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别吵了。” 她放下筷子,看着硝烟味渐浓的两人,说道:“半年为期,我回谢氏主持大局,但是我不会与崔玉壶和离,也不会接任你的位置,我等你半年。 如果半年内,你接不回明歌。明年就是十年之期,我会自己去盛京。” 谢景焕脸色骤变,心里莫名恐慌,一字一顿道:“你不用去,我去。如果接不回明歌,我也不会回来。” 他绝对不会让她去盛京送死,也不会让师父去盛京送死。 盛京一行,只有他能去! 小草见他一脸严肃的表情,倒了一杯果酿,示意崔玉壶将那杯秋露白还给他。 小草:“一言为定。” 谢景焕仰头喝下那杯辛辣如烈刀子的秋露白,郑重地说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小草:“明日我就搬回谢府。” 崔玉壶皱眉,知道她心意已决,说道:“我和你一起住到谢府。” 小草定定地看了他一眼,没有拒绝。既然不和离,她回谢府,崔玉壶不去好像有些说不过去,况且有些事情他确实能帮得上忙。 “好,我等你。”谢景焕说完,起身离开,只喝了一杯酒,秋蟹是碰都没有碰,那酒烈,上头快,走的时候他就感觉脚步有些虚浮,也不知道是怎么出的西郊庄子,被山间的冷风吹了吹,才清醒了几分。 无论如何,小草要回谢府了,他要去盛京了,十年之期将至,明歌也有希望回来了,一切都朝着他预期的方向在走,至于其他的,不重要。 虽然如此,但是不知为何,他的心空荡荡的,溢出一丝悲伤来。 谢景焕一走,小草就一言不发地回了烟雨小楼,小碟子里的蟹肉和蟹黄只吃了两筷子。 崔玉壶见她心情不好,也没了胃口,知道今日不适合留宿在庄子上,坐到天黑,便起身告辞,回去收拾行囊。 明日他陪小草一起回谢府,无论她选择一条怎样的路,他都会一直陪伴她。 “崔郎君走了,说回去收拾行囊,明日陪娘子一起回谢府。”赵嬷嬷端着热茶进来,吩咐丫鬟将饭菜都放到软榻的小桌子上,“娘子晚上只吃了一点蟹黄,再吃点吧。” 小草没有胃口,摇了摇头,低低说道:“阿嬷,我是不是太坏了?” 她逼着谢景焕表态,只给他半年时间,拿自己和六长老逼他发誓,一定要接明歌回来。谢景焕那样实心眼的人,若是接不回明歌,他也不会回来。 赵嬷嬷温柔地摸着她的发髻:“娘子是我见过最心软,最心善的人,我还记得第一次见到娘子时,娘子刚从山里摘草药回来,背着小药篓,冲着我笑,笑的人心里都敞亮了起来。 有些事情就算娘子不说,谢家主也会那样去做的。你们早就是一体了,你就是他,他就是你。 你的期望也是他的期望啊。阿嬷只是可惜。” 赵嬷嬷说着,低低叹了一口气,眼圈不知为何有些发红,她就是可惜呀,明明是这样般配,这样互补的两个人,却成为了兄妹,中间又出现一个崔家郎君,否则娘子和谢家主互相扶持,这日子未尝不能苦中作乐。 “是这样吗?”小草轻轻将脸贴在她怀里,低落地说道,“其实有时候,我希望他能自私一点,冷漠一点,不要背负着我和明歌的命运,但是他那人太傻太木了。 他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懂。” 他真的什么都不懂,那样傻,盛京一行九死一生,她让他去死,他眉头都没有皱,天底下怎么会有这样傻的人,让她都没办法继续怨他,恨他。 赵嬷嬷慈爱说道:“可能是因为娘子太好,盛京的那位女冠也太好了,所以谢家主才愿意为了你们冒险去盛京。 娘子莫担心,都说因果有报,或许一切都会否极泰来呢。您和谢家主都是有福之人,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小草闻言,心里生出一丝微弱的希望,她真的能期待呢? * 因要回谢府,小草一夜翻来覆去没有睡好。夜里隐约听到外面山野里的蛙鸣声,她半睡半醒间问着赵嬷嬷:“阿嬷,是到夏天了吗?” 