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弱的纸页因为年代久远,发出些微弱的折裂声,在外面呜咽模糊敲击窗沿的大风中,仍清晰地传入了二人耳中。 相景明的视线随着青年的动作跟了过去,在摇晃微黄的烛火下,他看清了那落在青年苍白手背上的青紫脉络。 这坏脾气的仙君以前也是这样瘦吗? 相景明忽然有了这样的疑问,他已经记不清了,但他总觉得李映池不该是这样的,或许是这一次重伤真的给李映池带来了不小的伤害。 也是,他故意用了那样的手段,不就是想要看李映池崩溃的模样吗? 相景明扯了扯嘴角,却发现自己根本没有没什么愉悦的感觉。 因为行动不便,李映池只是坐在床上弧度微弱地点了点头,权当这就算是行了个礼,“多谢阁下出手相助。” 青年漫不经心的模样像极了初见的时刻,可现在却是在与当初完全不同的地点。 私密的空间,完全不对等的身份,相景明仗着有面具遮掩,没忍住弯了下眼,还没等他笑出来,青年却又开口道: “但本君腿上突然出现的花纹也是阁下所为吧。” 相景明顿了顿,转身坦然道:“确实是本尊所为,但本尊也是为了救你。想要封住你体内暴/乱的神兽灵气,只能这样做。” 沉默片刻,李映池将手中的书放到一旁,“原来本君的腿受伤,也是你做的啊。” “……是又如何?”相景明在寝宫内踱步,被玉冠高高束起的发丝摇晃在身后,配合着他理直气壮的语气,的确是一副魔界做派。 李映池只看了一眼就扭开了脸,眉间蹙起,“你就不怕本君叫人?你今日不杀我,我一定会把这件事说出去,不说别的宗门,从今往后青云门定会与你们魔界拼个死活。” “都说了是为了救你,仙君莫非还要恩将仇报?” 相景明嘶了一声,怎么都想不明白跟李映池沟通会如此困难。 自己都说了是为了他好,就算那个花纹是自己故意干的,但是当时的情况想要封印那些灵力,确实是需要将一处部分肢体作为灵力载体。 除了腿难道还能有更合适的地方吗? 越是这样想,相景明心中就越是憋闷。 几百年没做一次好事,好不容易无聊做好事,还被对方弄成了这样深仇大恨的情况。 他几步走至李映池的床榻边,在青年抬脸看向自己时,他哼笑几声,伸手捏住了青年小巧的下巴尖,强硬地让他看向自己,“仙君失去灵力之后可真是迟钝啊。还没发现吗?早在本尊进来的第一秒就给你下了禁制,你根本无法将与本尊有关的事情说出去。” 这样的动作太过冒犯,让李映池忍不住皱了皱眉。 他肩背后仰,整个人都在努力地向后移动,试图脱离对方的控制,却在下一秒被一只大手给捏住了脸颊。 男人动作没轻没重,一碰上去,青年脸颊处的软肉蓦地被他捏出了个凹陷,漂亮的五官因为不高兴而皱起,看上去有几分别扭的可爱。 这模样倒是少见,要是放在平时相景明肯定是要细细观察一下的,但是他现在正在气头上,只是愣了一秒后又继续接上了前面的话。 “还拼个你死我活,清池仙君可真敢想。你大概还不知道花纹是魔界的象征吧,一个剑宗宗主身上却有这样的东西,要是被别人看见了,他们会怎么想你?” “就凭这一点,不等你叫人来杀我,你就先要先背上入魔的骂名了。” 入魔两字对于仙门子弟来说堪比天谴,这番话一出,显然是唬住了青年,他没再挣扎,猫儿似的眼眸蒙着层薄雾,呆愣地看向男人,纤长的睫毛也因为紧张正不停地颤抖着。 相景明反射性地松了点力,手一挪开,他就发现青年冷白的脸颊上印起了几道红印。红白相间,配上青年无助的神情,颇有几分凄美的楚楚可怜,那是他的杰作。 “害怕了?”他捏了捏李映池脸上的软肉,“还敢说吗?要不要试试看是我先死,还是你入魔先被发现。” 李映池垂下脸,没有回答相景明的话,而是又问:“那花纹就是魔界的象征?” 这个姿势相景明看不清他的脸,没有第一时间回答他,而后李映池突感身边床榻一陷,抬眸看过去时,恰好与相景明视线平行相遇了。 “那是魔界独有的花纹,你害怕了?”相景明又问了一次。 他只是想要小小地捉弄一下青年,倒也不是真的想要让人这样胆战心惊,可李映池此时的模样看上去好像真的被吓坏了,相景明难得地感到有些过意不去。 李映池倒没有什么太大的想法。 他只是被捏得有点不舒服,出现了些生理性的反应而已,其实思路早就已经跑到别的地方去了。 别说害怕了,他现在兴奋得紧,心里小算盘都已经开始敲了。 真是缺什么来什么,魔尊要是早跟他说这是魔界的象征,他还用得着为无法完成入魔剧情的事而烦恼吗。 到时候他只需要把自己腿上出现花纹的事公之于众,最后再被逐出宗门,那他这个世界的任务就可以完美完成了。 李映池挪开视线,抿了抿唇,轻声道:“没有害怕。” 这幅模样落在相景明眼里明显就是在强装镇定,别以为他不知道这小仙君有多爱面子,早在他拜入剑宗门下时就看出来了。 相景明盯着青年泛红的眼尾看了几秒,张了张口刚想说自己能帮他去除,但话到喉头,又突然顿住了。 他还记得自己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见李映池的。 堂堂一个魔尊说要给人去除自己弄出来的花纹,这像话吗?这肯定不行的。 相景明假装毫不在意地移开眼,语气随意,“要是仙君真的很想要把那些花纹给弄掉的话,本尊也不是不能考虑一下。” 李映池对这件事没什么兴趣,但是碍于人设,他只好接话道:“真的可以吗?多久能让花纹消失?” “不久,只需要三。”相景明就知道李映池会求他帮忙,他正回头想要说出时间,就对上了青年清澈莹润的眼眸。 男人说出的话忽然卡了壳,李映池歪了歪头,不明所以。 因为是睡前的放松时刻,李映池向来不喜束发,柔顺的长发原本披散在身后,却因为动作顺着肩头落了一半在身前,恰好遮住了他一面侧脸的轮廓。 昏黄灯光下,青年平日里疏离的气质被冲淡,被暖色调的火光影响,似乎眼波流转间带上了几分温婉的朦胧。 “只需要三十天,操作不当的话需要三百天。” 相景明瞬间敲定了时间。 唔,这个时间可不少,已经足够他被逐出宗门了。想到这,李映池原本抬高的心也落回了原地,放松地启唇问道:“那阁下要如何才愿意帮我呢?” 他当然不会傻到觉得魔尊会主动帮助自己,但他也无法拒绝掉魔尊递给他的鱼饵,哪怕魔尊之后会提出多么过分的要求,他都会答应。 毕竟清风明月般的清池仙君怎能忍受魔界的印记留在自己身上。 第95章 古板小师尊(二十五) 春夜延绵不绝的寒风被隔绝在外, 一些遗漏的微弱气流从缝隙间吹起层层绡纱,从柔软的床榻上往屏风外看去,原本空荡冷清的寝宫像是被月白流动的光覆住了。 相景明没能第一时间回复青年的问题。 他佯装思考站起身, 背着手走到了屏风处,仗着没人能够看见, 面具之下的脸难得地出现了类似于纠结的表情。 其实李映池如果不提起这件事,相景明还真没想要让他付出点什么。 想帮他消除花纹这件事, 就跟相景明会半夜来找李映池一样的莫名其妙, 没有什么理由, 就是他想这样做便做了。 既然李映池不喜欢身上留着他的印记,那自己帮他给弄掉便是了。 好看归好看,虽然那花纹是真的很适合青年,但自己如今已经亲眼看过了又何必再留,留下来没一点好处。 再说, 若是李映池因为那点破花纹,就总是顶着那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那谁能受得了,多看他一眼, 相景明都觉得心慌得紧。 到底他是魔修还是李映池是魔修啊? 相景明想不明白,怎么这人比他一介魔修还懂得如何魅惑他人的心神。 青年不过抬眼闭眼, 薄薄的眼皮起伏间的功夫, 就能够轻松影响到他的思绪。 现在剑修也需要学习这种吗,自己怎么不知道这件事?