了可惜,不如小丰子你代我饮了如何?” 陆丰闻言面色微变,赔笑道:“王爷说笑了,这金杯是万岁爷的御用之物,奴婢卑贱,岂敢僭越?” 贾蔷点了点头,倒也未再逼迫他。 韩彬见他不说话,以为他在拖延时间,冷笑一声。 到了这个地步,便是大罗金仙下凡也别想再有变数,便同薛先、陈时等道:“不要耽搁时间,拉下去斩了,京营即刻出动,清缴绣衣卫和金沙帮余孽!” 此番令下,所有人都以为,事情至此,便是结局了。 然而,意外终究还是发生了。 韩彬一声令后,薛先、陈时等十个执掌京营的元平功臣,竟恍若未闻,站在那,动也不动。 韩彬、韩琮见之,眸瞳几乎在同一时间,收缩如针! 心口如同被一只钢铁大手,狠狠攥住…… 再看贾蔷,依旧是一脸的,云淡风轻,看着他们轻声微笑道:“既然都不让我走,那我不走就是。” “轰隆!!” 又一声惊雷! 第1086章 终是,看到了光明! 内廷,九华宫。 西凤殿。 龄官进宫时,紧张到了极致,唯恐有点闪失。 因为她和贾蔷来的早,刚来时其他命妇还未至,所以就被尹后招至凤榻边坐下。 不过在尹后端详了她片刻,随后赞叹了句“真像”时,龄官犹如五雷轰顶。 整个人惊慌失措,不知如何是好。 好在,随后尹后并未再说出甚么让她心肝俱裂之言,甚至在看出她难掩忧愁时还宽慰她:“莫要担心,前面的事,自有前面的人去办,不当紧的。” 尹后何等道行,三言两语就暂且安抚住了龄官。 接下来也并未再难为她,让她在命妇之首坐了下来。 不过,随着一应宗室、勋臣诰命陆续到来,气氛渐渐变的古怪起来。 这旬月来,都中气氛一日比一日微妙。 内中缘由,又岂会瞒得过殿内诸人? 甚至,她们都暗自明白,今日就是天变之时! 而此刻,在西凤殿内还能看到旋涡正中的人物,她们都不知该拿甚么态度招呼。 再看看“黛玉”神情怯怯不安,神魂不属的模样,和往日里大气端方的形容完全不同,见过黛玉的诸诰命,心里也愈发有数了。 最后,尹家太夫人在秦氏并宝亲王妃方氏的搀扶下进来,连尹后在内,诸王公诰命纷纷起身相迎。 尹家太夫人笑的清淡,与尹后见了半礼,就被搀扶起来。 尹后要尹家太夫人与她同坐凤榻,尹家太夫人如何肯? 执拗不过,尹后只得让人在凤榻边另设一榻。 然而尹家太夫人落座后,却又将龄官叫到了身边坐下。 不是宝亲王妃,也不是秦氏。 见此,众命妇的面色愈发微妙起来。 着实摸不透,天家到底甚么意思…… 尹后端坐凤榻,凤眸扫了一圈后,淡淡笑道:“方才本宫还在和林丫头说,莫要担忧。这些时日来,谣言传的沸沸扬扬,说甚么的都有。前面的事,本宫极少理会,也不愿掺和。但命妇内眷的事,本宫还做得了主。本宫只一句话:平海王有大功于社稷,不管平海王和朝廷之间会闹到甚么地步,本宫在一日,贾家内眷妇孺,就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了去。” 尹家太夫人笑道:“这话在理,蔷儿那孩子,我是打心底里喜欢,高门里难得的情义之人。有人说,是他害死了我的长子,这等混账话若是叫我知道哪个嚼的舌头,那是断不能依的。人各有命数,强求不得。 且我瞧着蔷儿的命数就好,他的家人内眷和子嗣,命数更好。” 满殿诰命听闻这话,神情再度发生了变化。 尹后和尹家太夫人,当今世上位份最尊贵的母女俩,竟会如此保全贾家…… 着实太令人意外了。 而秦氏的面色,则难看到了极点。 这算甚么? 这算甚么? 她却不知,甚么叫家有一老,似有一宝。 尹家的命运,便是因为这番话,发生了变化…… 其余如南安郡王老太妃、北静郡王太妃等,才开始与“黛玉”招呼起来…… 不能怪她们,这便是世道。 …… 太和殿。 惊雷炸响,却无法分散满朝君臣文武王公贵戚们半分注意力。 出事了! 永城候薛先、临江侯陈时等十位执掌京城兵权的王侯,居然未动!! 这一刻,有人不寒而栗,面色渐渐惨白。 韩彬虽眯起眼来,却仍镇得住。 他不信,和贾蔷有血海深仇的元平功臣,会和贾蔷勾结在一起。 贾蔷眼瞧着必败,又留下这样大的产业,多少人眼红惦记着? 这个时候,元平功臣应该是最想杀之分肥的人! 没有任何道理…… “薛先,陈时,尔等还在等甚么?” 韩彬迈前一步,目光深沉的看着打头的二人问道。 薛先沉默稍许后,缓缓道:“在等人。” “等人?” 