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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3章

项云峰!” “我槽!兄弟你怎么来了,你们不是在山里刨坟吗?” 彪哥开了门,他光着膀子,汗流浃背的问我。 “让我想想.....是不是你们让七月爬干的全军覆没了,就剩你一个人了?来我这里避难来了?” “怎么可能!” 我无语道:“彪哥你不知道,七月爬让我打的都不敢露头!” “我是有点事儿路过这里,想借匹马用。” 彪哥半信半疑:“借马?你拉什么?” “不拉什么,就是带了点东西,彪哥你就说借不借吧,我花钱买也可以啊。” “兄弟你这话说的,能要你钱吗,跟我来。” 彪哥将我领到马棚子,示意可以随便选,很快,我选中了一头看起来壮实的黄头大马。 我把马牵出问:“你们部落里没事儿吧?” 彪哥脸上有些担忧,摇头道:“还好吧,暂时没出什么事儿。” “那我走了彪哥,有急事要办。” “行兄弟,那我不送了。” 牵马离开,我故意走的很慢,想着能看到那一抹白色身影,可惜没看到。 有了马快多了,我们三个都骑在马上,不对,蛇女她娘只能说是被“夹”在马上。 我在前,蛇女在后,她娘在最中间。 如果外人不上前不仔细,八成会以为,是一位旅途劳顿的老太太睡着了。 偶尔有夜风吹来,不经意间,会吹开盖着她娘脸的衣服.... 第76章 忆康定买车小记 清晨十分。 三人一马,溜溜达达到了县城,出山整整走了一天一夜。 十多年前,自从康定情歌火了以后,全国无数人知道了这个地方。 当地政府敏锐的抓住机遇,大力发展旅游业,官方报告说,因为旅游业,当地居民的年收入从三千多元,爆增到了一万多元。 骑马到了老车站门口,我把老太太背下来,向上颠了颠。 “项.......项哥,路上我早就想问了,你这包太重了,装了什么东西?”蛇女问。 “没什么,就是我们的一些生活用品,我背着你娘不好拿东西,你辛苦下。” 东关老车站后头都是住宿的,我想在这里休息几个小时,最重要的是洗个澡,因为衣服上除了汗臭味,还有股说不出来的“怪味”。 “住宿吗?几个人?” 我说两个人。 “两个人?你这不是个人?”前台指了指我背着的老太太。 “嗨,你看我忘了。” 我笑道:“这是我娘,刚从医院回来,中风了不能动,您给通融通融,押金就不用退我了。” “哦....那行吧,不用登记了,216房。”前台给了我钥匙。 安顿好她们母女,我把包藏在床底下,然后急匆匆跑下楼问:“屋里怎么不能洗澡!没水!” 前台回道:“洗澡设施还没修好,现在不能洗,你实在想洗的话就打个车,去公主桥那里洗吧。” 我小声抱怨了声,立即出门去打车。 没一会儿,我打到了一辆“拓儿。” 当地人叫拓儿,就是奥拓黑出租车。 这里正规的出租车不多,大部分都是夏利三厢,上车我直奔主题说:“师傅走,去公主坟澡堂。” 听我口音是外地人,这比司机坑我了。 当时明明从东关小学穿过去就行了,它却绕了大远路,而我一无所知。 拓儿走的比较慢,我摇下车窗,静静打量这座情歌县城。 很多年过去了,有的记忆比较模糊。 我印象中,当时的县城两边儿,见不到如今流行的柳树,全都是大梧桐树,数着消防队那棵树最大。 河两边,全都是卖烧烤的摊子,棚子。 开拓儿的阴比司机告诉我,晚上这里吃烧烤的人更多,那叫一个热闹。 穿过东关小学,我只记得有一个“绿橄榄”,绿橄榄上头有个沙沙舞厅的牌子。 门口好几个漂亮妹妹,穿着黑丝格格裙,吊带衫小凉鞋,头发拉成直板,靓丽时髦不比现在小姑娘差。 当时北|京街头都没几个敢这么穿的,可想而知这里的开放程度。 黑|丝就和现在的黑|丝一样,那种格格群就盖住了大腿根部,感觉风一吹裙子就会飘起来,这些女孩儿当时都是在绿橄榄跳舞的。 那个澡堂我也有印象。 从公主桥看,大白天,澡堂房顶上一直冒着丝丝白气,不知道的还以为着火了。 包堂子十块钱,我洗了澡出来神情气爽,两天的疲惫一扫而空。 上了奥拓,我问:“大哥我看你有一副地图,能不能卖给我?” “你说这个?