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剩下的那百来亩养殖塘,之前林氏想一起收购了,可是对方咬死高价不松口,然而林氏在当下捉襟见肘的大环境中又不可能拿出这种狮子大开口的价格,于是那百来亩水塘与林氏至今泾渭分明。 林向朔几天都在那边,回来后怒气冲冲道:“我就知道是他们,还推三阻四不让我进去看,拉警戒条……拉的住吗?那水塘都要臭了,随便捞一个蚌上来都黏了吧唧的,还恐吓我要报警,我才要报警他投毒!” “就是想在被关停整改前赶紧把这烫手山芋扔出去,强买强卖给我们,暗示我们否则这种事有一次就有第二第三次,呸,想得美!” 他骂天骂地骂了半个小时,扭头抹了把汗,问林琅意:“爸呢?” 林琅意在电子监控里查看盐酸四环素的注射情况,回答:“在村里调解室,之前不是答应了五月份要成交第一批大单吗?现在这批货不能出,砸招牌,爸去说明这个情况了,村民不肯,要说法的要退钱的哭闹的聚作一团。” “不能出货,不然以后生意不用做了,这事只能我们自己扛。”林向朔深深地叹了口气,往她那里瞄来一眼,嘀咕了一句,“如果这个时候能完成一轮融资就好了。” “说得简单。” 说完后,兄妹俩一起沉默了。 损失恐怕要林氏自己承担,还有订单无法按期交付的违约金,另外成立的这家新公司本想经过三轮融资后努力尝试上市,这样一来恐怕计划要流产一半……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珠珠,你过来,妈妈跟你说件事。”孟徽忽然从外面推门进来,说话时声音很低,仿佛在避人耳目。 “怎么了?”林琅意起身。 孟徽把她带到了另一个空办公室,锁门,关窗,然后拉着她到靠内的座位坐下,也不说话,就细细地上下打量了她几番。 林琅意被看得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以为珍珠又出了什么事,只听母亲问:“你跟程砚靳,后来有联系吗?” 她一愣,果断摇头:“没有,怎么了?他因为不想联姻拖累到两家生意了?” 孟徽摇头,轻蹙着眉:“他们家很看好你,想成好事。” 林琅意惊呆了一瞬,立刻反驳:“程砚靳不会同意的。” “他同意。” 林琅意如遭雷劈,她傻了几秒,连话都说不伶俐了:“他……他怎么会同意?他没搞错吧?” “听程扬康的意思,就是儿子喜欢,他才来开这个口。”孟徽一直没有松开紧皱的眉,“但我看着你成天不是在公司就是在客户那儿,根本没工夫跟人家约会,妈妈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 林琅意原本脱口而出的一句“我不喜欢他”被硬生生按下,只委婉道:“我能有什么想法啊,我们才见了一面而已。” 孟徽点点头,迟疑两秒还是说道:“程扬康说,老爷子关心这个宝贝孙子,想让他早点成家,也能把心定下来,否则这么大的家产也不放心就这样给他……” “说是,等两家结亲后,生意啊,规模啊,资金啊,都能好好商量怎么给小辈创造更好的资源条件。” 林琅意靠着椅背,右手不自觉地捏着一根笔在白纸上漫无目的地乱涂。 她有些出神,房间里只剩下笔尖摸索纸张时沙沙的摩擦声。 “妈妈,程家这个意思,是刚跟你们说的吗?” 孟徽摇头,为难道:“一周前就说了,我跟你爸商量过,觉得没必要,也就没跟你说。” 林琅意下意识就想问那怎么现在跟自己说了呢?是因为应山湖出事了吗? 