韩彬皱眉道:“等谁?” 只要不出现根本变故,他心里就踏实一半。 然而未等薛先回应,就听到殿外内侍尖声传报:“赵国公到!” 听闻此声,殿内诸人无不动容! 这个老鬼…… 居然还活着,还能动? 他不是自上回西苑之行后,就一直昏迷不醒,赵国公府连寿材都备好了,喇嘛、道士、和尚都请齐备了么? 韩彬眼角剧烈抖动了下,随即缓缓回身,看向大殿宫门方向…… 就见一抬软轿轻入,轿子上坐着一个全身裹在虎皮大氅内,就留一个如同地瓜的脑袋在外的老人入殿来。 这个看起来快要老死,连入金殿眼睛都有些睁不开,半眯着,脑袋一点一点的老人,却给今日之局,带来了莫大的变数…… “赵国公亲来,是要保贾逆?” 韩彬先发制人,冷冰冰的质问道。 姜铎的软轿在殿中央停下,却未放下。 一旦放下,他又站不起,就只能仰视诸人说话了。 他有些吃力的睁开了眼,咂摸了下嘴,先与面色僵硬的李暄点了点头,拱了拱手,算是见过君臣之礼后,方开了贵口:“贾小子那个野牛攮的,能为大的很,还用老子来保?再者,老子凭甚么保他……” 听闻此言,韩彬拿捏不准,抿了抿嘴,问道:“赵国公,到底何意?” 姜铎嘎嘎笑道:“老子的意思是,贾小子不是社稷的功臣么?你们这群忘八肏的,天天捣鼓新政新法,夺了多少人家的地,之所以没闹出大乱子,还不都是贾小子狗腿子当的好?大旱赈济就更不用提了,这个缺心眼儿的玩意儿,败家舍业的出力出钱,如今大旱都还没全过去,就急赶着卸磨杀驴,不地道罢?” 见韩琮上前想解释甚么,姜铎摆手道:“如今老子就是一个老的快要死的老废物,今儿就是来看戏。你们且说你们的,不用管老子。老子眯一会儿,撑不住了……” 说罢,竟闭上眼,打起鼾来。 二韩等见之,一个个面色阴沉之极,转过身来,再看向贾蔷,却见其垂着眼帘,没有想要开口的意思,便将目光落在薛先身上,缓缓道:“永城候,世受皇恩……” 然而这一回,不等他说完,薛先就声音冷漠的截断道:“我永城候薛家,并非白受皇恩,是用鲜血和战功换回的。只是如今,薛家两代人戍边三十年,换回来的,却是成为尔等政绩官声的踏脚石。” 陈时点头道:“元平功臣受封时恩赏原本就少,统共就那么点地,居然还要想方设法给夺走。为了此事,多少曾经为大燕立下汗马功劳的功臣之门,被清算抄家!刻薄至此,还谈甚么世受皇恩?” 吕嘉怒声道:“那都是贾蔷干的好事!他是借机报复元平功臣!今日除去他,德林号富甲天下,你们想要多少好处没有?鼠目寸光!” 吴兴侯杨通冷冷道:“吃你们吃剩下的,然后再被你们寻由子抄家灭门?” 吕嘉一张脸陡然涨红,怒道:“这叫甚么话?甚么叫我们吃剩下的,吴兴侯你……” 杨通冷笑一声,道:“狡辩甚么?李子升能爷俩儿一起上阵往家里捞银子,都勒索到本侯的头上来了,敢做还不敢认?” 武康伯李珍呵呵笑道:“老杨,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穷酸了一辈子,如今抖起来了,岂会不作威作福?能施舍给你一点,就算是莫大的恩典。” 韩琮面色有些苍白,沉声道:“吴兴侯,李子升已经伏法。” 杨通冷笑道:“对,是被平海王亲手所杀!” 至此,二韩终于知道问题出在哪了…… 二人目光落在武勋之首,那个依旧面色淡然,嘴角甚至还噙笑的年轻人身上。 韩彬一字一句问道:“原来是你弄的鬼……”顿了顿,他眼眸陡然圆睁,目光中难掩骇然之色看着贾蔷,厉声道:“你从来,都未想过要离京?!” 这一刻韩彬心中之悔恨,倾尽三江五湖都无法洗尽。 他居然,从未想过贾蔷根本没想过走! 此言一出,远比殿外的惊雷更震撼,让满朝文武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李暄脸上不羁懒散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了,眼睛死死的盯着贾蔷。 他仍不敢相信,最不可能出现疏漏的一关,出现了漏洞。 贾蔷又能给元平功臣甚么?! 贾蔷轻声笑道:“这世上真是没天理可讲,我若未想过离京,往小琉球搬去的人,搬去的那么些东西,又算甚么?只是……既然你们如此希望我留下来,那我就留下来好了。 