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爷……” 苏棠刚要出口的话被远远落在了身后,伸出去的手也抓了个空,看着瞬间消失的身影,她再没能说出话来,心里却越发茫然,她有些不明白为什么会是这样的结果,她的苦肉计应该是成功了,可为什么秦峫还是毫不犹豫的丢下了她呢? 是哪里不对? 不该是这样的啊…… 是不是秦峫根本没看见她受伤? 她扶着树干艰难地站了起来,起身朝着秦峫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 雪越下越大,逐渐将车辙和脚印都遮住了,她站在一片陌生而寂静的林子里,茫然和恐慌潮水般席卷而来,这是哪里?秦峫呢?其他人呢? 他们为什么还没有回来? 她不敢再往前,她一向被苏家拘在后宅,连京城的路都认不全,何况城外的林子,她会迷路的。 她原路折返了回去,那群劫匪已经挣脱绳子跑了,只剩了张人屠的尸体还在地上,已经积了一层厚厚的雪,她既害怕又庆幸,马车被惊得跑了,若是没有这具尸体,她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回到原点。 可如此一来,她就要守着这尸体等着了。 她畏惧地躲得远了一些,可又不敢躲得太远,怕秦峫回来的时候找不到她,最后硬着头皮隔了三棵树靠着树干坐了下来,将自己蜷缩成了一团。 忍耐一下吧,秦峫说他很快就会回来。 他很快就会回来的。 她侧头看着马车消失的方向,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回来的人,可天色一点点暗下去,雪也越来越大,那条路上却始终空空荡荡。 她伤口不再流血,指尖却越来越冷,连带着身上的温度也在流失,她不敢再坐着,僵硬着身体站了起来,却不管怎么动弹,都感觉不到一丝温暖,夜里的林子寂静的可怕,仿佛只剩了她一个活物。 她控制不住的战栗起来,这么晚了为什么还没有回来……秦峫会不会把她忘在这里了? 会不会根本就没有人会来找她? 那念头一冒出来,苏棠便觉得心口一凉,她下意识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她说不出理由来,但就是不肯相信,身体却已经沿着记忆里的方向往回走,可她走了很久,很久很久都没看见来时的路,她迷路了。 她靠着树干跌坐在地,动作太大牵扯到了伤口,疼得她发出了一声呜咽似的呻吟。 可她很快就忍住了,她从小就知道,喊疼是没有用的。 她闭上眼睛默默忍耐这剧烈的痛楚,更大的绝望却涌了上来,走不出这片林子,她会不会冻死在这里? 她咬着牙再次站了起来,身前却不知道何时站了个黑衣人,她一喜:“爷……” 下一瞬那份惊喜就变成了警惕,对方身形挺拔,和秦峫很像,却并不是。 她猛地后退了一步,后背紧紧顶在了树干上:“你是谁?” 你要识趣点 对方没言语,只一步步逼近,苏棠转身就跑,可她在林子冻了一天,又受了伤,早就没了力气,没跑两步就被雪地滑到,重重摔在了地上。 伤口再次溢出血来,她却顾不上疼,挣扎着爬起来还要走,那黑衣人却忽然开了口:“别跑了,我要是想杀你,你早就死了。” 苏棠一怔,这声音…… 她喘息着扭头看了过去,夜色下黑衣人摘下了面巾,露出了一张熟悉的脸,楚凛。 “怎么是你?” 楚凛抱着胳膊走过来,上下打量着她,随即啧了一声:“若不是我,你这苦肉计怎么成得了?就那些货色能近子崮的身?” 苏棠心口一凉,浑身的汗毛都竖了起来,楚凛这话什么意思?他知道自己的计划? “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楚凛啧了一声,透着几分混不吝,“我可不是故意去打探你的消息,只是不小心撞见了你那个小丫头,又听见了几句闲话,所以才想着来帮你一把。” 