想要就拿去吧,这我免费领来的。” “还回旅馆?” 我点头,又问:“你知不知道哪里有卖二手车的,万把块钱,不贵的那种车。” “呦!你算问对人了,我表哥就是康定最大的二手车商!” “99年的三厢夏利怎么样?只要六千多块钱,皮实耐开。” “去看看吧,行的话我就买了。” 他这个倒腾二手车的表哥住在电影院。 说件事儿,当地人可能还有印象,当时电影院门口有个生意很火爆的卖奶油瓜子的小摊,五毛钱一袋炒瓜子,那个卖瓜子的老太太,就是卖二手车那人的母亲。 路上打电话沟通过了,到了后人直接领着我去看车。 所谓康定最大的二手车商,真实情况是,库存只有三辆夏利,两辆奥拓,一辆神龙富康,一共6辆车。 “怎么打不着火?”我试了车问。 “小问题,可能是放的久了,兄弟你等等,马上给你解决!” 只见这卖车的打开车前盖儿,把化油器上一根油管拽下来,用嘴吹了吹,又使劲按了几下化油器,在把油管子接上。 “你在试试!” 我一拧钥匙,轰隆隆打着了。 通过后视镜,能看到全是黑烟。 “你这车质量行不行?我跑长途,单程最少一千多公里啊。” “放心吧兄弟,我这车你别看破,开起来绝对皮实耐造,有时候你不给油它都走!别说一千公里,我保你一万公里不出故障!” 我开着在电影院转了一圈,觉得还行,回来便交了钱,车贩子生怕我反悔,一个小时就弄好了手续。 那时候小年轻有车的可不多,别看我的车破,走在街上照样有回头率,回去时路过了绿橄榄舞厅,还有个黑丝小妹对我抛媚眼。 路上我有考虑,买个棺材,或者买个大冰柜把老太太冻上。 但仔细一想,这么干没准在高速上会被查,我那包东西一旦被查到就完蛋了,做火车也不安全,自己开车回南平才最安全。 回去睡了两个小时,中午一点多,趁街上人少,我背着老太太下楼,把老太太轻轻放倒了后座上。 我撩开盖着的衣服看了眼,果然,老太太鼻子里已经开始流果粒橙了。 马我寄养在了旅馆,约定好了等我回来在牵走,给了人前台三百块钱照看费。 上了车,关上门。 蛇女问:“项哥你在看什么?” “看地图,我又不认识路,看看走哪条路合适。” “行了,差不多有数了,走了啊。”我收了地图。 “项哥你可以慢点开,路很远。” “知道,我开车你就放心吧。” 那时候很多高速没修起来,主要还是走的318,就是沪聂线,一路向东扎,到福建就离南平不远,预计开一天半左右。 才拐上雅江线,还没上318,车不能走了!坏了! 我脸都黑了,直接打电话给车贩子,劈头盖脸一顿骂。 “呦,兄弟你运气不好,你们车坏哪了?” “雅江线路口这里!” “你不是说保一万公里不出故障吗!我他妈这才走了一万米就不能开了!” “兄弟别慌!我现在就过去找你,帮你解决问题,等着啊!” 整整过了两个小时候,车贩子还没出现! 我在打电话过去就打不通了,提示已关机。 下车关上门,我深呼吸了一口。 “滴!滴!” “把你车挪开,挡住路口了!” 我转头看,一辆敞篷小货车冲我按喇叭,司机伸头出来冲我喊。 “你喊什么?我能动的了?没看车坏了!” 这时副驾驶车门打开,下来一名背着包的女孩儿。 “是你!” 我一愣,也认出来了她。 是米娘拉珍,之前坐公交带牛那个。 第77章 惊吓 她快步跑过来,高兴的问我:“好巧,原来真是你啊!这是你的车,你这是要去哪儿?” 我脸上硬挤出一丝笑容:“我去福建旅游。” “那你能不能捎我一段路,我到雅江下,我去我姨家。” “你这不是有车?何况你没看到?我车坏了。” “江叔只能把我送到前头,他不顺路,江叔修车可厉害,我让他给你修下车。” “江叔!快过来!” “这是我朋友,你帮忙看下他车哪里坏了,能不能修好。” “原来你们认识,我看看。” 司机检查了车,擦手说:“问题不大,泵不出来油,应该是化油器堵了,我给你通通化油器。” 他跑回货车上拿了工具,回来把化油器拆下来一阵鼓捣在装上,我连续打火了几次,轰隆隆着了。 货车司机确实不顺路,人家刚帮了我,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便说:“到地方就下,后排有人,你只能坐副驾驶。” “可以,我坐哪里都行!”