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现在再听到那些嘲讽,真的已经没感觉了。 叶清绝笑笑:“你不觉得有趣吗,没什么可羞辱的。” “就像你要看那些史书,上面将你描述的多残暴嗜血,你不是也看得兴致勃勃。” 司戾没再回答。 叶清绝总觉得,他在跟自己闹别扭。 只是一个一万多岁的魔尊跟她闹别扭,有些奇怪。 不知是不是叶清绝演的太过,当晚两个凌霄宗的弟子上前,邀请她去宴厅一聚。 “今日是念绾师姐的生辰,她不与你计较,念在旧情愿意邀请你赴宴。” 叶清绝有些恍惚。 还记得自己刚刚重生,便是在苏念绾生辰的那天。 两世以来,这还是自己第一次‘有资格’去她的生辰宴。 叶清绝没拒绝。 到了现场,果真如她想象的那般,整个宴会厅极尽奢华。 像是将人间皇室的规格都搬了上来。 苏念绾走上前,浅浅一笑:“叶姑娘,原本你是客人该坐在主桌,可凌霄宗弟子众多,即使师尊让我用最好的宴会厅,也没那么多位置,只能委屈你坐下面了。” 她的意思很明显,殷悬玉宠她,叶清绝不受重视。 只是这样的伎俩叶清绝见了太多。 她了然点点头。 “凌霄宗主真宠爱苏姑娘。” “只是我原以为,人间百姓疾苦,苏姑娘贵为神女转世,应当会拒绝如此铺张浪费的。” 第21章 话落,原本喧闹的宴会厅中有瞬间的寂静。 下一刻,叶清绝便听见那名为‘系统’奇怪的声音。 事到如今,叶清绝还没完全弄明白‘系统’说的是什么。 但看苏念绾骤然惨白的脸色,她知道自己应该是说对了。 这个一句话就能决定自己命运的神女,叶清绝要一点一点亲手拉下来。 苏念绾僵硬一瞬,旋即又解释。 “我已经拒绝过了,是师尊不愿,说我上山前没过过生辰,所以每一次都不能少。” 她说的淡定,可叶清绝却听见了她的心声。 ‘系统,这个贱人怎么突然这么能说了?’ ‘还害得我丢失了十点声望值,我为什么不能直接杀了她?’ 系统冰冷的声音响起。 叶清绝骤然愣住。 殷悬玉还是能杀了她。 原本还打算报仇雪恨的心瞬间偃旗息鼓,叶清绝转身离开。 司戾的声音传来:‘如何,你就这么怕殷悬玉杀了你?’ ‘他如今对你愧疚,正是后悔的时候,怎么可能舍得对你动手?’ 这话说的调侃,可叶清绝却觉得听见一股醋味。 却也没心情多想。 只道:“愧疚只是一时的。” 修行之人寿数千年,这点愧疚不多时便会烟消云散。 到那时,苏念绾随手陷害,自己肯定死无葬身之地。 如今,只希望内门的后山禁地有她想要的材料。 拿到,就溜之大吉,再也别回来了。 …… 当夜,月明星稀。 叶清绝在后山一路探寻。 可那重塑肉身需要的还魂草,叶清绝却始终没找到。 这倒不奇怪,还魂草极其稀有,想找到一株都是碰运气,市面上更是拿多少灵石都换不来。 叶清绝想在后山找到,几乎可以说痴人说梦了。 可她想,自己能重生,能听见旁人心声,还能捡到魔尊,多少是有几分运气的。 果然运气不是实力的一部分,不能奢望太多。 叶清绝不免有些泄气。 “早知道有今日,还能自由出入内门时就去藏物阁偷两朵了。” 司戾在神识里闷闷地回:“这种东西都能随便拿,殷悬玉从前当真宠你。” 叶清绝没接这句话。 却往前走,又回到那姻缘神树前。 远远看去,却看见了苏念绾。 叶清绝停下脚步,苏念绾的心声便传了过来。 “上次用积分做了个姻缘神树的幻象,本想直接绑定殷悬玉和我在一起,只可惜最后没坚持住。” “但好在大家都觉得是叶清绝碍事,这回攒够了积分,我就要坐实我和殷悬玉是天生一对。” 