她好像听到田野里的蛙叫声了,还闻到了荷叶的清香。 赵嬷嬷知道她这几年容易梦魇,一直睡在外间,老人家年纪大,觉少,一点动静就醒了,听到她的呢喃声,起来撩开帘帐,摸了摸娘子的额头,低声安抚道:“娘子,夏天刚过,到秋日了。” 小草“哦”了一声,翻了个身,昏昏沉沉地继续睡,嘀咕道:“布谷鸟飞过了。” 赵嬷嬷慈爱地笑,蛙鸣是夏日,布谷鸟是春日,无论是春日还是夏日,都是温暖的季节,娘子内心还是有温暖纯真的一处桃源的。 回谢府虽然要处理各种复杂的人情事务,但是娘子内心应该是十分开心的。 这几年她太压抑自己了。 “娘子睡吧,很快就春日了。” 赵嬷嬷等她睡熟了,这才回到外间继续睡,这一次梦里都是春日布谷鸟的声音,那是她再也回不去的少女时光。 崔玉壶回去收拾了简单的行囊,一大清早就来西郊庄子等候。此次回谢府和以往不同,小草是出嫁的女娘,再回谢府掌权会引起很多人的不满,加上谢景焕出城的事情也是隐秘,不能对外宣扬。 这一次回谢府恐怕有些麻烦。 崔玉壶等了一会儿,就见谢风带人亲自到庄子来接小草。 “家主说,娘子当年是高调地出城休养,如今既是回谢府,也应当高调地回去,自己的地盘无需理会旁人怎么说。” 谢风如实地转述谢景焕的原话,至于崔玉壶,他没理会。 崔家郎君脸皮厚的很,不让他去,他也会跟着去,还是不给眼神的好。 小草本想低调地进城,但是见谢景焕都已经搭好了台子,便点头道:“那便回谢府吧。” 一行人浩浩荡荡地入城。 时隔三年,谢家娘子从西郊庄子休养归来,重返谢氏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全城。 “看到没?当年我就说,那什么兄妹情断的告示就是做给盛京看的。才过三年,谢家主就将谢娘子迎回来了。” “谢风亲自带队去接的人,这等于昭告全城,谢娘子的地位。” “谢娘子不是出嫁了吗?出嫁的女娘回娘家,是掌权还是小住?” “我倒是希望谢娘子回来是掌权的,九洲世家大族,她可是唯一掌权的小娘子,那三年将各大世家大族当猴耍,要不然盛京怎么会给她设个圈套,让她去盛京为质呢。” “没错,没错,女娘当家掌权,实在是太带感了。我们可是九洲最自由最开放的城郡。” 众人津津乐道,都有些小激动。三年时间,就算当时大家一叶障目看不清盛京的真实目的,这三年也渐渐意识到,那什么女子恩科,招谢娘子入京为女官根本就是个幌子,目的就是想打压谢氏。 娘子巧妙地嫁给一个寒门子弟,然后在庄子上休养三年,又华丽地回归了。 虽说谢家主也是一个极为有能力的家主,但是手段过于刚强,不懂得迂回,加上泉城人心目中,他乃是除了大剑师以外最强的剑客,所以大家更期待他在剑术上登峰造极。 谢家主和谢娘子,一文一武,刚柔并济,这才能所向披靡。 第700章 越界 “娘子回谢氏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全城,大家对您的归来都十分的激动。都说您和谢家主一起掌管谢氏,一文一武,所向披靡呢。” 银杏带着小丫鬟们将南院里里外外又打扫了一遍,开着门窗通风,点上熏香,摆上花花草草。 “娘子看一下,这里和娘子离开时一模一样呢,据说家主时常派人来打扫,给门窗上漆,庭院里的花草也有人打理,花草长的比以前更好了。” 回到谢府,就高兴的就要数银杏等小丫鬟。西郊庄子好是好,但是太远了,她们出门买胭脂水粉来回都要好几个时辰,几个月才能进城一趟,现在回到谢府,出门就是坊市,热闹极了。” 回到谢府,娘子也会忙碌起来,就没有时间伤感了。 小草见小丫鬟们一个个开心的模样,感染了几分她们的喜气,问道:“崔郎君住哪里?” “住西厢房。谢侍卫说,崔郎君是外人,不能和娘子住一个院子,娘子后面掌家,他也不能干涉谢氏的事务。” 银杏嘴快,说道:“崔郎君瞧着也没有不高兴,住的是以前陆郎君住的那个院子。