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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玩了一会儿,小孙子又想了个好玩的。 七月份是夏天,正是苍蝇蚊子多的时候,苍蝇药和夏天冲着喝的橘子粉很像,小孙子就把苍蝇药冲了一大碗,骗张老太说是橘子粉,说奶奶你快喝吧,好喝。 老太太喝了一碗苍蝇药,睡着就没在醒过来,死了。 第二天,儿子儿媳妇知道后大吵一架,儿子说要把小孩打一顿,儿媳大吵说:“老太婆啥用没有!死就死了!要是小东(小孙子)被学校知道!我就不跟你过了!” 后来流传的版本就是,老太太尸体碰到黑猫,诈尸变成了猫脸老太,白天藏起来,晚上在街上乱跑。 当年在实验小学上过学的都知道,六年级有晚自习,那时没人敢从小巷子里过,都从正门走,说谁在墙上看到了黑猫,就说明张老太在附近。 我那表哥就是因为这事,把炸串车推到了别的地方继续卖。 因为心理作用,让我瞬间回想起了这件小时候听过的事。 脑海中闪过这些也就一两分钟,我深呼吸一口,看向雪柜。 手腕发力,开始向外拉。 第58章 青蛙 “砰,砰砰!” 不锈钢柜刚拉出来一个缝。 突然,柜子里传来砰砰的响声。 这声音吓了我一跳,让我差点从凳子上摔下来。 听着....像是什么东西在柜子里撞。 砰砰的动静声就持续了半分钟,随后没有了一点声音。 周围都是一排排整齐划一的停尸柜,安静的可怕。 “听错了?肯定是听错了....这大中午还能闹鬼不成。” 我咽了口吐沫,心里这样安慰自己。 鼓起勇气,这次我站到凳子上,猛的一用力,把柜子拉了出来。 尸柜冒出丝丝白气,冷风扑面而来。 我一看,就是李铁成。 他脸色跟白纸一样,手脚僵硬,头上手术留下的伤口缝合线还能看见,眉毛和嘴巴上,也在低温下结了一层白霜。 应该死了有几天了。 既然死了,李铁成的家属们怎么回事? 记得那天小萱回来时说过,他家人也来医院了,小萱说薛师叔为了安抚李铁成家人,还忙的焦头烂额。 小萱说谎了? 不,不会,小萱肯定不会骗我们,她一定是看到那些人,才跟我们说的。 会不会....会不会是薛师叔找来的托? 正想着这些,我低头瞥了一眼,突然看到一件东西。 在李铁成右肩膀部位,放着一只铁皮青蛙。 铁皮青蛙就是玩具青蛙,黑绿色,巴掌大小,上发条的,我以前也玩过这种玩具,小卖部能买到,两块钱一个。 怪不得刚才听到砰砰的响声,是这只铁皮青蛙玩具被人预先拧好了发条,用李铁成尸体肩膀压着不让动。 我一拉雪柜,动了尸体,上了发条的铁皮青蛙开始乱蹦,撞在了周围,所以才发出了砰砰的响声。 我把这东西拿出来,翻了个面,发现在铁皮里藏着一张叠起来的纸条。 手指夹着掏出来纸条,打开,我发现是一张白纸,纸上什么都没写。 这时我整个人处在紧张状态,可能是错觉,老感觉太平间有双眼睛在注视着我。 没想到,铁皮青蛙里竟然藏了张白纸,这是谁放的?难道是想告诉我什么,又没来得及写? 把纸折叠放兜里,我离开了这里。 回到住院大厅,我在等豆芽仔回来,之前约定了,等他冲完照片后来这里碰头,等他回来后会马上回村里。 我拿出玩具青蛙,拧了两圈发条,看着青蛙在地上一蹦一跳。 “大哥哥,大哥哥这个好好玩啊。” 这时,一位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蹲了下来,她看着地上蹦着走的铁皮青蛙很开心,连连拍手。 “大哥哥,你能把它给我玩吗?”穿着病号服的小女孩说自己想要这东西。 我摇头,“不能,这东西我还有用,你让你妈妈给你买一个吧。” “小萱,小萱你怎么跑这儿来了。” 此时,一名中年妇女手里提着个药袋子跑来了,她一把抱起来了小女孩。 “小朋友,你也叫小萱?”我问。 小女孩在中年妇女怀里来回扭,嚷嚷着妈妈我要青蛙,我要青蛙玩具。 “不好意思啊,小孩子不懂事,她要的是什么东西?”中年妇女问我。 我摊开手,把铁皮青蛙让她看。 “大兄弟,哪能买到这个?” 我想了想道:“医院周围应该都能买到。” “贵吗?” “不贵,就两三块钱。” 