难道是他在剑宗时过于懈怠, 错漏了这一项课程? 但总之,那于相景明来说不过是一个普通花纹, 他随便抬手弄一下就能抹去的东西,一点难度都没有。 如此不值一提的事哪配从青年这讨要什么好处。 所以相景明根本没往这方向想过, 而且弄出花纹的罪魁祸首就是他,按道理他该给人赔罪才是。 可李映池自己都主动问出来了,他又怎么会拒绝这送上门的好事。 该给自己提点什么好处? 思考间,相景明正漫无目的地环视着寝宫内,还没等他想清楚要说什么时,视线却突然被吸引,停滞在了屏风外的一处木椅上。 一件突兀,且明显不符合李映池身形的黑色外袍正随意地丢在那里,衣摆褶皱凌乱,似是主人离开得匆忙,没能来得及带走。 巧合的是,相景明对那件衣服很有印象。 在上一次他来清池宫时,云简舟就是穿着那身衣服眼巴巴地凑在青年身边,模样谄媚可笑,不知廉耻。 普通的弟子怎么会在晚上把衣服落在师尊的寝宫内。这个时间段,应当是回房休息的时刻了。 除非,他还打算回来。 清池仙君竟然会允许这样的人与自己待在同一个空间内,男人狭长的眼眸眯了眯。 “本尊自然不会过多为难仙君,想要本尊帮忙其实很简单,仙君只需要答应我一个要求就好。” “……阁下先请说。” 世上最难办的便是别人的要求,更何况是未知的条件,李映池犹豫片刻,还是没敢一口答应下来。 屏风处的高大男人似乎轻笑了一声,转身朝着床榻的方向走了过来。 李映池眼睫抖动一瞬,白皙的双手从衣袖中伸出,覆上书页,有些不安地蜷缩着手指。 没有包容他的逃避,相景明握起青年细瘦的手腕,扣住他的小臂一侧,双指探向他的脉搏,“之后的每周我都会来给你治疗几次,时间不确定,但你只需要等着我便好。” “我的要求很简单,相信仙君不会拒绝。” 话语间,源源不断的灵力通过二人接触的地方传入青年体内。 封印的灵力与相景明源自一体,一接触上就如春风化雨滋润着体内堵塞着的经脉,极大程度上缓解了青年身体中的疲乏感。 奇怪的热度自丹田处蔓延至全身,不属于自己的灵力充斥体内,酥麻之感令李映池止不住地战栗一瞬,唇齿间难以抑制地泄出了几丝含糊呜咽声。 等他察觉不妥无措抬眼时,便对上了面具后一双含笑狭长的黑眸。 李映池蓦地咬住了唇,正努力地试图掩饰自己此时的不自然。 但他不知道的是,红润的唇瓣被贝齿咬得泛白后,与脸上昳丽酝酿而起的潮红对比鲜明,两相对映,早已将他的真实反应给暴露了个干净。 感受了一下青年体内伤势的大致情况,确认没有出现什么恶变后,相景明便没再继续,只是握着人的手却依旧没有收回。 他捏着青年细腻伶仃的手腕处缓缓地揉着,两个手指来来回回地测量着那处尺寸,声音沉沉,“听闻仙君座下有一小弟子天赋异禀,深得仙君喜爱,后特得仙君恩典,让他近日一直留在清池宫照顾仙君。” 说到这,相景明自己先顿了一顿,而后又接着道:“但本尊总觉得这样做,未免有些耽误他的修行。况且,他若是一直跟在仙君的身旁,本尊很难找到机会来给仙君消除花纹啊。” “还望仙君以后少与他接触,不然腿上的花纹,本尊也不知要何时才能消去了。” 李映池细眉一皱,毫不客气地反驳相景明的话:“从哪听闻的破东西,本君何曾说过喜爱于他。” 破东西? 相景明被他突如其来的直言直语弄得一愣。 往日里清池仙君虽是对一切都漠不关心,略略透出一些不耐烦来,但这还是相景明头一次见他这样毫不遮掩地表达他的厌烦。 他没想到看上去毫无七情六欲的仙人,嘴里竟也会吐出这样的话,看来是真的很讨厌云简舟了,不过,这倒不是什么坏事。 他的那个便宜师弟,一个费尽心思想要讨好主人却被拒之门外的蠢货罢了。 相景明嘴角勾了勾,顿感心情愉悦,“那仙君这是同意了?” “你一个魔尊为何担忧他的修行?” 李映池不答反问,盈着水光的眼眸逆着光线打量着男人,像是在判断他是敌是友一般,带着些疑虑。 