还将他所有的字画诗集都搬过去了呢。” 在她们心目中,娘子是第一位的,其次是谢家主,然后才轮得到崔家郎君,这位崔郎君的身份很是尴尬,说是娘子的夫君吧,娘子和他感情淡淡的,也基本不去崔家,所以谢府对于崔玉壶的安排,她们觉得没毛病。 “娘子,家主让我把这些都送过来给娘子过目。”谢雨抱着厚厚的一堆档案册跑过来,笑道,“娘子回来之后,院子里的雀鸟都开心地叽叽喳喳地叫了一天。” 府里好久没有这样热闹了。 赵嬷嬷和小丫鬟们抿嘴笑。谢雨这一日都跑了三四趟了,又是来问娘子的衣食住行,又是来问庭院里的花花草草,犹如传话筒一样,明明是家主想来问的。 离开三年,一切好像都没有变。 小草见他抱来的都是这几年九洲和谢氏的档案记录,说道:“你放在桌案上,挑出十件大事件就行。” 这几年有什么风吹草动的,谢雨这个大喇叭都会跑到西郊去跟她说,离开三年,她对于九州世家大族的事情还是了解一二的。 谢雨挠着脑袋笑道:“那我还是回去问家主吧。” 说完又原路抱回去了。 赵嬷嬷见他鞋底都要跑烂了,摇了摇头,低声问着小草:“晚上娘子想在小院里用膳,还是和家主一起?” 家主估计想与娘子一起用膳,又不知道如何开口,这才找借口让谢雨来回跑。 “晚上单吃吧,让崔玉壶也不用过来。我刚回来,可能还需要适应一段时间。”小草淡淡地说道,她现在有些后悔了,后悔昨夜话说的太重,盛京风雨飘扬,谢景焕此去凶多吉少,他们在一起一日,就少一日。 她不该对他说那些话。 赵嬷嬷点头,派银杏去东院那边,告诉家主,娘子晚上单吃。 谢景焕收到消息,有些失落,又听说崔玉壶也在西院单吃,这才心里平衡了点。 他将盖好印章的世家书收起来,准备等到重阳节拜神祈福的时候,在族中耆老们面前,公布此继承书,然后再择日离开。 盛京那边,他还需要等一个人的消息。 * 小草回到谢府之后,泉城中小世家的拜帖犹如雪花一样地递进来。 谢家主执掌世家的这三年,那简直是冬日蛰伏的三年。九洲世家大族也不掐架了,也不骂战了,朝堂内斗都不带谢氏了,连带着茶寮酒肆的谈资都少了又少,全都是别人家的热闹。 他们泉城好似被人遗忘了一样。 九洲皆知,谢景焕是个铁血剑客,各大世家都不敢来撩架,现在谢娘子刚回来,听说朝堂上就有人参了谢氏一本,回来了,熟悉的掐架氛围又回来了。 中小世家都隐隐激动起来,坐等谢娘子出手。 “参家主的是右相萧缭,说家主欺君罔上,明明和娘子断绝了关系,依旧迎娘子入谢府主持大局。现在朝堂上吵的很厉害,陛下好几日都不曾上朝,为了这事特意上早朝,听了一场辩论,阴着脸走了。”谢雨骂道,“要说这位右相大人,还真不是个东西。 当年他未入朝堂时,只是一个不入流的世家纨绔,来泉城时,我们家主热情款待他。他倒好,先是拍马屁辅佐前朝太子,后来大夏没了,他转身就投入了新帝的阵营,这些年硬是给他混到了右相的位置。 他不感恩我们家主就算了,竟然还插刀。真是个阴险小人。” 谢雨一阵痛骂。 小草垂眼看着关于朝堂争论的密信,想起九年前见到的那位萧家纨绔。那时,萧缭只是一个无人重视的纨绔子,整日跟在风眠洲和明歌身后,宛如一只跟屁虫。 那时候九洲人才辈出,就算两只手加上两只脚地数,萧缭都排不上号。谁能想到就是这样的纨绔子,成为两朝陛下的心腹,官拜右相,权倾朝野。 这么多年过去了,萧缭似乎变了,但是又没有变,他到底还记着往日的一丝情分,给她传递了这样重要的信息。 “萧缭只是用这样的方式告诉我们,秋慕白并没有病入膏肓,至少还能上早朝。”小草放下密信,淡淡说道。 谢雨呆滞,挠着脑袋问道:“娘子的意思,这位右相是站在我们这一边的?不可能吧。他这些年的名声可不好。” 说好听点,右相是新帝的心腹宠臣,说难听点,那就是世家大族的虎头铡啊。萧缭出身世家大族,这些年来却帮着新帝杀了不少氏族子弟,算是世家中的叛徒。