笔尖顿在纸上,戳出一个凹下去的墨点。 她再开口,却问了另一个问题:“妈妈,之前说好的,这家公司如果也能上市成功,那么四家公司我跟哥哥每人两个……没变卦吧?” 孟徽立刻点头:“当然。” “哥哥也同意?” “程家的事他也知道,他同意。” 林琅意油然生出一股荒诞的幽默感,难怪方才林向朔在她旁边看着她说如果当下能立刻得到融资就好了……感情她的婚姻大事她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孟徽低声说:“只不过,家里想着:“先前三家公司在G市和Y市,你未来嫂子家靠近G市,所t?以那两个给他,Y市和应山湖这里给你。” 那就是这个半死不活的烂摊子最后好坏都是她的,所以要为应山湖做到什么份上也全在她。 “珠珠,爸妈没有偏心的意思,你看应山湖也耗费了全家的心血,我们一家四口都为了这块地呆在这里,G市和Y市都去的少了,大家一起齐心协力。” “我知道。”林琅意扔下笔,换了个坐姿,尽量将语气转变得轻松一些,“比起别的人家,下蛋的鸡——公司和股票给儿子,鸡蛋——固定资产和现金给女儿……我很知足了。” 虽然她心里清楚地知道G市的两个公司的规模要比Y市大上一倍,更别说固定客户源和更优越的地理环境等一系列资源。 但谁说,她嘴上说的好听就代表真的不争不抢顺其自然? 话都到这份上了,她反而也挥散了自己先前暗搓搓做小动作、早早将两个公司捏在手里这件事的单薄的愧歉。 该是她的就是她的,不打算给她的,她也要拿过来。 孟徽大大地松了口气,脸上的忧愁消散了许多,她前倾身体问道:“那要不……我们两家什么时候再一起吃个饭?妈妈都听你的。” “不着急,这事我还要考虑一下。”林琅意脸上没有多少表情,她说,“我先约程砚靳见个面。” 生意场上谁不是人精,她总觉得程老爷子忽然在这个当口催促程砚靳结婚是有什么隐情。 而程砚靳又是怎么想的呢? 她低头摆弄自己的手机,在列表底下找了半天,才发现程砚靳还被她拉黑着。 林琅意把人放出来,发过去一句: 第08章 第 8 章 荆棘公园是A市非常老旧的一个运动公园,虽然建成日期早,但由于周围都是老城区的居民区,每天来这里健身运动的市民人数还是非常多。 林琅意沿着环形塑胶步道经过了一个景观栈桥才到了极限运动场区。 小轮车场地和街头篮球场该死的都没有程砚靳的身影,而她已经在公园里浪费了半小时了。 林琅意耐着性子再次比对了手机上对方发来的一个实时定位,继续往前走,直到一个大型碗式滑板赛场和一个综合街式滑板赛场映入眼帘。 这里有许多年轻人,林琅意略过他们在斜台和阶梯上踩着滑板或轮滑做一些高难度动作的表演,终于捕捉到一小堆聚集在一起的人群里那个高大健硕的男人。 他的确有些太显眼了,无论是长相,还是穿着运动服时越发自信张扬的气场。 富有弹性的紧身速干面料将他的身体包裹得严丝合缝,那些漂亮的肌肉线条被勾勒出让人喉咙干渴的浓烈气息,宽厚的脊背和精瘦的公狗腰被具像化,程砚靳踩着三轮大饼鞋,微微舒展了一下身体,理所应当地站在人群的前面。 他的正前方是荧光黄的二十个矮桩,彼此间隔不过60cm,从林琅意的角度看过去就是一条笔直的黄线。 程砚靳双腿交叉下压,背脊压低,一个半蹲起跑前的准备动作,他盯着面前的黄线,又仰起身体往后倾了15度,忽然起步蹬地爆发。 后仰让他立时提高了初速度,摆臂几蹬后眨眼就到了矮桩前。 