说着他摇了摇头:“可惜了,我特意跑这一趟成全了你,最后这结果……” 他扫了眼苏棠肩膀上还没拔出来的箭,嘲讽一笑:“要我说你还是算了,人家两情相悦的,你何必去招人嫌呢?识趣点自己走吧。” 识趣点…… 苏棠垂下眼睛,慢慢攥紧了指尖。 楚凛还等着她来挤兑自己,没想到她竟然这般安静,一时颇有些惊讶。 “怎么,生气了?” 他半蹲下来,“我哪说错了?你说你,出身不如人家好,长得不如人家好,还当面一套背面一套……” 苏棠爬起来踉踉跄跄往回走,楚凛没追,只远远喊了一声:“走错方向了,这边。” 苏棠顿了顿才换了方向,却始终没言语,楚凛有些不习惯,苏棠不是很伶牙俐齿的吗? “你哑巴了?” 他快走两步追了上去,却是倒退着试图去看清苏棠的脸,只是她始终垂着头,让人看不清楚神情,可速度却肉眼可见的慢了下去。 楚凛没再闹她:“走不动了吧?求我啊,求我一句我就把你背回去,就跟子崮背你大姐姐一样。” 苏棠脚步猛地顿住,终于开了口:“他们……回去了?” 语气却出乎意料的平静,听得楚凛越发意外,却还是说了实话。 “早就回去了,走的另一条路,那条路更近。” 苏棠在原地僵了许久,才含糊了一句什么,她声音很低,大约只是说给自己听的,好在楚凛距离她很近,所以还是听见了,她说的是——果然。 果然回去了吗? 这丫头,今天还真是有点古怪。 楚凛愣神的档口,苏棠再次迈开脚步,径直穿过他往前面去了,他回神,连忙再次开口:“真不求我?过了这村可就没这店了。” 他喊得声音大,虽然话说得不好听,可他也是真想帮苏棠一把,这姑娘心眼再多,也终究只是弱女子,现在这幅样子属实也有几分可怜。 苏棠却仿佛没听见一样,头都没回,就那么越走越远。 楚凛眉头拧起来,再次抬脚追了上去:“喂,你一个女人那么要面子干什么?求我一句少遭多少罪?我可告诉你啊,现在这个时辰,没有我你可进不了城。” 苏棠像是聋了,半分反应也无,她走的很慢,几步路就得歇一歇,这速度别说到城门,就连出林子怕是都难。 “真倔……” 楚凛啧了一声,“行,自己选的路那就自己走吧……” 他转身就走,却一眼瞧见一片雪色里,蜿蜒着一条血线,苏棠的伤口裂开了,又重新开始流血了,还流了这么一路,他方才只顾着欺负人,竟然半分也没发现。 他有些懊恼,骂了自己一句,快步追了上去,一把拉住了苏棠的手:“喂,别走了,我给你处理一下伤口。” “滚开。” 苏棠哑声开口,只听声音就知道人已经要脱力了,可即便如此她还是躲开了几步。 楚凛无可奈何,只能先认错:“方才是我不对,那些话你别当真,快让我看看伤口,你这血再这么流下去,会出事的。” 他再次拦住了苏棠的路,语气里多了几分急切。 可苏棠还是那句话:“滚开。” 她再次绕过拦路的人,跌跌撞撞的往前,楚凛掐了掐眉心,明知道这姑娘倔,干什么还非得挤兑她,现在好了吧?真出了事,他怎么交代? 他语气越发诚恳:“苏七姑娘,刚才是我口不择言,你大人不计小人过。” 苏棠这次却连那两个字都懒得说了,她靠在树干上喘了口气,身体已经摇摇欲坠,随时会倒下一样。 楚凛看了眼她脚下短短一小会儿就积聚起来的血液,真的不能再拖了。 他将药掏了出来,妥协道:“我不碰你,你自己处理一下……你还有力气吗?” 因为失血,苏棠已经有些神志不清,好一会儿才侧头看过来,颤巍巍伸出了手,楚凛连忙将药瓶递过去。 可就是这接药瓶的动作便花光了她最后的力气,她跌坐在地,险些再次撞到伤口,楚凛顾不上其他,连忙扶住她的身体,抬手劈断了那根羽箭,他不敢擅自拔出来,怕在什么都没有的情况下反而会害了苏棠,只能将那药洒在伤口周围,又撕破衣摆将伤口裹起来。 “先这样吧。” 他抬眼看过去,这才终于看清了苏棠的脸色,苍白如雪,竟仿佛是从这雪地里生出来的一样。 “你还好吗?” 他语气不自觉低了下去,却觉得自己说了一句废话,苏棠哪里像是还好的? “你……” “我很好……欠你的人情,我会还的。” 苏棠再次扶着树干站起来,摇摇晃晃往回走,她不能停下来,她会冻死在这里。 