你韩半山又何必这样看着我?好似我做了何等罄竹难书的罪恶一般。 你扪心自问,这些年来,我贾蔷哪一桩事对不起社稷,哪一桩事对不起你们?若无我,你们的新法现在怕是连京畿都还未平! 不知好歹的东西。 还是那句话,我愿意给社稷黎庶当走狗你们都不要,怕我咬你们,所以在利用完我后,就想杀我。 我是如何走到今天这步的?还不是被你们逼的? 你们现在是不是特别想知道,永城候他们为何会站在我这边?” 韩彬面色铁青,双目如刀一般看着贾蔷,恨其不死,但又当真想知道,贾蔷到底使了甚么妖法,说服这些不忠不义的反贼们,背主从逆! 韩琮到底忽地神情一动,道:“莫非,仍是开海分封那套骗人的把戏?” “骗人的把戏……” 贾蔷侧眸看了韩琮一眼,呵呵笑道:“骗人与否,不是你说算,当然,也不是我说的算。若空口白话,你当人家都是傻子不成? 也是,你们的确当人是傻子。 韩邃庵,你说的没错。正是开海那套把戏,你们猜猜看,他们到底是想随时被人清算抄家,给人当狗,还是堂堂正正,挺直身体当家做主!” 韩彬闻言暴怒的看向薛先等,道:“他那样蛊惑人心,你们竟也敢信?!” …… 东海,小琉球。 安平城内。 黛玉惊声问道:“这样说,他们会信?” 不过随即就反应过来:“莫非是爪哇?” 林如海微笑颔首,道:“没错,就是爪哇。上回闫三娘送蔷儿北上,在津门停留了许久。正是那个时候,由赵国公府打头,诸元平功臣府第的子嗣和家将们就上了船。三娘子好大的能为,回小琉球补给一天后,径直兵发爪哇。 先前齐家早出海一年,在那边布下许多准备,里应外合之下,三娘子并不费许多气力,就拿下了爪哇,并炮击覆灭了尼德兰援兵。 有此天威在,又让那些衙内们见识到了爪哇的富饶,他们岂有不动心之理? 如今蔷儿最缺的是甚么,让他们看在眼里,最缺的,就是人。 蔷儿愿意将土地拿出来分给他们,这可是分封诸侯呐! 在朝廷大肆屠戮清洗勋臣之余,谁能抗拒的了这个……” 黛玉还是无法相信,道:“他们会为了万里之遥的地方,选择与朝廷割裂?” 林如海呵呵笑道:“玉儿莫要忘了,这二年来蔷儿还一直都是绣衣卫指挥使,查出些他们的根底,轻而易举。哪个军门不喝兵血?哪个军门在九边不搜刮兼并?所以,他们若是不从,根本挺不到今日,就被抄家削爵了。即便他们告发了蔷儿,以朝廷的做派,他们迟早也会被清算。这一点,想来他们都能想的明白。 再说,又不只有他们。扬州盐商、晋商、粤州十三行,甚至还有江南九大姓,这些天下巨室都在,岂容他们不信?” 黛玉闻言,抿了抿嘴紧张道:“那就不怕他们反复?怎么总觉着,是在弄险……爹爹可曾劝过他?” 林如海笑道:“我是到了小琉球后,才得知了他的谋划。甚么叫瞒天过海?无过于此。连为父都以为,他是真心想要南下。先前他为何要接你们回京,为父还认为他多此一举,凭白弄险。 如今看来,是为了安人心,是为了杜绝韩半山、韩邃庵他们,怀疑他的用心。 现在想想,还真是……荒唐! 他都做到这个地步,居然无一人怀疑他会造反,只一心南下……” 黛玉也不知是气还好,还是笑还好,咬牙道:“怎这样阴险?他居然还瞒着爹爹?” 林如海摇了摇头,道:“算不得阴险,蔷儿在信里与我说的明白,到底出京还是不出京,决定权不在他,而在宫里。那位若果真愿意放他南下,那他就南下。哪怕多耗费二十年功夫,也绝不辜负人心。可是,他以为,那位不会放他走,所以不得不做这样的打算。” 黛玉沉吟片刻后,轻声道:“爹爹,若如此,是否仍不周全?” 林如海微笑道:“当然不周全,所以,他还留了些其他的后手。这一场大戏,当真是惊艳!” …… 太和殿上,进了数十名武勋衙内。 以赵国公府姜铎之孙姜林、姜泰起,又有永城候之子薛战、临江侯之子陈骞,景川侯之子张轩,荆宁侯之子叶铨等十二位元平功臣衙内。 又有镇国公府牛继宗之子牛城,理国公府柳芳之子柳珰,襄阳侯府戚建辉之子戚琥,安定侯府胡深之子胡宁,定城侯府谢鲸之子谢强等十位开国功臣衙内。 执掌大燕军方八成以上力量的代表,今日尽在此殿。 他们上殿,只为一事,那就是讲述随德林军出海,袭占茜香国爪哇岛,并且在茜香国,与前朝就迁移至爪哇的遗民交谈,详细了解了当地情形。 “只看爪哇,比江南省还大些,土地极其肥沃,一年三熟!” “雨水充足,耕种简易,使得当地百姓不思进取,随便劳作一二就足以饱食,从无饥饿之忧,真真好地方!” “爪哇国大半土地荒芜未开垦,共有百姓四百余万人,却为尼德兰不足三千西夷兵丁统治,民风虽凶,实则又懒惰又散漫。” “攻占巴达维亚受到的最大阻力,不是来自尼德兰人,也不是爪哇百姓,而是当了尼德兰走狗的汉人,叫劳什子峇峇娘惹。他们甘愿给尼德兰人当狗,也不愿大燕攻占那里,因为他们怕我们过去过上好日子。” “整个茜香国,有岛万余,绝大多数无人占领,虽然大多数不宜居人,但也有不少土地十分肥沃,只是没人去种,多好的地方!” 一众年轻人语气激动的说着这一切,若不是亲走这一遭,他们都不信,世上还有这样的地方,就被一群西夷洋番几千人占据。 等他们说罢,韩彬目光冰冷的看着贾蔷,道:“你就是用这些,收买了这些无君无父之徒?既然爪哇这般好,尔等还留在大燕做甚?” 贾蔷闻言,并不急着回应。 他只轻轻一叹,转头望向殿外,看着乌云渐渐疏散,一缕阳光落下…… 终见光明…… 第1087章 贾蔷?不,你叫李蔷! “收买?韩半山,你此言既看轻了我们,又暴露出你们这些自以为是之辈,视我等武勋功臣为走狗。 需要时则用,不需要时则推出来羞辱之,唾弃之,挑拨离间打压之。 你们希望我们自相残杀,任由你们摆布,我们是功臣之后呐!” 贾蔷收回目光,声音平淡地说道,却也不给韩彬咆哮反驳的机会,又道:“又何须收买?那些地,就在那里,荒芜在那,他们带着兵马,带着人手,去占就是。 大燕地不足,武臣去开拓,难道不是极好之事么? 他们可以在那里建城,此城当为分封之土,可以世袭罔替。 不止他们,他们的子嗣儿孙,不分嫡庶,还可以继续去开海,继续去占领。 天下无穷尽也,便是穷极一生,都不可能占尽。 如此,就不需要家里的骨肉,为了一个位置拼个你死我活。 或许几百年后,仍难免这种事发生,但那也是几百年后的事。” 这句话,让上殿的衙内们一个个眼睛冒光,一个个心潮澎湃。 除却姜林外,余者皆非世子,甚至非嫡子,只在家里掌着庶务。 只因嫡庶二字,嫡为主,庶几为奴,心中岂能服? 如今贾蔷之言,却让他们看到了希望! 这一刻,最拥护贾蔷的,便是这些衙内! 韩琮看着薛先等人,沉声道:“他的话,你们果真信?去了万里之外的爪哇,还由得你们做主?最终即便成事了,也不过为他做嫁衣裳!” 贾蔷呵呵笑道:“谁说他们需要去?他们不用去,派家中子弟,带着人手去就是。 建城池,开垦土地,繁衍封地城民。他们仍在都中,掌京畿兵权! 对了,此事你们该高兴才是,如此重臣,不会在大燕圈一亩地。 因为他们在外面,可以坐拥数以十万计的良田。 一年三熟……相当于百万亩了。 封地世袭自己做主,他们凭甚么不信? 话又说回来,我需要谋算他们么? 如今我最缺的是甚么,是缺地么?” 一众衙内们哄堂大笑起来,他们见识了小琉球,见识了爪哇,谁敢说贾蔷缺地,那才是好笑! 一群年轻人恣意的大笑着,根本不顾满朝重臣面色铁青。 而文官们,此刻一个个如同身陷冰窟。 武夫当国! 待他们笑罢,贾蔷方轻声笑道:“我这边最缺的,是人,越有雄心壮志越好,因为我需要帮手。 西夷们如今疯狂的在世界各国疯狂侵占着土地,奴役着人口,在不断的强大壮大。 如果我们不去抢,必会让他们都占了去。 我和你们不同,我巴不得他们满腹雄心,去与西夷争雄。 我们争的绝不是一家一姓的帝王皇位,争的是华夏的气运! 韩半山,你们不懂…… 茜香国如今也只占了爪哇,就已经让小琉球方面力有不逮,着实分不出多余的人手。 可还有苏门答腊、加里曼丹、伊里安三大岛,每个都比爪哇大数倍。 能养活多少百姓…… 而拿下他们,并不费太多气力。 可是光拿下没用,要安排大量人口去占领。 这些,都是他们亲眼所见。 你说,他们到底信你们,还是信他们自己的眼睛。 你说,他们到底是想当一个随时会被削爵抄家的走狗,还是想当一方真正的诸侯,为子孙谋一份万世基业! 在大燕之西,有一莫卧儿帝国,也就是过去的天竺。 如今西夷英吉利人不过派过去千余人,就占据了莫卧儿最肥沃的一片土地。天竺人好神灵,好黄金。英吉利人借口查抄几座神庙,得到的黄金就比大燕国库的存金还多。 英吉利人将天竺产的各类粮米麻糖运回国内,使得小小一座岛国,日益强盛繁荣。 