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4章
?” 白翎抱着手臂,淡淡勾了唇:“不用?,我们进大气层的动静很大,他?肯定早就知道了。” “知道了,然后欢迎我们?” “不,”白翎做了抹脖子手势,半真半假地微笑,“会来杀掉我们。” 萨瓦表情一僵,随即眯起眼睛:“我信你就有鬼了,臭鸟。” 要是真来杀他?们,这鸟怎么会这么淡定,肯定是这家伙胡编乱造,想?吓他?一吓。 这件事?很快被抛到脑后,三只鸟骑上摩托车,继续追逐云朵。 摩托飞行?高度有限,仅能离地十厘米左右,但速度非常快,一脚油门?就能飙到时速300公里,在满是仙人掌的戈壁里骑出水上乐园骑充气虎鲸的感觉。肆意冲撞,扬天泼洒,不过撒的不是水,全是飞舞的沙尘,黄灿灿的,糅了细碎的石英岩。 车轮飙过时,阳光下洒出一层细密的沙网,空气像洒满金粉,闭上滚烫的眼皮,都?能感受到那份璀璨夺目。 白翎深深换气,来到这里,闷堵的肺泡仿佛全都?张开了,毛孔通透,整个人重?新学会了呼吸。 唰—— 三辆摩托车前后飞跃悬崖,锃亮的钢管在烈阳下甩出十字星光芒。他?们悬空在半空中,以秒速坠落,大风吹得上下牙都?在颤,萨瓦颤巍巍地喊: “那是个什么玩意?” 视线右侧,沙漠里突兀出现了巨大的风车,黑色齿轮持续旋转,泛着油光,它没有固定基地,反而宛如活物一般,在齿轮转动下随着风到处走动。 黑翅鸢喊:“那是挖矿车!” 白翎的声音充满快乐:“多可爱的宠物,我要养一只!!” 萨瓦:“让你监护人给你买!” 随着轰隆落地,沙子把他?们埋起来一瞬,但不到一秒,动力刚猛的发动机马上旋转起来,飞速转动着车轮,从车身四?处喷出沙子。接着一个猛子冲上前,从沙堆里脱身,又如野马一样?放浪,朝着远方比咸鸭蛋还黄的流心太?阳奔腾而去。 从上空俯视,广阔的沙漠里,三道拉长的尾迹你追我赶,狂烟四?起。在他?们前方,一朵水母云一枝独秀,正趁着傍晚的季风死命狂逃。 “谁抓住它,今晚的金枪鱼大腹就是谁的!” “那你只能吃边角料了,臭鸡!” 团长一贯不形于色,此刻也压不住唇边的笑意。 “你们先聊,我先上了。” 追逐风的鸟儿们,潇洒而畅意地伸展翅尖,全力,加速。 · 回去的时候,三个人均灰头土脸,但脸上带着不同程度的傻乐。 飞船下面搭起篝火和帐篷,袅袅青烟笔直流入天空。郁沉站在帐篷前,听到脚踏板收起声,转过身,那只鸟迈着放肆的步伐,大墨镜遮不住秀气的眉,唇瓣沾满沙子,朝旁一咧,有种释放天性的焉儿坏。 他?把风筝线往前一递,天空中的水母随风摇摆,扬起下颌: “人鱼,我给你抓了一朵云来,要怎么谢我?” 郁沉温柔笑道:“白司令缺什么,我就给什么。” 墨镜滑到鼻梁,白翎装作上下打量。他?精致的眉眼混合一股匪气,不突兀,反而贴合他?野蛮荆棘的信息素。 他?手臂瘦长,一把揽住人鱼的腰,朝对方侧了侧头:“晚上的篝火会,我还缺个男伴,赏脸吗?” 十足混账的语气。 “乐意至极。”郁沉嗓音震动。 他?们走向篝火堆,在身后,团长诧异地问:“所以白翎有两只电动牙刷?” 萨瓦掏掏耳朵的里沙子,“啥?” 团长自言自语:“金发alpha是他?的监护人和男伴,伊苏帕莱索又和他?有那种关系,所以——” 萨瓦心里紧张一瞬,白翎之前交代过,关于伊苏帕莱索的真实身份,能瞒就瞒,哪怕对船上的人,都?只说金发A是赞助商。 黑翅鸢这是看出什么了吗? 团长:“——所以他?脚踏两只A?” 萨瓦抽动着嘴角,敷衍道:“啊……对对对,顺便一说,这俩A彼此都?知道对方存在,不用?担心雄竞掐架。” 团长深深思索,觉得有两分道理。在他?的印象里,有些西方老贵族是这样?的,仿佛身具绿帽癖,只要能占有最强的雌性,便完全不介意和其他?雄性共享。 白翎应该也是遇到了这种情况吧…… 好?复杂。团长感叹着。 感觉比他?自己的情况还复杂。 经过一周的舟车劳顿,跨越半个星系,重?新踏在土地上,说不感动是假的。让大家立定待在船上,肯定不合适,白翎索性就吩咐食堂,晚饭在外面做,弄成烧烤的模式。 不管前路如何,来野星的第一顿,一定要大家吃饱吃好?。 这里地处荒漠地带,离绿洲还有约七小时车程,附近人迹罕至。 夜莺却?在地图上搜到一家小杂货店,“我们找老板订了可乐,他?应该一会就过来了。” “这么偏僻的地方还有外卖?” “唔,确实很远,老板说要骑120公里过来。” 白翎正往铁签上串羊肉,听到这话,略微抬起头。有人骑车120公里也要过来送饮料,他?心里第一个念头: 这人一定经济不宽裕。 · 哈尔这段时间过得很难熬。 前些日?子,他?意外收到一笔津贴补偿,2万星币,署名为荣誉归养所的“指北灯”。 他?拿着这笔钱,准备还清医疗债务,重?新开始新生活。可地主手下的银行?却?不依不饶,怀疑他?一下子拿出这么大笔钱,一定是发了横财,又当场追加3万的利息,让他?