中年妇女往上抱了抱小女孩,说:“小萱听话别闹了,妈带你去买青蛙玩具,跟大哥哥再见。” 小女孩穿着病号服,脸上立即露出笑容,对我摆手说:“买青蛙喽,大哥哥再见!” “嘿!” “峰子!” 我回头一看,是豆芽仔回来了,他手里还拿着个牛皮纸塑料袋。 “怎么就你了,鱼哥哪去了?”豆芽仔来回看了看。 “鱼哥回去了,我们现在也回去,手机给我。” “照片怎么样了?”我问。 豆芽仔晃了晃牛皮纸袋,“人店里说只能冲一版,十几张都洗出来了,我还没来得及看就回来找你了。” 我接过来纸袋子说:“走,我们现在就回去。” “不跟春姐和她妹妹说声?” “不用,先回去。” “什么事儿啊,这么着急,而且我看你脸色也不好看。” “别问了,我也不清楚,总之一切先见到把头在说。” 离开中心医院拦了辆出租车,我对司机说:“师傅,去道县田广洞村。” 司机是个五大三粗的汉子,闻言想了想说:“田广洞?是鬼崽岭那个村子?” 我点头说是。 “去那儿有点偏啊,路不好走,坑坑洼洼的。” 豆芽仔说道:“偏咋了,我们给你钱啊,不行多给你点车费,赶快开吧。” “那.....行吧。”司机有些不情愿的踩了油门。 车子上了主路,往道县方向行驶。 我坐在后排座位上解开了牛皮袋,把袋子里的照片都倒了出来。 一张张拿起来看,豆芽仔也凑过来看。 等翻到第七张时,我就看了一眼,马上把照片扣转了,心里扑腾扑腾跳,额头开始冒冷汗,是吓得。 “什么啊?我没看清啊,在看看。”豆芽仔说。 豆芽仔抢过去一看,立即喊了声卧槽!把照片扔了。给司机吓了一跳。 洗出来看清了。 照片上,钟乳石柱后。 就是个人! 我深吸一口气,壮着胆子捡起来照片在看。 只见,钟乳石后出现张白胖胖的脸,五官依稀能看出来,这胖脸的脸色惨白无比,歪着脑袋,像是脖子上没有支撑的骨头了,在笑。 豆芽仔打了个哆嗦说:“吓死了,这大白脸,怪不得,怪不得照相店老板刚才看我那种表情,着急撵我出来,跟见鬼了一样。” “怎么了兄弟?看你两一惊一乍的,脸色也不好看啊,”司机打了把方向盘,看着后视镜说。 “没事,没什么事。”我强装镇定。 “哪的人啊兄弟,听口音不是我们永州的啊,北方的吧?”司机和我搭话。 我心想你开你的车吧,瞎鸡的问啥一直。 见我黑着脸不回话,司机尴尬的笑了笑,这时他的手机响了。 “哎,张老师啊,我开车拉客呢。” “家长会?没功夫啊,孩他妈去行不。” “啥玩意?” “好,好,我知道了,明天一定到学校,张老师您多费心,哎,好。” 挂了手机,这司机猛的一拍方向盘,大骂道:“狗崽子!气死我了!” “咋了你?”豆芽仔好奇问。 司机扭头道:“我他妈的,没教育好!儿子在学校给女同学传纸条!还一起出去夜不归宿!” “你儿子多大?”豆芽仔问。 “十八了,刚上高一。”司机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高一不小了,你管的太严了,现在这是啥谁社会,小姑娘都开放着呢,正常。” 我瞪了眼豆芽仔,让他别乱放屁。 “我知道,”司机叹了声说:“社会是这样没错,可谁都不想这事发生在自家孩子身上,太影响学业了,让当父母的操碎了心,你们说是不?” “等等....” 我猛的扭头看向豆芽仔:“你刚才最后说的那句话是什么?” “正常啊,我说正常,咋了?” “不是这句,正常前头那句。”我问。 豆芽仔想了想说:“前头一句....我说小姑娘都很开放。” “对。” 我猛然想到了刚才碰到的一件事。 就是..... 看起来顶多八岁的小女孩... 会带耳钉打扮? 第59章 生气的把头 在车上,我把病号服小女孩的事说给了豆芽仔,豆芽仔听后一愣,道:“你太紧张了,怎么看谁都不像好人,别乱想了,不可能的事。” 我摇摇头,暗自猜测,可能真是自己太紧张了。 运气不好,路上碰到了大堵车,把头电话又提示关机了。 我其实心里很慌,但又不敢表现出来,只能通过和司机聊天,让自己看起来正常点。 天色擦黑,在傍晚时到了田广洞村口。 “记下了吗小兄弟?” “好了,有事要去城里的话在联系你。” “得嘞,走了啊。” 