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
倒映进来一堆穿着黑色警服的人。 * 另一头,星云楼。王凛欧的专线响个不停。 一群人正跟校长开着会。王凛欧不耐烦极了,咕囔着“一点眼力见都没”,拎起电话却对陌生人装作彬彬有礼的样子,“您好,请说。” 星云楼里照旧热火朝天地准备搬迁,有人在拆实验器具,有人把标本仔细切割好装袋,只是化学系那些高危实验品没那么多隔离罩可放,只能放在原地,等最后一刻再想办法。 年轻的院长听着电话,手中仍在刷刷记录着备课讲义及论文手稿。 倏地,手里的笔顿住了,油墨朝周围散开去。王凛欧猛地站起来,把电话摔回了桌上。 “凛欧,怎么了?”校长被这声响吓抬了头。 “我去趟警署。”王凛欧牙齿磨得咯吱响,手还不忘指指窗台,“别忘了给我看着花儿,掉一瓣儿我跟你们拼命。” “你去那做什么!” “小山被抓了。”王凛欧走到门口又绕回来,捶着门框咚咚作响,“还有十六名学生!” 第61章 警署 黑压压的人头攒动,一群人高举着红色条幅,摩肩接踵,朝警署涌去,声浪一次高过一次。 怀璋这个名号虽然在课堂上并不响亮,但那些论文社评,扔在学生堆里是能激起千层浪的。血气方刚的年轻人把警署围成里三圈外三圈,一个劲儿地喊,放了裴老师、放了同胞。 但他们的老师其实没想象中凄惨。至少,那些骇人听闻的刑具,裴山一样没见到。 十六名学生被关进一间牢房里,挤来挤去,竟是挤出些温度来。其中还有几位裴山的直系学生,冲着那别着警棍的看守喊:“如今外头在打咱们,你们倒好,帮着他们抓自己人!” 咣啷几声响,狱警敲了敲铁栅栏,拿警棍吓唬学生们。 这些年轻人一个比一个胆大,有人干脆直接把手伸出去,“来,砸!砸不断,我是你祖宗!” “收声。”裴山在角落里坐着,一群人都不自觉给他让了块空地,仿佛这块光就该属于他,而外头纷纷扰扰,就该离他远去似的,“他们也不可能莫名其妙随便抓人。且等着吧。” 一群人正推推搡搡闹着,外头忽然传来一声闸门响,随后是钥匙叮叮当当的声音。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裘副局”,屋里便都静了下来。 这不是裴山第一次见裘正。上一次,是在婉婉离婚的时候。 裘正穿着人模人样,一身黑色的警服板板正正,看不到一丝皱褶。其人长得也比一般纨绔更讨人欢喜,但裴山一想起婉婉的遭遇,便忍不住恶心。 “怀璋先生,又见面了。”裘正在门外站定,皮笑肉不笑地问:“真是没想到会在这种地方见到您。” “不必客套。”裴山从角落里站起来,走到一束漏进来的光下,“裘副局这一趟兴师动众,抓了十余人,可别告诉我,就为了公报私仇。” 裘正笑笑:“倒不至于。就是偶然听说,怀璋教唆学生游 行、落了牢狱,因此过来看看。裴先生,您说,如果文曲星断了手,拿牙齿叼着笔是不是也能写篇社论来?” 裴山以为他是拿自己那几篇剑指家族势力倾轧的社评撒气,心知自己躲不过,索性反驳道:“说我教唆?您怕是没读过《晚报》吧?我这个人,要说最为人诟病的一点,就是‘独善其身’。别说游 行,我连王院长的政治课都懒得去听。您编理由,好歹编个像样的。” 裘正也不恼,叫人打开了牢门,把裴山拉了出来,转眼就扔进了另一间房。 这间房便阴森多了,许多裴山道听途说的刑具,就白骨似的齐齐码在墙上。 外头学生疯了似的撞栅栏,叫他们放了老师,可门一关,便什么都听不见了,唯独几声枪响震得人心尖颤。 裴山被摁在一张铁桌子前,上头密密麻麻摆满了奇形怪状的刀具。 “抱歉以这种失礼的方式把您叫过来。”裘正坐在他对面,饶有兴趣地看着,“主要是,看贵校急着迁走,我觉得那边条件配不上您。所以,想劝您这种高风亮节的名师留下来。”说着,把一封镀金雕花的聘书摆在裴山面前。 这个“上头人”,其实指的是“外头人”。裴山心下明白,大约是裘家跟国外有生意往来,于是裘正利用自己的职务,帮洋人做些面子工程——他威胁学者们接下聘书,作为交易,洋人也能给他们家一些优待。 裴山正色道:“我教的是文史。文指国文,史也指国史。您这聘书上金灿灿的全是洋文,我可瞧不明白。”说完干笑了两声,“您也是有意思。人家逼职,都是先礼后兵。到了您这,就直接把人抓牢里来了。” “怎么能叫‘抓’呢?确实是怀璋先生跟这些学生走得太近,叫我手下们误会了,才把您‘请’过来的。” “嗯。”裴山懒得跟他理论,敷衍着回答了几个问题,终于忍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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