魔尊的那番话,总让李映池觉得他是在明里暗里的关心云简舟。 来来回回说了这么多东西,就只是为了让自己少去接触云简舟。 可他让云简舟贴身照顾自己的根本原因,便是想要折磨对方,魔尊甫一出现就提出这样奇怪的要求,真的很难不让李映池多想。 可原剧情中并没有提到过魔尊和男主之间有过什么联系。 印象里,他们唯一的接触便是后期三界大战爆发冲突之后,二人在决一死战时才碰面,那也是最后一面。 “担忧谁?” 相景明甚至没能在第一时间反应过来李映池说的是谁,他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当作借口的事,居然会被李映池误会至此。 李映池垂下眼,没再多做解释,只轻声道了一句:“我答应你的要求。” 在他看来无论如何自己也不会拒绝这一点要求,只是少去刁难一些云简舟而已,哪能比让他脱离声誉危机更重要。 长长的羽睫像是枯萎的花枝垂落而下,灯光恍惚中,摇晃的阴影落在青年白润的脸颊上,看上去颇为黯然神伤,就如同被相景明刚刚那些话给伤透了似的。 从对话开始到现在,这件事从头到尾都显得这么的莫名其妙。 相景明头一次在一个人身上感受到手足无措,他一时间根本就找不到自己此刻的定位。 是被青年觉得自己对他的要求太为苛刻?可一个云简舟算得了什么,刚刚青年都亲自开口说他不喜欢了,怎么会因为这事生气。 还是他误会了什么,误以为自己是站在云简舟那边的人?这怎么可能,那样莫名其妙的小鬼头,他看一眼都觉得烦躁。 寝宫内一时间安静得落针可闻,好半晌后,相景明终于反应过来,当即开口澄清道,“仙君误会了,本尊只是说些客套话,你小徒弟如何在下并不在意。” 他轻嘶一声,憋了半天,干巴巴地说了一句:“没想到会惹得你不开心……是本尊的不对。” 李映池并不回话,被握紧的手动了动,试图脱离男人的控制,却在下一刻被另一股热源覆盖了上去,压着他动弹不得。 “仙君这是生气了?” 微凉的肌肤触手如玉,但相景明只想要用体温将其蕴养。 他贴着李映池的手,还想再去把另外一只手抓过来,却看见李映池警惕地瞪了他一眼,将手背在了身后。 “没有生气,本君为何生气。”李映池抿着唇,眉目冷淡不悦,总是言不由衷却又藏不住情绪。 相景明盯着李映池看了一会,突然有点想捏他的脸。 不过因为怕火上浇油,相景明没再敢动,只是拍了拍他的手,声音缓缓,“治疗期间,你的腿也会慢慢恢复,不过灵力会恢复得比较慢,具体恢复所需要的时间和恢复程度还未知。” 原本还因为云简舟一事有些闷闷不乐的人,在听了他的话后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漂亮的眼眸里是明晃晃的期盼,“你能治好我?” “仙君莫不是忘了,我可是魔尊,有什么我做不到的?” 相景明挑了挑眉,被面具所遮掩的俊朗面容带着些邪性,自信开口:“我能够留住你这条命,自然能够救你。” 他丝毫不提自己回去到底研究了多少本古籍,又没日没夜地抓着魔界的大祭司学了多少个救人的法子。 几乎是在几日内,学完了他这辈子都用不到自己身上的法术。 李映池欲言又止,不懂一个魔尊在他剑宗宗主面前这么狂妄是个什么道理。 但对方现在所说的又全是对自己有益的事,更何况对方那一点要求,完全不算什么,与白送无异。 或许这就是反派之间的惺惺相惜吧,毕竟他们有着共同的敌人。 他忍了忍,决定给相景明一点面子,还是没有说些煞风景的话,只是轻轻咬了咬唇,柔声问道:“真的只有那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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