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章
三花娘娘,在下心中实在不快,便赠足下一生喑哑,愿能助足下少惹事端,少造点孽。” “……” 管家刚想说点什么,可张开嘴时,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了。 刹那间的惊恐不仅令他瞪大了眼睛,也使他忍不住张开双臂,似是想要抓住什么,在空中胡乱挥舞。 随即脑袋一沉,便也昏倒在地。 太尉府邸,说是一个宅子,更像一个园林,里头有花有草,有山有水,家丁门客无数。 听见门口的动静,不断有人赶来。 道人却一点不慌,只从园林中穿过,连步伐也未曾乱了去,亦不见任何动作,这些赶来想要阻拦他的家丁门客们便一个接一个的软倒在地。 经过假山,走过流水。 赶来的人无论武艺高低,无论身体健弱,只要接近道人一定距离,便都像是被抽了魂一样,软倒在地。 若是从高空看去,便像是地上绽放出了一朵朵人形的花。 直到走到里院,一间屋子门口。 只听屋里传来清细的声音: “我是伏龙观道士的猫,家住柳树街,是被道士请来帮人捉耗子的,从来没有害过人。你们要是捉了我,道士会来找你们的。对哦,你们刚刚说的城隍我也认识,前段时间庙子里的城隍来找我家道士讲了话。” 门口站的一群人却已经顾不得惊讶房梁上的猫儿了,只都转过头,看向走来的道人,地上倒着的几人,还有正跑向道人却软倒在地的人。 道人停下脚步,露出了一抹微笑。 自家三花娘娘果然聪明。 第一百五十章 上楼先睡一觉 “道士你来啦?” 三花猫在房梁上盯着道人。 听她语气,还很自然,好像并不是被人撵到了房梁上去,只是如寻常爬到柳树上玩耍、刚巧碰见从外面回来的道人一样。 道人径直从门口的几人中间穿过,这次他们倒是没再昏倒,不过也惊得不敢出声。 只见道人走入房中,停在梁下,抬头盯着猫儿,张开了双手。 “三花娘娘下来吧。” “唔……” 三花猫与他对视片刻,这才从房梁上站起来,瞄准道人的怀抱,略微调整了几下姿势,便一跃而下。 身姿轻巧,宛若轻鸿。 道人也不负信任,稳稳将之接住。 抱住了猫儿,这才转身,目光自众人身上扫过,说道:“在下姓宋名游,逸州灵泉县人,不知哪位是这太尉府的衙内?” 虽问着话,目光却瞄向了人群中的年轻男子。 主与仆,实在太好分辨了。 年轻男子咽了口口水,心中害怕,却也强打起精神:“哪来的道人?你可知此乃当朝太尉的府邸?” “在下知晓。” “那你还敢闯进来……” “讲这些并无用处。”道人摇了摇头,并不愿在这些事情上与他闲谈,而是说,“在下只问足下,既已知晓三花娘娘会说话,不是普通猫,为何还要强自将她从在下身边夺走,夺了她的自由呢?” “……” 年轻男子一下看他,一下又看他怀中的猫儿。 道人和猫儿也都看他。 道人的眼神平静,脑中思索,他是会反驳,还是避开此事转而继续指责他闯入府邸,亦或是又拿贵胄身份压人。 猫儿则满脸新奇,眼睛睁得很大。 “你别以为你会些道法就可以肆意妄为了!这天下是大晏的天下,此乃大晏京城,天子脚下,你休得胡来!” “有趣。” 道人与他对视,摇了摇头,也不愿与他再多聊了:“方才那位管家,在下罚他一生喑哑,足下与他同谋,自然也不可逃了去。” “你想做什么?” “在下昨日回去,便打听了一番足下平日里的行径,听说足下爱听谗言,常常欺压百姓,便赠足下一生耳聋,愿以身疾,治足下心疾。至于往日里给足下进谗言的小人,便请足下自己去收拾吧。” “你敢……” 年轻男子睁大眼睛怒斥,声音也很大,可才说了几个字,他便愣住了。 