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 萨瓦赞同地附和:“这叫脱敏,伊苏帕莱索用?过的招。” “脱敏……?”霍鸢神情迷惑一秒,又蹙眉琢磨了会: “如果是以个人名义发?言,确实?可行。毕竟对你们?omega来说,名声这事很?重要。趁早澄清谣言,你也好回到团队里来。” 白翎神情一松,淡笑道:“感谢理解。” 三只鸟正要达成?共识,船上的定向广播突然滋滋一响,从头顶降临深沉的音调: “白翎,到我办公室来一趟。” 白翎倏然被叫到,脊背过了电似的一抖,以巴普洛夫式的条件反射回道: “您好,马上去。” 萨瓦:“……” 霍鸢:“…………” 怎么跟学生?被班主?任点名一样。这关系,它正常吗? · 白翎跑上楼,手放在?书房的黄铜门?把手上,动?作一滞,还是选择敲了敲门?。里面?传出一声“进”,锁自?动?打开,他探进一颗脑袋,脸上有不着痕迹的忐忑: “怎么了?突然叫我。” “我们?来谈谈你的方案。”郁沉坐在?深木色的长桌后,窗外?光线从一侧射过来,逆光给深邃的眼窝洇开些许阴影。 “碰见困难,你应该即时向我寻求帮助,而不是胡乱拿主?意。” “胡乱?”白翎没忍住嗤了声,推开门?,散漫地走进来,“你当我三岁小孩吗,还要你手把手帮忙。这点小事都要你帮忙,那我成?什么了?” “我听到了你们?的对话。” “嗯哼。”白翎压根不在?意,拿起倒置的玻璃杯,给自?己倒了一杯麦茶。呸,他吐吐舌头,好苦。 他看到旁边的纸包装,写着功效:消火气,止干渴? “大早上的喝这个干嘛?” 郁沉缓缓说:“泄火。” 白翎本想调戏一句,泄火你喝茶管什么用?。可抬头一看,人鱼的唇线严肃地抿直,显然是有几分不愉。 郁沉半敛着眸,尽量和缓地说:“我没有拿你当孩子。但这件事可大可小,先不论你擅自?找其他alpha代替我的事,只说接受访谈,我建议你还是慎重考虑。” 白翎眉头一蹙,反问:“慎重考虑,然后呢?” “等待我和公关人员的处理。” 伊苏帕莱索退休已?久,手下也是有公关处的。老帝国留下的经验人员,把小规模的谣言处理得圆滑顺畅,不留痕迹,应该不难。 反正星网没有记忆,与其如临大敌地费神应付,不如放置冷处理。等过了月底,民众们?忘得七七八八,再出来中肯地表明态度也不迟。 郁沉告诉他,既然走上这条路,站在?公众面?前,就不要太在乎类似的流言。 白翎呼吸微顿,声音紧了:“但我总不能自?欺欺人装作没看到。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息事宁人,这道理我都懂。让我退出团队,我也退了。难道我都不能代表自?己说两句话了吗?” 他情绪无端有些激动?。 没错,他们?船上这近千人是一个团体,他们?和土豆镇是合作伙伴,白司令不能因为一个人的自?私,拖大家后腿。这些道理他都懂的。 他没有那么难说话。前世里,他一手带出的革命军嗫嗫嚅嚅地跟他说: “白司令,你的病好像很?严重,是不是该休息一阵子了?” 他也爽快答应了。 暂退。是的,当时大家都是这么说的——只是暂时退居幕后,很?快您又能回来了。 可他这一退,就再也没能回去过。 白司令把舰队的指挥舱当家。他在?那个20平方的小房间里挥霍了15年青春,椅子上的坐垫烂了一个又一个,操作台上的漆被他的袖口磨得殆尽。 他在?医院的那一个月里,无时无刻不想着回去。等稍微稳定下来,在?一个有风的凉夜,他从医院偷跑出来,骑着悬浮摩托跨越茫茫戈壁,手上的留置针戳穿了静脉,车停在?营地前,他的右手也肿成?了馒头。 他看也没看手,只是往下压了压帽檐,刷过身?份卡,跟着年轻的士兵们?混上船。 那是什么样的心情呢? 雀跃,安慰,脚步轻快,浑身?毛孔都透着舒坦。 回到自?己的地盘,就是不一样。 “喂,你们?听说没,白司令要被送到精神病院去了。” “是真?的,我兄弟去医院送过两回物资,白司令经常半夜在?屋里念叨别人听不懂的话,发?疯的时候,还会殴打护士。” “他不是全身?器官衰竭了吗,还能打人?” “谁知道,无风不起浪,之前没传出来也只是因为高层不想丑闻影响我们?革命军的形象罢了。” 没有人注意到,穿着破皮夹克的男人,背脊佝偻地贴着电梯一侧站着,帽子压得很?低,手指在?不住颤抖。 白翎多想喊出声,他没有打人,那只是个误会,换药的时候他不慎晕眩,不小心撞倒了护士,事后也郑重道歉了。 可那群新兵们?根本没给他解释的机会,像广场上叨完蛋小米的鸽群,呼啦啦飞走,只留他一个人站在?原处,被空调风吹得冰冷。 缓过劲来,他慢慢走向指挥室。 没关系……只是一些不好听的传言,比这难听十倍的谩骂,他都在?敌人那里听过,这根本不算什么…… 白翎把舰队的指挥室当家。想起窗台上的那盆绿萝,他心情又好了些许。 指挥室门?上写着,,他无视它,把身?份卡贴上去,舰载AI温馨提示: “您好,您没有权限。” 怎么可能?门?锁系统又出错了吧,这破玩意,早该换了。 