他浑身都像是提着一口气,在第一个桩前左腿干净利落地提起,右腿膝盖锁死,髋带动腿极速小幅度左右转向,大腿内收肌绷紧出鼓胀的肌肉线条,就这样轻松地单靠着一条腿支撑所有的重心,潇洒完成了单腿速度过桩。 前后不会超过五秒,他的上半身稳如磐石,就连右手都是随意垂在身前的,看起来毫不费力,像是一阵风似的用无氧爆发状态速过了二十个矮桩。 人群中爆发出巨大的喝彩声,程砚靳从压低身位的姿势直起身,没什么惊喜感地往后捋了一把头发,踩着轮滑减速绕了个半圆才看到站在场地外的林琅意。 “你终于到了?”他冲她抬了下手腕,上面的运动手表亮起屏幕,“迟到十五分钟了。” “找你花了点时间。”林琅意稍稍往后退了一步,程砚靳身上出了一点汗,仿佛是一个热气腾腾的火炉。 “嗯,找我说什么?”程砚靳连轮滑鞋都没换,慢慢悠悠地隔着半步的距离在她身边跟,意思边走边谈。 他一米八几的个头,踩着一双带轮子的鞋仿佛踩了根高跷,林琅意看他都要完全仰起脸。 她开门见山:“你为什么同意联姻?” 程砚靳顺滑的脚步微不可见地一滞,背起手不看她:“老爷子催,说我带人回家吃个饭就把手里的股票给我二成,订婚宴就再给三成,结了婚就把剩下的都给我。” 他虽然扭过脸,可林琅意的视线太有分量,程砚靳撇了下嘴,本来也没打算瞒:“还有就是,封从凝好像怀孕了。” 这下对了。 林琅意恍然大悟。 那就是豪门里那点家产分配的事了,程砚靳这不是娶老婆,是娶钱。 她尽可能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那为什么是我啊?” 程砚靳觑了她一眼,也跟着露出笑,一副白牙亮得晃眼:“你看起来最能气死封从凝。” 林琅意掉头就走。 身后轮滑骨碌碌一响,她才迈开两步就被人从后面一把抓住了胳膊。 他的手心还有些余汗,体温滚烫,抓住她后强硬地把她往他身前拖拽了几步:“话还没说完呢,你跑什么。” “你们林氏最近不是很困难吗?跟着我,还能从程扬康手里把奶粉钱抢过来。” 林琅意心头一沉,应山湖的事还瞒着,程砚靳居然能这么快知道,只有可能是她那儿有谁跟他透底了。 老底都被掀开,这讨价还价还怎么做。 她抵赖:“我们并不困难。” 程砚靳嗤笑一声,毫不留情地戳破她的谎言:“你哥亲口说的。” 林向朔你这混球自己怎么不滚去联姻啊?! 程砚靳也不看她阴沉沉的脸,踩着轮滑鞋从她左边遛达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回左边,顾自把要求一一说了: “你听好,我们各取所需,我只有一个要求,那就是你别来管我。” “别管我跟谁吃饭,别管我几点回家,别管我钱花哪儿了,反正我们协议婚姻,我拿到钱,你渡过难关,差不多一两年我们就一拍两散。” 林琅意更关心自己的权利:“我不管你,你也不管我吗?” 程砚靳耸耸肩,浑不在意道:“你就是跟别人你侬我侬我也不在乎,只要你低调点别被老爷子揪住,在合约期别跟人跑了就行。” 上次是他误会了,原来盛装打扮为的是直播,那这样看来,她一听到联姻的消息就马不停蹄地赶来跟他见面,一定还是对他有点意思的。 毕竟上次初见她就温柔体贴善解人意,而这次林氏资金链出了问题又是他家兜底,这又是情又是钱的,她还能不死心塌地吗? 程砚靳习惯别人感恩戴德,但拒绝他人没有分寸地干涉他的私人空间。 联姻是联姻,生活是生活,别混为一谈,也别真代入妻子的角色对他指手画脚。 他霸道地决定道:“你听说过开放式关系吗?互不干涉,人前装好别露馅就行,你要是管我,你们就别想要应山湖了。” 