茜香国的良田,可养民五千万! 莫卧儿的良田更多,可养民八千万! 若得此二处,大燕百姓,则世代再无缺粮之危。 韩半山,这,才叫为国为民谋福祉! 而不是彼辈,一心只想刀口对内,猜忌完这个,猜忌那个。 以莫须有之名,擅杀国之功臣! 如今世道变了,如你们这样的臣子,对整个社稷黎庶,对华夏国运而言,你们都是大大的奸臣,是拦路石,是祸国殃民耽搁国运的混账!” “贾蔷,你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南下出京罢?” 御台上,李暄忽然开口问道,脸上再无一丝笑容,也无一丝喜怒。 贾蔷摇了摇头,指了指身边几上的那一只金杯,道:“今日若无此酒,若无人强留,最迟明日,我就南下了。这样,皇上你吃了这杯酒,我现在掉头就走,如何?” 一众武勋们听闻此言,以极无礼的目光觑视着李暄。 连睡了半晌的赵国公姜铎,都缓缓睁开了眼,看向龙椅方向。 李暄面色一点点铁青,可看着贾蔷淡漠的目光,脸色又逐渐惨白。 “贾蔷,你敢弑君?金殿御林何在,大燕忠勇何在?与老夫立诛奸逆!!” 看到贾蔷如此欺辱君父,韩彬勃然大怒,想抓住最后的机会,诛杀贾蔷。 他如今愈发明白了,贾蔷此贼,绝不可留! 贾蔷说的那些话,蛊惑之大,连他都有些起了贪心,更何况那些粗鄙丘八? 今日若不斩此辈,社稷必然倾倒。 然而尹江、尹河闻言,却是稍微犹豫了稍许,才鼓起胆量,上前数步。 只是还未近前,就被姜林、姜泰一人一拳放倒。 太和殿上,终见血。 且随着这一动,先前围着贾蔷的那些御林侍卫,纷纷扯下身上的御林军袍,露出了里面让二韩目眦欲裂的军装: 德林军服! 为首之人,正是入京多时,却从未露过面的岳之象。 看到这一幕,韩彬眼前一黑,差点昏厥过去。 韩琮在一旁搀扶了韩彬一把,看着贾蔷道:“你不会得逞的,历朝历代,都不会有权臣于太平之世篡位成事。大燕养民百年,十室之邑,必有忠信。且即便是海外,你也必不能成事。因为,好战必亡!” 贾蔷轻声道:“好战必亡是对的,穷兵黩武之战,一定没有下场。但我们不是穷兵黩武,我们只是去占领一些无主的肥沃土地,能在彼处收获无尽的好处。这不是臆想,而是西夷们已经在做的事实。他们已经做了上百年了,也该大燕去做了。 华夏的子民,如此高贵,每一个都不该因为缺粮而饿死。每一个,都不该因为没有土地成为佃户,成为奴隶。 每一个华夏子民,都该拥有自己的农场,都有番人做帮佣,有吃不完的米粮和肉,有吃不完的糖果和点心。 他们不再会穷困潦倒,只要努力,他们都应该过上好日子。 我们比你们更希望国泰民安,更希望百姓昌盛。因为他们过的好,我们才会更好。各家的封地,才能传承百代!” “唔,此言大善!” 赵国公姜铎看着薛先、陈时、张温等王侯们说道:“都听见了没有?别有了自己的地盘,就忘八肏的连野牛都攮,那都是你们自己的子民。” 一众武勋闻言,都忍不住咧嘴笑了起来。 封地…… 这个诱惑,绝对是他们无法抗拒的。 “将这些阻碍国运的腐朽之人,都……” 贾蔷不想再被几个老头不断试着用目光杀死了,他摆摆手,让人将韩彬、韩琮等带下去。 然而正此时,却见韩彬麾下的红人,新晋东阁大学士,兵部尚书吕嘉吕伯宁上前两步至殿中央,“噗通”一下跪倒在地,满面神圣严肃,眼神动容激荡,对着贾蔷高声嘶喊道:“有眼无珠之罪臣吕嘉,叩见圣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嘶! 满殿皆惊! 贾蔷都怔住了,一时面色古怪的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才抬头看向面如黑锅的韩彬,哈哈大笑道:“韩彬啊韩彬,这就是你们的众正盈朝,这就是你们的群贤毕至!” 不过,让贾蔷意外的是,他笑的如此开怀,居然没人为他捧哏。 待他回过头来看去,却见武勋行列,薛先等年岁大的虽还未拜下,可之后,他们的一众衙内们,却齐齐拜下,扯着嗓子山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这还不是最诡异的,最诡异的是,文官属列中,居然也陆续有人跪倒,高呼万岁。 