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日富江_第3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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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门只剩一半，另一半不翼而飞，门口杂草丛生。里头一片漆黑，看着十分恐怖。苏灵雪不合时宜地想，要是这里拍恐怖电影一定非常卖座，拿来改建成密室鬼屋也不错。可再恐怖总比被狼咬死强，苏灵雪还是硬着头皮往里走。刚踏进门，就看到一尊足有两人高的神像。不知是哪路神明，表情庄严肃穆，神像长久无人打理，身上的漆几乎都掉光了，只剩下眼睛处留下两处漆黑的洞，看着十分瘆人。被神像盯着，就像是被邪魔盯上了一样。苏灵雪咽了咽口水，对着神像拜三拜。 “我只是路过借住一晚，一定不会惹是生非，请您多包涵。” 俗话说礼多人不怪，她把面子功夫做足了，神仙应该不会那么容易生气……吧。苏灵雪本想在正殿找个地方睡一晚，谁知竟意外地发现这里还有后院！她连忙往后院钻去，后院还有一间略小的屋子，跟庙里头一样残破，四处都是灰尘和蜘蛛网。不过这里多了床破旧的被子，棉絮掉了满地，但看起来还算干净。苏灵雪上前摸了摸，床还是温的。这里有人！第56章夜宿山神庙这里不但有人住，而且看起来主人刚离开不久。苏灵雪蹲在床边打算等主人回来，询问他能不能暂借一宿。这屋子破败得连张凳子都没有，所以她只能倚着床边闭眼休息，可这么睡实在太难受了。揉着酸疼的脖子，苏灵雪的眼神止不住地往床上瞟，要不就睡一下下？等主人回来了再把床还给他。打定主意之后，苏灵雪连忙爬上床，扯过被褥盖着肚子，没一会儿功夫就沉沉睡了过去。今天一天发生这么多事情，苏灵雪身心俱疲，累得打起了轻微的呼噜。不过她始终记挂着这里是别人住的地方，没睡太久，听见鸟叫，就慢慢睁开了眼睛。谁知一睁眼就看到一个小孩站在她面前。 “啊——” 苏灵雪尖叫一声坐起来，那孩子也被她吓得后退三步，险些夺门而出逃。 “站住！” 苏灵雪叫住那孩子，估量着他没有攻击力，这才对他招招手，示意他上前。嘿，还是个小男孩。小男孩灰头土脸，穿着一身明显不符合他身量的衣裳，苏灵雪估摸着是捡来的衣裳。他局促不安地抓着衣服，小心翼翼地看着苏灵雪。 “你是谁？你怎么在这里？” 小男孩被她的问题问得一愣，片刻后摇了摇头。 “你怎么不说话啊？”苏灵雪纳闷，往前凑近一些，“你是天生不会说话吗？” 小男孩还是摇头。那更奇怪了，为什么不说话呢？苏灵雪摸着下巴思考，她选修过儿童心理学，知道有个病叫做自闭症，得了这个病的孩子会拒绝与外界沟通。但是这个孩子明显不是自闭症啊，自闭症是不听不看不说，但这个孩子很明显听得懂也听得进她的问话。苏灵雪干脆爬下床，蹲在小男孩面前，“你不想说话，那我问，你摇头或者点头可以吗？” 小男孩迟疑地点点头。苏灵雪心里一喜，很好，至少肯给她回应了。 “你住在这里吗？” 小男孩点头。 “一个人？你的父母呢？” 小男孩的眼神一暗，瘪着嘴，并不点头也不摇头，似乎在想怎么告诉苏灵雪事实。苏灵雪很有耐心，主动伸手摸摸小男孩的头，“那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一个人住在这里？” 这回小男孩点头了。苏灵雪环顾一周，昨晚天色太晚她没看清这间屋子的全貌，这才发现这间屋子简陋得跟毛坯房似的，除了这张摇摇欲坠的床和四分五裂的被子之外没有任何东西。就连一个像样的枕头和一张板凳都没有，更没有吃饭的东西。 “咕噜噜——” 小男孩的肚子毫无预兆地叫起来，他羞臊地低下头，不好意思地捂着肚子。苏灵雪却只觉得他可爱，拿过随身的包裹，取出一块馒头递给他。 “你吃吗？这是我昨天买的馒头，还没硬还能吃。” 小男孩想了想，摇摇头。难道是怕她下毒？苏灵雪失笑，半大点孩子警惕心还挺强。她撕下一小块馒头丢进嘴里，对小男孩抬起下巴，“喏，我都吃了，没有毒，你可以吃。” 小男孩这才接过馒头，不过他把馒头分成两半，其中一半递给苏灵雪。苏灵雪一愣，诧异地问：“你是怕我把馒头分给你，我就没的吃了是么？” 小男孩点点头，苏灵雪感动得不知该说什么好，连忙低下头掩饰有些发酸的鼻头。 “咳咳，你放心吧，我包里还有好几个馒头呢。别的不好说，馒头管饱。” 小男孩这才放心地啃起馒头，但因为没有水，只能小口小口地嚼着馒头。苏灵雪干脆坐在地上，和小男孩一起啃馒头，吃了顿安静的早饭。半个馒头下肚，体力也逐渐恢复，苏灵雪担心小孩一个人生活在这个地方会有危险，但是她还没搞清对方父母究竟是出了什么事。是死了，还是出远门了？苏灵雪一头雾水，想用心理学的知识分析小男孩的行为习惯，却听见一道极小的声音。 “我爹死了。” “我娘也死了。” “你，救的。” 苏灵雪确认了好几遍才相信是小男孩发出的声音，他的声音和他的个头一样都很小，不仔细听根本听不见。虽然说得断断续续，但这是个好现象，说明他愿意沟通了！苏灵雪强压心头的惊喜，努力表现得平静些，引导男孩说出更多话。 “我什么时候救过你？” 小男孩摇摇头，吐出两个字，“我娘。” “你娘？我救了你娘？”苏灵雪疑惑地挠挠头，她不记得自己救过什么女人啊。小男孩咬着嘴唇说，“我娘死了，你给，一两。” 一两银子……苏灵雪好像有点印象了。她这么抠门的人花点钱都会在心里记很久，对别人更是一毛不拔，但是数月前，她和萧瑾在巡店的时候路过一个医馆，发现门口躺着一个死了的女人和一个呆愣愣的孩子，她就多问了两句。大夫连忙解释，“这不关我的事啊，这女人浑身都长满了脓包，是她自己病死的。” “那他们为什么在你医馆门口不走？是不是你医术不精，没把人救回来？”苏灵雪皱着眉头质问。大夫把头摇得更厉害了，“当然不是，是他们没钱医治，这女人可不就死了么。现在又没钱下葬，可我都给他们白出了草药钱，那还能再出冤枉钱下葬。” 苏灵雪看得于心不忍，随口问道，“下葬要多少钱？” “这倒也不贵，像他们这种家道中落的人家，也不求什么脸面，花个一两银子化尸为灰就可以了。” 苏灵雪看一眼豆丁大的孩子，果断掏了这钱。 “孩子，你拿着钱去安葬你娘吧。” 苏灵雪本想陪着孩子把他母亲下葬的事情办了，可萧瑾在一旁催促，她也只好作罢。要不是今天遇到这个孩子，她早就忘了这件事。 “原来是你！” 苏灵雪惊喜地看着他，“你记性可真好，我都忘了的事情，你还记着。” 小孩害羞地低下头，没有说话。不过，苏灵雪记得，那大夫说他们家是家道中落才弄的家破人亡。能家道中落，那这孩子必定是名门之后了。第57章捡到一个人才 “你姓什么呀？”苏灵雪突然问了句。 “刘。” 刘？苏灵雪迅速头脑风暴了一场，猛地想到她刚接手余家生意的时候就有人跟她说过，余家几年前和刘家争夺生意伤了根基，这些年一直在努力填补亏空。这孩子莫不是就出自跟余家不对付的那个刘家？ “你家原来是不是做生意的？” 小男孩点点头，苏灵雪顿时语塞。对上了，彻底对上了，这就是被余家搞垮的刘家子孙。余家联合县令，用收税、检查的方式逼得刘家的店铺一个月里歇业了十天，无论是哪个铺子都经不起这样的折腾。最后刘家败了，刘家的祖宅都被余家给收回来了。余老夫人还做了一件十分恶心人的事情——把刘家祖宅改成商铺的样子。苏灵雪知道之后很不齿余老夫人的做法，但她寄人篱下，没有选择公平的权力，只能忍气吞声。苏灵雪心里百感交集，“孩子，你知道么？余家现在彻底败落了，你们刘家算是报仇雪恨了。” 小男孩苦笑一声，没有说话。也是，都家破人亡了，即便余家败落也不能改变小男孩什么都没有了的事实。苏灵雪轻叹一口气，不知该说些什么安慰小男孩。