耳中一点声音也没有。 甚至怀疑自己刚刚没有说话。 世界一片安静。 连喑喑声都没有。 年轻男子睁大了眼睛。 只见道人张口,奇妙的是,他却唯独能听得见道人的声音: “在下颇有道行,所施之法放眼天下,恐怕少有人能解,还是如那位管家一样,愿足下今后改过自新,好好做人,多行善事。若未来有缘,在下游历天下多年以后再到长京,听说足下善行,便为足下解开,若是不愿,当一生聋人也好。” “……” 年轻男子愣在原地。 道人又扫了眼其他人,没有为难他们,只抱着猫离开了府邸。 猫儿也任他抱着。 这次无人再拦了,最多有人远远看着,也都不敢靠近。 “三花娘娘在这里玩得可还开心?” “不开心。” “说来听听。” “昨天晚上他们追三花娘娘,今天早上他们又把三花娘娘骗到房子里,想把三花娘娘捉住,送到一个叫皇后的地方去。” “皇宫。” “送到一个叫皇宫的地方去。”三花猫纠正道,“还骗三花娘娘,说你把三花娘娘卖了。” “然后呢?” “哈哈他们太笨了!根本捉不住三花娘娘,也骗不到三花娘娘!” “三花娘娘英勇无敌,智慧无双。” “对的!” 道人低头看怀中猫儿,怀中猫儿亦仰起头,盯着道人看,一方眼神平静,一方眼神清澈。 “不过若是他们捉住了呢?” “他们捉不住。” “万一捉住了呢?” “万一捉住了……” 这可把猫儿难住了,眨巴着眼睛。 “嗯?” “就跑掉!” “跑不掉呢?” “跑不掉呢……” “是啊。” “道士会来找我!” “三花娘娘会法术啊。” “对的!” “怎么不用法术呢?” “不知道。” “不知道吗?” “他们是人。” “三花娘娘在逸都的时候,还说要把偷我们钱的人咬死呢。” “骗你的!” “即使要被伤到了,也不愿伤人吗?” “喵呜~” 三花猫扭头移开了目光。 “原来如此。” 宋游当初在金阳道上第一次见三花娘娘时就知道了,她生性与人亲近,几乎不伤人,这才推测是家养猫的后代。 想想已过去快三年了。 当年逃出庙去、警惕的盯着他看的三花猫,现在也安心待在他的怀里了。 时间走得真快。 “现在三花娘娘知道了,不是所有人都是好人,而只有好人,才值得我们对他好。”道人说道,“对于坏人,特别是在企图伤害自己时,一定要勇于对他们露出爪牙,这既是在保护自己,也是保护正义。” “听不懂。” “下次再遇到坏人要对三花娘娘不利,给他们解释也不听,三花娘娘就用法术对付他们。”道人说道,“至于要把他们打伤还是打死,三花娘娘自己是可以判断的,对不对?” “对的……” 三花猫下意识答道。 随即她在道人怀里扭动着,换了个面朝道人的方向,问道:“我们回家了吗?” “当然。” “放三花娘娘下来自己走。” “我抱着不舒服吗?” “……” “看来我还需要学习。” “……” 这一段路都是王公大臣的府邸,清晨较为清静,白墙瓦檐,道人贴着墙走,身边跟着一只迈着小碎步的三花猫。 “那我们今天拿不到钱了吗?” “多半拿不到了。” “哦……” “不过如果三花娘娘从中知道了对待坏人的方式,那么没拿到钱也就不那么可惜了。” “不那么可惜了~” “对的。” 此后一路,都没有人。 三花猫便压低着声音与道人碎碎念,说那户人的家里好大,像是有一座山一个湖,其实是一个小坡和一个池塘,又说那户人家里有好多耗子,自己一晚上随随便便就捉了很多只,要是能拿到钱,恐怕要捉很多天才捉得完。 道人当了一个很好的倾听者,时而附和,时而评价两句。 不过他的关注点却在别的地方。 