叶清绝愣了。 她不知晓何为‘积分’,却也明白苏念绾说的是什么。 原来当年姻缘神树显灵,是苏念绾做的幻象。 却害得她白白受磋磨。 叶清绝心一沉,想走,却不巧踩到断裂的树枝。 苏念绾瞬间回头,看见她的瞬间,眼底划过一抹狠戾。 “叶清绝,你真以为我不敢动你吗?” 不等叶清绝解释,一道无比强大的剑气便朝她袭来。 叶清绝修为损失了大半,躲闪不开,被剑气重重击飞,跌落山崖。 周围一瞬间天旋地转,在失去意识的前一刻,只看见戒指里冒出一阵黑雾,将自己环绕…… 第22章 三日后…… 凌霄宗内门,宗主寝殿中。 看着床上依旧昏迷不醒的人,殷悬玉眸底沉沉。 “还是找不出原因吗?” 一旁的医修点头:“叶姑娘的身体像是被邪气入侵,没有大碍,却不知为何醒不过来。” 看着床上面色苍白的人,殷悬玉拧了拧眉,挥手让人退下。 而他自己,则是汇聚出一小团纯净的灵力,想注入叶清绝体内。 不出意料,又被弹开了。 三天前,他本在玄天冰瀑下修炼,叶清绝却不知为何落在他身边。 浑身是血,只剩下微弱的呼吸。 殷悬玉用尽凌霄宗的天材地宝,才将叶清绝的命救回来,却不知为何她醒不过来。 而她体内那股诡谲的气息,死死堵住心脉,不像是灵力和魔气。 甚至,不像是这个世界存在的东西…… “师尊,念绾师姐求见。” 听见这话,殷悬玉拧了拧眉。 叶清绝出事当天,他才知晓她已来了许多日。 可苏念绾却说怕打扰他修炼没有告诉他。 简直胡闹。 殷悬玉想,许是这些年自己无心管理宗门,大小事都交给她负责有些过头了。 到底只是个入门十多年的弟子而已,不能仗着神女身份乱来。 殷悬玉冷声道:“不是让她没事别过来吗?” 弟子道:“师姐说有要事相商。” 殷悬玉没说什么,只颔首,不多时,苏念绾便走了进来。 “师尊。” 殷悬玉不欲多言:“何事?” 苏念绾抿了抿唇:“叶姑娘昏迷许久,怕是醒不过来了,且我的确不知她为何私自跑到后山。” “左右她不是凌霄宗的人,不如送回合欢宗——” “出去。”殷悬玉打断她,“滚出去。” 他话里怒意尽显,苏念绾不敢在说什么,咬着唇离开了。 殷悬玉又看向叶清绝。 只觉得一颗心像是被狠狠捏紧。 十五年前叶清绝跌落山崖,他能强撑过来,无非是因为没看见尸体还能骗自己。 可如今,看着她就躺在自己面前,自己却无能为力。 殷悬玉握住叶清绝的手,眼前闪过的确实他刚将叶清绝带上凌霄宗的时候。 那时叶清绝体弱,没有修为又亲眼看着村子被屠,刚上山便高烧不退。 那时她便是像现在这般躺在床上,一张小脸烧的滚烫。 眼泪一颗颗滑落,口中喃喃说着什么。 殷悬玉想起,明明那时他便认定了自己要护她一辈子的。 如今两个身影重叠,叶清绝还是那个叶清绝,却了无生气。 “叶清绝,若这一切都没发生过该有多好?” 殷悬玉多希望时间能重来一遭,让他还什么都没做过。 让他们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让他还没伤害过她,让他还能遵守最开始的诺言。 那样他们之间,会不会不一样? 想着,殷悬玉却又摇头。 “罢了,若能重来一遭,将你救下我就该直接走,于你而言,我实在算不上良缘。” “清儿,等你醒来我送你下山吧,今生莫要再与我扯上关系了。” 话落,不甘和坚定随着话音一同消散在风里。 殷悬玉不舍,却不得不舍。 可旋即,被握在手中的手却微微动了动。 叶清绝竟真的醒了过来。 “你醒了?”