小男孩熟练地收拾起床铺，还去屋外抱了些干草进来，给苏灵雪垫着坐。 “这样坐在地上不疼。” 苏灵雪莞尔一笑，“你怎么这么聪明？” 可惜的是这孩子小小年纪遭遇这么大的变故，身心都遭遇了严重的创伤。苏灵雪注意到小男孩跟她说话的时候全程背抵墙角，而且进出拿干草的时候都是正对着她，不敢将背轻易露向她。这在心理学上是极度缺乏安全感的表现。这孩子虽然不说话，但是记忆力惊人，这么点大的孩子几个月前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昨夜她和这孩子同在一个屋里，她都没发现他也在，可见他多么会隐藏自己。这样一个心思细腻、记忆力强、高防御性的孩子是个可造之才啊。要是能为她所用的话…… 不行！打住！苏灵雪背对着小男孩打开自己的荷包看了眼，虽然有徐映月给的钱，但是还不知道前路有多少要花钱的地方。再多养一张嘴得花不少钱呢。苏灵雪叹了口气，十分可惜。毕竟这么好的苗子以后想找都找不到了。可要养的话她没有票子，贸然把人带走是对孩子的不负责任。算了，趁现在赶紧走，要不一会儿她后悔了就糟了。苏灵雪下定决心站起来，却被一只柔软的小手抓住。她惊讶地低下头，她费了那么大的劲都没能撬开这孩子的嘴，结果他现在主动抓住她的手？！ “你……你怎么了？” 小男孩抬起头看她，眼里含着忐忑不安。 “我、我想跟着你。” “为什么？” 苏灵雪惊得合不拢嘴，严格来说她和这孩子也就是第二次见面，他怎么这么信任自己，竟敢说要跟着她？她重新蹲下，和小男孩平视。 “你就不怕我是个坏人么？万一我把你拐卖了怎么办？” 小男孩极力理解她说的‘拐卖’是什么意思，即便不理解，也坚定地摇摇头。 “你不是。” 苏灵雪舔舔嘴唇，琢磨着怎么在不让小男孩觉得自己是个累赘的情况下，还能理解她的处境。 “小朋友，不是我不想带你，可是我身上的钱不多，我还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你跟着我可能会饿肚子，还可能会有性命之忧，我不能做害你的事情。” “不会的！” 小男孩突然激动地站起来，一双大眼睛里满是澄澈，话也变得多了起来。 “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余家就是被你弄没的，你是我的恩人。” 苏灵雪干笑一声，“这也不能是你跟着我的理由吧。” “其实……”小男孩深呼吸好几次，下了极大的决心说，“我爹娘死后，我一个人住在这里，我没钱，只能去要饭……” 苏灵雪想象了一下那个画面，半大点孩子在街上乞讨，心就疼得像被针扎一样难受。小男孩说不下去了，便拉起衣服给她看胳膊上的伤疤。 “村里的孩子都欺负我没爹没娘，动不动就打我。他们……他们要烤鸟蛋，就让我爬树，我从树上摔下来，他们就全跑了。” 小男孩忍不住委屈，滴下两滴泪。苏灵雪愤怒至极，咬着后槽牙问：“那后来呢？你怎么回来的？” “我自己爬回来的。因为伤了背，我不能躺着睡，只能趴着睡。”小男孩的声音又变小了，“我没钱去看大夫，只能等它自己好。” 一个人躺在床上把伤养好，期间不吃不喝，这小孩得有多大的毅力才能活下来啊。苏灵雪鼻酸不止，刚刚的决心又动摇了。 “可是你要想好了，跟着我可能要饿肚子。” “我不怕！” 小男孩又抬起头，“我可以吃很少的，我一天只吃一个馒头，半个馒头就够了！我平时都是扒树皮吃，有时候去街上捡人家不要的菜叶干嚼也能填饱肚子。” 他句句不说可怜，却处处是可怜，苏灵雪再也听不下去了，立刻站起来。 “好，那你以后就跟着我！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刘南笙。” 小男孩欢喜地跳起来，小小的个子即便是跳起来也不到苏灵雪的脖子高，看得苏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