楚凛看着她的背影愣了愣,这幅样子了竟然还不肯求他,到底是他真的把人招惹到了这个地步,还是这姑娘真的不会求人? “我求你行吗?我求你。” 他再次追了上去,话里透着浓浓地无奈,“让我送你回去。” 苏棠顿了顿才开口,可惜答案依旧:“我自己……可以。” 楚凛有些绝望,她这幅样子怎么可能可以? 可对方打定主意,他也无可奈何,只能一路跟着她往回走,心里想好了一旦她有摔倒的兆头,他就立刻把人接住。 这一路上苏棠也的确几次摇摇欲坠,可最后却都奇迹似的撑住了,那般孱弱的身体,竟然蕴藏着这样强大的意志力,楚凛看得都沉默了下去,这么年轻的姑娘,怎么会这么能忍呢? 前面走着人忽然停了,楚凛回神:“走不动了吗?” 苏棠照旧没言语,只抬眼看着不远处,楚凛跟着看了一眼,这才发现他们竟然已经回到了将军府。 一碰就碎 可走了一宿才到的地方,苏棠却只是看着,迟迟没有进去。 楚凛有些尴尬:“要我送你进去吗?” 苏棠摇了摇头,慢慢靠近两步,她不需要人送,她只是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她走了那么远的路,忍了那么久的疼才回来的地方,她却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进去。 清晨的街上陆续有了人,见她浑身是血的站在门口都有些惊讶,不多时就围了一圈人在看热闹,苏棠仿若未觉,只是看着眼前朱红的大门,视野在一一点点模糊,她已经到极限了,却始终迈不出脚步。 有人自人群中挤了进来,瞧见苏棠眼睛一亮:“小嫂子你回来了?我城里城外找了你一宿。” 苏棠有些茫然,是谁在说话? 她迟钝地转了下眼珠,天地却在这一瞬间陡然黑了下去。 楚凛看见付谦颇有些惊讶,正要开口就瞥见苏棠倒了下来,连忙伸手去接,付谦却比他更快一步,将人稳稳接进了怀里:“小嫂子,你没事……” 他话音猛地一顿,语气骤变:“怎么回事?她怎么伤成这样?哪个王八蛋对个姑娘下这种狠手?” 楚凛侧了下头,有些开不了口,不管怎么说苏棠这幅样子也有他的一份“功劳”。 “算了,先找大夫吧,”不等他给出解释,付谦自己先岔开了话题,“这可是要出人命的……小嫂子,你听得见我说话吗?小嫂子?” 苏棠毫无反应,甚至连呼吸都细微的听不清楚。 付谦连忙将人抱进了府里,边走边喊大夫。 楚凛看了眼自己空荡荡的手才跟了进来,瞧见府里连个下人都没有很有些惊讶:“将军府的人呢?” “出去找人了。” 他这才想起来似的嘱咐楚凛:“子崮还在城外呢,你赶紧把人喊回来。” 楚凛眼神闪了闪,秦峫去林子里找人了吗? 他又看了一眼苏棠才转身往外走,但没走多远就迎面遇见了回来了的秦峫,他似是已经得了消息,脚步很急,看见了他也没顾得上打招呼,匆匆就进了府。 楚凛犹豫片刻还是没有跟进去,这将军府的事他掺和的差不多了,结果应该会如他所愿,没必要再进去了。 他回头看了眼将军府的大门,转身大步走了。 秦峫却一无所觉,担惊受怕一整宿,现在人终于回来了,他提着的心可算是能放下了,可等进了清苑,看见躺在床上的人时,他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来。 “怎么会这样?” 他快步走到榻前,看着苏棠肩头被剪开的衣服,箭矢虽然还没有被拔出来,却仍旧能看出来伤口是个硕大的血窟窿,脸色跟着一白,那箭他检查过,没有倒钩,箭上也没有毒,不该伤的这么厉害的。 “苏棠?能听见我说话吗?” 他颤声开口,床榻上的人却毫无反应,往常一见他就会笑的脸,此时半分血色也无,苍白脆弱的像是一只瓷娃娃,一碰就会碎。 “小夫人失血过多,再加上失温和劳累,现在正在昏迷。” 老李头开口安抚,手上动作不停,烧红了刀子抵在了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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