其中,就有先前骂的最狠的那些官员…… 贾蔷见连姜铎都在软轿上与他拱了拱手,一如方才面圣之礼,不由没好气道:“你老爷子就别添乱了,废黜军机处,哪怕行伊尹之事,和上位都是两回事。如今外面多少大事等着我去做,哪有功夫在这搅和?” 此言,让不少人心头一动。 还有余地?! 连李暄的眼睛,都眯了眯。 贾蔷笑了笑,他不是天予不取,实在是…… 不需要太着急,暂时,也不需要这样的虚名。 今日他急着上位,不出一个月,大秦各省必处处可见烽烟,多有勤王大军。 至于外省诸大营提督…… 开国一脉的那些人,十有八九不是各省督抚的对手。 想想前世宋、明之末,如此昏君尚且有多少忠义之士举兵造反,岳武穆都一心想迎回二圣。 所以,要慢慢的熬,急不得。 然而却听姜铎嚯嚯笑道:“你哪里是甚么贾蔷,分明是李蔷。多年前的一桩悬案,今日老夫且破之。” …… “娘娘,出事了!” 九华宫,西凤殿内,顾不得满殿诰命在此,牧笛匆匆进来,面色凝重到了极点,甚至连声音都变的比过往尖细许多,压抑不住颤抖。 尹后知道牧笛的性子,若非天塌地陷之事,他不会如此失态。 她心里咯噔一下,不过到底经历过许多事,凤眸看着牧笛,轻声问道:“出了甚么事?” 在座诸人,属龄官最紧张担忧,她双目浮泪,清瘦的身子都颤栗起来,眼中难掩惊恐哀绝,唯恐听到让她心肝俱碎的话,却也不敢错过…… 尹家太夫人感觉到她的悲伤,轻轻握住了她的手,拍了拍她的手背。 就听牧笛颤声道:“娘娘,诸军机大学士们……败了。元平功臣……还有赵国公,悉数转向了平海王。平海王,不走了。” 此言一出,西凤殿内先是一静,随即惊呼声此起彼伏。 一个个不敢置信,可她们分明多出自开国功臣和元平功臣…… 尹后一瞬间瞳孔紧紧收缩,沉吟稍许后,缓缓道:“原是臣子相争,既然贾蔷棋高一筹,那也很好。总不能只准挨打,不准反击罢?”顿了顿,又问道:“皇上是怎么说的?” 尹家太夫人似乎很放心,笑道:“皇上和平海王素来要好,好似亲兄弟般。记得当初太上皇和几位皇子都为此吃过醋。” 众诰命纷纷附和,说起一些趣事来。 然而尹后只是盯着牧笛看,她知道,若这般,牧笛不会如此惊慌失措。 果不其然,就听牧笛惶恐道:“之前二韩要将平海王推出午门外斩首时,平海王数度问过皇上的看法,皇上只用金杯,赐下一杯酒。现在平海王说,若方才皇上准他走,他就走了,不会留。如今想让他走也可以,让皇上吃下方才赐下的那杯酒!” 尹后闻言,面色骤然霜白,而牧笛又看向尹家太夫人,道:“武臣中,只有尹江、尹河出列,要杀平海王。” “这两个畜生!” 尹家太夫人惊怒交加,但她当真不凡,脱口骂罢,又问道:“尹浩如何反应?” 牧笛忙道:“五爷是偏向平海王的,平海王也很领情。” 尹家太夫人闻言,海松了口气,正要同尹后说话,却见秦氏面色狰狞上前,一把抓住龄官的手,道:“他敢伤我儿子,我就杀了这个浪蹄子!” “不可!” “哎哟!使不得!” “傻孩子,快快住手!” 这些惊言,自不是同秦氏说的,而是朝龄官所言。 谁能想到,清瘦孱弱,一直眼中含泪怯怯不安的龄官,竟会有如此刚烈的性子。 一只胳膊任秦氏抓住,另一手却果决的从发间拔下一支凤簪来,挥手决绝的往脖颈处插去。 宁死,也不肯连累贾蔷分毫! 牧笛不用尹后吩咐,身形一闪出现在龄官身前,于在千钧一发之际,伸手将龄官的胳膊往后推了稍许。 然而龄官自幼学戏,身手了得,虽避开了要害,到底还是挨着肌肤划过,一道刺眼的殷红,在白皙的脖颈上点点渗出…… 第1088章 军功爵! “老爷子,你知道甚么?” 太和殿内,听闻姜铎连姓都给他变了,今日贾蔷面色第一次发生了变化,目光不善的看向姜铎。 姜铎嘎嘎笑道:“小子,老子就知道,你必也知道此事。不然,又怎会每每做出不合人臣之理的事? 寻常勋门臣子,谁如你这般为黎庶社稷着想?千百年来,都无一人! 你若非天家嫡脉血亲,犯得着倾家荡产的帮扶天家,还搏命去杀博彦汗? 你又不是当世圣人,也不是菩萨转世,被人欺负成这般,还步步退让,想着开疆拓海,哪来的如此慈悲? 其实老子打一开始就知道了,之所以不说,就是想看看你到底能走到何等境地…… 啧啧,当年宁国贾敬与义忠亲王当真是君臣相得呐,任谁都以为将来必成一段佳话,不想景初十八年,义忠亲王突然被废,贾敬也自甘堕落,考中了进士都不去做官,跑去城外烧香拜佛修长生去了。 