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富江_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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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疼，背上疼，膝盖疼，胳膊疼，总之就是哪哪都疼。苏灵雪已经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什么时辰，她只知道自己又挨过了一天。她费力地睁开双眼，只见不远处有一只老鼠悄然跑过她面前。她从前是最怕老鼠的，现在看到老鼠叫都没有力气叫。那只老鼠在她几步之外看了她一会儿，默默离开。苏灵雪不知该庆幸还是该悲哀，连老鼠都不想碰她，觉得她可怕。狱卒在牢房外走来走去，她极力辨认他们的声音才听出来他们在商量她到底死了没有。 “是死了吧？已经断气了吧？” “那可不行，大人吩咐了，她不能死。” 狱卒们端来一盆水泼在她脸上，逼得苏灵雪睁开眼睛，确认她没死才松一口气。本以为今天能逃过一劫的苏灵雪倒吸一口气，没多久他们就端来一盆盐水，虽然不能鞭打，但是在她伤口上撒盐水也能让她痛不欲生。苏灵雪疼得只能直抽气，由于多日未曾进水，眼睛流不出眼泪，只能无意识收缩着眼眶。萧瑾为什么还不来救她。他到底在哪里？！苏灵雪想抬头看看上面的窗，却发现她已经无力仰天。 ......... 次日一早，苏灵雪还躺在地上苟延残喘，狱卒已经打开牢门把她拉出去。是萧瑾来救她了吗？！苏灵雪还来不及欢喜，就被人推到堂下。县令坐在高台上，身后是余家人和荣德县百姓。 “余苏灵雪，今日本官将审理你买卖福寿膏一案，你可有要申辩的地方。” 苏灵雪抬起头欲张口为自己说话，谁知却喉咙嘶哑，发不出一点声音。难怪，昨日他们一滴水都不给她喝，就连给她吃的饭都是干的，原来是怕她开口说话。可她不会就此屈服的，苏灵雪用力点头，用手指指师爷桌上的纸笔，示意她也要写。师爷看向县令请示，县令自然不会给她这个机会。 “休要胡闹，你若要申辩就张嘴说话，别想蒙混过关。” 苏灵雪急得不行，可喉咙一点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不停喘息。县令拔出签筒里的签，打算直接定罪。 “你若无申辩之处，本官即刻判你死刑，明日午门处斩！” 苏灵雪眼里的光骤然灭了。 “等等！” 李月吟和江晓晓等人一起冲进来，不顾平日大家闺秀的形象，急得满头大汗。 “县令大人，此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李家和徐家都是县里的纳税大户，县令皱起眉头，默默收回签子。 “她自己都伏法认罪，不肯申辩，哪还有转圜的余地。” 苏灵雪恨得牙痒痒，她哪是不想申辩，她是无法申辩！第48章午门问斩李月吟和江晓晓穿过拥挤的人群，紧随其后的还有一个高大男人。县令瞧见那男人的脸顿时脸色一变，那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讼师乔成。李月吟对乔成点点头，乔成背着手开口道：“县令大人，据我所知，那日虽然在酒楼搜到了福寿膏，但是仅仅是在厨房搜到，而没有任何人吸食。这么说对么？” 县令黑着脸说，“虽然没有看到人吸食，但是她要不是拿来吸食，买那么一大包福寿膏做什么？” “正是这个道理。”乔成自信地上前一步，“寻常人若是真要吸食福寿膏，也不会直接买那么大一包，且不说花费几何，便是那么一大包也不好藏匿，更不会想到要把它藏在酒楼的厨房里，那不是等着被人发现么？” 廊下旁听的百姓闻言，忽然觉得乔成说得有几分道理，纷纷点头。苏灵雪抬起因疼痛不断冒汗的脸，正好对上李月吟担忧的眼神。