本周内还上。 胸前别?着银行?经理的牌子,其实和高利贷没两样?。 “要是还不上,我们就砸了你的店,折断你剩下的这只手。”经理恶狠狠地抓着他?。 哈尔甩开他?,一言不发走回茅草屋。 打开邮箱,发给指北灯的邮件,也被退回来了。 在这里,不向地主交纳高额的星际漫游网费,是没法往外星传讯息的。甚至广播,新闻,电视节目,一切频道都?要征收高额会员费。 所以在这里,家家户户都?会升起窜天高的天线,以期接收卫星信号,收看两个免费的电视台。 哈尔回过头,旧冰箱上摆着的虚拟电视正在播放凯德的喋喋不休,埋怨着“恐怖分子”。 毫不留情关掉电视,他?脖子上挂着毛巾,来回走了十几趟才把可乐搬上摩托的拖车。发动引擎时,他?已经满头大汗,累得直喘气。 好?累…… 他?被迫趴在仪表盘,允许自己休息两分钟。 不想?再这么过下去了。 还不完的债务,受不完的欺压,哪怕死掉也好?过这样?。他?宁愿当时在哪里战死,机毁人亡,也好?过现在被路过的小孩戳着脊梁骨,哈哈大笑: “就他?,以前是首都?星的上尉诶。” 今天,他?意外接了一笔大单子。100瓶可乐,几乎清空了他?的库存。 这样?也好?。 哈尔锁上门?,脑子里忽然浮现一个念头,愈来愈清晰,变得挥之不去。 送完这单,他?就不用?回来了。 骑车过去的一路上,哈尔都?在物色悬崖。120公里的路途很长,足以给他?提供许多选择。 但他?否了一个悬崖,又否一个。 沙漠的夜风吹得头疼欲裂,冷汗布满脊梁。他?总感觉还有未完的事?,不能就这么死了,混乱地想?一会,终于想?起—— 他?还没把感谢信发出去。 骑到约定地点?,哈尔看到了一艘飞船,无比巨大的船。他?站在它脚下,仿佛一只随意可以碾碎的蝼蚁。 应该是哪个贵族开船在这里野餐? 帝国上层太?荒谬,哈尔很难不往那方面猜测。 犹豫再三,他?还是艰难开口:“我能借你们船上的基站发个邮件吗?很快的,绝对不会给你们带来麻烦。” 来搬可乐的omega娇小一只,声音很甜。夜莺点?头:“我帮你问问。” 他?转过头喊人,火舌猩红的篝堆旁,站起一个人。对方原本气质清冷,被火光一照,莫名显得亲切温暖。 哈尔模糊感觉,自己似乎在哪里见过这张脸。 他?心跳砰砰加速,听到白发青年?问:“为什么想?发邮件?” 哈尔攥住手心,低垂着眸:“这里对外通讯的网络都?被控制了,需要交很多钱。我暂时交不起这笔钱。” 没想?到,看起来冷冷的青年?爽快答应下来: “可以的。是给家人发吗?” 哈尔点?头,仍有些拘谨和警惕在身上,“差不多。给我素未谋面的战友发。” 白翎表情恍然,不觉唇角抿起弧度:“不过,你的信息经过我们的基站,可能会被保留数据。你介意吗?” “信件内容不敏感,我甚至可以直接读给你听。”不经对方要求,哈尔就拿出终端,急切证明自我清白,他?断断续续读道: “敬爱的指北灯同志:由衷地感谢您和您的单位对我的帮助,那笔钱使我受益良多,有了它,我的生活已经大为改善。今后,我……我将?开启新的生活。” 读到这里,他?轻微哽了一下,接着声音平静地迅速念: “祝您和您的家人身体?健康。您素未谋面的战友,哈尔上尉……” 话音未落,他?的独臂就被一只温热的手紧紧握住。 哈尔惊讶地抬起头,他?发现,青年?的灰眸里竟然闪动着剧烈的光,对方握他?握得很用?力,指骨在战栗,连声音也在激动: “哈尔上尉,我就是指北灯。” 哈尔呆愣在当场,嘴唇颤了几颤,说不出话来。 “您好?,我素未谋面的朋友,我们重?新认识一下,我叫白翎。” 白翎,那不是……那位反抗暴君的白司令吗!哈尔紧颤的心重?重?地鼓动起来。 无言间,白翎转过眸,远远地朝篝火那边使了个眼色,无声地动动嘴,似乎说了句什么。 隔着人群,默契沟通。 下一秒,人群边缘站起一道高挺身影,脱离了繁华与喧闹,走到这片安静的路口。 白翎点?了下头,对郁沉说:“他?是我们上次写信的对象。” 对哈尔,他?介绍郁沉:“他?也是当时同我一起给大家写信的人。签名落款是我的,钢印是他?的。” 哈尔看过去,容颜端雅的男人专门?拿出手帕,擦掉手指的油污,方才郑重?而礼节地和他?握手: “您好?。” 没有多余的客套,只有尊重?。 哈尔眼眶里热热的,似乎要流出什么东西,他?反应过来,连忙低着头,用?手背狠狠一擦。 白翎假装没发现他?失态,望一眼破烂的摩托车,像老友一样?笑问: “店门?锁了吗?” 哈尔愣了,不知道对方为什么问这个。他?怔怔点?头,“锁了。” 白翎拽过他?的手,朝篝火走去,不容拒绝地说:“那就过来喝一杯吧,我们这里都?是老酒虫,快来加入。” 夜风凉起,吹拂动哈尔空荡荡的左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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