换成?虹膜认证,再试一遍。 “您好,您的虹膜不匹配,请持管理员身?份重试。” ……不应该啊,十五年了,这艘船的第一个虹膜,第一道密码锁,都是他亲手设置的。后来人多了,他就把管理身?份分给了副船长和副指挥,再后来生?病,他便把首位管理员的权限,暂且让了出去…… 舰载AI温和而不留情面?地说:“闲人免进,请您离开。” “去特么的闲人,去你的!”他瞳孔一片血色,拳拳费力,猛得砸在?精钢铸成?的门?上。那门?多结实?啊,他亲自?选的材料,现在?却成?了挡在?他面?前的坚固堡垒,防贼一样防他,“去你妈的离开!这是我的船,我的,我的——” 我的家…… 我回不去了。 啊…… 门?上沾染零星血迹,他的身?躯滑坐到一边,留置针掉下来,从苍白血管里冒出的血瞬间湿润了指缝。 “谁啊?”“疯了吧这人。”“赶紧通报副舰长,哦不,该叫舰长。” 那些新兵们?又像鸽子一样冒出来了,探头探脑,咕咕,咕咕,说着白翎听不懂的话。 遍体鳞伤的游隼抓不住鸽子。 正如衰败的士兵,夺不回他的家。 白翎心想,如果当时他再心狠一些,他就炸了那片营地,炸光那些把他踢出家门?的所谓“伙伴”。大家一起死翘翘,都别玩。 可他终究做不到。 新兵们?看到男人扶着墙慢慢站起来,以一种?费力的步调走到他们?身?前,拍拍他们?的肩膀,嗓音沙哑: “好好干。” 白翎并没有听到他们?的回答,在?那之后的一周,他都处于浑浑噩噩的耳鸣中。清醒时,护士告诉他: “这一周你都在?念叨着一句话。” “……我说了什么?” “你说,你没疯。” “我没疯。”他喃喃重复,接着抬起浑浊的眼球,想从护士那里得到一些回复。 护士摇摇头,叹着气走开。 白翎呆坐一会,许是经历惯了折腾,他那种?不死不饶的自?我安慰劲儿又上来了—— 说的是“我没疯”……还好,还好,说的不是“我想回家”就好。 大抵在?他这个年纪,还是想在?外?人面?前保存一分体面?的。 他咧唇笑了笑,却被嘴角的血痂扯痛了面?部神经。拿起终端,黑屏幕反射出他表情扭曲的脸,他立即躲避似的挪开眼,瞬间按亮终端。 屏幕停留在?上次发?送的信息。 [指北灯]:我没疯。 [Desserped]:你没疯,你只是太累了,需要好好休息。 白翎只觉得心头胀痛得厉害,像是有人顺着针管往他的血管里插了一根打气筒。嘎吱,嘎吱,往里充气,肺部和心脏都肥大而涨满,很?快便呼吸艰难。 [指北灯]:我想回家。 [Desserped]:你现在?在?哪里? [指北灯]:我想回家。 [指北灯]:我想回家。 [Desserped]:告诉我地址,我带你回家。 成?年人无法放声痛哭。 他捂着胸口,像那里新鲜炸开一颗气球,碎片在?胸腔里崩得体无完肤。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起来的,又是如何按着铃,哑声和护士站说: “我要关灯休息,请不要进来。” 关掉灯,他谨慎地贴在?门?边,右手放在?门?把手上随时预防有人进来。外?面?语声繁乱,他站在?黑暗?*? 里昂起头,慢慢把毛巾盖在?湿润的眼睛上。 一个陌生?人给他的支持,远比身?边人多。 · 现在?,白翎站在?曾经陌生?的棋友,如今最亲密的人面?前。他控制着气息,就事论事道: “我知道您要说什么,肯定会说,我自?己向公众解释太费力气,因为一旦失败,可能会造成?内耗。” “但我就是想澄清,我不是那样的人,他们?真?的误会我了。” “而且,而且……”他的气息从急促慢慢平复,转回来看到郁沉密切关注的眼,又变得些许安慰: “这次有您在?旁边支持,我绝不会因为一次两次的失败而伤心的。” 郁沉直视着他,薄唇微启,语调显得残忍而清醒: “我不会支持你干这种?蠢事。” 蠢事。白翎神情一怔,一瞬间以为自?己听错了话。这个人,不应该是无条件站在?自?己这边的吗…… 在?他脸上,一抹微妙的尴尬转瞬即逝。他马上掐住手心,抬眸时的态度又变得强硬起来: “我不懂,您为什么是这样的态度。请解释给我听。” 郁沉坐直脊背,十指交错搭在?身?前,冷静的视线越过一张宽而远的桌子,到达白翎略显干枯的唇。 书房不大,他们?却几乎对角而峙,距离遥远的同时,也把平日里隐藏的阶级感猛得推了出来。 白翎恍惚感觉到,这个人目前是以上位者和领导者的姿态在?和他谈话。 人鱼深锐的目光,似乎能洞察一切。 “你想怎么做?辟谣?冲出去跟他们?说这是谣言。没有用?,你扑不灭这场大火。” “你觉得你说话,他们?就会听你的解释,凭什么?” 这话直白尖锐到扎心,白翎呼吸不畅,试图反驳: “但你也做过类似的事,不是吗?是,我身?为军人,缺乏应对舆论的经验。” “可当年萨瓦一世出了同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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