得了县令准许后，李月吟连忙掏出帕子给她擦汗，低声安抚道：“灵雪姐姐，你别担心，我连夜请来乔讼师，他定能保你此次平安无事。” 苏灵雪点点头，哪怕只有微薄希望，她也要坚持下去。县令被乔成一番话质问得哑口无言，咂咂嘴不耐烦道，“无论如何，这包福寿膏在酒楼被发现是事实，那么多人看着呢！岂能造假。” “大人，我没说是造假，只不过那包福寿膏一不能证明是属于苏灵雪的。二福寿膏被发现的时候还是完好无损的一整包，说明事前并没有被打开过。这一点在场的百姓都能证明。既然这样，怎么用吸食福寿膏这一名义给苏灵雪定罪？” 乔成说完，在场百姓都愣住了，连师爷也停下笔，怔愣地看着他。是啊，他们怎么没想到呢？李月吟和江晓晓喜上眉梢，她们花大力气请来乔成果然是对的！现在只有乔成能救苏灵雪了。就连苏灵雪都以为可以逃过一劫，努力咽下口水，心底的希冀一点点爬上来。县令一看所有人都被乔成牵着鼻子走，立刻拍着桌子申斥：“若不是她命人采买福寿膏，其他人岂有胆子藏在酒楼里，况且买福寿膏也未必是为了服用，说不定就是为了下在饭菜里给其他客人吃。” 百姓们一听，县令这话有点道理，要是他们在毫无防备的时候吃了福寿膏，从此对这东西上瘾，那可真是万劫不复了！乔成据理力争，“大人，事关人命，不可猜测，没有确凿的证据如何能证明这些福寿膏是下在饭菜里的。” “那你如何能证明不是下在饭菜里的。” 就一句话，乔成气吃瘪，落败。县令摸着胡子冷笑，乔成气得捏紧拳头，他早就听闻荣德县的县令独断专行，要不是看不惯县令的行事担心有人屈打成招，他才不打算管这档子事。乔成据理力争，终究敌不过县令专横跋扈，他直接拍下惊堂木：“犯人苏灵雪，证据确凿，买卖福寿膏，该当判刑！现判处死罪，明日午门行刑，不得有误。” 听着县令的话，苏灵雪心里好不容易升起的一点希冀瞬间破灭，眼皮慢慢垂下，无力地抖动了两下。李月吟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抱着苏灵雪不停致歉。 “对不起，灵雪姐姐，我没帮上你……” 苏灵雪很想挤出一个笑容，可是死期将至，她实在没有力气。她只能撑着最后一口气，支起笑容，宽慰李月吟，“傻姑娘，你已经帮了我很多了。” 李月吟还想说什么，县令手一挥，示意衙役们上前把苏灵雪带走。就这样，苏灵雪在众人的目光中被拖走，拖回牢房里继续关着。因着明日就要行刑，狱卒长今天没对她用刑，只是幸灾乐祸地看着她。 “所以啊，你一个妇道人家何必跟我们斗？等你明天被砍了头，我就把你的尸体喂给我们家大黄吃，也算是你功德一件！哈哈哈——” 苏灵雪浑身因为多日的折磨连骨头缝都在泛疼，她无力辩驳狱卒长的话。明知已经没有希望了，可她还在想，萧瑾会不会在最后关头出现。抱着这点希望，苏灵雪一直等到深夜，等到月光透过窄小的光照在她苍白的脸上。那点希望就像是萤火一样，在天亮那一刻和月亮一起下沉了。 .......... 虽然苏灵雪已经奄奄一息，毫无逃跑的本事和力气，但狱卒还是十分用粗糙的麻绳将她五花大绑，掐着时间带到菜市口准备行刑。侩子手早就等着了，一看到苏灵雪被人送来，立刻喝一口白酒，喷在斧头上。李月吟和江晓晓等人穿过人群极力朝苏灵雪跑去，却被衙役拦下。 “干什么！后退！” 她们都是千金小姐，何曾被人这么凶过，自然有些害怕。可是想到苏灵雪的处境，即使再害怕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前。 “能否让我跟她说几句话？只要几句就好！”李月吟哭着哀求，却被衙役无情拒绝。 “不行，马上就要行刑了，要是耽误了时辰谁跟县令大人交代！快让开！” 李月吟只能哭着喊：“灵雪姐姐——” 苏灵雪极力抬起头，想劝李月吟不要哭，却连一丝力气都没有。她被人按着跪在地上，周围百姓脸上或唏嘘或同情。 “让开让开！” 人群中忽然爆发出一阵吵闹声，紧接着分出了一条道。苏灵雪眼底冒出一簇希望的火苗，是萧瑾来了吗？！