他怎么会帮着谢氏呢? “娘子,会不会是迷惑之计?没准这就是他和陛下演的戏。” 小草:“也有可能。” 她也想过这会不会是秋慕白诱敌深入的诡计,三年前将她推到风口浪尖对付谢氏,结果失败,这一次没准将战场放在了盛京。但是陛下若是病重,朝堂会不稳,若是消息是秋慕白自己放的,那他现在疯的不轻。 她复盘了许久,猜测秋慕白确实有头疾,而且痛入骨髓,她相信以明歌的手段,想要一个人生不如死太简单了。这九年,秋慕白定然不好过。 但是萧缭却告诉他们,秋慕白有疾,但是并没有传言中的那么严重。此时入盛京,并不是好时机。 “如今水浑,看不清鱼塘里有没有鱼,不能轻举妄动。再等等,再看看。” 谢雨点头:“家主也是这样说的,说要把九洲的水搅的更浑一些。后日就是重阳节了。家主说不能白担罪名,在重阳节这日要请族中耆老们做见证,正式任娘子为下一任家主。” 谢雨一边说着一边观察着小草的神情,趁她还没来得及反对,猛然拍着大腿叫道:“哎呀,忘了家主还交代了我一个任务。 娘子,重阳节的事情,你可别忘了啊。” 谢雨说完,捂着耳朵一溜烟跑了。这任务也太难了,家主不敢来提,哥哥也当甩手掌柜,只能他来当恶人。 娘子回府本就不情不愿,还要再掌家,到时候没准还有不识相的人跳出来反对,总之想想就糟心。他都想替娘子拒绝了。 他其实不太懂家主为何一定要涉险去盛京,这么多年都过去了,他们所有人都平安地生活在泉城,不是很好吗? 小草:“?” 她暗暗叹气,慢吞吞地舀了一盏茶,一点点地品尝着茶味,这几年药喝多了,她的味觉都有些失灵,渐渐尝不出味道来。茶味淡如水。 小草喝了半盏茶,呆坐了一会儿,直到崔玉壶过来。 崔玉壶如今是借住谢府的闲人,一天到晚没事干,写诗作画听八卦,第一时间得知重阳节的事情,就直奔南院。 “娘子,重阳节的事情你可千万不能答应。你前脚进谢府,右相后脚就参谢氏,这是萧缭要参的吗?这是陛下在警告谢氏。 大舅哥还火上浇油,要你做下一任家主,这不是自己把罪名按自己头上吗?真不知道大舅哥是怎么想的?” 崔玉壶急得险些上火。盛京现在苦于借口对付谢氏,谢景焕还要自己给自己安罪名。这人真是一点都不懂迂回,做什么都是明火执仗地来。 他完全可以悄悄离开盛京,将诸事都托付给小草,反正这些事情只要不摆在台面上来,拖也是能拖半年的。 小草淡淡说道:“你今日有些浮躁了。” 崔玉壶被她平静的视线看的心里一凉,冷静了几分,说道:“萧缭在朝堂上参谢景焕,我是怕你受到牵连。” 小草给他舀了一盏茶,平静地说道:“去年年初,疯帝在宗室子弟中选了四名不足十岁的男孩养在身边,这事极为的隐秘,但是依旧被人看出了端倪。” 崔玉壶脑筋一时没有转过弯来,问道:“这事不是很稀松平常吗?陛下膝下无子,选一些宗室子弟养在身边不是很……” 崔玉壶话说到一半自己反应了过来,有些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这不可能吧。 陛下正值春秋鼎盛之年,虽说没有立后,但是后宫也是有几名妃子的,根本犯不着养别人家的孩子,除非…… 小草垂眸,红唇轻轻勾起,懒洋洋说道:“是啊,谁会注意到这样的小事呢,秋慕白登基十年了,没有立后,没有子嗣,是他不想吗?一个无后无子的开国皇帝,也不知道史书上要怎么写呢。 是该歌颂他的丰功伟绩呢,还是可怜他是真正的孤家寡人呢? 杀人不过头点地,可有些报复是不着痕迹的,比死还要可怕。” 崔玉壶打了一个冷颤,声音微颤:“陛下有隐疾?” 那几个宗室子弟是过继到陛下膝下,是为了给皇室继承香火的? “不知道。”她摩挲着掌中的青瓷盏,淡淡说道,“我只知道,盛京很危险,非常危险。” 她其实很想去盛京的风雨里好好淋一场,感受一下生死沉浮的滋味。她来中洲的这些年,隐忍、克制、委屈、求全,九年了,过的没滋没味,突然之间就不想再忍了。 她想痛快地感受到刀尖洒血的刺痛感,至少那会提醒她,她还有感觉,不是一个麻木冰冷的人。 “所以,娘子想成为谢氏的下一任家主?”崔玉壶一瞬间就读懂了她,从她大逆不道的话语中感受到她平静下的疯狂。 好似一团被冰层包裹的烈焰,烈焰经年累月地灼烧着坚硬的冰层,总有一天要冲出耀眼的火光来。 小草静静地看了他一眼,没说话。 崔玉壶却觉得她疯了,她比谢景焕还要疯。她要接任谢氏家主之位,她要向盛京向所有的世家大族宣战,她要告诉所有人,她回来了。 她要报复!她从来就没有放弃过仇恨。 “我以为这三年,娘子很喜欢山里的岁月。还记得第一次见面时,娘子看着我的山居图,跟我描述了大月山的岁月,我以为那是娘子喜欢的。” 然而这三年都是假象。她一直都在蛰伏!他梦想中的岁月静好的生活被血淋淋地撕开,美梦被人无情地戳破。 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好好过这一生。她一直都压抑着自己的痛苦和仇恨,她在等,等她先疯,或者等仇敌先死。 崔玉壶双眼刺痛,不知道该怎么做,才能救回初见时那个笑容灿烂的小娘子。 小草垂眼看着茶盏里舒展的新叶,冷漠说道:“人是会变的,崔郎君,别忘了你的身份。” 大月山的小草早就死了,他对她一直都有滤镜,一直都没有真正地看清楚她是怎样的人。如此也好,断了他的念想,日后不拖泥带水。 三年夫妻,已经没有继续维护的必要。既然她要对盛京宣战,也该和离了。 崔玉壶看着她冰冷淡漠的小脸,陡然之间意识到自己触及了她的逆鳞,这些年他们谈诗词画作,谈风月,谈九洲大事,但是从不谈彼此,也不谈谢景焕。 他,越界了。 第701章 为自己而活 小草将心里话说出来,莫名觉得有些畅快。 “这三年,郎君为我牺牲极多,这些我都看在眼里,既然我现在回到了谢家,那你我便择日和离吧。” 崔玉壶骤然苍白,垂眼低声说道:“这些年,娘子对我,对崔家都多有照拂,我所做的不及娘子万分之一。 娘子若是有意和离,我不阻拦,只是现在不是最佳时期。 盛京那边既然已经弹劾了谢家主,娘子若是掌家,必会受到多方阻拦和攻讦,其中最强有力的理由便你是出嫁的女娘,等那时候,娘子与我再和离,这份和离书的分量才能体现出来。” 小草闻言定定地看了看他,崔玉壶说的没错,那份和离书应该在最关键的时刻拿出来,给敌人狠狠一击,对手的牌都没出,她不能将自己的牌先打了出去。 “你为何要帮我?” 崔玉壶见她语气已经柔软了下来,微微一笑道:“我想成为娘子最信任的那个人,在娘子需要我的时候,一直都在。” 小草眼眸微闪,看着他俊朗的面容,听说崔玉壶经商发迹之后,崔家的门槛都险些被媒婆都踩烂了,但是全都被他拒绝了。 以他的才学相貌,泉城有的是小娘子想嫁,却与她做了三年假夫妻。 这三年她画地为牢,崔玉壶何尝没有被她连累,也一直在她的牢中。 “你不觉得我自私冷漠吗?”小草垂眸淡漠地说道。她有时候都看不清自己的面目,觉得自己还是当年的那个小娘子,又觉得恨意早就将她折磨的面目全非。 她无法解脱。 崔玉壶摇头:“并不觉得,相反我觉得娘子有情有义。娘子若真的自私冷漠,三年前就不会放弃谢氏的大权,嫁与我独居山里,现在也不会明知道前路凶险,还要重回谢氏。 无论是掌权也好,放权也罢,娘子都不是为了自己,而是为了亲人。 我只是觉得娘子太过自苦,并未真正为自己活过。” 崔玉壶说的小心翼翼,生怕戳中她心底不为人知的禁忌,今日他们聊天的内容十分的危险,是过去三年都不曾触及到的,但是崔玉壶却想继续说。 这样触及灵魂的交谈机会,稍纵即逝,有些话要是现在不说,他就一辈子都没有机会说了。 “娘子有情有义是好,但是我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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