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
大业大,如果没有足够的部曲来护卫,万贯家资很容易会便宜了贼匪。 他姓卫,训练部曲又是非常重要的活计,别说挨饿受冻,平时的吃食有一点不合口味他都不会入口,谁能想到有朝一日竟然沦落到能吃饱就能高兴的掉眼泪呢。 再想到和他一起掉眼泪的还有当今天子,似乎又感觉没什么了。 不管怎么说,他人已经到了邺城,大冬天的积雪封路,回河东太麻烦,留在邺城不失为一个好主意,陛下身边只有几个可用之人,他就这么走了似乎有点冷酷无情,如果陛下愿意,他可以白天出去谋生,晚上回来继续做黄门侍郎。 反正他们也没有诏令要往外传,整日当值也是闲着,不如让他身兼两职,万一老天眷顾,温侯看他骨骼清奇天赋异禀,就收他在麾下当个精锐骑兵了呢。 骑兵很快去而复返,随之而来的还有一辆宽敞舒适的马车,外面天寒地冻,车厢里暖炉锦被点心一应俱全,刘协受宠若惊的上了新车,身体在温暖的车厢里逐渐恢复知觉,不敢相信吕奉先竟然能心细到这种地步。 他以前听的最多的是吕布是个有勇无谋的莽夫,是条牵不住的恶犬,袁卿家将人收入麾下是自讨苦吃,迟早有一天会步丁原和董卓的后尘。 吕奉先来冀州的时间已经不短,虽然和以前一样的凶神恶煞,但是似乎并没有见人就咬的征兆。 也是,王允的话不能轻信,那家伙对袁卿家向来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嘴里能说出好话才怪。 刘协心下稍定,夹起碟子里小巧精致的点心,犹豫了一下还是送入口中,淡淡的甜味自口腔蔓延开来,是他以前从来没有尝过的味道。 邺城城门,比平时多了一倍的士兵面容严肃站在风雪之中,原本负责守城的卫兵站在风雪吹不到的地方,总觉得让人家在外面吹风淋雪有点不地道,可是那些兄弟们身上的杀伐之气太重,杀气腾腾的站在外面,他们愣是连动都不敢动。 吕布一行来到城外,朝守在这儿的士兵挥挥手,下一刻,训练有素的铁甲精兵坠在马车后面,护送马车朝州牧府邸而去。 刘协在车厢里面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卫固和其他几人看到整齐划一的精兵,要么眼睛亮晶晶恨不得立刻加入进他们,要么瑟瑟发抖连多看一眼都不敢。 原焕神色凝重看着外面的大雪,披上大氅准备好出去迎驾,天子来的突然,好在尚在预料之中,不至于让他们措手不及。 早点过来也好,天子早点在身边,他就有正当理由接手关中,趁现在关中一带还没有被祸害的太厉害,他立刻派人去赈济百姓,只希望几百万百姓不会再锐减到几十万。 乱世中人如草芥,可人力又是一切的根本,民心的用处有时比想象中更大。 荀彧和沮授低声说这话,看二人的表情,很明显可以看出他们俩的意见没有统一,郭嘉似笑非笑的坐在旁边,有一口没一口的喝着甜丝丝的柘浆,任俩人在旁边争执不休,没有任何插嘴的意思。 冬天日短,天色渐暗,马车抵达州牧府邸的时候,房间里已经点上灯火。 原焕拢了拢外衣,朝身旁几人点点头,率先走出去接人,荀彧和沮授暂停辩论,挥挥衣袖相继跟上,天子驾临邺城,礼不可废,城内大小官员都要出去迎接,只是今日情况特殊,天子到来之前没有提前打招呼,他们迎接的仓促也是情有可原。 门口挂着几盏灯笼,府上的下人候在两侧垂首不言,灯火阑珊之下,身披大氅的温润青年长身玉立,出尘疏离宛若谪仙,眸光流转落在自己身上,才恍然让人有种身在凡尘的感觉。 