她朝来人看去，却只看到县令和紧随其后的余家人。县令一屁股坐在提前为他准备好的高椅上，余老夫人和余子城、林芳如三人猫哭耗子假慈悲地嚎了两下。余老夫人一脸‘心痛’地说，“我们余家待你不薄，你为何要做这样的事情？！” 林芳如也附和道：“就是啊，弟妹，为了这么点蝇头小利差点把余家都赔进去，当真是不值。” 百姓们见余老夫人如此伤心，纷纷夸赞她是个好婆婆。 “好了好了，别矫情了，赶紧行刑！”县令把签子一认，侩子手举起斧头，苏灵雪只能认命地闭上眼。第49章法场救人忽然，远处马蹄声传来，但没人停下看是怎么回事。苏灵雪心里长叹一声，本以为这次能翻身农奴把歌唱，没想到还是玩大了，把小命玩进去了。侩子手正要落下斧头，忽然一颗石子打在他手上，他手中的斧头往边上一滚，落在衙役脚边，吓得衙役大叫一声。 “你看准点！往哪砍呢？！” 侩子手忙不迭地捡起斧头，“对不住对不住，不知道哪飞来的不起眼的石头子，打我手上了！” “哪来的石头子儿，我怎么没看到！” 眼看衙役和侩子手要吵起来，县令立刻拍了拍桌子。 “别吵了，先干活！” 侩子手只好重新举起斧头，苏灵雪早已出了一身冷汗，又被闹了这么一出，更加觉得煎熬。这回飞来的不是石子，而是一把剑。突如其来的剑擦着侩子手的喉咙飞过，吓得侩子手后退三步，朝四周喊：“谁？！谁暗算老子？！敢不敢站出来！” 一匹白马疾驰而来，人群再次分开，等人们定睛一看，马上一道身影飞过，直奔苏灵雪。萧瑾把苏灵雪搂在怀里时，第一次感觉到她是这么娇小、脆弱。如若不是听见她的呼吸，他险些以为她已经死了。闻到一股熟悉的气味，苏灵雪极力睁开眼睛，“萧、萧瑾？” 谢天谢地，他真的来救她了。苏灵雪眼圈一红，情不自禁揪住他的衣领，气若游丝，语带委屈地说：“我差点就要死了！” 萧瑾呼吸一滞，没有说他接到消息时心慌不已。他听闻县令把收来的赃款放在隔壁县的钱庄，连夜赶去查帐本，谁知遇到了阻力，在那里耽搁了好几日才回来。刚回到余家，就听到巧绣在跟别的婢女炫耀。 “二少奶奶这次必死无疑，头都要砍了，这下连给二少爷陪葬都没资格了。” 萧瑾闻言立刻闪身出现，抓着巧绣的衣领质问。 “你说她要砍头是什么意思？！” 巧绣一向都害怕凶神恶煞的萧瑾，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胆怯地回答：“她私藏福寿膏，被县令抓了个现行，已经判了死刑，今日午门斩首。” 萧瑾松开她的领子，直奔菜市口。唯恐晚一步。按理说他已经拿到帐本，苏灵雪的用处已经少了许多，可他还是着急。好在还来得及。县令看见突然出现的萧瑾火冒三丈，当即站起来大喝一声。 “来者何人！现在是官府办事，岂容你放肆！来人，将他拿下，若有违抗，当场处斩！” 衙役们一窝蜂地围上去，却被萧瑾一个扫堂腿全部击倒。县令气急败坏，正要亲自上前拿人，却看到萧瑾掏出一块令牌，上面写着：锦衣卫总指挥使。县令吓得腿一软，直挺挺地跪了下去。余老夫人和余子城还不知发生了何事，见此状都有些着急地凑到县令身边说：“大人，您这是干什么？！赶紧杀了他啊！” “你们给我闭嘴！”县令慌得满头大汗，指着萧瑾的令牌哆哆嗦嗦地说，“这可是锦衣卫总指挥使，正三品官衔，有先斩后奏之权！” 余子城和余老夫人没想到这个成日跟着苏灵雪进进出出的‘护卫’竟有如此大的来头，不由得后悔之前对他不够敬重。现在想挽回怕是也来不及了。余老夫人精心布局至此，不愿就此放弃，硬着头皮争辩道：“大人，苏灵雪私藏违禁品是板上钉钉的，大人为何要包庇？” “本官认为此事颇有蹊跷，疑似有人想要杀人灭口屈打成招，即便是有罪也得先审理清楚再行刑。况且——” 萧瑾一双深邃的眼扫过县令，“荣德县县令为身不正，有受贿之嫌，此次本官奉命前来就是为调查此事，来人，拿下荣德县县令！” “大人——大人明鉴啊——” 县令惨叫连连，却被随后赶来的萧瑾手下抓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