殷悬玉一怔,连忙问,“可有哪里不舒服?” 可叶清绝却起身,有些茫然地看着他。 “这是何处?” “你是何人?” 第23章 看着叶清绝眼底的迷茫,殷悬玉怔愣半晌。 才反应过来,她竟是失忆了。 用灵力去探,叶清绝体内却一无所获,像是被蒙上一层厚重化不开的雾。 叶清绝真的失忆了。 修仙百年,殷悬玉第一次有些手足无措。 却眼看着叶清绝环顾四周,眼底竟是初见时那般天真无邪。 “我不是在村子里和何家的姐姐一同绣香囊吗?这是何处?” 叶清绝环顾四周,眼神又落在殷悬玉身上,眼底的光新奇又惊艳。 “你是何人?看你气度不凡却一身素衣,不已俗气的金玉装饰,不像是皇宫里的贵人,莫非是传闻中的神仙?” 殷悬玉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乃修行之人。” 叶清绝歪了歪头,似是认定了殷悬玉的神仙身份,了然点头。 “那请问道长,你可知这是何处,我又为何会出现在此?” 殷悬玉别过眼,轻咳一声。 “你……失忆了。” “你生活的渔村多年前被毁了,我救了你,此处是我的宗门,名为凌霄宗。” 他解释着,却避重就轻。 叶清绝听后,眼底划过惊讶,不可置信,最后变成感激。 她朝殷悬玉郑重行了一礼,语气有些悲伤:“既如此,多谢道长救命之恩,还这么多年收留我在此。” “只是,我知晓我天资平平,定然不是你宗门的修行之人,如此说来名不正言不顺,我住在此处也不合适。” “如今既然我醒了,那便离开吧。” 叶清绝说着便要起身。 殷悬玉心底一沉,下意识将她拦下。 “等等。” “你出在此处并非名不正言不顺,你是我的……” 话到一半,殷悬玉却忽地卡壳。 他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 她是他的什么呢? 炉鼎吗? 那样不堪的过去,殷悬玉半分都不想提及。 原本想叶清绝醒来便主动放手的心,在这一刻烟消云散。 殷悬玉不经想,这是不是一个机会。 一个他们能重新开始的机会。 叶清绝有些疑惑地望着他:“你的什么?我这样的人竟还能与道长攀扯关系,莫不是要折寿了?” 她说着,似是觉得自己的话好笑,自顾自笑起来。 眉眼弯弯,一如初见时那般。 殷悬玉只觉心底有什么东西被狠狠一拧,原本的话再也说不出口。 他闭了闭眼。 “你是我的——” “道侣。” …… 下午殷悬玉带着叶清绝来到后山。 “从前我们常来此处,你说风景很美。” 叶清绝若有所思地点头:“的确很美,这样的风景我在村子里从未见过。” 说着,却下意识抽出被殷悬玉握住的手。 按她的话来说:“我虽与道长结为伴侣多年,但我如今失忆不记得了,还是循序渐进为好。” 殷悬玉自然是应的。 只要叶清绝不离开,就算要天上的星星,他也会摘给她。 感受到附近有妖兽,殷悬玉前去清剿。 短短一柱香的功夫,等他再回来,叶清绝身边已经围满了人。 是凌霄宗的弟子,为首的便是苏念绾。 殷悬玉下意识要喝止,却已经来不及,听见了最不愿听见的两个字。 “你一个卑贱的炉鼎,有什么资格当师尊的道侣,痴人说梦!” 第24章 殷悬玉心底一沉。 炉鼎…… 他不知道叶清绝为何会失忆,也不知道说出从前的事她会不会想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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