司机放下手机,打开双闪,将出租车开走了。 招呼豆芽仔急匆匆往回跑,路上碰到一些村名端着碗在门口吃饭,纷纷对我们投来讶意的目光。 令我万万没想到的是,我们回去时,发现薛师叔已经不见了.... 鱼哥双手环抱,像尊门神守在门口。 大门敞开。 把头一个人点着蜡烛,在东屋坐着闭目养神,他面前茶杯里的茶水早已凉了。 “把头!” “怎么样!你电话打不通,看到我留的短信没!”我快步跑进去说。 可能是光线原因,我看把头两鬓的白发多了不少,从侧面看,几乎全白。 “坐下说。”把头慢慢睁开眼。 “薛师叔呢?小萱呢?”西屋也黑着灯,没看到人。 “他跑了。” “跑了?薛师叔?” 把头颔首,说我们去医院那晚,薛师叔说出去上趟厕所,然后在也没回来,我注意到一个词,把头说“跑了,”而不是“走了。” “那他跑哪了?”我问。 把头摇头:“不知道,不过这个人肯定不是薛丁,不管是谁,这人脑子比不上我师弟,差远了。” 把头回忆说:“当年我们一起跟着老把头学艺,那时我就常慢他半拍,其实我都知道,他当时之所以脱离我们单干,是和老把头闹翻了,说到底,还是是因为他的男女取向问题。” 话到这儿,把头眼中闪过一丝愤怒,突然砰的一声!拍了桌子! “我去他妈!” “谁敢这么玩我!” “谁敢!” 把头眉头挑起,双眼怒视,直接爆粗口骂人。 你说实在的,跟了把头这么久,我从未见过他开口说脏话骂人,这也算第一次,开眼了。 “好!” 豆芽仔大声道:“骂的太对了!” “把头,你早该这样骂了,之前你都太斯文了,你现在的样子,老太太们看了也爱你,男人不坏女人不爱,老实人注定没有出路!” “起....起一边儿去,说的什么玩意,”我一把推开豆芽仔。 “把头,你说,下一步怎么干,都听你的。” “怎么干?” 把头看着我眼睛说:“敌在明,我在暗,在这种情况下,躲着没有用,还是被人玩,因为主动权在别人手里。” “我们要明目张单的干,对方迟早会露头,那一刻,双方都处在明面,情况就反转了。” “嗯....嗯....” 豆芽仔摸着自己下巴说:“我也是这么想的。” 把头继续说:“如果鬼崽庙的碑文是真的,那七道塞石(金刚门,老辈人叫塞石)就非比寻常,要是老大他们在的话或许有机会,但你们.....” 把头这意思,就是我们不行,我并不生气,因为我土活比不上三哥,人脉比不上大哥,响活(爆破)对比三哥更别提了,都不知道怎么用,我就会点个起火,扔个摔炮。 但没事。 男人当有冲天之志,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 我不用三十年,我要三年。 三年后,我姓项的这个名字,一定会在圈里有影响力。 看我没有表现出一丝气馁,把头脸上难得露出一丝笑容,他笑着说:“所以啊,我找来一位厉害的朋友来帮忙,如果底下出了什么大货,平分。” “谁?找的谁?在哪?” 把头看了眼时间,“我已经让小萱去接了,估计还有两三个小时到,你们忙活了一天,坐着休息下,饿了就吃点东西。对了云峰,你去找个地方把我手机冲下电,一点电都没了。” “好,正好我的手机也要充电。” “对了把头,还有一件事我差点忘了,你看看。” 我把牛皮纸打开,十几张照片都倒在了桌子上。 “就这张,把头你看这是不是个人?” “嗯?” 把头拿起照片仔细看了看,“这是个人?” “是人啊,你们看,就这样式的。” 豆芽仔跑到门外藏起来,他用门当钟乳石,学着照片里的那张脸,慢慢从门后探出来脑袋,还吐出来了舌头。 把头皱眉摇头:“这个不一定,可能是光线折射的原因,我研究一下,云峰你先去找地方充电,这几天我要保持电话畅通。” “走走,峰子我跟你一块去。” 去哪充电到成了问题。 我不敢去小唐家,害怕她奶奶。 那时候还没有充电宝,不过南方有了种移动电瓶,烟盒大小,主要是对随身听和mp3充电,那时的随身听都是放干电池用,电池没电了就拿出来咬两口,装回去接着用。 这东西就是充电宝的雏形,后几年才开始流行给手机充电。 没去小唐家,思来想去我想到了一个地方,去小卖部冲。 