说完她直接笑着上了车。 再次出发,米娘拉珍时不时看眼后视镜。 后排蛇女低着头不说话,怀中抱着她娘。 “这我朋友,她们刚从县医院出来,老人伤到了头,基本上是半植物了。”我解释说。 “哦,你好。” 蛇女依然低着头,没搭理她。 因为耽误了时间,走着走着天色渐黑。 我一个急刹车,因为突然看到前方出现了爆闪的警车灯。 我暗骂一声,心想十一早过了,怎么国道上晚上还有交警查车! 我直接将车熄了火,车灯也关了。 “怎么不走?”米娘拉珍问。 “你有没有驾驶证?” “有,不过我开车不行。”她说。 “听着,你一个人开车往前头走,绕过检查站,在下一个路口等我。” “为什么?你好像没喝酒,我们直接过去不行吗?” “别问,就算我求你帮个忙!你记得说就你一个人!” “快走!” 轻轻关上车门,我把老太太拉出来背起来,又让蛇女从后备箱拿上我的包。 刚关上后备箱,就看到有闪光手电,冲着我们这里爆闪! 同时,一名身上穿着反光制服的正在走来。 现在翻护栏下去,肯定会被看到! 情急之下,看开过来了一辆翻斗车,我直接将蛇女手中的包扔了出去,正好,丢到了这辆翻斗货车的斗里! “站住!你们干什么!怎么把车停这里不走了!还关了灯!” 我连忙迎过去,冷静道:“警|察同志,主要刚看到你们,害怕。” 手电照向我。 “害怕?你喝酒了还是怎么?用力吹一下。” 我配合照做,仪器上显示酒精数值为0。 对方狐疑打量我,问:“你没喝酒怕什么?这位大娘是谁?” “同志,所以我才说怕你们啊,你看看。” 我一把撩开了盖着老太太脸的衣服。 手电一照,交警看到后脸色巨变!大声呵斥:“怎么回事儿!你车上怎么拉了死人!死者是谁!” “警|察同志,我也不想!这是我丈母娘,昨天人在医院就不怎么行了,路上死了,我这才出此下策想把我丈母娘送回老家,所以看到你们夜查才害怕,想着停下来躲一下。” 说着说着,我哭了,用力抹眼泪。 “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你说的话?你不知道法规?私家车运送尸体是不允许的,如果你要走长途,只能向当地殡仪馆报备,由殡仪馆帮忙运送。” 我抬起头,眼含泪光,大声道:“同志,你以为我们不想那样吗!可我们穷人付不起那个钱!殡殡仪馆送回去管我们要五千块钱!五千!我一个月工资才四百块钱!” “同志!你看看!这是我媳妇!” 我情绪激动,一把将蛇女拽过来,大声道:“你看看,看看她都瘦成什么样了!” “我们家为了治病已经是一贫如洗!我们这种穷苦老百姓!五千块怎么花的起!我们死不起啊!” 听到我的话,蛇女抽泣着,抹了抹眼。 她本来就面黄肌瘦个子矮,任谁看,都是一副长期营养不良的模样。 “就....就算是这样,你们也不应该违法乱纪,何况,你们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关系?” “有!我们有证据!” 我从蛇女包里翻出来了之前她们看病的病历,其中一张病历卡上有贴照片,还注明了她们母女的关系,上头盖着医院的章。 交警翻看了几分钟,抬头问:“你们这是福建地方医院的病历,为什么会跑到四川来看病?” 我红着眼,赶忙解释说:“你也看了,知道这病基本治不好,我们是听有人说。四川这里的医院有过治疗这种病的先例,所以才抱着试一试的心态来的。” “没想到,没想到.....娘啊!娘啊!” “我对不起你!没治好你,还让你受苦了啊!” “行了,小伙子,节哀顺变,人家姑娘家都没哭,你一个大男人倒哭了。” 我又哽咽着,伸手抹眼泪。 “把后备箱打开,我检查一遍。” 我马上开了后备箱。 他打着手电仔细查了一遍车内角落,又要了我的身份证看了,然后叹了声,开口说:“我知道你们的难处,但规矩不是我定的,我也不能不按规矩办事儿。” “你就在这里等我,还有五分钟我们执勤任务就结束了,到时我来找你。” 交警说完就走了。 看着他背影,我止住了眼泪,攥紧了拳头, 不管怎么样,我的包一定要追回来! 五分钟后,检查点撤了,这位交警同志似乎忘了,并没有回来找我,而是直接开着警车掉头离开了。 “快!都上车!” 从后视镜中看到警车已经走远,我打着车,一脚油门窜了出去! 油门直接踩到了底! 米娘拉珍现在知道了车里拉的其实是尸体,她脸色有点难看。 晚上的318线没路灯,车速已经提到了100,还在提速。 路两旁的树就像放电影,嗖的一下就过去了! 米娘拉珍抓着门上的扶手,她看着前方道路,脸色惨白。 “慢.....慢一点吧,看不到路,太危险了。” “641....” 我没回她,只是眼睛死死盯着前方国道说:“那辆翻斗货车,车牌尾号是641。” 第78章 果园的秘密 “货车跑去哪儿了!怎么找不到!”我有些慌了。 晚9点多,318国线上一片漆黑,我手抓方向盘,脚将油门踩到底,死死盯着前方路况。 蛇女在后排看着地图说:“项哥,在往前走五公里有个岔路口,下去好像能直接通到折多山北边儿,那辆货车可能从岔路口下去了。” 米娘拉珍脸色难看,她右手紧紧抓着扶手,突然惊恐的指着前方大喊:“人!看路!快看路!” 我刚想说我看着呢,你叫什么。 突然,远光灯模模糊糊照到,国道路中间躺着个人,是不是人我也不能确定,因为好像没有头了。 现在时速超百公里,几百米距离眨眼即到。 我用尽全力将刹车踩到底!猛的向左打方向盘! 车后轮抱死了,巨大的刹车惯性,让我们三个人瞬间向前倒去! 我和米娘拉珍都系了安全带,蛇女没系,她一头撞在了车座后背上!死了三天的老太太也因为没人抓着,冲到了车前头来! 瞬间,老太太整个上半身,躺在了米娘拉珍大腿上。 盖着老太太脸的那件衣服也被甩飞了,一个人死了三天是什么状态?双眸紧闭,脸色发黑,嘴唇发青,鼻子不断向外流淌黄水儿 “呀!!” 一声高分贝的尖叫响起,刺的我耳膜生疼。 车子一阵摇晃,速度逐渐降了下来。 蛇女面色痛苦,捂着额头,她第一时间把她娘扶了回去。 米娘拉珍闭着眼睛,双手胡乱挥舞着,口中大喊:“拿走!拿走!快把它拿走!” 我扶着方向盘,大口喘气问:“那..那是不是一个人?我们碾过去了。” 米娘拉珍额头上全是汗,她同样喘气说:“不会错!是一个人躺在路中间!好....好像脖子以上都没有了。” “报.....报警!对!我要报警!” “你干什么!别!” “不是我们撞死的!肯定是别的车撞死的!你报警干什么!” 她拿着手机,神情慌乱,急声道:“那样我们更该报警!我们不是肇事者!但我们要是现在逃跑了,行为就算逃逸!我现在就报警!” 我将车靠边停下,拉上手刹,转头一把将她手机夺了过来。 “你是真傻还是真傻!你说不是你撞的谁会信!人不讹上你才怪!” “这里黑灯瞎火,别说监控探头了!连个路灯也没有!你说不是你撞的!谁能给你作证!” 听了我的话,她连续大喘气,慌乱的点头:“对,你说的对!我们不能报警!我们赶快离开这里!” 我拿了手电,下车看了看车轮。 能明显看到,轮胎上有些许血迹。 刚才远光灯猛的晃了一眼,看衣服形式,躺路中间的应该是个男的,我胡乱猜测,可能是喝醉酒睡马路中间被大车碾死了,或者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 上车关门,打着火。 我故意不去提这件事,转头问副驾驶的米娘拉珍:“你是本地人应该知道,前边儿有个岔路口能下去,那里是什么地方?” 她吞了口水回答说:“从那儿下去,好像是通到了天培牧场旗下的果菌药园,里头面积很大,有好几十亩地。 我单手掌握方向盘,将地图折叠起来看,又研究了下。 交警查车耽误了十分钟,我后来的车速没有下过一百,国道上黑灯瞎火,那辆尾号641的货车是本地车牌号,它正常行驶不可能跑太快,况且应该是辆重车。 地图显示前方只有一个岔路口,我追了这么久连个车尾灯都没看到,很大概率,那货车是从岔路口下去了。 我扭头说:“你要去雅江,我们马上要从岔路口下去了,要不然我把你放在这里?反正离的不远,等下应该会有车路过,你在找辆顺风车。” 车窗外一片漆黑,米娘拉珍连连摇头:“不行,这里太黑了,我不要一个人留在这里!不管去干什么,我跟你们一起去。” 后排,蛇女突然说:“项哥,你给我拿点卫生纸。” 我把纸递给她,蛇女接过来,然后低头给她娘擦鼻子里流出来的果粒橙。 