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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可结果却是她爹刚说完,便被朝臣弹劾,更被百姓唾骂,丞相府的名声也是从这时开始一落千丈…… 梁婉芸藏在袖子下的手微微发颤。 “陛下,后宫不得干政,臣妾能做陛下的贵妃,已经是三生有幸,不敢再有他求。” 魏泽庭看着她,眼里飞快闪过一丝异色。 他向来顺着梁婉芸,此事便不了了之,但当夜,他没来凤鸾宫。 梁婉芸难得睡了个好觉。 第二日起身,却见吟霜兴冲冲走进来。 “娘娘,奴婢听说,相爷今日早朝时,为娘娘请命立后呢!” 梁婉芸豁然起身。 吟霜有些奇怪,挠头问:“娘娘,您不高兴吗?” 梁婉芸沉默着,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下去,最终苍白如纸。 她想起昨日自己拒绝后位时,魏泽庭的神情,只觉得自己可笑至极。 他说着想让她当妻子,实际上,她只是一颗棋子。 无论怎样,棋子都拿在执棋人手中。 梁婉芸眼里闪过一丝悲哀,随即焦虑如同巨石压在她心上,沉到了极致。 她该怎么做,才能避免重蹈覆辙,保住自己和梁家? 此刻,偌大的凤鸾宫,像极了囚笼,她是笼中鸟,半步不能离。 梁婉芸等了又等,终于等到了天黑。 她进了小厨房,做了几道魏泽庭爱吃的菜。 她唯一能做的,就是让魏泽庭打消立她为后的念头。 热腾腾的菜色香味俱全,可直到表层的油渍凝固,魏泽庭依旧没来。 梁婉芸派去打听的小太监回来,跪在门外颤声道:“娘娘,陛下……今夜歇在了林答应那。” 吟霜神色担忧,还是开口:“娘娘,您莫不是忘了,今日是初七。” 梁婉芸看着空荡荡的门口,心仿佛也空了。 她想起前世,每月的这一天,魏泽庭都会去林映竹那里,从未间断。 当时她以为是魏泽庭为了自己堵住悠悠众口。 但如今看来,大概这是林映竹与他之间有过什么约定。 梁婉芸瞧着满桌凉透的菜,心口仿佛被堵上了一团浸水的棉花,闷的发慌。 半晌,她才道:“把这些撤下去吧。” 第二天,梁婉芸早早带着吟霜等在林映竹的翠玉轩。 等了片刻,她却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遥遥一望,她才惊觉这里虽然地处偏僻,但却和太极殿遥遥相对。 梁婉芸心里猛然一刺。 原是如此,凤鸾宫再华丽,也比不得这里,开门见太极,情人两相应。 这时,墙内传来脚步声,魏泽庭从里走出来。 正正撞上梁婉芸情绪翻涌的眼。 梁婉芸看着魏泽庭,他脸上神情,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愉悦满足。 她心尖如同被什么狠狠掐住,痛意瞬间蔓延。 在魏泽庭骤沉的目光中,梁婉芸上前请安:“见过陛下。” 她字字坚定:“陛下,臣妾绝无染指后位之意,还望陛下莫将臣妾父亲的话放在心上。” 魏泽庭瞬间收敛神色,看着跪在他面前的梁婉芸,冷眸微眯。 嘴上说着后宫不得干政,可他的后宫中,谁的消息有梁婉芸的快。 不过片刻,魏泽庭便上前扶起梁婉芸:“芸芸,这点小事,也值得你这般作态?” 梁婉芸心里一颤,却听魏泽庭声音淡淡,语气却不容抗拒。 “朕心意已决,这后位,非你莫属,今日之事朕就当没发生过。” 说罢,魏泽庭不容置喙地道:“回凤鸾宫歇着,朕要去上朝了。” 梁婉芸看着他的背影,心脏重重往下一坠。 她回到凤鸾宫,让吟霜注意着宫外动向。 果不其然,不过短短两日,流言便漫天飞舞。 “梁家嫡女无才无德,怎配为后?” “陛下就是对梁家太过宽厚,才放纵了他们的狼子野心!” 梁婉芸看着战战兢兢说着的吟霜,心瞬间跌入谷底。 这一刻,她总算懂得,何谓雷霆雨露俱是君恩。 她如蒲草,如何对抗天下之主的雷霆? 梁婉芸失魂落魄地回了凤鸾宫,只觉仿若由根无形的绳勒在她脖颈上,随时间一点点收紧。 梁婉芸冥思苦想,给梁父捎去信。 …… “爹爹见字如晤……如今多事之秋,望父亲劝诫族人谨言慎行,女儿在宫中一切安好,立后之事勿要再提。” 魏泽庭念完,看向立于身侧的大太监余逢,如闲聊般问:“你说,她这封信有何深意?” 余逢低下头赔笑:“贵妃娘娘品性高洁,奴才庸碌,不敢妄加揣测。” 魏泽庭唇角讥讽一勾:“品性高洁?她也配?” 殿内顿时死寂一片。 梁婉芸将那封信送出去之后,心里总算是安定了不少。 她爹爹见着信后,自会审时度势。 等到入夜,魏泽庭便来了。 前世,魏泽庭每回来凤鸾宫,脸上总是带着笑意的,他说,只有在她这,才能得片刻安宁。 