吕布握紧缰绳,动作利落翻身下马,上前两步抱拳道,“主公,幸不辱命。” 原焕笑着点点头,“奉先辛苦。” “无妨,这点风雪算不得什么。”吕奉先大大咧咧的回道,这才哪儿到哪儿,并州的冬天比冀州更冷,他能光着膀子在雪地里耍枪打拳,谁见了都要赞他一声好壮士。 吕大将军不乐意他们家主公见外人的时候把他支开,反正主公没让他走,他就能在旁边守着,高大威猛的武将往旁边一挪,瞬间从勇冠三军的大将军变成忠心护住的贴身护卫,就是这护卫的块头有点大,板着脸站在身侧能把对面的人吓个半死。 刘协神情恍惚的走下马车,心中已经猜到这人是谁,却依旧觉得这是个从天上下来拯救苍生的仙人。 他继位匆忙,该有的登基大典什么的全都从简,董卓只想要个听话的小皇帝,根本不在乎他活的怎么样,当时战战兢兢生怕落得和皇兄一样的下场,也无心关注其他。 董贼当政,以他年纪小为理由取消了上朝,之后迁都没多久,袁氏在长安城的族人就惨遭屠戮,他对那件事情有所耳闻,被董卓的心狠手辣吓得半夜睡不着觉,只顾得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迎来屠刀,更没有心思注意别的事情。 所以到现在为止,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袁卿家。 以前只听过名字,现在见到真人,才意识到传闻中袁氏子风雅矜贵举世无双的形容没有夸大,只恨他自己学识浅薄,描绘不出见到的万分之一。 原焕走下台阶,来到如惊弓之鸟一般的少年皇帝跟前恭敬行礼,“陛下,外头风雪寒凉,长途跋涉难免劳累,恕臣准备不周,还请陛下先到府上歇息,等雪停了再为陛下准备行宫别院。” 他费劲吧啦的让袁术把“邺城行宫”改回正常的府邸,现在还是要再弄个行宫别院出来,早知如此,当时就该直接换地方住,也省得接下来麻烦。 那会儿险些被金灿灿的宅子亮瞎了眼,完全忘了还要迎天子入邺城的事情,都是袁术那臭小子胡来,回头还得再教训一顿。 刘协呆呆愣愣的眨了眨眼睛,如梦初醒赶紧摆手,“卿家不必麻烦,朕不用行宫别院,切莫征调百姓大兴土木,冬日天寒,应让百姓休养生息。” “陛下说的是。”原焕微笑着应了一声,声音清润如同春日暖阳,笑意盈盈令人如沐春风。 嘴上答应归答应,宅子该收拾还是得收拾,他没袁术那么大手笔弄什么金屋,但是让小皇帝住的舒服顺心却不成问题。 刘协慢慢跟着走上台阶,担心不小心碰到仙人一样的袁卿家再让这人当场羽化飞走,走路也不肯离太近。 原焕在前面带路,走了两步发现小皇帝落后太多特意慢下来,结果他慢小皇帝更慢,不管怎么走,他们二人中间都隔了一人的距离。 他做了什么?小皇帝为什么这么怕他? 原焕无奈笑笑,小皇帝初来乍到,防备心重很正常,刚到生地方就表现的跟在自己家一样才奇怪,如果真的是那样,他反而要怀疑小皇帝是不是被人掉包了。 府上已经准备好热水,侍女仆从低眉顺眼带天子去客房洗漱解乏,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长安和邺城距离不近,一路上不知道遇到多少艰辛,先养好精神,养好精神再说其他。 原焕温声细语让人带小皇帝去休息,跟在小皇帝身边的侍卫和宦官也分别安排院落,这几天先在府上暂住,等过几天收拾出另外的宅子,再让天子单独居住。 小黄门和侍卫们分别被带下去,看到热水热饭激动的热泪盈眶,很快将其他人抛之脑后,人高马大的卫固卫仲坚走在几个年纪不大的宦官中显得格格不入,挠了挠头试图和他们一起走,结果刚走两步就被带去了别的地方。 