直到走完这条清净的路,猫儿也讲完了,没讲完也不能再讲了,因为前边已经变得热闹起来,她现在是猫,不能当街说话。 道人这才对她说: “不如今晚我教三花娘娘数数吧?这样三花娘娘就知道自己捉了多少只耗子、要做多少天才能捉完了…… “三花娘娘不说话就是同意了。 “好,三花娘娘同意了。” 猫儿一脸愣神,扭头看他。 道人却不看她。 …… 此时正是早上,柳树街很热闹。 两旁商铺都已开门,馒头店蒸屉一打开,升腾的水蒸气便揭开了一整日的烟火,街道两旁都有人摆摊,人来人往,熙熙攘攘。 却见隔壁屋门口坐着一名女子,依然是小板凳,双手抱胸,背靠门墙,不知在想什么。 这倒是稀奇。 宋游很少在早晨见到这位女侠。 虽然此时也还早,可照着她往常的习惯,也早就该出门了才是。 这时吴女侠也瞄见了他们。 道人停在门口,给她打了声招呼: “女侠还没出去么?” “今天空闲,不急。”吴女侠随意的瞥着他们,“你们干嘛去了?昨晚一晚上都没回来。” “三花娘娘替人捕鼠去了。” “那你怎么也没回来?” “我陪三花娘娘。” 道人说着走上台阶,离女子近了些,对她笑道:“今早得罪了长京的权贵,可能有些麻烦,若有人来搜查,女侠只当不知道即可。” “嗯?” 吴女侠神情一凝,仰头看他。 见他不似有假,没说什么,只是站了起来,提着小板凳进了屋。 宋游会意,跟着进去。 却见吴女侠走到里面,这才转过头来,瞪大眼睛盯着他们:“你得罪了长京哪个权贵?怎么得罪的?” “不是什么大事。” “你说说,我还有些关系,说不定能帮到你。” “太尉。” “鸭儿哦!一品大员!” “是的。” “怎么得罪的?严重么?” “他们想将三花娘娘送进皇宫,献给当今皇后。”宋游如实回答,“在下闯进了府,将三花娘娘接了出来。” “伤人了吗?” “不知算不算伤。” “怎么说?” “在下小施术法,罚管家一生不得说话,罚衙内一生耳聋。”宋游如实答道。 “当朝太尉虽无实权,不过也算个皇亲国戚,又是前朝元老,前半生一直不育,老来得子,宠爱得很,是唯一的继承人。”吴女侠如数家珍,“你把人家的儿子变成了聋子,人家怎么会放过你?” “确实。” 宋游也点了点头。 朝廷是人道世界的重要组成部分,人间之事纷纷扰扰纠缠不清,只要无法彻底脱离凡尘、不食人间烟火,便要牵涉其中。得罪当地权贵,对于道人来说确实是一件麻烦的事。 “这下你只有离开长京,去继续你的游历了,还得走得快点才行。”吴女侠说道,“你快去收拾,我有路子。” “在下要在长京待到明年。” “那你怎么办?” “女侠不必担心。女侠是江湖人,江湖人有江湖人的办法,在下是道人,道人也有道人的办法。”宋游恭敬的对她说,“女侠只需记住,若有官兵前来搜查隔壁,不要理会,若官兵问到女侠这里来,女侠随便怎么说都可以。” “这么简单?” “只消应付眼前一段时间,我伏龙观也有些名气,闹大了,自会有人来收场。” “谁来给你收场?” “放任权贵骄横之人。” “放任权贵骄横之人?”女侠愣了一下,“为什么要来给你收场?” “说来复杂。” “你真有把握?” “自不敢欺瞒女侠。” “……” 吴女侠目光闪烁,思索着,时而看他一眼,没过多久,便也点头答应了下来。 “行吧,那我出门避一避。” “女侠干脆。” “看你有什么能耐了。” “只怕那些官兵为难女侠。” “我倒不怕。” “在下有些困了,便先回去。” “好……” “告辞。” 宋游依然恭恭敬敬与她拱手,便抱着猫儿,回了自己屋中。 不急不忙,上楼先睡一觉。 第一百五十一章 画人成活 太尉府里死气沉沉,弥漫着一股腐朽味。 “禀报太尉,小人回来了。” “可见到那位先生了?” “见到了。” “说!” “那先生说,他说……”来人吞吞吐吐,见到老者有发怒迹象,他才连忙说,“他说郎君平日里便飞扬跋扈,在长京百姓口中名声不好,此番惩戒是罪有应得,还说,还说惩罚轻了。” “咳咳咳……” “太尉!” “那他是不愿解咒了?” “太尉莫气!那道人甚是嚣张!依小人看,就算他有些道行,太尉也不必与他客气,更不必这般厚礼相求!此乃长京,天子脚下,只叫县衙和巡逻禁军将他抓了就是,大不了请聚仙府的高人出马!” “去县衙,再找人去军营。” “是!” 时间渐渐流逝,从早晨到了中午。 太尉府一片安静,只有老人的咳嗽声。 须发皆白的老者一身华服,坐在太师椅上,杵着拐杖,身后站着几名下人。中年管家一直跪在面前的地上,年轻男子坐在一旁面色惨白。 面前一张纸,写着事情的经过。 老者已看了一遍又一遍。 官兵去了几次都无功而返,令他们倍感焦躁。 “咳咳咳……” “太尉……” 有人立马向老者投来关注的目光。 “不碍事。大师神药,自从前日服了药躺了一天之后,我这两天已经好了许多,都走得路了。”老者说着,瞥了眼跪在下边的管家,还有身旁坐着听不见话的年轻男子,用拐杖打了他一下,“你这孽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瞧你又惹出什么祸来。” 男子抬起头来,面色更白了。 只见得老者嘴巴一张一合,面露怒色,却一点声音也听不见。 这种极致的安静,让他恐惧。 这时外头又有人快步进来。 “太尉!” “说!” “官差和禁军又去了一趟,这是第三趟了,还是和之前一样,刚一进去,就像被迷了魂一样,立马便出来,一路走回县衙和大营。” “咳咳……聚仙府呢?” “在下刚刚去了一趟聚仙府,说了这件事,不过聚仙府的人说要请示国师。”说话之人顿了一下,把头低得更低了,“国师听了后,下令所有人都不准出去,而且,而且国师还说,叫我们别再去找官差和禁军了,免得惹来更多麻烦。” “国师真这么讲?” “真这么讲。” “原话说来。” “说、说太尉您不管教好家中子弟,以至他在城中肆意妄为,只成了个聋子,算是……算是人家开恩,叫我们自认倒霉,莫再纠缠下去。” “好你个长元子!竟如此辱我!” 老者顿时大怒。 想了一想,又更怒了,抽起拐杖再打身边男子,地上跪着的管家吓得动也不敢动。 可这是独子,怎能不管? 不多时,又有人进来禀报,说是县衙接了国师之令,不敢再派人去了。几乎刚说完,又有人来报,禁军也是差不多的情况。 “混账!” 老者一气,差点气死过去。 可自己已没几天活头,独子还变成了个聋子,如何能够甘心? “去请穆大师!” “是!” 渐渐又从中午到了半下午。 坐着的人没有动,站着的人也不敢动。跪在地上的人感觉膝盖已经不是自己的了,也还是不敢动。这间房内仿佛连空气都凝滞了。 直到外头走来一名中年道人。 老者顿时起身相迎。 此人姓穆,名为穆寿,原先在鹿鸣山上一处道观学道,后来下山来到长京,本想着与国师所在的奉天观同在鹿鸣山,便来投奔国师,不料国师虽然接纳了他,却并未重用,在聚仙府混了几年,因为一些事情惹得国师生气,被赶了出来,从此流落江湖。 此人道行很深,善于咒术。 来到长京后,尤其是流落江湖后,和各种各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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