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杜栩脸上浮现出前所未有的狂喜。 「阿春,阿春。」 他紧紧握着我的手,做梦似的,不停呼唤我的名字。 「你知道我待你是真心的,是不是? 「你不是我的小鸟,你是我的心上人。」 我也仰脸冲着他笑,顺着他道: 「是,阿春是王爷的心上人。」 为了和宋玉藻退婚,娶我为淮王妃。 杜栩一天进宫二十趟,终于烦得皇帝松了口。 杜栩的母妃去世后,先帝大概是真心喜爱他母妃。 爱屋及乌,自然觉得对不住他。 不仅去世之前,反复嘱托当今圣上要宽待这个弟弟。 还留给他一道密旨。 就算是当今圣上,见了这道密旨,也要给杜栩一个天大的恩典。 除了将帝位拱手相让,别的恐怕什么都能答应。 皇帝翻看着这道密旨,随口道: 「一个小歌女,做侧妃也是一样的,说不定你将来还有用得着这道密旨的时候。」 「淮王,你可想好了,要用掉这道密旨,娶阿春为正妃。」 杜栩毫不犹豫地点头。 于是皇帝准了他和宋玉藻退婚,重新写下了赐婚杜栩和阿春的圣旨。 只是杜栩谢恩退出前,皇帝问了他一个问题。 「淮王,阿春就叫阿春吗?」 杜栩神色怔愣。 皇帝像是怕他没听懂似的,又耐心问道: 「阿春是在教坊司时起的歌女名字。 「她就没有父母来处,没有家姓真名吗? 「你既然不惜用了密旨也要娶她,说她是你的心上人。 「怎么会连她的名字都不知道呢?」 我和杜栩大婚当日,淮王府张灯结彩。 我没有嫁妆,杜栩就让人备下了几百抬聘礼。 同样是系着红缎宫花,像延绵不断的红云。 巧儿喜气洋洋,帮我梳妆打扮。 杜栩特意把她从厨房里调回来,还做我的丫鬟。 「姑娘,不,王妃。咱们可千万别误了吉时。」 她捧出杜栩母妃那套点翠东珠首饰,把我妆扮得如同壁画上的仙女一般。 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也不由有些恍惚。 从上到下,眉梢唇角。 不像歌女阿春,倒像是好人家的小姐。 父母疼爱至极,千娇百宠地出嫁了。 万事俱备,杜栩却不见踪影。 我在喜堂上静静等了两个时辰,等来了连滚带爬,涕泪交横的管家。 「阿春姑娘,不好了,出大事了!」 他六神无主,甚至忘了叫我王妃。 只是紧紧抓着我的衣袖,像抓住了仅剩的主心骨。 「圣上下旨,说王爷犯了国法,把他锁拿下狱了! 「王府外面都是甲兵,领头的说不许人出入,还要抄家呀,姑娘!」 原来就是今天。 我摘了杜栩母妃的点翠首饰,脱掉满绣花鸟纹饰的嫁衣。 守在王府门外的兵士默不作声。 为我让开道路,让我上了等在那里的马车。 大狱深处一片寂静,杜栩背对来人,满不在乎道: 「谁啊?」 「本王不管你是谁,你去和皇兄说。」 「本王和阿春还没拜堂成亲,不论要罚淮王府什么,她都不能算在内。」 「本来就是本王非要娶她,没有让她一起下狱的道理。」 我静静站了片刻,直到杜栩回头,才问道: 「王爷,你真的不记得我是谁了吗?」 我不叫阿春。 我爹姓方,先帝在位时中的状元,修了几年书,被派到江南做官。 我娘姓贺,家里世代经商,从小娇养长大,术数筹算能甩兄弟姐妹们十条街。 我是他们的独生女,取名方琢。 是琢玉成器的意思。 我继承了爹娘的天赋,过目不忘,学什么都学得飞快。 我娘常常喜滋滋地说,等哪天圣上开恩,允许女子科考做官,我肯定能连中三元。 我爹总会酸溜溜道,要不是他乡试前吃坏了肚子,会试时摔坏了笔墨,他也能连中三元。 随着我年纪渐长,也有人劝我爹娘,说女子学再多也没用,嫁得好才是正经。 比起读书术算,还不如叫我学抚琴唱歌,挽袖起舞,如何留住夫君真心,如何管家理事。 我爹我娘笑呵呵应了,回家问我自己想学什么。 「知识不分贵贱高低,总能用得上。我们琢儿聪慧过人,想学什么都行。」 我觉得,我娘唱来哄我睡觉的那首渔仙调也挺好听的。 于是又学会了许多江南小曲。 我十四岁那年,皇帝登基,诸事忙碌。 淮王替他巡视江南。 我爹不会逢迎讨好,做了好几年官,官职还是不太高。 最多也就是能在迎接淮王的宴席上敬陪末座,听淮王和大人物们聊天说话。 只是陪着淮王饮宴本该是个轻松活计,我爹的笑容却越来越少,脸色越发沉重难看。 我偷听他和我娘说话,说淮王每到一处,都有人夜夜用车拉着白银,往行宫驿馆里送。 我爹最终打定主意,要给皇帝写封密折。 密折还没写完,我爹就在衙门里悬梁自尽了。 知府说我爹贪墨修河道的银两,叫淮王派人查了出来,畏罪自杀。 我娘不信,要去京城告御状,刚出家门,就被一辆马车横冲直撞,卷到车底下去了。 马车好不容易才停下来。 官员管家侍卫团团围上去,请下来一个衣着显贵,长相俊美的少年。 我吓傻了,蹲在马车旁边,去找我娘。 摸到了我娘的手,却找不到她的腿和脚。 我听见管家叫那个少年王爷,跟他请罪,说罪臣之妻犯了失心疯,竟敢冲撞王爷车驾。 「他们家还有个女儿,不知王爷是想如何处置?」 管家指着我问。 王爷轻飘飘看了我一眼,就像看见了路过的野猫,羽毛鲜亮的小鸟。 「长得还挺好。」王爷说,「不必死了,送去教坊司吧。」 在教坊司的第二年,有人找到了我。 他说我爹在京城修书的时候,指点过还是太子的皇帝功课。 皇帝念着与方状元的师生情分,要把我从教坊司里带出来,去京城过好日子。 身契已经拿在手里,马车就在门外等。 我看看身契,看看马车。 突然想起我爹书房燃起的熊熊大火。 想起我娘找不到的腿和脚。 我问那人,皇帝也不能奈何淮王吗? 那人被我吓个半死,支支吾吾,好半天才给我讲明白。 他说先帝其实爱重淮王母子,已经到了想要改立太子的地步。 只是皇帝年长淮王许多,是个挑不出错的太子。 母亲又是贵妃,家世显贵至极。 到头来,先帝虽然找到由头杀了贵妃,给他的爱妃报仇。 驾崩之前,到底没能换掉太子。 他怕自己一死,皇帝就也找个由头,送淮王下去陪他。 就留给淮王一道密旨。 除了篡权夺位,不管淮王做了什么错事。 拿出这道密旨,皇帝都得宽恕淮王。 我思前想后,把身契还给了那个人。 请他帮我给身契改个名字。 「就叫阿春吧。」 没什么深意,就是春天来了。 我爹跟我说过,他先下手为强,帮我相中了裴大人家的小郎君。 「特别好看!」我爹向我娘拍着胸脯保证,还交给我娘一块玉佩,说是定亲的信物。 约好了明年春天,桃花开时上门拜访。 「琢儿相中了就把玉佩留下,没相中我还给裴兄就是。」 如今春日至,桃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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