米娘拉珍通过后视镜,瞥到了老太太那张脸,她立即扭头趴到窗户上“呕呕!”干呕了起来。 一两分钟后,她忽然嘴巴一撅,泪水在眼睛里打转,抽泣着哭了起来。 “你哭啥啊?” “我又没绑架你,哭什么?。” 我一说,她抽泣的更厉害了,就是不说自己为什么哭。 “擦擦吧。” 我随手将一团卫生纸递给了她。 她张开纸正要擦眼泪,突然又是,“呀”的一声尖叫。 “抱歉抱歉!我没注意,这纸用过了。” 我快速将这团粘了果粒橙的纸扔出了窗外。 从318岔路口开车下去,顺着土路向西开,周围逐渐变成了林间小路,能看到一亩亩修剪整齐的苹果树。 穿过苹果树园区,是一排砖房小院,大门敞开,院里拉着度数很低的灯泡。 我下车轻轻关上门,还没说话,便听到了院里传来阵阵狗叫声。 我回头小声说:“你们两个留在车里等我,哪也别去。” 蛇女直接下车,带上门说:“项哥,我跟你一起去。” 米娘拉珍看了眼后视镜,忍不住拉门下了车,她说自己一个人不敢留在车上,害怕。 于是,我们三个鬼鬼祟祟的摸向小院。 到了门口,我偷偷向里张望。 一眼就看到了那辆尾号641的货车,同时,院里铁链子拴着的大狼狗也看到了我,疯狂的冲着大门这里大叫。 蛇女眯着眼,看向院里铁链拴着的大狼狗。 黑暗中,她那对儿橙黄色的瞳孔,就像是冷血动物一般。 狼狗和她对视几秒,突然呜呜叫了两声,夹着尾巴钻回了狗窝里,不敢出来了。 不知道住这里的人是做什么的,我看院里扇着很多雨布,雨布下鼓鼓囊囊的不知道是什么。 一声不吭,放轻脚步慢慢靠近货车,我踩着轮子爬上去,探头向车斗内看去。 空荡荡的,什么都没有。 我包呢??我包呢!? 我猛的转头,看向亮着灯的小屋,心想:“妈的,真是吃了豹子胆,连我的东西也敢黑。” 抽出刀攥在手中,我猫着腰,小跑了过去。 示意她两别出声,当下我踮起脚尖,透过窗户向里看。 屋内两男一女,共计三人,两个男的看起来都四十多岁,一高一矮,他两正坐在沙发上抽闷烟。 那个女的年轻些,略微有点儿姿色,穿了一身红色睡衣,披头撒发,正焦急的来回踱步。 下一秒,这两男一女的目光,同时看向了桌子。 桌上放着个拉链式黑色大包,拉链已经被整个拉开了。 就是我的包。 第79章 血光之灾 “我也不知道现在怎么办了,老刘你说说你的想法,我听听意见。” 矮个子男人摁灭烟头,冷声回话说:“王哥,别管这是谁的包,在我们手里,那现在就是我们的了。” 他随手从包里抓了个小东西出来。 “王哥,知不知道这是什么?” “如果我没猜错,这应该是古代人头上带的金簪!” 他眼神放光,扒拉着包说:“还有这些玉器!我虽然不懂,但也能看出来好,还有这一摞金碗!还有这个有文字的铜牌子!王哥,这不是假货,这都是古董!” 高个子中年男人坐在沙发上又续了一根烟,烟雾从他鼻子里缓缓吐出,显得有些心神不宁。 “抽抽!就知道抽!抽死你算了!” 这穿红睡衣的女的骂道:“王清兵,你说你刚才没看到,撞死了一个人,这个包是不是你撞死那人的?” 高个子男人手里夹着烟,缓缓摇头:“我也不知道,怎么车斗里突然多了这么一个包,刚才我开的不快,哪会想到突然窜出来一个人。” 女人害怕问:“你确定撞死了?” 男的点头:“确定,我后来下车看了,右保险杠上全是血,门把手还溅了人脑浆。” “你开车怎么这么不小心!” “你眼睛是不是长在屁|股上了!啊?王清兵,我他妈当初不知道怎么想的!嫁给了你这个没用的东西!” “我平常一再叮嘱你,小心!小心!在小心!” “果园能挣几个钱!我们干什么的你不知道?!我们偷铜的!” 穿红睡衣的女人越说越激动,她突然指着窗外道:“院儿里那些偷来的电缆芯怎么办!警察一旦过来了,我也得跟着遭殃!你知不知道!” “行了嫂子!你别骂大哥了,人反正都撞死了,现在说那些还有什么用。” “再说了......”矮个子男的看着桌上的大包道:“有了这些东西,还要什么电缆芯,那些才能值几个钱?我看,包里的这些古董最少值50万!” “哥,我有个主意,你听不听?” “兄弟你说。” 