去村里小卖部要走十多分钟,路上,豆芽仔碰了碰我说:“峰子,薛师叔是不是带了张人皮面具,这样式,一撕就下来了?” 我说我不知道,你自己去找到他,撕撕看就知道了。 “你们?” “买什么?” 撩门帘进去小卖部,老板娘还很欢迎,因为我每次买东西都花不少钱,算是小卖部大客户。 老板娘正在嗑瓜子看影碟机,她的影碟机能放光盘,翻起来是个小屏幕,很先进的高科技,她自己说是闺女送的。 “拿两包烟,还有大姐,我想在这你冲两小时电,手机快没电了。” “没事,冲呗。” 影碟机放的是人蛇大战,围着看了会儿,不知不觉就到了影片的精彩部分。 一个女的正在浴缸里闭着眼享受,然后一条条小蛇,从四面八方钻出来,悄悄顺着浴缸钻到了水下。 老板娘磕瓜子的手停了。 我觉得应该是吓得,她脸红了。 第60章 旧友 “哎呦我去!这老头可真猛!跟蛇王斗起来了!” “草,锁喉了!要被缠死了,完了。” “你能不能闭嘴,别说话,看就行。” 我之前听人说过,也没看过人蛇大战,看入迷了想快点知道结局,不料豆芽仔一直在一旁叨逼叨,把紧张的气氛搅乱了。 影碟放完了,屏幕上出现了一排排小字。 我打了哈欠,“大姐,你这小卖部还行吗,那口子在外头打工吗?” “嗨,别提了,什么行不行的,挣个三瓜两枣,那口子不在好多年了。” “时间还早,在放个碟吧,你们想看什么?” 我想了想说:“也行,那放个什么武打片,别放这类的,我胆子小。” 随后出了个事。 她拿错碟了,放了个什么野女郎,开局就是艺术,弄的非常尴尬。 晚十一点多,冲好电后离开小卖部,还没走回去,把头用鱼哥的手机打来了电话。 “云峰,在哪里。” “在路上了,马上回去了。” “先别,小萱从市里把朋友接来了,马上到,你代我去村口领一下,这是礼节。” “是谁?” “去了你就知道。” 挂了电话,我和豆芽仔又掉头往村口走去。 在大树下等了六七分钟,一束车灯晃了过来。 小萱先从出租车上下来,随后又下来了三个男人。 一个年轻些,一个中年人,还有一个头发花白的驼背老头。 “怎么是你们....” 中年人迈步上前,看着我微微一笑。 “你好,神眼峰。” 来人,正是玉面孟尝,田三久。 这是个狠人,就是他活埋了杨坤一伙,那件事造成的直接后果,斌塔下的一批文物,被黄毛卫小刚带走,流向了浙江,陕北局的有关部门,如今还在忙的焦头烂额。 年轻些的人,自然就是红眼睛黄天宝,我看他胳膊没事,可能是伤好了,伤筋动骨一百天,他当时输给了鱼哥,没想到好这么快。 而站在红眼睛身旁的老头,就是他手下的炮工,当初彬塔广场,在小花园浇水的老头。 “怎么?不领路?” “哦,没,这边请,”我回过神来,当下头前带路。 路上我就在想,按理来说我们之间没有和好的可能,把头是怎么把他请过来的? 要知道,二棉厂事件,最后铁佛可是被我们吃了,他只得到一个铁塔刹,虽然也值钱,但远不及铁佛。 带他们回去后进到屋里,把头已经备好了热茶。 “呵呵,田兄来了。” “旅游劳累,喝口热茶提提神吧。” 田三久和把头面对面坐下,红眼睛和那老头守在他身边。 鱼哥守着把头,皱眉看着对过的红眼睛,显然也没想到他们会突然出现。 鱼哥和红眼睛,那一瞬间互相对视,我感觉都闻到了火药味。 田三久无名指上带着一枚银托绿松石戒指,他来回转着手上的戒指,吸了一口烟,缓缓吐到了把头脸上。 把头没生气,而是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一脸真诚的说:“田兄,咸阳的恩怨已经过去,我能赢你是取了巧,如果你不是被洛袈山乱了心,恐怕我不一定赢你。” “呵....” “王把头,那件事,我输的无话可说。” “这次我之所以会来,是想见识见识你所说的战国坑,我把话说在前头,事后不管出什么货,我分五成。” “五成!” 豆芽仔不满道:“我们忙活了那么久,你刚来就要分走一半?” “自然,这是我答应你的。”把头直接答应。 田三久点头,“在有,我们是合作关系,换句话说,我不受你管制。” 把头想了片刻,点头说可以。 说罢,他们互相举起茶杯。 碰了杯,一饮而尽。 把头和田三久秘密谈了一夜,其他人都被遣散回房,只有我留在屋里陪了一夜。 