五月的日头已经很盛了,临近中午,阳光从头顶晒下来,林琅意抬起头看人时只能看到刺眼的阳光。 “开放式关系……?” 程砚靳觑她:“不理解什么意思?” 林琅意敏锐道:“怎么?有相好?需要我给你打配合吗?” 他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我只是不想被你管,你揣测我乱搞?” 这话一出后程砚靳又觉得在这种时候自己要是说一句从来没有过前女友或是暧昧对象是一件非常丢脸的事,他轻咳了一下,装作非常老练道:“相好的,现在没有,以后不确定。” 他说完这句话,又往身旁低着头沉思的女人睨了一眼:“怎么?你有?” 事已至此,林琅意也没什么好瞒的:“有个前男友,分了。” 程砚靳一下子扭过身体侧对着她,轮滑发出戛然而止的急刹声。 他刹住不走了:“嚯,还是初恋?” “嗯。” “在一起几年了?” “两年多。” “为什么分手。” “异地,哦,异国,我不谈电子宠物恋爱,麻烦,没必要。” “感情很好?帅吗?什么类型的?现在还联系不联系了?” 林琅意莫名其妙地看着眼前突然开始气势汹汹打破砂锅问到底的男人,不知道他前脚潇洒风流地说要开放式关系,现在又盘查户口是什么意思。 程砚靳面无表情,说话时字都是一个一个往外蹦的:“我看看你喜欢什么口味,到时候给你介绍两个。” 林琅意闻言还真掏出手机翻相册了:“我记得还有两张合照吧。” “呦,分手了还留着照片啊……”他阴阳怪气道。 林琅意直接抬起手把点开t?放大的照片兑在他面前:“我不找颜值不过关的。” 看着是大学校园里拍的,清隽斯文的男生手上还抱着书,笑起来的时候少年感十足。 程砚靳挑刺:“乏善可陈,这种类型不如聿哥一根。” 林琅意没有把他嘴里的聿哥与原楚聿联系起来,她甚至不知道程砚靳跟他是铁哥们。 她收起手机,淡淡道:“我喜欢情绪稳定,能力强,自己能处理好所有事情别给我惹麻烦的。” “那不就是原楚聿?可惜,他向来对女人敬而远之,你搞不定。”程砚靳似乎对此颇为幸灾乐祸。 骤然再听到原楚聿的名字让林琅意有一瞬间的怔愣,她才想起来自打上一次他爽约后就再无声息,而微信上她后续曾礼节性地欢迎他方便时再来的问好也被礼貌婉拒了。 “下次方便时再来叨扰”跟逛街时留下的那句“我再去别家看看,等下回来买”具有异曲同工之妙,双方都心知肚明99%没戏了。 看来之前林廖远期盼的能得到应元集团投资的愿望是破灭了。 林琅意想到钱,把话题拉回来:“我们联姻,你的钱是有着落了,那我的投资什么时候能到?” 程砚靳:“程扬康说,我们两个领证后,以股份的形式填补亏空。” 林琅意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人是来做慈善的,以股份的形式投资,那就意味着等自动化清水养殖全面铺开后趁着股价大涨程氏能赚个盆满钵满,既联了姻,又“雪中送炭”,还投资成功,一石三鸟。 可是当下,她的确找不到其他方式能快速从泥沼中爬出来。 林琅意果断:“那我们明天就去领证。” 程砚靳用一种看鬼的眼神看着她。 实在是太抗拒结婚了,一听到这两个字浑身像是有蚂蚁在爬。 他哼哼:“再说吧,我们这种家庭,都要算日子看八字的。” 林琅意缓缓吐出一口气:“好,什么时候去?我建议尽量早点,你也不想封从凝肚子里的孩子先呱呱坠地吧。” 程砚靳听到这名字就止不住地厌恶:“她不会以为程扬康把她当回事我就也会忌惮她的肚子吧?不是所有人都跟聿哥一样好脾气,能跟后妈和平相处的。” 