义忠亲王为何被废?贾敬为何如此? 真正的缘由,知道的人当年就不多,如今还活着的就更不多了。 恰巧,老子便是其一。 其实若非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老子是真不想拿此事说嘴。 毕竟那义忠亲王,连老夫也要赞一声,百世皇朝第一贤太子。 至今还有不少老臣,常忆其贤德。 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 义忠亲王也非完人,也有毛病。 正是这个毛病,使得他被废……” “老公爷,到底是甚么毛病?当年只听说义忠亲王犯了狂症,对先帝不敬,狂悖无礼,莫非不是如此……” 薛先皱眉问道,这老鬼许是装死装的太久了,如今一开口就喋喋不休,老妇人一般。 姜铎嘿了声,瞥了薛先一眼,道:“倒也不算全错。义忠亲王犯的毛病,就是寡人之疾。当然,以他的身份,好色不算甚么大毛病。偏偏,他勾搭的……咳咳,他爱慕上的,是当时的贵妃娘娘,他的妃母! 怎么样,一听这个,是不是觉得很耳熟?嘎嘎嘎!不愧是一脉相承呐,都是一个德性!” 贾蔷在一旁已经黑了脸,目光森然的看着姜铎。 球攮的老忘八! 姜铎一点也不在意,没毛的眉头挑了挑,继续兴致勃勃道:“那会儿先帝爷身子骨已经不行了,身无扶鸡之力!秦贵妃却是天下第一等的美人,正值娇媚之年。 而义忠亲王的风姿,就不必老夫多言了。老夫平生别无长处,独这相貌,你们也瞧见了,堪称一绝!可这辈子,于相貌上,老子却服义忠亲王,连老子也比他稍微差那么一丢丢。 咳咳,正赶上那年先帝南巡,让义忠亲王监国,难免常进后宫问安,不料就与秦贵妃多照面了几回,有时候黄昏,有时候夜晚……这一来二去,就成了勾搭在一起,成了郎情妾意……” 贾蔷咬牙道:“老公爷,你老糊涂了不成?谁有心思听你在这说这些宫闱秘事?” 事实上,还是有许多人想听的。 天家秘事,从来让人觉得过瘾! 且很不少人,猜出了姜铎想说甚么。 果不其然,姜铎咂摸了下干瘪的嘴后,继续道:“别急别急,就要入正题了。两人郎情妾意,花前月下,明修栈道,暗渡陈仓,七上八下的成就了好事…… 义忠亲王极具才干,他执掌宫务,想瞒天过海,不算难事。总之这天长日久,也一直未被人发现,直到秦贵妃有了身孕! 可有了身孕,起初也未被发现,被安排的周到。直到临产之时,也不知怎地,太后给摸了过去,这才被发现了私情。 对了,此事真伪,现在还可以去寻太后,也就是现在的太皇太后对峙! 先帝那会儿废了好几年了,也有一二年没让秦贵妃侍过寝,这些太后是知道的,这还了得? 事情败露,贾敬那忘八羔子原是准备来一场玄武门宫变的,球攮的还直接寻到了老夫家里来,说是要奉太子登基。 可义忠亲王居然舍不得秦贵妃,也舍不得两人的骨肉,就这样,被耽搁了下去,先帝挥手废黜。 但是义忠亲王也不是白给的,临了,还是安排了秦贵妃假死脱身…… 只可惜,秦贵妃用情至深,哪里舍得抛下义忠亲王一人独活?便一根白绫,投缳自尽了。 好在,二人所诞下的麟儿,终究还是被贾敬给偷换了出来,并且故布疑阵,从养生堂抱了个女婴回来,当宁国府未来的当家太太,好让有些人以为,义忠亲王和秦贵妃生的是个女娃! 可惜啊,这一切都没能瞒过老夫的眼,一直盯着贾家呢。 若非如此,当初这小子领了千把烂兵鱼虾围了老夫的国公府,老夫岂能容他轻易过去,真当老夫是好相与的……”这番话说的声情并茂,神秘兮兮,若非二人商议好的,贾蔷差点自己都信了…… “简直胡说八道!!” 韩彬双拳攥紧,忍了许久终于忍无可忍斥断道:“一派胡言!为了行篡逆之事,尔等耗费心机,又岂能骗过史笔如刀?天下忠义之士,绝不会为尔等所诓骗!赵国公,先帝、太上皇在位时,就对姜家屡屡加恩!如今新君临朝,老匹夫就要行弑逆之行耶?” 姜铎乐呵呵道:“韩小子,老夫这一生,历五帝,相四朝。立下的功劳如何,不必多言。可临了又落得甚么下场?战战兢兢,夜不能寐,唯恐落得个抄家灭族的勾当。为了避难,老夫亲手持刀,将姜家一刀一刀的活剐了!算了,提这些多了没甚意趣,老子又不是贾小子。 言归正传……空口白话,当然不行。