原焕脱了沾了风雪的大氅,修长的双手在炉子上烤着,燃烧着的火焰衬的他的双手更加苍白,出门不好带手炉,身上裹了好几层也感觉不到暖意,再这么下去,他下次出门怕不是要随身携带火炉。 “小皇帝来的匆忙,主公让文若和公与去迎接也无妨,何必非要折腾自己?”郭嘉抖抖身上的雪,怕把寒气儿过给他们家主公,身上暖和起来之前甚至不敢靠太近,这年头像他这么贴心的人已经不多见了,看那吕大傻子,刚从城外回来就往主公身边凑,还嫌主公天天喝的汤药少是吧。 吕布被硬扯着拉到屏风底下,虎着脸看着不知道发什么神经的郭奉孝,捏捏拳头想揍人。 郭嘉扯扯嘴角,拍拍这家伙身上那比冰溜子还冻手的盔甲,冷笑一声先发制人,“奉先将军身强体壮,主公却受不得寒,凑那么近冻着主公,奉先将军会亲自煎药不成?” 吕布张了张嘴,梗着脖子为自己辩驳,“本将军哪儿凑得近了,明明离主公还有老长一段距离。” 嘴上说着不服气,身体却非常诚实的又往后撤了两步,生怕真的把寒气儿过给他们家主公,让郭奉孝这家伙挤兑两句不碍事,害主公生病他可就罪过大了。 沮授脚步沉重从他们身边走过,神色复杂看了看吕布,再看看郭嘉,最终落到他旁边的荀彧身上。 荀彧无奈的摊摊手,这两个家伙整日斗嘴,不知道那句话戳着他们心窝子就能吵起来,连刚进书院读书的小公子都比他们稳重,要不是主公身边缺不得他们,他甚至想提议把人派出去一个。 别管派谁出去,只要能走一个,剩下那个就能消停下来。 一个个的年纪也不小了,怎么就那么不爱惜颜面呢? 郭奉孝揉揉鼻子,掩袖打了个喷嚏,咳嗽两声看向荀彧,“文若,你是不是又念叨我了?” 荀彧从容自若的摇摇头,“奉孝可能是在外面站的时间有点长,不小心受了凉,待会儿让侍女送碗姜汤过来,着凉不是小事,万一发病就不好了。” 郭嘉:!!! “那什么,嘉刚才什么都没有说。” 他只是说了一句,荀文若为什么这么害人,他不说了还不成吗? 郭奉孝改口改的迅速,可惜已经晚了,他们家主公听到他们的话已经派人去煮姜汤,在做所有人一人一碗,谁都不能少。 风雪天出去总会被风吹到,回来驱驱寒总没坏处。 郭嘉目光幽幽看向好友,损人不利己,何苦如此? 荀彧微微一笑,端的是君子雅然,不光不觉得有问题,甚至还煞有其事的朝他们家主公拱手道谢,“多谢主公赏赐。” 原焕:…… 行吧,你们开心就好。 会客室的空间比书房大,几个人落座不久,府上的仆从便把卫固带了过来。 原焕抬手示意他在旁边坐下,“卫侍郎先入座。” “多谢州牧大人。”卫固有些紧张,注意到软垫旁边就是他心心念念的吕温侯后心脏都要跳了出来,“见、见过温侯。” 吕布上下打量了他一阵,确信自己以前没见过这人,在他们家主公面前不好太不给他面子,于是点点头权做打招呼。 他吕奉先威名远扬,认识他的人多很正常,天底下那么多人知道他的威名,他不可能每个人都认识,这人既然和他打招呼,估计也是拜服在他威名之下的无数人之一。 既然如此,那就给个好脸色吧。 吕大将军心中想着,面上愈发严肃,不能让人发现他的心情,一个合格的天下第一武将,就要这么不苟言笑才更有威严。 郭嘉嘴角微抽,借着喝茶的动作掩盖自己的动作,吕大傻子就坐在他对面,他怕再看下去就会忍不住笑出声。 原焕屈起指节轻轻敲敲桌案,让走神的赶紧回神,然后让卫固来说如今关中的情况。 现在传信去关中已经来不及了,如果王允真的激起民愤导致百姓群起而攻之,整个关中几百万百姓,只怕又是一个黄巾之乱,消息想送出来也不容易。 