梁婉芸因他这句话开心了很久。 可自从昨日见过魏泽庭从林映竹那里出来的样子,梁婉芸如今,唯有心凉。 魏泽庭没发现她的异常,自然的端起茶杯,说起了事。 “芸芸,秋猎之日,朕准备让后宫众人都出去散散心,此事,你安排好。” 梁婉芸手一顿,轻声道:“所有后宫嫔妃吗?” “自然。”魏泽庭笑看她,“你迟早是皇后,此次权当练手,莫要让朕失望。” 梁婉芸心一颤,刚要开口,目光落在魏泽庭袖口上,突然愣住。 在他的常服上,一处不起眼的地方隐约绣着一株绿竹。 魏泽庭注意到她的目光,自然挪动了一下手臂,那竹子便看不见了。 他岔去话题:“秋猎之后便快入冬,芸芸,朕今年想要一个绣着腊梅的香囊。” 梁婉芸回过神,望着魏泽庭与以往一般无二的模样,也扬起一个如往常般娇媚笑容,甜甜应下。 次日。 梁婉芸用过早膳,吟霜拿来针线篮子,讨好道:“娘娘,奴婢去针线局找找腊梅花样,一定能让陛下对您刮目相看!” 梁婉芸一怔。 她最怕疼,学女红时自然不上心。 针尖扎进指尖,她眼睛都疼红了,但只要看见魏泽庭露出的笑意,便觉得值得。 可如今回想,她做的东西魏泽庭总是挂在最显眼的地方,但他的里衣却刺的是绿竹。 如今想来,原来这些她忽略的地方,处处藏着魏泽庭对另一个女人的爱重。 梁婉芸只觉空气骤然稀薄,让她呼吸都困难起来! 她瞧着那针线篮,突然拿起剪子,一剪一剪,将里头的东西都剪碎开来! “娘娘,您这是做什么,可莫要伤着自己!” 吟霜被她的举动惊住,反应过来后赶紧冲上来从她手里拿过剪子。 梁婉芸喘着气,心里却觉得痛快,但痛快之下,却是更深重的痛苦。 香囊不过是可有可无的东西,自己对魏泽庭来说,又何尝不是如此? 梁婉芸站起身来,重重吐出一口气:“这香囊本宫不绣,你随我出去走走。” 凤鸾宫外便是御花园。 梁婉芸走了很久,心中的郁结也散了一点。 她拐了个角,却直直对上一张清秀干净的脸。 梁婉芸一怔。 林映竹赶紧行礼:“给娘娘请安。” 梁婉芸此刻心情很是复杂,但她还是开口:“起来吧。” 林映竹站起身来,一抹温润陡然晃在了梁婉芸眼中。 那玉佩,好生眼熟。 梁婉芸心中一窒。 她入宫的第一年,魏泽庭将一枚玉佩拆二,龙凤各一,与她一人一块。 他说:“芸芸,此玉,便是朕与你的定情之物。” 梁婉芸下意识抚上胸口,她视若珍宝挂在颈间的温润玉佩,此刻却陡然浸满寒意。 凉透全身。 就算再不懂玉,她也看出来自己胸口这块,不过是林映竹身上那块玉的边角料。 许是梁婉芸沉默太久,林映竹有些站不住了。 她福了福身子,轻言细语的开口:“娘娘,妾身告退,免得扰了娘娘雅兴。” 梁婉芸回过神,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笑意:“林答应,你这话似乎在说本宫霸道专横。” “臣妾知错!”林映竹陡然变了脸色,连忙跪下。 梁婉芸静静看着她,半响,却深吸口气道:“退下吧。” 若是前世遇上这种事,梁婉芸绝不会姑息。 但如今的她,又如何敢对魏泽庭的心上人动手? 梁婉芸心里发苦,瞬间没了赏花的心思。 “吟霜,回吧。” 梁婉芸并未将这个插曲放在心上。 可当天晚上,魏泽庭便闯进了她的寝殿。 “嘭”的一声殿门大开! 梁婉芸浑身一颤,对上魏泽庭冰冷无比的眼:“你竟然因为一件小事便让人跪到昏迷,谁教你如此跋扈的!” 魏泽庭罕见的动怒,凤鸾宫的宫女顿时跪了一地。 梁婉芸这才知道,在她走后,林映竹竟在御花园跪了两个时辰。 她心尖一颤,抿唇道:“臣妾没有罚她下跪,陛下就只听那林答应一面之词吗?” 魏泽庭眼眸微眯,语气更冷:“无人说是你叫她下跪,林答应是因为在御花园中与你起了些许争执,觉得得罪了你,怕的跪了两个时辰!” “若不是她昏迷不醒,朕还不知,你在这宫中竟如恶鬼一般让人害怕!” 恶鬼二字,如同一柄重锤砸在梁婉芸心上,痛得她眼前一阵发黑。 她以往的确罚过宫妃,可那时魏泽庭从不苛责,反而笑她罚的轻了震不住人。 而今日,‘受罚’的成了林映竹,她就成了十恶不赦的‘恶鬼’了! 心脏处涌起一股剧烈的疼痛,梁婉芸此刻竟一个字都说不出! 魏泽庭眼神转冷。 “朕从前只以为你是任性,却不想你嚣张恶毒到了这种地步,如今更是连承认的勇气都无。” “梁家就是如此教你女德女书的不成!” ‘梁家’二字如同一道闪电重重劈开了梁婉芸被疼痛填满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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