林琅意倏然听到了个爆炸新闻,她呆滞了两秒,惊诧道:“原楚聿跟原娉然不是……?” 程砚靳不知道是天生不在意还是诚实过头,从刚才到现在不管是什么话题只要他知道都跟倒豆子一样倒完了: “不是,原娉然跟楚关迁确实早有婚约,但是原娉然出国之前好像跟楚关迁吵崩分手了,然后我听大人说楚关迁就找了个长得很像的替身在一起了,结果后来连孩子都有了,就是聿哥。” “一直到原娉然回国两年左右,那替身服用安眠药过量,自杀了,楚关迁把聿哥带回主家,挂在原娉然名下了。” 林琅意愕然:“原娉然能同意?” 程砚靳撇嘴:“为什么不同意,原娉然不能生育,而聿哥从小天资聪颖出类拔萃……况且不管领养哪个小孩,流着楚家血脉的原楚聿都不可能会被放弃,那与其让楚关迁再跑出去跟别的女人生一个,不如让他定下心,就把聿哥当儿子养。” 林琅意没想到外界看起来如此低调的应元集团还有这样一桩陈年旧事,她问:“那位……原楚聿的生母叫什么?” 程砚靳耸肩:“不知道,我从来没听他提起过,他家里也不会提起,原楚两家联姻成功才是最重要、最正确的事,所以那个替身自杀后都没闹出什么水花,好像本来也不是什么有背景家世的人,就是一个普通人家的女儿。” 他半是不理解半是钦佩:“能这样与逼死自己亲生母亲的人相安无事地相处二十年,哪怕小时候不记事,长大了多少总会知道,反正我是做不到的……聿哥就是脾气太好了。” 程砚靳短短几分钟内两次提到原楚聿性格温和,林琅意心里升起一股奇异又矛盾的感觉,让她想起她曾经在旅行时途径了一汪蓝绿如猫眼的漂亮水域,可是老人却劝阻说“水绿则深,水黑为渊”。 “聿哥那时候才六岁,被安排变成原娉然儿子不到一周就叫了妈妈,家里都觉得是他年纪小对生母没多少感觉,从小养应该能养熟。” “然后如了他们的愿,差不多不到一个月,就在小年夜那天,他当着一家子长辈的面说想要改名字。” “‘跟妈妈一样,姓原’,他亲口说的。” 第09章 第 9 章 两人沿着塑胶步道一路走出了荆棘公园,程砚靳把住她的肩膀把她旋向对面一片筒子楼,言简意赅:“去那里。” 这周围都是老小区,居民楼的外墙斑驳掉漆,雨水和空调外机的冷凝水抹出时间的痕迹,林琅意被他带着左拐右拐好一阵绕圈才到了目的地。 程砚靳大大咧咧地一手撑在她肩膀上当支点,弯下腰换了鞋子:“上三楼,左转,307。” 林琅意不明所以:“去干嘛?这是哪里?” 程砚靳三下五除二换好鞋子,把运动包往身后一甩,古怪地看她一眼:“我家啊,不然呢?” 林琅意本意是开个玩笑:“你住这里?别墅住厌了还是你破产了?” 谁想到程砚靳先是半晌不说话装高手,一直到三楼见再不解释林琅意就不走了,只能故作老成地深深叹了口气,语气悲怆: “我妈以前买的房子,小时候方便带我过来在对面公园玩滑板,我想她的时候就一个人过来这里住几天。” 林琅意被他低落难过的情绪感染到,也不知道如何安慰,几秒沉默间,程砚靳用钥匙打开了门请她进去—— 林琅意在进门的一瞬间忽觉不对:“极限运动区是荆棘公园翻新后才新建的,你小时候可没有。” 程砚靳没待她说完,眼疾手快地把她一把推进了房间,自己则一扭跟条泥鳅一样贴在她后面挤进来,而后反手就把门摔上反锁了。 “程砚靳!” 他像一堵门一样严严实实地挡住玄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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