从薛师叔的反常开始,李铁成的死,鬼崽石雕,到牙婆鬼崽庙,在到庙碑地下溶洞,最后是四目神壁画和战国墓,把头都告诉了他。 一夜过去,蜡烛燃尽,已是天亮。 我看田三久脸上没有一丝疲惫,反而有一种狂热,或者说是一丝兴奋。 早上推开窗户,一束微弱晨光照进来,田三久看着窗外说:“王把头,看来你这次是被人玩了。” 把头没说话。 田三久回头道:“如果是我来,我不会犹豫,这五个人必杀。” “哪五人。”把头问。 “王把头,你是明知故问。” “你的做事方式和我不一样,你总是藏在最后,想安排后手反败为胜。” “但这次你错了,你应该先手。” “姓薛的,唐老太婆,李什么成,那个护林员老胡,包括那什么小唐。” “这些人,都不该留。” “老胡小唐?” 我率先反对,我说我不同意,她们可都是普通人。 田三久转头看着我,笑道:“真是什么样的师傅,教出什么样的徒弟,现在就算你同意也没用,因为已经错过了机会,村里很多人都见过你们了。” “计师傅,你进来一下。” “把头,你叫我。”驼背老头进来后说。 “我问你,半米厚,两米多高的青铜墙,你怎么搞开。” 老头想了想,问:“普通的青铜材质?” 把头摇头,“不,硬度要比普通青铜高,可能是青铜合金。” 随后,把头又形容了周围的地形。 老头想了五六分钟,开口说:“铁类不像石类,没有脆性,半米多厚,太厚了,炸不开的,就算我用硝酸甘油也炸不开,最多只能炸变形。” “不过.....” 老头说:“有个办法可以弄开。” “愿闻其详。”把头说。 “用割枪。” “割枪?”把头楞了楞问,“把氧气乙炔带下去?” 老头点头:“不能挖横井,如果想在短时间内打开,这恐怕是唯一的办法。” “啪。” 田三久打了个响指。 “现在就去搞,老计你也去,把东西都买全,让天宝扛回来,今晚,我们就带东西下去。” 老头叫老计,去买割枪我跟他闲聊。 “计师傅,你以前这么干过?” 老头笑着点头道:“当然,割枪割棺材,电锯取壁画,野路子现在很流行这种,你多接触就知道了,没什么稀奇的。” “还有,”老头接着说:“在咸阳有人通过关系找过我,想让我帮忙分切一具石棺,开的工价很高,不过他们是野路子,田把头说不与为伍,以免掉了身份。” “这人叫杨彬。” “杨彬?杨坤哥?” 老人拍了拍我,叮嘱道:“我看,你这一两年最好不要去咸阳,人那伙人在找,除了找背叛他弟的黄毛和卫小刚。” “据说,还在找一个叫项风的男的。” “此人和你同姓,你认不认识?” 我马上摇头:“不认识。” 计师傅咧嘴一笑,露出一口老牙。 第61章 计师傅 田三久的炮工老计,本名叫计联海,只是恰巧和电视上那个重名了,行里人见过他的人都叫老计,计师傅,老海爷,他在炮工这行里,辈分很高。 我们在县城一家汽修厂买回来了割枪气瓶,回来的时候我问他:“计师傅,昨晚你们过来,你带的那个大包里头装的什么?我看你拿的很小心。” “怎么?年轻人好奇啊?” 因为双方把头都联手了,他也没瞒我,直接说:“我那包里带了四种炸药,不小心点怎么成?尤其是油瓶(硝酸甘油),不稳定,怕碰,一旦力度过大反应了,呵呵...” 他咧嘴一笑,指了指屋顶:“那这方圆百里都得被炸飞,比你们玩的小炮可要厉害的多了。” 这老头子.... 我们视为底牌的火雷管,在他嘴里就成了小炮。 洛袈山前两年干过个大活,在行里地位一下就起来了,其实背后就是主要靠田三九和老计这个炮工,我说的这事当地人肯定听说过。没逮到他们。 徐州,姚集镇双孤堆,下邳国某代国君墓,还有相邻的一处西晋古墓群。当时有一伙人挖了四个月,从小卖部里挖地道挖过去了,就在他们得手的前一个礼拜,田三久知道了这件事。 这帮野路子挖了四个月,不料,被洛袈山静悄悄的截胡了。 老计就用了三个小时,便靠着定向爆破炸穿墓顶,进去了主墓室。 几天之后,这伙人挖地道从古墓侧墙进去了,当时墓里都是积水,他们用水泵抽完了水,可无论怎么找,都找不到值钱的陪葬品,就捡了一点破烂,卖了万把块钱。 于是这伙人便开始互相猜忌,“是不是他黑吃黑了?是不是那个谁,偷偷拿光了陪葬品?” 人一内讧,结果被有关部门一窝端了。 