好在,老夫还是有证据的。除了太皇太后是当年的证人外,贾小子,贾敬临死前,就没给你交代点甚么?就老夫所知,义忠亲王当初可是将天子六玺之一,天子行玺放入婴孩襁褓内……对不对?此事礼部应该也知道,天子六玺缺一个天子行玺!是真是假,一看就知!” “王爷手中,应该是有天子六玺的,去岁九月八,王爷提兵还京,以严旨封了十团营的门。圣旨上所盖之印,应该就是天子行玺罢?” 大学士吕嘉,捧了一记极好的话哏,并在看到贾蔷没有开口反驳时,毕恭毕敬的又道:“未想王爷出身如此尊贵,原是天家血脉……” “吕伯宁!!” 韩彬今日几欲吐血,厉声斥道:“老夫真是瞎了眼,竟未看出你这等厚颜无耻之徒!” 吕嘉大义凛然道:“元辅,此言谬矣。若王爷果真只是为了权位篡逆,那下官自有文人风骨,当舍身效忠社稷。可你也亲耳听闻了,王爷非为权位,乃是为了民族社稷之气运!他老人家,一心对外拓海开疆,所为者,只求于百姓黎庶谋福祉!” 吕嘉言至此,声音都有些哽咽了,又道:“只王爷一人说,下官未必会信。可元辅你看看,这么多年轻俊彦,都亲眼所见,爪哇甚至是他们亲自攻占下来的!西夷都知道为百姓谋福祉,人家也都这样做了百年了,难道我们大燕的官员,还能无动于衷,只知道屠戮功臣?元辅,你虽对下官有知遇之恩,但在大是大非面前,下官只能选择大忠,而非小忠。” 衙内圈里,有人都震惊了,有人则忍不住笑出声来。 这他娘的,活开了天眼了! 这还是宰辅军机? 只是刚一笑,就被前面长辈回头狠狠瞪了眼。 忘八肏的,多少气运都因这一笑丢了…… 这些肉麻的话看似可笑,可又藏着多少富贵,多少杀机? 随着吕嘉此言,文官队伍里,居然有近四成人,纷纷附和起来。 “贾蔷,未想到,你还是朕的堂兄弟!” 李暄声音有些古怪,似是心寒彻底,似是半哭半笑。 贾蔷未言,姜铎却继续道:“贾小子,该决断时就要决断,莫要耽搁了大事。” 贾蔷闻言,缓缓点了点头,道:“不错,贾敬临死前,的确交给了我一方天子行玺,和一份宫裙,一块玉佩。” 虽话是假的,东西却都是真的,不过都是可卿的就是…… “轰!” 整个太和殿,却是一片哗然! 随即大家就果然往姜铎方才所言的方向想去,确实有道理! 若非天家嫡亲血脉,谁会这样大公无私的屡屡将自家家财散出,救济社稷、黎庶? 历代圣人,也没这样干过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莫说他们,连二韩等人心里都狐疑起来真伪。 但越是如此,越叫他们遍体生寒…… 贾蔷被逼着,让人回家去取宝玺、宫裙和玉佩后,面对第二次请登皇帝位的跪请时,再度坚定摇头道:“不是三辞三让,我若想坐这个位置,不搞这些虚头巴脑的,让后世之人耻笑。 我平生所愿,唯有开海拓疆!” 眼下一旦上位,即便京城能安定,也要将官场血洗一番。 只京城都不足惧,外省同样要血洗一遍。 京外十八省,势必多有勤王大军起。 莫说此时,便是宋末昏君迭出,岳武穆都成日里想要朝天阙,迎回二圣。 果真乱事一起,势必浪费精力。 汉室倾颓如斯,曹操都没敢直接篡逆。 袁术倒是敢,结果完犊子了。 倒不是说不能坐这个位置,等几年,真正让天下士绅百姓尝到了开海的甜头,功绩名望通天时,一切都是水到渠成之事。 所以,眼下并不着急。 与其当一个乱糟糟的燕国皇帝,不如当一个大汉中央皇朝的大天子! 如今,他要以举国之力开海! “贾蔷,你果真想造反?” 一直面色深沉的宝亲王李景缓缓走向贾蔷,目光森冷的看着他问道。 贾蔷没有看他,而是同姜铎并诸武勋功臣道:“朝廷庶政,可由吕兵部这样的开明有远见的宰辅执掌,协同愿意行开海大业的官员们操持朝政。京畿兵权,诸位留五人在京,十二团营合并为五军都督府,由五位分掌。其余五人,前往九边重镇,由德林军相助,寻求战机,以求彻底平定草原兵戈,将
相关推荐:
总统(H)
氪金大佬和菜鸡欧神
清冷美人手拿白月光剧本[快穿]
如何逃脱乙女游戏
郝叔和他的女人-续
大胆色小子
【刀剑乱舞】审神计画
致重峦(高干)
屌丝的四次艳遇
女扮男装死后,她开始演柔弱绿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