矮个子男人道:“晚上318上车很少,我们现在回去,把你撞死的那人找到埋了,顺便在带两桶水把马路拖一下,反正现在果园生意不行,我们直接把果园卖了,去外地找个地方定居算了。” “那几吨电缆怎么办?” “好办,原先不是7000一吨吗,就明天上午,我们4000一吨全部低价处理了,有的是人要。” “嗯.....那行,我现在拿桶接水去。” 高个子男人说完便推门出来了。 门在西边儿,窗户在东边儿,他刚好看不到我们几个。 他出来后,只见这矮个子男的快步上前,在睡衣女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什么。 我听不到,只是看到这女的眼神逐渐变冷,点了点头。 出去还没三分钟,高个子男的突然又回来了。 “哥,你怎么这么快,两桶水接好了?” “我忘了,水管子前天坏了,我去里屋拿新水管儿换上。” “这样啊,那你赶紧的吧哥。” 高个子男人点头走了过去,才走了三步,他突然猛的回头,从怀里摸出来一把尖头铁锤,想都没想,直接一锤子,砸在了矮个子男人脑袋上! 这一锤极狠!瞬间鲜血飞溅! 血都溅起来半米多高,喷到了墙上! 矮个子男的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右腿止不住抽搐了两下,慢慢不动了。 “呵.....呸,狗东西!”高个子男人手里拿着滴血的尖头铁锤,他骂完吐了口痰,转身走向了睡衣女。 穿睡衣这女的眼神惊恐,结巴道:“老.....老公你要干什么!老公你要干什么!” “啊!” “救命!救命啊!” 这男的薅着这女的头发,硬拖到了桌子那里。 他一把将女的头按到桌子上,一秒钟都没考虑,举起来铁锤便砸! 砰! 砰! 这是钝器击打的声音,一声声,听起来像是在案板上剁排骨! 这男的边砸边大声说:“贱人!别以为我不知道你背着我干的好事儿!死去吧你!” 随着铁锤不断砸下,穿睡衣这女的呼喊声越来越小,同时她右腿慢慢伸直,不动了。 一桌子猩红的鲜血,不断顺着桌檐滴落,连我的包都被血浸湿了。 这高个子男的满脸是血,他当啷一声随手扔了铁锤,然后人坐在沙发上,仰头看着屋顶,点着烟深吸了一口。 他又突然在沙发上坐正身子,嘴里叼着烟,伸手从包里拿出来了我们的那只西夏金碗,他对着灯光,不断左右打量看金碗,嘴角慢慢勾起了一抹笑容, 米娘拉珍看的捂住了嘴,不敢发出声音,她被吓得浑身瑟瑟发抖。 我同样目睹了这一切,看的心里也突突跳,这男的太狠了! 突然,这高个子男的猛的站起来,自言自语道:“不对.......这么大动静,狗怎么不叫了?” 说完,他弯腰捡起来地上的锤子,快速向门外冲来。 “你们是谁!” 四目相对。 两秒钟后,他二话不说,举着铁锤,就向我头上砸来! 千钧一发之际,我侧身躲过这一锤,手中的刀,直接朝她肚子上捅去! 这男的反应也很快! 他瞬间用左手抓住了我持刀的手腕!右手再次高高举起了铁锤! “项哥!” 蛇女双手抱住这男的胳膊,直接下口咬了他。 “啊!妈的!” 这高个子男的吃痛,眼神极其凶狠,右脚一脚踹飞了蛇女!我瞅准这个空档,猛的将刀,扎在了他肚子上! 我松开手,这男的肚子上插着把刀,他手捂着伤口后退了几步,口中大口喘气。 这一刀要不了他的命!没捅在要害上! “妈.....妈了个比!你们去死吧!” 他捂着肚子,又一次举着铁冲了过来!而我手中的刀已经没了! 就在这时,突然听到,砰的一声闷响! 这男的手举铁锤停在了原地,同时,一道清晰可见的血痕,顺着他正头顶流了下来。 像是失去了力气,他噗通一声栽倒了地上,整个后脑勺凹陷了下去,一片血肉模糊。 米娘拉珍大口喘气,她双手抓着一把剪断电缆用的大号液压钳。 我回过神开来,马上试了这男的鼻息。 没呼吸了....死了。 我咽了口吐沫,喘气说:“别慌,听我的。” “这把钳子带上,别留在这里,拿上我们包,赶紧走!离开这里!都注意自己脚下!看着点儿,别踩到血上留下脚印。” 进屋把我的包背到身后,紧张的环顾了一圈,我快速走到了头趴在桌子上的睡衣女那里,我用我衣服包着我手,一把扯掉了她身上穿的睡衣,直接将睡衣扔到了里屋床上。 然后,我又将矮个子男的裤子扒下来,同样扔在了里屋床上。 