因为是国君级大墓,盗洞又都是新的,警方认定是他们把文物卖到了外地。 真他妈冤,快十一年了都,好几个人还在里头改造。 像这种截胡,黑吃黑的活,洛珈山干了非常多,她逐渐声名鹊起,上升到了回关地位,加之她还会缩骨功人又漂亮,像御姐,逐渐成了很多刚入行年轻人口中的大佬,梦中情人。 这叫什么? 这叫“每一个成功女人的背后,都有一个肯为她默默付出的男人。” 话说回来,田三久办事胆大心细,雷厉风行,当天晚上我们就穿好潜水衣,再次从鬼崽岭下潜。 满满一罐子氧气和乙炔很重,在水下还有浮力,一般人带着都没法走路,更别说潜水。 但红眼睛可不是一般人,虽然脑子坏掉了,但他前身可是沿海南派的,跟着那伙姓黄的潮汕人捞古沉船,好水性是天生的。 红眼睛将氧气瓶和乙炔用绳字绑一起,背在身后带上头灯,在水下,他游的像鱼一样快。 “噗!噗!”一阵破水声, 几个人先后浮出水面。 田三九拿下脸上面罩,抹了把脸,好奇的打量眼前的地下溶洞。 众人先后爬上岸,老计看了看周围,感叹说:“没想到,真是别有洞天。” “这才哪到哪啊。” 豆芽仔说:“你见过清代四目神没有?看一眼头就晕,还有,你见过脏桶没有?” “你别废话,”我皱眉道:“田把头,你看到墙上的反光牌了没?那就是我们上次留下来的记号,有几处地方很不好走,很滑,一定要小心些。” 田三久一摆手,“自然,你们带路,我们跟着。” 我点头,和鱼哥带路走在前头。 红眼睛本来就高,比鱼哥还要宽一些,他用绳子背着氧气乙炔,高出来那么多,跟个傻子一样。 他走路不看,往往走着走着,“铛的一声,”卡住了。 这时豆芽仔就急匆匆跑过去说:“卧槽,眼哥你真牛比,这两瓶有两百斤吧?你不累啊。” 红眼睛没说话,一瞪眼,一把推倒了豆芽仔继续走。 豆芽仔拍拍屁|股站起来,对我小声嘀咕说:“你看他,他上辈子肯定是牛投胎的,二愣子。” 反光路标起了很大作用,我们目标明确,进度很快。 等走到钟乳石柱那儿时,我停了下来,打着手电在周围仔仔细细看了一圈,这里空空如也,地上只有一层碎石。 没错,洗出来的照片上,那个胖胖的白脸就在这个位置。 “年轻人,你藏那儿干什么?”老计问。 我慢慢探出头,一歪头,让脖子耷拉下来。 “对!” 豆芽仔拍手道:“就这样!一样一样的!” 小萱说:“呀,吓死人了,云峰你干什么呀。” 这条柱子离左边的地下暗河不到五米,因为水非常清能照出来人脸,我想,有没有可能是光线折射的问题?想不通.... 到了深坑那儿,还是鱼哥用绳镖造了个桥,都抓着绳子爬过去了,红眼睛抓绳子时压的很弯,看的我心惊肉跳。 几个小时后,我们找到了那地方。 地面上还有我们上次烧火留下来的痕迹,我看支撑盗洞的木板,已经被白浆泥挤压的有些变形。 “这土....就是这里?” 把头脸色凝重,点头说:“没错,田把头,你看身后的锥头,基本上可以断定是春秋时期的大墓。” 田三久用手电往坑下照了照,问:“下了多深。” 把头回答:“大概十一米。” “积石层代替的灌顶?” 把头点头。 “白浆泥和积石层......我没见过这种搭配,目前看,这豁口板撑不住,如果我们在底下点炮,大概率会塌。” “老计,你下去,往这打十个锁钉。” “锁钉”就是两枚铁钉,中间连着一股细钢线,钉下去以后钢线会崩紧,起到加固作用。 “奇怪...如果是陈国的陈胡公,他怎么会被迁到这里,这可不是什么风水宝地。”田三久不时喃喃自语。 “把头,应该能下了,把绳子扔下来,我先下去看看,等下把割枪和气瓶顺下来。” 田三久点头,“下吧,小心。” “田把头,你想什么?”把头问他。 “王把头,你有没有那个感觉?” “我相信你也有吧?” 把头没吭声。 二人说话说一半,我没听懂什么意思。 下去后,从横井钻过去,我们在次看到了二道门。 很多人不清楚,战国时期就有合金了,主要以青铜合金为主,如果不是合金,在湿度这么大的地方放几千年,早烂成渣了。 我们站在狭小的空间内,青铜墙表面一层锈迹斑斑。 这厚厚的一层红斑绿绣,就像在提醒人们,它已在这里矗立了上千年。 就像一位士兵,跨越时间长河,永远守护着某位墓主。 