卫固坐正身子,提起关中的现状有满肚子话要说,他到长安之前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在皇帝身边当了几个月的黄门侍郎,现在骂人的话可以连说三天不带重样儿。 不是他特意学的,而是宫里上下都在骂,他耳濡目染自然而然就学会了。 要说骂什么?当然是那祸国殃民的王允王司徒! 天子居于深宫,外面的消息都是从旁人口中听到,卢尚书病逝之后,杨司空也病倒了,能够教导皇帝的两位老臣都没法进宫,能传递消息的就只有随侍宫廷的其他人。 他身为黄门侍郎,这种事情自然是当仁不让,便主动承担起每日给天子汇报消息的活儿。 不打听不知道,一打听才知道王允的行事有多丧心病狂。 他从河东来到长安时,关中百姓的日子过的虽然艰难,但是好歹能活下去,所有人都在等夏种,只要没有战乱,他们下一季收成就能保住,只要能保住一季收成,接下来一年的粮食就有了。 朝廷免除他们一年的赋税,留下来的那些粮食足够他们度过青黄不接的时候,甚至不用像以前一样勒紧裤腰带过日子,那会儿的百姓数着日子期待耕种,谁也没想到朝廷只是表面说的好,实际上根本没给他们留安心耕种的机会。 长安附近的城池郡县在董卓迁都之后遭受洗劫,很长时间都没有恢复过来,如果没有那些从洛阳迁过来的百姓,关中一带到现在依旧是千里无鸡鸣。公.忠.号.阿.呦.推.文 天子仁慈,知道百姓日子过的艰难,为了安抚百姓特意开仓放粮,百姓缺衣少粮已久,连续几次开仓放粮保住了不少人的性命。 可是接下来,王司徒每次都以粮仓无粮的理由阻止皇帝镇赈济百姓,皇帝年纪小,账册不在他手里他也不知道真假,只能放弃继续开仓放粮。 只是这些还没什么,之前几次的粮食分发到百姓手中,正好也到了夏种的时候,没有救济粮也饿不死人,整个关中都对长安城里的皇帝陛下感恩戴德,形势可以说是一片大好。 他当时从河东到长安,还以为族长是看天子有魄力,能在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让关中百姓心悦诚服并不容易,如果形势能继续保持下去,大汉未必不能起死回生。 结果可好,全是错觉! 皇帝的确是个爱护百姓的性子,可是朝廷里的官员不是,不能说所有人都不是,只能说绝大部分都只顾勾心斗角完全不顾百姓,想来也是,真正有本事的都去投奔手里有兵的诸侯去了,哪儿会留在长安城陪他们玩心计。 汉室式微,留在一个没多少权利的朝廷,就是官位再高又有什么用,不如出去带兵打仗挥斥方遒,成则建功立业,败则埋骨沙场,这才是有志之士该做的事情。 咳咳、扯远了,总之就是,朝廷不靠谱,非常不靠谱。 天子在年后就下达诏令免除关中百姓一年赋税,但是不知道什么时候,王司徒竟然把诏令改了,说只免除从洛阳迁来的那些百姓的赋税,关中本土的百姓该纳税还得纳税,不然就以逃税的罪名抄家下狱。 从洛阳迁来的百姓中还有不少富户幸存,关中百姓经过凉州兵马的劫掠那是真的穷,朝廷朝令夕改,他们上哪儿拿粮食交税? 于是乎,王司徒一纸令下,无数人被抄家下狱,关中大地民怨沸腾,只恨不能喝其血啖其肉。 你以为这样就结束了吗?并没有! 以王允为首的朝廷朝令夕改也就罢了,还给百姓加了更多条目的赋税,什么天子要修缮皇宫,什么长安城要修城墙,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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