做好了这一切,我检查了地面有没有留下我们三个的脚印,确认没有后,我带着蛇女和米娘拉珍快速离开了现场。 一刻不停,打着车,拐弯开出了果园,我连车灯都没敢开,怕被人看到。 开上308国道,一路向东。 两个小时后。 此刻车子早已远离了康定县城,车窗户开着,深夜凉风吹进来,我们三个谁都不说话。 后排装满古董的大包,沾了斑斑血迹。 蛇女她娘头靠在座位上,手耷拉着,脸上盖了一件衣服。 我单手开车,右手举起一罐易拉罐啤酒,咕咚咕咚大口喝。 扔了啤酒瓶,我说:“听个歌吧,想听什么。” 米娘拉珍脸上还有血迹,她眼神呆滞,没说话。 我随手按下了收音机键。 伴随着悠扬的深夜歌声,一辆外表破旧的夏利三厢车快速行驶在国道上,逐渐远去。 第80樟 南平难平 “呼.....” 将烟灰弹到车外,我盯着路况说:“别发呆了,没啥大事的。” 自从上车后,米娘拉珍整个人一直处于精神恍惚状态。 她闻言看向我问:“如果警局找到我了怎么办?我该怎么说。” “怎么找到你?那地方荒山野岭,没目击证人没监控,方圆十公里内连个路灯都没有,去哪找你去?” “就算找到你了,你记住了!” “我没杀人!你也没杀人!我们都是正当防卫!” 她眼神呆滞,突然激动了,一把抓住了我胳膊!抓的很紧。 “我怕!我怕!我害怕!” 她这一连串语气很急促。 我将车停下,抓着她手道:“你看着我眼睛,你看我怕了吗?” 她点了点头。 ....... 仔细考虑了下,我说:“要不这样,你别去你姨家了,雅江离康定太近,你去外地避下风头,等过段时间看看情况,确认没啥事儿了在回来。” 她忙问:“可是我能去哪儿?我只有五百块钱存款,我外地也没什么亲戚能投奔,” 我心想这事得小心,她万一被抓到了,把我供出来了怎么办? 心生一计。 “要不你跟我去南平?那里离康定最少一千多公里,你就住进猎雁林那儿的小木屋,住那里谁也找不到你。” 我转头询问蛇女意见,“行不行?” 蛇女看了眼米娘拉珍,摇头说不行。 “妹妹!你帮帮你项哥!你知道,你帮她就是在帮我!” 蛇女不知道怎么回事,她突然生气道:“我们家小木屋从没住过外人,项哥,你要非让她住也行,我要钱,住一天一千块钱。” 她说这话表情认真,不像在说笑话。 “一天一千!” “你那木屋比住香格里拉还贵!” 她又道:“我没开玩笑,不给钱也可以,还有个办法,你让我娘点头答应了也行。” 我无奈道:“便宜点行吧?我一天给你100。” “不可以,一天一千,一分都不能少。” 她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吃炸药了? 我决定先稳住她,走一步看一步,到了地方再说。 很多社会经验不多的年轻女孩儿是这样,在遇到重大事件后会非常慌乱害怕,六神无主。我说你跟我走吧,米娘拉珍直接点头说好,这性质有点像拐骗,如果我是坏人,可能就把她卖了。 不过话说回来,这事儿说到底原因在我,她只是被卷进来的普通人,是无辜者。 那把带血的液压钳,路上我扔到了一条不知名小河里,没人能找到的。 ...... 两天后,我开车带着她两到了南平,本来昨天后半夜就该到,我走岔道了。 车上非常臭,那种臭味无法形容,比夏天的臭鸡蛋还臭。 老太太变质了。 米娘拉珍路上吐了十几次,她本来红润的脸色现在无比惨白,看着让人心疼。 “靠!兄弟!兄弟!” 突然,路边一个骑电动车的人使劲敲我门说:“兄弟你车怎么这么臭!你是拉大粪的吧?” 我现在心情很糟糕,马上转头回骂:“你他妈才拉大粪的!我拉什么关你鸟事?” “你看你!你怎么骂人!你在骂我一句,我报警了信不信。” “别,误会误会!” 我赶忙下车递烟:“大哥我开玩笑呢,你说的对,我这车刚送化肥回来,确实是臭了点儿。” 接了我的烟,他嘀咕了两句走了。 我看着这人走过红绿灯碰上了另外一人,他两似乎认识,还回头指着我车这里,小声聊天。 和他聊天这男的五十多岁,带着眼镜,穿了身黑色衣服,我看到他慢慢走了过来。 在离我车还两米远时,他停下脚步,吸了吸鼻子。 见状,我准备开车离开。 这男的快步跑来,他一把抓住我车门,哒哒哒敲玻璃。 “怎么了?”我将车玻璃摇下来一点儿。 他侧着身子向车里瞄。 我伸手挡住他眼,不满说:“你看什么,我们认识?” 他笑道:“年轻人,死人可不敢这么放车上拉,我闻味道,你车上死这人应该是个女的吧?她非正常死亡生了怨气,你从哪里开车来的?我好奇你怎么没出事儿?你是带了什么厉害的护身符?” 听了他这一连串话,我愣住了。 他是怎么知道车上拉着尸体的?还知道是具女尸,闻味道?什么又叫非正常死亡? 总之,他突然说的这段话,把副驾的米娘拉珍吓坏了。 我还好一些,故作平静问:“你搞错了,我刚下地回来,有味道是拉了几袋子臭化肥。” 这中年人微笑着说:“这里是什么地方?这里南平。” “南平南平,怨气难平。” “你身上有厉害东西护着,这女孩子应该是死者亲属,至于这位.....” 透过车窗缝隙,他盯着米娘拉珍说:“这位姑娘,你近期容易出意外,要小心。” “我能说的就这么多,赶快拉回去下葬吧,多烧些纸钱,多烧些香,万一要是葬后出了什么问题,你来三福殡仪馆找我,记得晚上来,我常年值夜班,白天不在。” 说完他便转身走了, 看着这人背影,我脸色微变,心想这不是真的吧? 滴......!刺耳的喇叭声。 突然,建设路上冲过来一辆按着喇叭的越野车,车速非常快,和我刚说话的这人正在横穿马路,瞬间被吉普车撞上了! 噼里啪啦! 车保险杠都掉下来了,一地狼藉! 这人在空中打了个转,被车撞飞出去了十几米远!在路上惊恐的注视下,他重重的摔倒在地上,不动弹了。 我眼神呆滞,看着红绿灯路口发生的这一幕。 瞥了眼后视镜。 我看到,老太太安静的靠在后排座位上,她上半身盖着衣服,脖子侧转,正好看着红绿灯! “哈.....” 应该是出现幻觉了,我看到自己呼出的气成了白色,这不是冬天,这是秋天。 “你要去哪儿!” 这时米娘拉珍突然打开车门,跑了出去。 我跑着追上了她。 “我受够了!我要回家!我杀人了!我要去自首!” 此刻大街上人来人往,我立即捂住她嘴,将她拽到路边儿说:“别犯傻!只要你听我的,什么事都不会有!过一两个月,等风平浪静了你再回康定。” “我不!” 她红着眼大喊道:“我不要跟她们去住什么小木屋!” “好!好!不住!” “我在旅馆给你开个房间,你想住多久就住多久,我在给你五千块钱,需要什么你自己去买。” 她这才不闹了。 远远听到了警报声,应该是有人报警了,救护车到这附近了。 我在原地站了几分钟,看着市医院的救火车停稳后下来人,急匆匆将人抬上了担架,应该没死,如果死了应该直接盖白布。 救护车响着警报离开,我听周围人议论纷纷。 “哎我说,这老杜真是倒霉了啊,怎么好端端过个马路都让车撞了。” 另一人说:“开越野车的喝酒了,你刚才没闻到酒味?话说你认识这人?” “认识啊,老杜,杜大胆儿,在老殡仪馆上了二十多年夜班,南平凡是家里死过人的谁不认识他,每月几百块钱工资,也就是他胆儿大敢干,这下完了,让车撞成这样,以后说不定都瘫痪了。” 我暗自道:“原来出车祸这人姓杜......” 老太太不埋不行,在拖下去可能要生虫子了。 蛇王在闽越人心中一直是正面神形象,要不然也不会给蛇王建庙不是,这里神秘独特的蛇文化,在世界上都是独一份。 这些文化影响在樟湖人心中已经根深蒂固,我这么形容吧,性质有点类似于我们北方的地方山神庙。 闽侯县还有个洋里蛇王宫,规模不比樟湖蛇王庙小,所以说这里的人都是爱蛇的。蛇女没什么亲人,但每当历代蛇女死亡,蛇王庙都会很重视,他们会派“方正”,为死去的蛇女做一场水陆平安法会。 “方正”是蛇王庙特有的一种神职,其实就是和尚换了个名,至于为什叫方正,我不太清楚,据传说和古代那个叫方孝孺的有关。 路上我问过蛇女,她说蛇王庙已经知道她娘去世了,今天晚上就会派“方正”过来帮忙,这是一直以来的传统。 救护车离开,原本围观的人也慢慢散了。 我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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