如果能把这堵青铜墙拿出去用大车拖走,那也是一件厉害的文物,就是不知道谁会收。 计师傅把头灯调亮,他趴在青铜墙上,用手指朝不同位置敲了十几下,在用耳朵听。 “怎么样,老计。” 从兜里摸出来副墨镜。 老头带上墨镜,点头说:“没问题,交给我吧。” 第62章 破门 “开吧!” 在外头的小萱听到喊声后,拧开了气瓶。 从横井下把气带顺进来,计师傅往外拽了拽,拧开了割枪阀门。 只听“滋滋”的窜气儿声。 他掏出打火机一点,哗的一声,引着火了。 用手拧了几圈阀门,割枪的火流由黄变蓝,聚成了一条线。 哗哗的,声音很大。 找准位置,老头开始用火枪割,他手很稳,强大的热割枪很快融化了青铜墙表面,肉眼可见的速度,火焰一点点冲下去了。 青铜墙上,用石头画了个小门形状,他就照着这个图案切。 由于太厚了,就算用割枪,也不能一次切到底,所以只能分解开。 “开大点儿。” 我听到后大声向外传:“小萱!开大点儿!” “哗....!” 火星子不断往下掉,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青铜墙上出现了个小门。 现代社会我们有割枪,要放在古代,这就是真正意义上的铜墙铁壁,任凭盗墓贼有三头六臂都进不去。 这里烟很大,火星子不断往下掉,炝的人直咳嗽,把头离的近,也不时擦擦脸。 计师傅带着墨镜,不断有汗水顺着他额头流下来,汗水流到他下巴处,在滴到地上。 他手很稳,一直保持一个姿势不动。 没人敢说话,都紧张,周围一下变的静可闻针。 过了一段时间,计师傅抽回割枪,擦了把脸上的汗转头道:“差不多了,试试吧。” “喂,我数三个数,一起发力。”鱼哥看向红眼睛。 或许是之前有隔阂,这是下来以后,我见他两第一次说话。 红眼睛意味深长的看了眼鱼哥,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 “一。” “二。” “三。” “踹!” 二人同时发力,同时出脚,又同时落脚, 狠狠踹在了小门上! 只听砰的一声! “踹!” “踹!” “在踹!” 砰砰的,反震力让他们每次都向后退一步,一连踹了二十多脚,鱼哥喘气问:“他妈的,怎....怎么这么硬,你是不是还没割到底。” 计师傅马上摇头说:“不会,你们要相信我的手艺,的确是到底了。” “那怎么踹不开?” “可能...”计师傅想了想说:“可能是哪里有沾连,毕竟这堵铜墙时间太久远了。” 老人话音刚落,只见红眼睛后退几步退到了墙角。 他将衣服拉链拉上来,突然“啊”的叫了声,直接跑着上前,用肩膀撞了过去! “砰的一声!” 金刚墙有大量铜锈灰尘,就像下雨一样,扑扑往下掉。 “砰!” “砰!” “砰!” 红眼睛就像发了疯,疯狂的撞墙! 有一瞬间,我都感觉是地震了,鱼哥看到他这样眉头直皱。 “天宝!” “天宝!”田三久大声叫他。 “砰!” “砰!” 忽然,只听“咣当一声!” 金刚墙上的小门掉过去了,砸在了对过空间。 看那么厚的青铜,露出来了个能钻人的窟窿,我咽了口唾沫,胳膊肘碰了碰鱼哥,小声说:“太猛了,鱼哥,你上次是怎么把他干趴下的?” 鱼哥小声对我说:“看见没?这就叫二比。” 红眼睛似乎听到了,他回头看向鱼哥。 鱼哥吹了声口哨,装作什么都没说。 他又看向我。 我也开始吹口哨。 “好了,应该能过去了,”计师傅拿手电向对过照了照说:“没问题,我钻了。” 几分钟后,对过一束手电打来,只听计师傅喊道:“卧槽,你们快过来看,这他妈还是墙啊。” 过去一看。 说是门也行,说是墙也行,高度不到三米,拱桥形状,周围全都用青石条塞严了,连我们脚下踩的都是青石条。 这样式,很像万历墓那堵金刚墙的形状,不过那是砖头,这个是木头。 为什么说是木头,因为我们用手一摸就知道了,传来的就是实木的触感。 拱门上厚厚一层灰,用手轻轻一滑,留下了痕迹。 木头表面呈暗黄色,手摸着感觉有些滑,像是上了一层蜡油。 田三久绝对算见多识广,就连他看了也忍不住惊叹说:“这....这木墙应该是刷了桐油,要不然,留不到现在。” “哒哒。” 豆芽仔伸手敲了敲,回头问:“这啥木头?还刷了油,看起来挺结实啊。” “是铁铧木。”田三久冷着脸说。 “铁铧木?什么木?”豆芽仔问。 我开始就感觉看着像,但没敢说出来,怕说错。 我们东北那儿有这种木头,非常的硬,刀砍不动,斧劈不动,据说比榆木硬一百倍,比钢铁还要硬两倍,不论泡在水里多少年都不会烂。 以前我有个同学,他家就做这种木头,我见过有老外去他家里收,都做成了高档红酒上用的木头酒塞。 铁铧木是近百十年才大量引进种植,之前也有野生的,但很少,南北朝时期有用这种木头做配剑的,叫“象剑”。能轻易砸断同类型的生铁剑和青铜剑。 豆芽仔说:“计师傅,咋办,这木头墙啊,要不你在给割开吧。” “不行,会跑偏。” “还有,我怕乙炔不一定够用了。” “要是烧了它呢?”我问。 计师傅还是摇头说:“点不着,这木头不烧。” 这时,一直沉默的把头突然开口说:“虽然这东西比青铜硬,但有破绽,你们细心点就能发现。” “你们看。” 把头走上前,用手摸索着说:“就算是在古代,也没有这么大的铁铧树,这么宽,一定是由数块木材拼接成的。” “就这里。” “这就是接缝。” 把头擦了擦灰尘,手按在木门上一处地方说。 计师傅恍然大悟道:“差点忘了!天宝,你包里有把电钻,拿给我。” 说出来笑话了,这是我第一次盗墓又带气割又带电钻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是包工队,干室内装修搞水电的..... 吹了吹灰尘,计师傅用电钻先磨掉了表面刷的一层桐油,就在把头手指的地方,明显的露出来一条缝隙,这里可以看出这道拱形木墙,确实是由几块很厚的大木板拼一起的。 木头和木头之间挨的很紧,接缝处,连张纸都塞不进去。 起初电钻打滑,下不去,计师傅双手死死按着钻了半天,才在裂缝处钻进去一个小眼。 不管是谁,这位墓主人为了不受打扰,真是煞费苦心。 太硬了,铁都钻进去了,很费力才钻开一个小眼儿,有半个小拇指那么大。 “老计,你是打算点炮?”田三久问。 他忙着没回话,擦了擦汗,又顺着接缝处向下钻了三个小眼儿,每个眼儿都不深,就一根小拇指的深度。 四个眼儿互相之间有一定距离,连成了一排。 “从现在开始,你们任何人都别说话,我不能分心。” 说完,计师傅从自己包里掏出来一个铁盒子,铁盒子上着锁。 他打开锁,小心翼翼取出来一个褐色玻璃瓶,我看玻璃瓶上还贴着“止咳糖浆”的贴牌。 这瓶子,就是电视上常放的那句广告,一只豹子追一个穿着裙子的美女。 “为什么要追我,我要急支糖浆,”就那个。 不过这瓶里可不是装的急支糖浆,而是装了满满一瓶烈性硝酸甘油炸药。 就这一小瓶,要是计师傅手滑了掉在地上,那足以把在场所有的人都送走。 都不用下葬,因为这里就是现成的墓。 众人大气都不敢出,生怕影响到他,怕他手滑了。 万分小心的拧开瓶盖,计师傅单手拿稳急支糖浆瓶子,另一只手伸向怀里,又摸出来一小袋东西。 他用牙咬住一撕,原来是一个套。 “呸。” 吐掉包装袋,计师傅咬住一头,呼呼吹了两口气。 把套吹起来一点,计师傅甩了两圈,把这东西甩成了长条形。 随后,他大拇指和食指撑|开口,拿起糖浆瓶子,一点点向里头倒。 液体缓缓流入,这就导致气球那头,慢慢的鼓成了一个小包。 不知道怎么回事。 我看着鼓起来的小包,心里总想拿根牙签,给它扎一下。 第63章 惊骇 头一二十年,虽然对硝酸甘油有管控,但绝对没有现在这么严,只要肯花钱就能搞到,也不用办什么证。 硝酸甘油稀释到百分之零点几,可以入药,用于治疗心脏病,而纯度越高的原液(颜色越黄),爆炸性就越强,计师傅用的是二级原液(一级最纯)。 谁要想玩一下试试,只需往手心倒上几滴,不用涂抹,只要使劲一拍巴掌,手就没了。 这叫碰撞引爆,还有种引爆方式,就是计师傅用的这招,也是当时行里人常用的一招,叫副药引爆。 头灯照着,计师傅先将两个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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